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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12.16更新+大结局预告)

2025-03-30 08:41:32

时如白驹过隙,转眼我已芳龄甘十有二,因康熙自前年二废太子期渐渐虚弱,竟落下了右手病不能写字,只能用左手执笔批答奏摺的毛病,连着两个新年我都在宫中长住伺候,造成我这清朝第一大龄未婚青年格格与四阿哥的事实分居,既然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也只有淡定地接受之,直到四月随驾热河,四阿哥亦随避暑塞外,我们才得多些相处机会。

今年格外酷热,康熙特以炎暑免从臣晚朝,我素来惧热的,便跟康熙告了假,每日窝在四阿哥所居狮子园内玩耍。

避暑山庄本是一座塞上园林,景色天然野趣,又着意蓄养山林动物,如狮子园的曲水荷香妙境就是将内蒙敖汉旗产的荷花人工移植而来,而园中松鹤清樾,更遍植樱额树,果形如野黑葡萄,夏日累累坠枝,游观其下殊勘娱目,采之其味甘中带涩,甚合我意,于是尽拿樱额干当饭吃,惹得四阿哥抱怨我累他满口樱额滋味。

四阿哥近日较为空闲,兴致所至设计了一座机械风扇图样,并亲交内务府造办处匠工督造,仅用四天的功夫,便有一架赶做的楠木架、铁信风扇呈送到狮子园,我怀抱一只园内特产的秦达罕大灰兔在旁同观,只见其上安有小羽扇六把,一拉绳转起,霎时凉风习习,与现代的台扇效果相比不遑多让,四阿哥很是得意,就让再做一把,并嘱咐说,架子要矮些,羽毛风扇要大些,同时还要求做葵黄纱扇一份。

不日造办处完工,呈上紫檀木架、吗呢顶大羽扇一份,葵黄纱扇一份,四阿哥一看赞不绝口,说黄纱扇做得好,照样再作二份。

将蓝色绫风扇亦做一份。

约计十日,这批风扇相继做好,做得葵黄纱扇分别呈与皇太后及康熙,蓝绫风扇除了自留外,则送给随驾各皇子使用,一时成为避暑山庄各宗亲和外藩王公竞相仿造之时髦家居必备良品。

康熙用了也觉欢喜,这日用了晚膳后召众人陪着聊天消食,特意当面提及此事,说:四阿哥做的风扇甚好。

朕想,人在屋内摇扇,天气暑热,气味不好,不如将后檐墙拆开,绳子从床下透出墙外转动。

做一架,拆开墙洞,照墙洞大小做木版一块,以备冷天堵塞,绳子从割断门内透在外边转动,让拉绳人改在室外去转动,以保持室内空气新鲜,可不更好?四阿哥的游戏之作意外受此鼓励,索性闷头苦干,连童子持扇风扇、四片叶子铁信扇等都研制出来,一一呈进给康熙试用,颇有不将他老子大风吹吹吹昏了好重提成亲之事誓不罢休的劲头。

也不知是否四阿哥这阵风吹得太过,七月间接连出了江南又旱,浙江米贵,河南歉收几桩大事,康熙命截漕三十万石,分运三省平粜,方慢慢平复下去。

偏偏又值前两江总督噶礼的老母叩阍,控告噶礼与弟色尔奇、子干都置毒食物中谋弑母,噶礼妻以别户子干太为子,纵令纠众毁屋。

噶礼是清朝开国功臣何和礼的四世孙,而其母是康熙的乳母,至今仍可常在皇太后宫中行走,为着这层关系情分,去年噶礼和巡抚张伯行互参,闹得沸沸扬扬朝野皆知的一场江南科场案丑闻,最后硬是被康熙回护下来,只将噶礼革职了事。

但包揽贪污卖举劣迹或可再三容忍,弑母重罪却触犯了康熙的大忌,康熙大为震怒,下刑部鞠得实,拟噶礼当极刑,妻论绞。

色尔奇、干都皆斩、干太发黑龙江,家产尽没入官。

后改令噶礼自尽,妻从死,余如议。

想起四阿哥受封亲王那年我因伤远走海宁,正是噶礼意气风发上任两江总督之时,数年间居然沧桑变迁如斯,不免牵动我心头隐事,甚觉伴君如虎,人事无常,无奈虽与四阿哥朝夕共处,有些话却也无处可说,只慢慢将那离京意思又深了一层。

本来历年热河行围回宫总是在九月左右,但今年特别天热,又兼事多,回程辇路和风塞草熏,提垆香篆气氤氲,孔翠鹅黄紫骅骝,天藻颁来雪日光,到十一月才缓行至密云县花峪沟附近,只为着康熙临时起意绕行饱览风光,还赶期铺设了沿途小西沟一座行宫。

正当秋晓瑞寒时节,康熙一进离宫就上马进阊门大桥,至跸腰河亭上座,唤传三班戏目,却不是宫内体式班子,戏子随演《前访》、《后访》、《借茶》等昆曲,都照足民间做法,一众陪看之人初见戏子转场时居然敢背对皇爷,无不骇然,后来渐渐觉出新鲜出奇滋味,益发喝彩连堂,至日中后仍还未散,我却看乏了,因悄悄离座走动,走至宫墙静处,倚着城楼下视,唯有吹面西风酒力微,回观来路,好山无限澹秋晖,碧天云点长空静,身后踏歌乐舞的曼声细碎传来,静亦不是那样静法,闹亦不是那样闹法,我心中浮沉不定,自己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四阿哥寻我到城楼,屏退宗藩羽卫,走近我身畔,抬手替我掠平鬓角一缕散发:又在发呆?近来我们在一处,你的话也比从前少多了。

不在一起,说不到话;在一起,又不说话。

要怎么弄呢?我转头望着墙内御园,塞外土肥草长,高不见人,然俱离披,蒙密可憎,唯独这御园所生规矩草,修仅数寸,一望如翠毯平铺,略无半茎参差错出者,忽的脱口道:我现在就像这些草儿。

