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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茅草道观

2025-03-30 08:41:10

孽畜休要伤人!平地里一声大吼,炸的人耳朵嗡嗡发响。

空中飞过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嘣的一声砸向猛扑向桑娘的巨虎。

几乎与此同时,玄天青与黑东生拔身而起,玄天青拦腰抱住桑娘飞身后退,黑东生狼牙刀噌的一声出鞘,向着虎头当头劈去。

桑娘只觉得充满腥味与热气的风在自己的脸颊边轻轻一撩,不过转眼之间已经平安的落到了五丈开外。

这时才看见一个长约两丈的巨虎,通体银白,正猛地一甩头,绿莹莹的眼睛便向着这边看来。

老虎落到地上,身子往后一挫一弹,凭空而起,向着离它最近的黑东生扑去。

黑东生双刀横架,不躲不避,立稳了身子迎向银虎的来向。

岂料这银虎见势不好,竟然在半空之中扭动了身子侧落到草地之上一个打滚,随即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入杏林之中消失无踪。

这银虎来得快去的也快。

黑东生收了刀,显是无心再追,往桑娘看来。

玄天青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这才发现桑娘挂襟的褶皱里落了一个东西,用手指拈起来一看,是一颗寒气森森的虎牙。

桑当家的,没事吧?后面气喘吁吁跑过来一个人,正是无虑大师。

他将手里的铜环杖一立,呼哧呼哧喘着气:你们走的太快。

让老僧好一顿追。

这杏林这些年闹大虫闹得厉害,没成想你们刚来就真的遇上了……无虑大师喘匀了气息,跑到刚才银虎出现的地方弯腰一阵摸索。

好半晌才发出一声欢呼:找到了!随即直起了身子。

只见他手上拿着一个沙金色的钵。

无虑大师仔细打量了一下手里的钵,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这什么老虎,居然把我的钵撞了一个坑!玄天青挑了挑眉,上前一步拿过了无虑大师手里的钵,入手方觉极沉,竟然不是瓷的,而是纯的乌金。

那钵钵口不大,钵身圆矮,倒像一个压扁了缩小了的坛子。

此刻钵身原本罗汉肚一般外凸的地方凹下了一个坑,约有半指来深。

玄天青看了看手里的虎牙:大师的钵不是更为坚固?生生打了一颗虎牙下来。

无虑大师摸了摸头,呵呵笑了两声,这才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阿弥陀佛。

幸好老僧收了力道,否则不是杀生了?!玄天青将钵还与无虑大师。

抬头看见黑东生不知何时跳上了杏树顶,正在极目远眺。

此刻落日熔金。

太阳一落到地平线以下之后,天迅速的泛起了一种冷冷的灰蓝,逐渐加深。

黑东生一撩下摆跳下地来:前方有户人家。

不如过去打听打听也好。

这杏树林看着面积不大,走了进去才发现路途不短,加上日已落山,树影交错,越发的显得遥远。

明明看见不远处的茅屋里点上了一盏灯光,走起来竟然好半晌都没见着变近。

无虑大师嫌袈裟的袖口太大在树林里总是刮来刮去,索性卷了袖口。

众人每前进一步便听见无虑大师的铜环手杖上的铜环哗啦啦响一下,一路行来便只听见脚步踩断枯枝与铜环单调有序的响声。

到得草屋前才发现这屋子比远远看着的大多了。

一溜排好几间大房。

除了屋顶是茅草的之外,竟然是极好的红方砖砌的屋子。

屋前屋后都有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

前院在篱笆中间做了一扇木门。

木门上挂了漆,还有两个环形的黄铜把手。

这荒郊野外之地竟然有一个这样干净精致的屋子。

玄天青与黑东生对视一眼,尚未来得及敲门,无虑大师已经上前一步扯开了嗓子:屋里有人吗?这一溜排的屋子偏东几间都亮着灯火。

听见外面有人喊,门吱呀一声开了,跑出来一个青衫黄褂的小童。

面红齿白,约摸六七岁的样子,头上还扎着两个头髻。

他出来看了看,颠颠得跑到尽东头的房间门前,啪啪的拍着门:师傅,师傅!外面有人找!请他们进来罢。

随着应答声出来一个身穿天师袍,脚蹬马扎的男人。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长长的拂尘,竟然是个道人。

那道人随着小童来到门边开了院门,唱了一声无量寿佛:大师,各位施主,不知有何要事?黑东生行了一礼:道长,最近附近可有什么有疑的人经过,或者什么异常的事发生?道长回了一礼:我这道观设在荒郊野外,平日里就没有几个人来。

