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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025-03-30 08:41:10

无虑大师一抖手中的铜环杖,插入粘稠的立壁中。

其上的金色佛光像巨浪一样铺天而来将黑色的立壁生生逼退。

无虑大师双手并用动作其快,转眼间就已经救起数位鬼差。

汴沧月冷然瞟了一眼混乱的黄泉路,脚下并不停留。

抱紧了昏迷的桑娘便往地府的更深处遁去。

处在外围未被立壁所扰得鬼差们握紧了手上的三叉戟向着汴沧月直刺而来。

蓦然间闪过一道冰色寒光,鬼差们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出手的人是谁便已经身首异处掉落进平息下去的立壁中。

汴沧月的唇角勾起一丝笑,再无所阻,身形一晃便消失无影踪。

玄天青!无虑大师大怒:他糊涂,莫非你也跟着糊涂不成?!天道轮回不可抗,逆天而行必遭天遣!你可知他要将桑娘变作半人半妖的怪物,从此只能靠吸食活人的脑髓为生,危害人间,你竟然要帮他不成?!玄天青手持冰刀面色苍白冷然而立。

无虑大师抢前一步,玄天青身形电转,冰刀腾起冰青色的狐火形成一道火焰形的光刃向无虑大师劈去。

无虑大师只能堪堪收了步子退后一步。

光刃顿时将无虑大师身后数个躲避不及的鬼差烧为青烟。

那又如何?玄天青转了转手里的冰刃:若是她能就此长生,就算为了她杀遍天下苍生,又算得了什么?业障!无虑大师从黑色立壁中拔起铜环杖:你可知你今日与汴沧月的所作所为,他日会悉数报在死而复生的桑娘身上,让她生不如死——如此你们也不在乎?!救得一时算一时。

他日若有孽业天青自会替她承受。

玄天青双手紧握冰刀,双眸瞬间由纯然的冰青化为银白。

他的身体血液逆行,尽数汇入手中的冰刀之中,如灵蛟一般顺着刀身蜿蜒而上。

冰刀闪过一道混合着青色狐火的血色光芒,瞬间化作了冰魄血刃。

玄天青的身体与冰魄血刃合二为一,整个地府顿时爆发强烈的炽热风暴,横卷了整个天地,阻住了一众鬼差与无虑大师的去向。

数万年来暗无天日的地府瞬间暴露在燎天的狐火中。

鬼差们经不住这样剧烈的风暴纷纷四散奔逃。

无虑大师握紧铜环杖,金色的佛光护住了自己的身躯,隔着那剧烈燃烧的狐火看过去,玄天青慢慢闭上了双眼,身形与冰魄血刃水波纹一般渐渐荡漾开来,一点一滴的从地府中逐渐消失。

仿佛预知玄天青会追随着他前来。

汴沧月静静的立于槐树下,冷然的看着由远及近的玄天青。

空气中依然游荡着那样若有似无的血雾,模糊着人的视线,也让玄天青的身影显得分外的虚幻飘摇。

汴沧月独自一人,长身而立。

桑娘不知所终。

玄天青到得近前停下了脚步。

佛手铃可以掩去一切气息。

所以而今她身上的死气他也便丝毫都感受不到。

汴沧月打量了一眼玄天青手中紧攥得冰魄血刃,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你还有何话可说?玄某无话可说。

玄天青慢慢的坐在地上,脸色若雪般苍白,微微的喘着气:她而今的情况,也许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再无人能保她周全。

玄某……唯求她平安便罢。

生魂与死体结合完成之后,必遭天劫。

玄某但求能替她受了这一劫。

汴沧月凝视玄天青良久,默不作声的转过了身子,身形渐渐消失在越发浓中的血雾之中……平石镇的这个秋天过的很不寻常。

入秋之后全国范围内便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

死伤惨重。

天气骤然变得异常,整日里天地间飘散着血色的浓雾,即使在白日正午时分,也只能隐约透过浓雾依稀看见天上有一颗血阳。

夜间则越发的阴森。

白日里仿若回到了夏季酷暑一般,一到晚间又冰寒刺骨,连那屋檐下都挂着一尺来长的棱冰。

这样异常的气候直接导致了田里颗粒无收,大量的流民离开了自己的家园,想要找一个情况能够稍微好一些的地方安身立命,却往往在路途之中便困乏致死。

流民大规模的迁徙和死亡导致瘟疫的进一步扩大。

全国上下人人自危。

初时死掉的尸体官还会出面集中处理。

到了后来,成山成海的尸体只能被杂乱的仍作一堆,在白日的高温下迅速的腐烂化脓。

原本平静安详的世界就这样一夜之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王大娘敲了敲门。

听见里面懒洋洋的数了一声进来,方才推门走了进去。

大娘的身上穿着素白的衣裳。

至从那血雾飘散以来大家穿衣服就开始偏重浅色。

唯有这样在浓雾中方能看的清楚一些。

奇怪的是那样的雾只是飘散在天地间,室内仍然同以往一般,没有什么不同。

大娘在床头放下手中的药碗,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汴沧月:汴公子,我家小姐的药熬好了。