四阿哥没有说话,我也不看他,接着道:以前我什么规矩也不懂,就好比野花野草,没心没肺,只知疯长,却也蓬蓬勃勃,现在知进退,晓趋避,守本分,成了这般的规矩草,你说是从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好?如果你是野花,我就是野草。

四阿哥道,一直以来,我们始终是一对。

我苦笑:是么?是。

四阿哥的声音斩钉截铁,从前的你纵情、放肆、任性,却可以让我从心底对你滋生宽容和怜惜,现在的你……他手指轻抚我眉目:情之为物,似有若无,当人苦苦期盼时,它终成泡影;而当人无心观望时,它已悄悄驻进心海。

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

我抬眼凝视他,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平静:好,那你告诉我,我和你的……由语气释发,从眼神中流露,压抑许久的答案呼之欲出,但一名奉事太监打断了我们:禀雍亲王、禀玉格格,万岁爷召见。

四阿哥在前,我随后缓步走返跸腰河亭,曲廊廻绕深深,碧水潆洄流经对面邀月戏台,引出台上人物,是一件孔雀蓝的苏绣披风缓缓上移,定格于一张娇艳花容,也没有任何伴奏,所有人默无声息盯着那个即将入梦的戏里女子,只见她轻轻支着身,缓缓戏白念将出来:默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春呵春,得和你两留连,春去如何遗,恁般天气,好困人也——有一刻,我错觉泪水顺着面庞漫下,但我知道我的脸颊是干燥的。

楠殿薰风婆律芬,正中黄帕御床高,康熙将我赐座他膝下,我背后出了虚汗,微觉寒意,便唤魏珠用紫檀长案上的金瓯永固杯替我盛满屠苏酒,一面看戏,一面捧酒在手慢慢吃着,四阿哥数度眼色于我,我均作未见。

酒的好喝,是因为酒的难喝,若能无愁,一醉何妨?更深露重,戏犹未停,从开场直演到二十出,不知是人入了戏,还是戏迷了人,康熙说我吃多了酒,不肯再让人给我加酒,我不依,往十四阿哥杯里抢酒喝,被四阿哥拦了,大家都带了酒意,正笑闹成一团,行宫的首领太监吴国用将一名贝勒府服色的回事太监及一随人带进观戏厢楼,毕恭毕敬向康熙回了话。

原来因为这时是八阿哥生母良妃去世二周年的祭日,所以本应随侍在旁的八阿哥前去祭奠母亲,未按足规矩提前从京中赴行给康熙请安,只派了太监来此说明缘由,表示将在汤泉处等候皇父一同回京,并送上礼物。

康熙忙着看戏,又见我还在跟皇子们厮闹,只将手一挥,令我替他检视匣中礼物。

我晚间已换穿便服,为相衬起见还梳了宫中新近流行的发式,挑下两鬓微弱之发,用肥皂水傍耳根成钩形,丰颊面颐,如桃花带雨之水鬓,此刻听召便笑吟吟过去,一手按鬓理顺刚才弄乱的发式,一手打开回事太监奉上的那只紫楠木匣子。

剥开匣子搭扣时意外把我养的指甲刮翻了一下,我轻轻抽口冷气,想着回头得找副指甲套儿戴上,就把盖子推开了,往里一看,我的嘴唇干燥地粘在一起,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匣里紧紧挤着两只死去的小老鹰,被扒光了羽毛,露出粉红色的躯体,有着清晰可见的血管脉络,一点点的淤血,以及又黑又大却没有焦距的眼睛。

而在明烛和深色绒布的衬托下,它们依偎的姿态让人想起任何一个无辜的、初生的婴孩。

我的骄傲无声崩溃,如此不堪一击,仿佛在沉默之中人心被撕裂而不再复原了。

我不想看,然而目光胶之一处,没有办法收回。

十四阿哥的笑声向我靠近:八阿哥送了什么好东西,把小莹子也看呆了?我来瞧瞧——我失手打翻匣子,有什么东西啪啪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十四阿哥的表情和说话一起嘎然而止。

康熙走下御位,他的靴子在散开的两具老鹰尸体前面停顿了片刻,然后转过方向,踢翻了整个御案。

很多东西破碎的声音压灭了戏台上的唱腔,直到每个人都习惯于这突然而来的恐惧。

我试图忍受胃部的强烈痉挛,但是我做不到。

窗外下起大雨,喧闹又响起来,持续不断,无边无际。

朕驻跸腰亭之次日,八阿哥以将毙之鹰二架遣亲随人一名、太监一名,进献请安,称伊在汤泉等候进京。

并不请旨,行止自由,藐视朕躬。

朕因愤怒心悸几至不测。

胤禩乃辛者库贱妇所出,自幼心高阴险,自相面人谓伊有人君之福,遂大背臣道,欲觅人戕害皇太子,与大阿哥聚集贼徒之处举国皆知。

伊谋害二阿哥岂暇计及有碍于朕躬否耶?朕前患病,诸大臣复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五年之内极其郁闷。

胤禩仍冀遂其初志,与乱臣贼子等锢结,诸处不肯行走,逞其奸险。

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遂自谓可保无虞矣。

朕深悉其情状,原系不孝不义之人。

即唤伊所遣二人至帐殿下,令众环视,将朕所知伊之党指问夹讯,俱已确实供出。

朕与允禩父子之恩绝矣。

胤禩果有为君之福与德,日后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顾念妻子欲受其恩,为之兴兵构难逼令逊位而立胤禩者,朕亦惟有含笑而殁已耳。

朕深为愤怒,故特谕尔等,此人以不得立为皇太子,实有欲寝皮食肉之念也。

伊之党与亦皆如此。

此人较二阿哥更甚百倍。

二阿哥狂悖屡失人心,伊则务收人心,即此可见其不孝不义也。

此朱批谕旨现今收贮。

毙鹰事件次日,康熙公谕众阿哥廷臣,终于承认了当初二阿哥的废而复立是其出于无奈之举,尔后说出了更绝情的话: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等于彻底断绝了八阿哥夺取太子之位的可能,八阿哥之不得立太子之再废,实同一命运。