待到初一十五的时候才有几个善男信女带着贡物来上香。

平日里我与小童都在观里潜心修道,这附近的情形还真是不太清楚。

说话间几人进了院。

这院子是用细碎的鹅卵石铺就而成。

收拾得十分干净。

道长自称法号无尘,迎着几位进了正屋,着小童上茶,分主次落座了方才又开了口:这杏林地处偏远又闹大虫。

几位来到此处今儿个晚间往回返怕是危险。

不若就在此歇息一晚可好?如此就麻烦道长了。

玄天青微微颔首道谢。

无尘道长便唤过了一干童儿下去给客人收拾房间。

无虑大师摇摇头:好不容易找着个有经堂的地方,不若今晚我就在蒲团上好好打坐一宿,房间就不要替我准备了,谢过无尘道长。

无虑大师说完与无尘道长互行法礼,起身便随着童儿去了经堂。

黑东生沉默的打量了一番四周,那边厢无尘道长对着桑娘行了个礼:不知施主用过晚膳没有?道观里只有些清粥小菜,倒是可以垫垫肚子。

不知这道观是何时所修?倒也精致。

玄天青拿起童儿送上的茶杯,轻品一口,淡淡的开了口。

无尘捋捋胡子微微一笑:这道观乃是几年前有人在此挖出了送子观音的玉像之后,附近镇子几个大商贾出资合建的。

供奉的除了无量天尊,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尊着送子观音的像。

平日里来求子的女施主众多,香火也还旺盛。

噢?玄天青点点头:那可真要让我家娘子明儿个一大早去拜拜,以求一个大胖小子。

桑娘的脸顿时绯红,半怒半嗔的看了玄天青一眼。

无尘大师呵呵而笑:那明儿个的头一炷香,就让女施主上便是。

师傅,房间已经打扫好了。

正屋的门帘被人撩开,先前带路的那个小童走了进来,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无尘大师于是站起了身子:各位也劳累了,不若先好生休息。

明儿个一早再叙。

谢大师。

众人起身送走了无尘,随着童儿来到了安排好的房间。

原来西边一溜没有亮灯的屋子便是客房。

童儿收拾了紧挨着的两间,对着众人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三人于是分为两拨,分别进了房间。

这屋子的陈设也是极为简单,并且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对窗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山水画。

屋子里小童已经点亮了油灯。

玄天青看了看桑娘,拉着她在卧榻上坐下,将她拥入怀中。

说是卧榻,其实不过是用砖砌成的炕。

上面平铺着草席,草席之上准备了两套被褥。

桑娘伸手摸了摸褥子,入手粗糙,并且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潮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出家人,都是过得如此清寒么?抬头才发现玄天青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感觉到桑娘的注视他才垂下头来温柔一笑:娘子今儿个也累了一天了,不若早点休息吧。

桑娘脸上又是一红。

玄天青将她揽在怀中,并没有去拉那潮湿的被褥,伸手捏熄了灯芯,便同桑娘合衣躺了下来。

桑娘身上一暖,脸颊处有几分毛茸茸的微痒感。

躺了一会儿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借着透过窗棂的月光看见玄天青恢复了妖身,巨大的玄色狐尾由身后卷了过来将两人紧紧包裹在一起。

他的脸背着光,看不请他是睁着眼还是已然睡下。

桑娘正想再忐忑不安的打量打量,唇间一暖,他已经吻了下来。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强势和掠夺,温柔甜美。

他细细的哄诱着她,让她随着他的节奏轻舞。

良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桑娘已然微微气喘。

……天青……嗯?玄天青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桑娘的后背,越来越沉重。

在这样的地方,他应该保持清醒才对,可是为什么意识却飞速旋转着逃离他的身体?!玄天青心下知道不好,可是身子如灌了铅一般,竟然已然是不能动弹。

是什么人如此厉害,竟然让他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着了道……天青,我觉得这个地方,感觉好奇怪。

桑娘偎在玄天青的怀里。

感觉到他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身上不再动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屋子里变得像是一个冰窖。

丝丝寒意从四面八方弥漫而来。

桑娘紧紧偎着玄天青,依然寒冷。

玄天青如块大理石一般在她身旁躺着一动不动,他的怀抱也逐渐变凉,越来越冷。

桑娘心下诧异。

伸手在玄天青的胸口一按,几欲叫出声来,这哪里还是一具血肉之躯,触手所及是冰冷僵硬的石头,掌心之下没有任何的心跳。

桑娘这才发现了屋子里静得出奇的原因。

原来玄天青早已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桑娘大骇。

正要起身,房间的门呀的一声悠悠长响自己开了。

房间外面一团黑漆漆的阴影,正在惨白的月色之下,向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