语毕便垂了手立在一旁。

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仿佛就是在起血雾的那一天,许久未见的汴公子抱着沉沉昏迷的桑娘回到了桑府。

简单的告知王大娘她家公子爷已经休了她家夫人便不再多说。

不过他倒是和白大夫一起在桑府里住了下来替桑娘治病。

这一个月来桑娘的身子未见什么起色,不过面容倒是红润了一些。

大娘知道自己虽然是桑娘的乳娘,身份上总归是个下人。

有好些个事情,若是桑娘不提,她也不好开口。

再加上这汴公子几乎是日日守在桑娘的身边。

近乎寸步不离。

这要是搁在以前,必然会说他坏了桑娘的名声——他连夜间也是在桑娘的房里度过的。

最初的时候桑娘昏迷不醒他只说是怕她危险必须要守夜,而今桑娘已醒他却依然守着不放。

他心里的心思,即使是王大娘也揣摸出了几分——可是现在这天灾人祸的,只求能好好的活着,每天能有口饭吃就好,也没有人会在后面指指点点,关心桑娘缘何会被玄天青所休,又怎么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去了汴沧月的身边。

汴沧月探手拿起碗,皱着眉头轻轻的吹了吹,自己又亲自尝了一小口,方才递给桑娘:喝吧,冷热正好。

桑娘接过了碗,毫不抵抗的尽数喝了下去,抬眼向王大娘看来。

王大娘迎着桑娘的目光,心里便是一跳。

总觉得她家夫人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

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看那样貌,眼睛依然是那双眼睛,鼻子依然是那鼻子,也没有什么改变啊。

为什么就是觉着不同?!大娘。

桑娘柔柔的开了口:碗。

哎。

王大娘赶紧打住了自己杂乱的思绪,上前从桑娘的手中接过了空碗。

这些个日子,外面的情况可是好些了?桑娘轻轻的开口,她半靠在床头,汴沧月便起身体贴的替她披上了外套。

不曾。

王大娘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是越演越烈了。

昨儿个还听说李家米铺里的小二为了偷几斗米把掌柜的一家都杀了。

现在中军大人已经下了命令,全城戒严。

现在镇上几个城门都已经封死,不再让流民随意出入。

饶是这样满大街也全是乞丐,这天气,作孽哟!家里的存粮可还够?桑娘闻言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已经到了为了几斗米就杀人的地步了吗?中军这样锁了城门不让流民们进来,又能锁的了多久?不过短短三四日,从沧州而来到平石镇的流民就过千。

日后只怕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群情激奋,中军大人的那几点兵士又如何能够压制下来?我的念桑楼地窖里还是存粮的。

汴沧月轻轻的开了口:如若不够,派人去取就是了。

不过要多派些人手,晚间暗地里去取才好。

如此谢过汴公子了。

桑娘的声音冷冷清清,听不出她与汴沧月之间的情况。

汴沧月转过了头笑得温和:大娘,不如晚间就备个车去一趟念桑楼吧。

王大娘一叠声的应着是退了下去。

这汴公子,初见他时明明觉得他时一个谦谦佳公子。

怎的而今却连看他的眼睛都不敢。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怒而威,有或者说鄙睨天下的气势。

汴沧月见王大娘退出了房间去的远了方才转头看着桑娘,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今儿个你想做什么?这见天的闷在这屋子里,又能做什么。

桑娘幽幽的回答,垂下了头。

汴沧月脸上的笑容微微的滞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一撩下摆起身向矮柜走去:不若今儿个就陪汴某下几盘棋好了,也好消磨时间。

身后没有传来回答。

汴沧月身子一紧停下了脚步。

下晚时分,屋子里的油灯原本安静的燃烧着,此刻火苗却腾的一下熄灭了。

身后传来一阵阴风。

汴沧月握紧了双拳慢慢的转过了身子。

只见他的身后,房间的正中,桑娘面无表情的漂浮着,黑暗模糊了她的面容,唯有一双死灰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此章未完—————————————————————结局(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