八阿哥迅速以奏折诉冤,奈何康熙心意已决,再下朱批谕旨责曰:朕将雅齐布夫妻充发翁牛特公主处,乃潜留在京,因特遣章京将伊等正法。

此事与二阿哥释放应正法之德麟相似,岂非藐视朕躬以为无能,谓谁敢将胤禩摇动而为此举乎?不知胤禩有何屈抑之处。

总之胤禩等党与甚恶,胤禩之奸险甚属可畏。

即朕亦惧焉,不知何时必为雅齐布等报仇也。

此朱批谕旨今亦收贮。

年前八阿哥所管广善库有个司官永泰,就是因为和八阿哥的乳母的丈夫雅齐布有仇而遭到鞭打,康熙亦为此事气了一场,只说打得很不通,永泰是你八阿哥的属官,有甚不是,只该参处。

如何将他痛打?我晓得,是永泰与你嬷嬷阿公有仇。

云云,本来事情过去也罢,现在偏又旧案重提,显见得动了真章,满人素重乳母情分,从八阿哥为了乳公打永泰,并且不舍其被发配蒙古而私意瞒藏,就可看出雅齐布在他心目的地位,谁知事有牵累,康熙一怒之下不但杀了雅齐布,还把他老婆、八阿哥的乳母也给杀了,便是看准了八阿哥的心理,处置不可谓不狠绝。

八阿哥获罪逐令回家之后,康熙仍不解气,又下一道谕旨:胤禩允禩居心甚属狂僭,毫不揣度妄自位置。

当复废二阿哥时,伊来朕前密奏云,我今如何行走,情愿卧病不起。

朕云尔不过一贝勒,此岂尔所能当为此试朕之语?何用伊以贝勒存此越分之妄想,居然探试朕躬前来陈奏?此不谓之大奸大邪可乎?落到被康熙将父子私话拿出来公开批判的地步,任谁也看出八阿哥大势已去,再难力挽狂澜,这也是八阿哥自找,哪有问康熙我要不要装病来试探口风的话?这把柄是他自己递到康熙手里,须怨不得别人。

于公与私,康熙将八阿哥如此这般透彻发作,朝中在另立皇储一事上曾对八阿哥联名推荐的一众大臣们更是岌岌可危忙于自保,谁也不敢站出来多说一句话。

而我受了死鹰的惊吓,虽强撑无事于御前行走了数日,终究心力交瘁,由四阿哥亲自开口向康熙请求,暂时接我回王府静住休养。

时当冬至消寒,数九头一天,王府循例大办火锅宴,涮羊肉锅底高汤原料包括烤鸭、生鸡片、蘑菇、虾米、干贝、丸子、驴肉等,羊肉片均是大三、小三、上脑、黄瓜条这些部位的选料,此外还有全部羊肚,去肚板,吃肚脸和去了两层皮的肚仁,再加腰子和肝,叫做全涮羊肉,其他所配时菜无非如鸽蛋、鹌鹑肉、鹿肉、山鸡肉、粉丝等物,因冬日进食羊肉最为补身,四阿哥好歹劝我出了怡性斋,至安福堂与府内女眷齐赴家宴。

我虽至今仍未正式入门,但王府上下无人不知我地位,便是正福晋纳拉氏也敬我三分,这种场合往年我还能面带三分笑,如今却深觉寡然无味,不堪久坐,酒过一巡,略用了些涮肉选料就道乏早退,书堂西畔独坐寝楼。

约过小半个时辰,四阿哥也下了宴席回来换装,见我倚在梅花骨子小帐内和衣假寐,便挽着腰放我躺下,温语道:要安憩就解了衣裳好好睡,尽这么捱着算什么话?他替我松了衣带,说是换衣,他贴住我肌体的手心却渐渐发起烫来。

我迷朦着眼,将想好的话拿出问他:你还记得一废太子那年十四阿哥的事么?四阿哥拿枕垫在我身下:记得。

那年皇阿玛驾幸热河,特旨命八阿哥不论班行走,随刻监督于御前,我们其他皇子都分为三班行走,而十四阿哥抵死欲去,屡次奏请。

皇阿玛责观其尔抵死欲去之意,岂欲随着皇阿玛,亦不过欲随八阿哥去罢了。

十四阿哥想法设法乔装混迹,后轮至第三班,皇阿玛特旨令其停止,他仍不肯遵,毕竟随去。

结果皇阿玛留八阿哥在京,命带十四阿哥前去,而十四阿哥又设法留京。

那时八阿哥理宜劝止十四阿哥,竟不行劝止,一任十四阿哥屡次触忤皇阿玛,非令皇阿玛稔知他与十四阿哥多么要好不可。

嗯。

那你看十四阿哥至今一点反应也无,不觉得奇怪么?你几时这样关心起十四阿哥来了?㈣阿謌┅沉腰,破體洏叺,莪咬叻咬丅脣:輕┅些。

彵果嘫莈洧夶動,抽叻幾抽,低頭看著莪臉銫:疼仫?莪叫叻聲迋爺,吔鈈肯詤疼,吔鈈肯詤鈈疼。

哏莪這仫玖叻,怎仫還昰這樣怕?彵仍放絀掱段,弄嘚莪幾番顛倒罙罙處,渾莣叻洎巳昰誰,方財雲收雨散,我从床头取了软巾拭净腻处,明知他是为了今晚我提早退席而心存不悦,也不说破,枕着他手臂非梦非醒地睡了一回,夜半朦胧觉得他翻身压上,自觉无论如何承受不住,又寻不出推辞,而慌乱间他将一只手抚按上我小腹:三年来我对你宠幸不减从前,你却再无受孕,这是什么缘故?帐外烛火跳了一跳骤然泯灭,黑暗中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良久无言,直到他拉我倚在他的肩头。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清晰:明天是二十二阿哥的整一岁生日,皇阿玛命在永和宫设小型家宴庆生,你同纳拉氏一起去凑凑喜气吧。

寿日当天,永和宫一改往日安宁,才过中午就贺客盈门,熙熙攘攘,笑声彼绝此起,人人喜形于色,无非是赚取欢心,将一墙之隔的良妃旧居延禧宫衬得越发冷清,对比四阿哥、八阿哥今昔处境,更添唏嘘。

二十二阿哥胤祜本是庶妃色赫图氏的亲生子,但清宫惯例,皇子出生后或交由官员抚养,或交由嫔以上的后宫主位抚养,总之一言以蔽之,为防后妃预事或外戚祸国,皇子诞下之后独不可付与生母抚育。

而德妃乌雅氏当初在选秀进宫次年便生下四阿哥,还是一般的宫人常在,既不能养育自己的亲生儿子,更没有资格抚育其他的皇子,恰巧那一年孝昭皇后钮祜禄氏刚刚去世不久,因康熙担心自己克后,孝昭皇后过世之后十数年间一直未立新后,后宫之中只有皇贵妃佟佳氏以副后身份统摄后宫,位份尊贵,备极荣宠,临终又被立为懿仁皇后,所以四阿哥自小为佟佳氏所养育,子凭母贵,对于生母乌雅氏的态度也由于养母的存在、在宫廷之中生存立足的需要及祖宗的成法而不能过分亲近,如今风水轮流转,德妃身为一宫之主,受康熙钦命担负起二十二阿哥的养责,于情于理,连四阿哥四福晋、十四阿哥十四福晋都到场随喜,再有带侧福晋也可,只是这种场合我的身份难免尴尬,实不知四阿哥心存何意?小皇子过生日,别人送的寿礼大多是些活计装饰品,包括眼镜套、荷包、扇袋、挂镜等,用以装入寿礼之盒,中有七件、九件之分,亦含苏绣、缂丝、抽纱、堆砌等精巧的工艺品,也可做小孩抓周玩耍之用,都是宫中习以为常的琐礼,唯独十四阿哥别出心裁,拣德妃喜爱欣赏的盆景特意造了一件带来。

这件镶宝石九重春色图盆景,四面中央为铜镀金錾花沿开光,内嵌彩绘西洋人物景致的画珐琅片,开光外上下和四角掐丝花卉纹主景为桃树,金蕊染牙花,桃实则以碧玺、芙蓉石、玉、黄料等多种玉石制成。

树下周围衬有孔雀石、芙蓉石、染石山子等,工艺精湛,意态生动,设景主次分明,错落有致。

镀金桃树干固然显现出一派富贵气象,各类宝石制做的桃实也是玲珑可爱。

十四阿哥引杜甫《奉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中诗句午夜漏声催晓箭,九重春色醉仙桃,将此桃树盆景寓诗中九重春色之欣欣向荣太平景象,桃与寿石配景又含祝寿之意,引得德妃合不拢嘴,四阿哥含笑旁观片刻,带了十四阿哥出去说话。

德妃看着他们兄弟并肩而出的背影,问陪坐的四福晋与十四福晋笑道:我一生之中,得了这两个儿子,很是满足。

四福晋和十四福晋均站起身来,惶恐谦辞。

普通的天伦之情到了帝王之家一概变为歌功颂德皇恩浩荡,也算司空见惯,只不过一个是亲王福晋、一个是贝子福晋,所穿冬朝服自有高下之分,德妃目光流连,却还是在十四福晋身上更多顾惜,一如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出去时,德妃口中说得公平,视线始终分给十四阿哥为多一样。

言谈间乳母喂完了奶,将二十二阿哥抱过来逗耍,尽管我正经穿着格格品级的旗装,和一屋子的满清妇女同志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别人削尖脑袋涌上凑趣,我只觑空抽了身到后院歇口气。

后院自遂初堂往北是符望阁,再往北为倦勤斋,是一座极精美的小楼,周围墙壁皆为木构件雕成竹节状,窗格上贴有雕成蝶形的粉红寿字,室后另有锦棚,绕以栏杆,凭栏置雅座,内悬纱帘,更显幽静,我推门而入,才踏进脚,不其然听到一把小孩子的娇嫩声音:额娘。

额娘。

我恍然抬首,眼前却是王府通房格格钮钴碌氏前年为四阿哥所生的小四阿哥弘历,身后还站着一名刚掩起衣襟的乳母,正对我下拜行礼。

这次入宫给皇二十二阿哥祝寿随喜,因德妃喜爱孙子,四福晋和十四福晋分别从府里带了小阿哥来热闹,只不过皇家规矩森严,女眷陪德妃闲话,小阿哥们都由乳母领着在别屋玩耍。

虽然弘历的生母地位不高,但纳拉氏格外钟爱于他,三年来一直收在万福阁亲手抚育,而四阿哥最为清楚当年我失去小阿哥的锥心痛楚,想必四福晋亦有所知,平日我与她相处,她从来不将小弘历放在身前,我在府中又有意避免跟这些小皇子照面,是以尽管明知弘历就是将来的乾隆皇帝,照样毫无兴趣,连每年他做生日都是由四阿哥命人替我打点了送去。

我信步走到此处,未曾料到这么巧弘历就在倦勤斋,明知他是将我错认作纳拉氏才叫了额娘,但心头偏是一阵没来由的狂跳。

乳母俯身轻轻教弘历改称我为玉格格,弘历却只管蹒跚着短腿走到我身边,胖藕似的一双小手扯住我衣摆贴面蹭了蹭,又仰起脸冲着我呵呵一笑,他刚刚吃足了奶,一张小脸白是白,红是红,扑闪着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逗人可爱。

小孩子的眼睛就像纯净无瑕的琉璃世界,我下意识回以一笑,又觉异样——这孩子,像煞一个人。

我半跪半蹲下身,抬手贴住弘历面颊慢慢摩挲,他也不避我,过了一会儿举起他的小胖手轻触我的脸,又凑上来与我贴面相亲,奶声奶气地说了一个字:香……他身上的奶味和小孩子那种独特的纯真气息混杂在一起,强烈地涌入我鼻端,我忽然发现他的生命和我的生命比起来是那么新鲜、活跃。

地上纱帘的影子有些晃动,面向门口的乳母率先跪地行礼,请雍亲王爷安。

弘历久经做惯规矩,脱开我的怀抱,像模像样给四阿哥行了全礼。

我听着弘历口称四阿哥为阿玛,有限温存,无限辛酸。

于是我站起身,掉头出门,我站起来的时候,四阿哥深深看了我一眼,我走向门口时,他又看了我一眼。

鬼使神差的,我停下脚,回望四阿哥。

四阿哥挥手令乳母退下,乳母低头领着弘历出去,弘历步伐小,我的眼角余光看到他一路走一路回头看我,可我没有动。

门被关上的同时,我张口问四阿哥:他是谁的孩子?三年来,我从没想过我会用这样的一句话问出这个问题,仅仅因为弘历和我的小阿哥同岁。

令我更惊异的是他的表情,他沉默了片刻,道:看到过他的人都知道他像足你十成,只有你不知道。

我只问你一件事。

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当晚,紫碧山房东楼失火,  究竟是医鬼所为?还是你布的局?他的语气很平静:你很聪明。

明白?如果说三年前我还不明白,那么三年后我也已经从康熙许婚又不提婚事的态度中看出了端倪。

但我不能接受的是——你清清楚楚知道我一直以为小阿哥死了……我也想过他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我不敢问你,因为我不想听到我不想听的答案,这样我会好过一点,但是现在、你居然告诉我小阿哥就在我身边,你把我的孩子当成别的女人的孩子,而我不知道?四阿哥看着我,他脸上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气:如果我手中没有剑,我就不能保护你,如果我手中有剑,我就不能抱紧你。

我所争取的全是为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张开手要拥我入怀,但在他触到我之前,我腾腾连退数步,和他对视,对峙,直到我的眼泪一点一点漫下来。

千!四阿哥的声音在我身后,我走得很快,有几次,他似乎要够到我了,但是没有。

脚步急促,心跳紊乱,我完全不辨方向,只要有路可走我就走,开始是走,渐渐是跑,我穿着旗装,几次差点扭到脚,他要追我一定追得上,可他就是不,我知道他紧跟我身后,但我做不到回头面对他——他也无法面对我么?我的体力仅仅支撑到御花园,烈日下眼前波光闪烁,扶栏外一道碧波荡漾的香河蜿蜒而过,紫禁城,金水河,当年我就是在此河中救起十八阿哥成就我今日命运,景未变,人不同。

不远处响起连串满语,我扶栏抬起头,看到三阿哥、十四阿哥等众人随着康熙站在正对岸,我没听懂康熙说的话,但他手指着我们,还有他脸上的表情,我看得很清楚。

我猛然回过身,四阿哥身后跟了一大群从雍和宫出来的人,纳拉氏扶着德妃也在其列,我跟四阿哥一跑一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四阿哥迈上前,向我伸出手。

我退一步,腰部硌住栏杆,生疼,但我无声而笑,笑得我都觉得自己疯了:我疯了,你还跟着我?四阿哥毫不犹豫:你疯,我陪你疯。

因为睁开眼睛,所以混淆视听。

因为闭上眼睛,所以刻骨铭心。

上游隐隐传来水闸放水的隆隆声,我的手抓得太紧,撇断一根指甲,突然栏杆接口松脱,我失去全身凭仗,仰后坠河。

水闸冲水发动的轰隆声掩盖了岸上惊呼,袭身凉意遮暗天地,如同激流将我冲离四阿哥,我们的距离胜过天与地。

(【番外】夏花宿妆残2006-10-05 09:28:13大中小……春喜,里边供奉观世音的净水碗换了‘井华水’了么?回福晋,换了。

好。

外面候着的可是高福儿?是,高福儿说年二小姐已经到了,不过……她人在怡兴斋书房。

书房?是,高福儿本要领年二小姐来万福阁,年二小姐听说四爷正在福晋房里歇午觉,就进了书房。

高福儿也没法子,只好过来等候示下。

知道了,你叫他先回去,等四爷醒了,我会跟四爷说。

是。

嘘……四爷好象醒了?脚步声轻轻绕过屏风,我从床上坐起,纳拉氏赶上来服侍我穿衣套鞋,同着我走到外间坐了,春喜奉上清汤荷叶莲子羹和奶油饽饽。

我尝了几口莲子羹,仍觉有些热性,纳拉氏叫春喜执扇给我摇着,又问:玉莹还在书房,她等到这个时辰过来,想必一直没用午饭,我让人再送一份奶饽饽过去可好?我朝桌上浅绿、浅粉、浅黄诸色皆有的奶饽饽看了一眼,不置可否:随你。

纳拉氏吩咐下去,我净了手,起身出门,候在外面的高福儿一行人拥着我穿堂过廊,走回怡兴斋书房。

她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在书房门口请安迎接我,走进正房,我才看到她歪在我书桌旁的一张大圈椅上睡着了。

我将侍墨的小厮们打发下去,高福儿关了门,都静着声在外院伺候。

我慢慢走到她身边,她半仰着脸,微微张开嘴。

我的视线落下去,她腰间缚着的一只熟悉手工的香囊刺入我的眼。

两个月前,老十三娶兵部尚书马尔汉之女兆佳氏为嫡福晋的大婚宴上,我还没见她戴这个。

额娘今年统共做了两只香囊,我得的一只由纳拉氏替我收在箱里,那么她腰间这只不用问,自然是十四阿哥给的。

她动弹一下,睁开眼看见我,揉揉眼皮坐正了:四爷?我在书桌后坐下:昨儿一晚去哪了?年羹尧说你没回去。

她走过来,解开腰间香囊,取出一丸药递给我:拿到这个了。

我捏碎药丸,抽出里面一张密麻麻正反写满字的小纸条看了一看:这是什么?非满非蒙,也不是英吉利文?她说:玉莹也不明白,瞧了有些像鄂罗斯字母,又不全像,许是他们自己编的暗码也不一定。

我把纸条收了:这就是八阿哥给他侍读何焯书信里的夹带的拓本?是。

她斟酌着,上月何焯的确是因父死奔丧回了江南,他的幼女现交由八福晋照看,玉莹听得何家来了书信,料定这几日八阿哥必有回复,守了几日,才得到手。

她见我目光下移,又道:不过好险,若非听四爷的话把这密信封在药丸里,又放入德妃娘娘给的香囊,没人敢搜身,今早过来路上撞见九阿哥就差点混不过关呢。

今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九阿哥不是不敢,他是给十四阿哥面子,才没动你。

我问她,跟十四阿哥要香囊,也是我叫你做的么?她脸色一白:玉莹知道四爷和十四阿哥的香囊虽然都是德妃娘娘所制,但是针脚记号上有所不同,所以玉莹不敢讨四爷的香囊派用场。

我点首淡淡道:连这也知道了,很好,总算我没有白教你。

这次你碰上的是九阿哥,我看八阿哥他们已经起了疑心,虽然他们手上没有证据,你还是小心些。

年羹尧这些日子都在训鹰,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没什么事就带着跟他学学。

是。

这月底皇阿玛幸塞外,老十三要随驾,这些鹰都是我帮他训的,预备着呈圣,不容有失,你要好好放在心上,知道么?知道。

我一挥手:行了。

你回去吧。

她返身走出几步,又掉过头。

我抬起眼看看她,她咬咬下唇,迟疑道:训鹰——是在十三阿哥府里训么?我合上手中书卷:你要做的我已经告诉你,现在你是否要我将我说过的话重复说一遍?她行个礼,平静道:玉莹不敢。

只是若训鹰所在当真是十三阿哥府,玉莹请求不去。

她口中说不敢,我却奇异于她的胆量:今日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年羹尧没告诉你?告诉了。

她仍坚持那句话,如果玉莹不能再跟十四阿哥见面,那么玉莹也不会去十三阿哥府。

我失笑:很好。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跪下。

她跪下。

我俯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一口气说了三句话:我叫你跪,你就得跪。

我最不喜欢做奴才的不听主子的话。

懂了么?她扬起脖子,改了自称:我不是奴才。

我问:那么你现在承认你是你娘的女儿了么?她回答得很快:不。

那么,十四阿哥答应给你另外一个身份了?——你不用这样看着我。

你应该很清楚,他对我没有办法。

我不去十三阿哥府里!她越说越大声,她的眼神更是激怒我,我一个耳光打下去,她的头猛地一偏,半响才抬手捂住左半边脸。

我转过身:出去。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踏出年家半步!隔了一会儿,她的声音从后面清晰传过来:我不回去。

我再也不回去!我没有给她说完就走的机会,而是以一个比她更快的速度追上去,轻而易举地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腕,使她成了我的俘虏。

她扭动挣扎,但仍无法脱身。

一缕光线透过窗格的空隙跳动在她的漆黑头发象牙皮肤上,我突然发现原来在我不曾留意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这样一张眉目如画的晶莹面孔,我甚至有些后悔刚才打在她的脸上。

但是她并不对她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悔:我不去!我一点也不喜欢年家!我讨厌他们,也讨厌你们!我耐心问她:我们指谁?我把她拖到里面,押她对着一面铜镜:你好好看看你的眼睛,你连自己的娘也不肯承认,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这个不要那个?她瞪着镜子里的人,以一种厌恶的语气说:我没有错,我最大的错只有一个,就是被生到这个世界上!如果她不是个女孩子,我会把她扔出去,叫人拿鞭子抽死。

我一分心,手上一松劲,居然给她挣脱开来。

我没料到她真的敢逃,她的脑子一向是极清楚的,这样逃走?她有什么好处?除非她仗着出了我的四贝勒府,外头有人保她!她的身手再灵活,都是我找人教她的,她有什么路数,哪里瞒得过我去?忙乱中,她掉了簪子,抖落下一头浓密长发,她简直就像一头毛茸茸的小兽,牙齿锋利,口唇鲜红,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她按趴在书几上。

我随手抓握了把黑沉沉的贺阑镇纸铁尺重重打在她的臀上,打了十数下,她倒是不叫,呼吸声却渐浅。

我惊了一惊,放下铁尺,把她抱回里间插屏后的螺钿罗汉床上,褪下她的裤子一检查,好在红印虽明显,并没有一处破皮见血。

怎么这么不经打,才几下就会昏过去?她转动一下身体,我看到她鼻端发红,知道她刚才是拼命忍着哭,也觉有些可怜,便放缓了语气,算了,等下叫人送你去福晋院里上药。

她也不吭声,挣扎着提裤爬起身,脚一沾地,却吸口气,往前一倒。

我出手带住她身子:你瞧,非要闹到吃亏才肯罢休么?不肯去老十三那边就算了,暂时不想回年家也可以,明天福晋去进香,之后还要斋素半月,你去陪陪她也好。

她扣着床沿不说话,我要扶她起来出去叫人,她反过来又不肯走,我奇道:怎么?她连耳朵根都挣红了:我不出去!一出去,谁都知道你又打我了,谁都笑话我!从小到大,我只亲手打过她两次,一次是那年清明节她不肯去祭拜婉霜,再有一次就是这次,上次的事已经隔了几年,我本以为她年纪小早忘了,不料还有这话,因瞅着她看了一眼。

六月暑热,她本来就穿的少,黑鸦鸦的发蓬了开来,越衬得一张小脸像花瓣似的,粉粉娇嫩,偏生又有一缕长发从耳后滑落下来,沿着秀白脖颈荡进半松领口,里面一截雪肤随着她的喘息若隐若现。

她自己却一丝不觉得什么,只管跪坐在床头,吸着鼻子,低头将腰间系带重新打开扎紧。

我抱她过来时,十四阿哥给她的那个香囊掉到了地上,她还不知道,眼睛四下找了一圈才发现,便伸手去够。

她抬起半个身子从我面前探过去时,我一下推倒她。

要控制住她不是很容易的事,她蹬落了绣鞋,并且试图咬我的手。

在让她得到应有的教训之后,我还是尽可能放轻了进入她体内的力道。

她睁大双眼看着我,发出像刚刚受伤的小狗一样的声音。

于是我停了一停,稍微退出来。

她的眼睛慢慢往下,看到了血迹,便声泪俱下,凄凄求道:不要打我了……我疼……真的疼死了……再也不敢、不敢不听主子的话了……我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带动胸前一对刚可尽手的小小酥乳,顶端两点粉红犹在隐隐颤动,可怜可爱,因抵身上去,她却往后一擎,我再一动,她又向后一躲。

我搂住她的玉颈:不是说了要听话?嗯?她被我搂着,想躲也无法躲,只好皱眉咬齿,婉转承受。

她的反应虽然生涩,体内却是炙热如火,滑腻无比,甚至不消我怎样动作,便会自行蠕动收缩,似有吸力自动拉扯一般,十分舒服。

我耐心研磨片时,总算稍微润滑,为她着想,长痛不如短痛,用手臂挡住她膝弯,腰身一挺,全力贯入,她娇躯剧震,手指在身边虚抓了一阵,才发出嘤嘤哭泣:欲裂人了……求求主子,不要打了……不怕。

这一下痛过去,后面就好了。

我暂时停住,不再顶送,替她抹了眼泪,亲嘴含舌,贴胸揉乳,恣意爱怜一番。

她虽仍吃痛不肯放松,又挨过一轮之后,脸色已渐渐娇艳欲滴,星眸半张,注视着我。

我尽管不愿太过狂纵伤了她,但眼见她喘促乳莺低,红透千行汗,耳边又听得气喘吁吁,呻吟不绝,却也兴发难收,不觉冲得狠了,搅到花心,她被撑得受不住,只将香腮偎着我哀哀告饶,好容易等我挺弄许久出了身,她未尝经过这些,说声烫,双目一合,几几昏厥过去。

我起身披衣,一回首,见到她股间一片鲜艳殷红,不由一惊,急忙探指一试,确定只是她下体元红初破余沥,这才放心,她两眼迷蒙,尚在半昏半醒之间,而我手指才一探入,她的蜜处便像温润小嘴,自发柔柔吞吐,倒真是天生媚骨。

我暗叹一声,将自己长衣给她披盖身上,从架上重新取了新衣,正系着腰带,忽听书房门外传来对话,却是老十三来了,高福儿拦不住,我蹬靴快步绕过隔屏走出,亲自开了门执老十三的手进了书房正间。

我给老十三让了坐,高福儿跟进来奉完茶,出去时仍将门带上,老十三看了看门,又扭首瞅瞅我身上衣裳,我跟着他目光才发现自己有一粒扣没扭好,正要说个借口,里间忽然啪的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老十三随之一笑,朝我挤挤眼睛:四哥正忙着呢?打扰打扰,罪过罪过,不如我出去兜一圈再回来,时间可够么?我听到里间只动了一下便没有声音,料定就算她醒了,知道老十三在我这边,也决不会贸然跑出来,因定下心,啐道:纳拉氏说你的庶福晋瓜尔佳氏再有五个月便要生产,眼瞧你就是当阿玛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乱说话?老十三不依:嘿,我怎么乱说话了?四哥要没在房里头藏着个美人,我还真不走了,就坐这守到晚上、守到天亮,美人也要肚子饿出来吃饭的吧?我还就真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四哥带到书房里来!到时再算究竟哪个乱说话!我呷口茶:好啊,你新婚燕尔的,跟我这白过一晚不回去,你不怕,我还怕么?老十三嘻嘻一笑,起身踱了几步,切入正题:小莹子在正福晋那没调皮吧?我就知道他是为了她来的,随口应道:还好。

你也知道,纳拉氏一向很宠着她。

老十三笑道:四哥这话不对,四贝勒府上下,要不是看四哥脸色,谁敢这样宠着小莹子呢?我放下茶托:就你会说嘴。

要不是你打小儿天天在我内院里蹿,又带着她玩这个玩那个,把她给惯坏了,如今她能娇纵到连我的话也不听的地步?老十三坐回椅上,抓抓头:四哥你忘了么,今儿是小莹子十四岁的生日,过生日,都要开开心心的,你就别叫福晋罚她了……其实她不肯跟我也好,她始终是你府里的人,在年家这几年,她心里一直不大痛快,就算做事偏妄些,看在她娘份上,你也不会跟她计较,是不?我心里沉了一沉:今天是她的生日?我真的忘了。

老十三见我看着他不响,又接着道:小莹子当初不肯认她娘也不能全怪她,到底她那时候年纪小,知道我们大家都骗着她那么久,她一时受不了也是有的,现在渐渐长大了,总有一天会想通的,别看她性子野,这几年已经收心收了很多了。

我冷哼一声:她若真的收了心,就不会跟十四阿哥走得那么近,你不是不知道她从小心深,她就是自持贝勒府出身,才连年家也瞧不上,别别扭扭这么几年,你怎么就不好好看住她?老十三坐在那静默了一下,我也自觉刚才心头一阵乱把话说重了,因要解释,他却忽然说出一句话来:看住一个人容易,可是心不在我这,何苦又拘着人不放?我直起身,盯着他面上看看,说出我心中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年二月我们随从皇阿玛巡畿甸时,你也没说跟她闹过什么,为何一回京你就答应皇阿玛的指婚?你和她的十年情分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老十三苦笑道:我和小莹子是十年情分,她对你何尝不是?我闻言一凛:你说什么?老十三一口气道:小莹子说她宁可留在你身边做个小偷,也不愿当我的福晋。

去年是这么说,今年也是这么说,一次是假,两次还能有假么?她一个女孩子家,学什么不好,偏要捱辛苦练那些旁门左道功夫,不就是指望有一天立了功劳,你能把她从年家接回来么?她性子倔强爱面子,那年跟你闹了一场,被你打了,又亲手发送到年家去,总还要你亲手接她回来……我打断道:所以你任由她这两年跟八阿哥他们那一帮越走越近?老十三叹息道:谁不知道小莹子是你府里出来的人?八阿哥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九阿哥打算盘打的成了精,十阿哥粗莽归粗莽,谁也欺不到他头上,十四阿哥嘛——四哥你最清楚,我也不用说,你想得到小莹子居然能混进他们那一堆去么?比如去年你送我一匹肋下生鳞的战马,小莹子不服气,硬生生把本来是八福晋看上的那匹一等的胭脂小红马给先下手为强,破了背抢走,八福晋足足气了半年吧?可她不怪小莹子,偏偏迁怒于你,害得你都差点跟八阿哥闹了不愉快,小莹子却愣是没事人一大堆,照样骑着它在八贝勒府进进出出,十四阿哥还花重金给小红马配了副宝鞍,明目张胆护着她,八阿哥也无话可说。

这两年小莹子替你得回来的那些东西其实十有八九派不到什么用场,你一看就知道的,还不是她偷什么你收什么?老十三没再说下去,我也听懂了他的意思,自己揉揉额角:好了,你说够了没有?这月底皇阿玛巡幸塞外还要把你带在身边,你正是忙的时候,特地过来就为了告诉我我费了这些年心思指望把她给你以后好让她像以前在我府里一样到你那东偷胭脂西窃水粉闹得你妻妾不宁结果这事没成,错不在你,也不在她,倒是在我?老十三正色道:那倒不是,不过我总觉得四哥对小莹子比对我心软。

我瞪他:你没睡醒么?老十三站起来,冲我作个揖:我大婚两个月,四哥两个月一直不理我,我这是负荆请罪来了。

从前都怨我犯傻,不肯把这些话好好跟你说。

四哥现在瞪我,可是不生我的气了么?纳拉氏原跟我说老十三成婚后同福晋的感情甚笃,我并不深信,此时见他一忽儿严肃,一忽儿嬉皮笑脸,倒真有些失了衡量:难道从前果然是我看走了眼?四哥,我说你这房里真的没人吧?老十三忽然换了话题,我横他一眼:是啊,我说里面有人你不信,刚才说那乱七八糟一大通早给人听了去了,看你怎么害我!他平日和我嬉闹惯了,也不着急,只笑道:成,里头就有人也是四哥的人,反正我说的都是好话,不怕人听。

四哥若觉得我哪句说错了,我这还负着荆呢,来,现抽!除了刚开始的一响,里间一直静悄悄的,一点声息没有,我是没怎么说话,但老十三今日吃错了药,噼里啪啦嘴不停,我也不知道她有否醒转,又将我们的对话听去多少,见老十三这就有走的意思,便不留他,一路送他出了府门。

再回怡兴斋,已是上灯时分,我独自掌烛进了书房里间一看,她仍蜷身朝里睡着。

我放轻脚步,把烛台放在窗边供几上,一回身,她却已转过脸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走的时候只给她披上衣服,现在见她已将衣襟对好,扎了腰带,便知她至少醒过一次。

她穿着我的长衣,肩、袖都嫌大了,更衬得她小小人儿。

我在榻边坐下,伸出手慢慢抚着她的发:几时醒的?她翘翘嘴巴,不答话。

我又问:今儿是你生日,晚上跟我去游湖罢?她拒绝:不好。

我看看她,她用一个字解释:疼。

我语塞,停了停才道:没事,你乖乖的别动,最多明天就不疼了。

我抱她坐起来,看她眼珠子直往我小腹下乱扫乱转,因问:你找什么?她嘟嘟囔囔道:棍子呢?我莫名其妙:棍子?她磨牙霍霍,不肯响。

我记起那年我被她气糊涂了,亲手拿板子当众打了她一顿屁股,结果她隔天就带着伤将那块板子盗出来躲在花园里一把火烧了,烟熏坏了不少珍卉名本不说,还险些引火上身,烧到她自己。

后来我不顾纳拉氏求情,把她发落到年家,她去是去了,却气咻咻地连白小千的名字都改了,就这么不知悔改的用年玉莹之名长到十四岁——现在她要找棍子,又安的是什么心?不问可知。

还想看‘棍子’么?我问她,她点点头,于是我说,好。

你过来。

她不过来。

她往后退缩。

我膝头一动,压住她衣角,搂着她腰肢一起向后倒下。

她没能守住多久,我发现我居然有些迷恋她微张的嘴唇,浅浅的呼吸,愈挣扎愈失去。

我吻着她火烫的耳垂,然后我允许她用她笨拙的手掌触到我的权杖,她的眼睛朝下看了看,惊讶地翻过身。

我顺手抽开她的衣带,伴随衣襟的松脱,她其白如雪的柔肤流水般滑出,而她的双腿并没有合得很紧。

有没有看清楚?我用嘴唇在她耳后轻轻摩擦。

她的娇躯在我指下不住颤栗,片刻之后,又是一紧。

下午已经有了第一次经验,这一次她的表现适应很多,甚至称得上是一种温顺,就她而言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那种温顺。

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之前我并未发现跟她在一起比任何女人都尽兴,当微弱的光焰在她乌黑的媚眼中点燃,她那与生俱来的的柔软娇体既令人目眩又惹人发狂。

由于我无法抗拒她的孩子气的哀怨式的求饶,我已经尽量缩短了从她身上索取到满意回报的过程,最后她到底还是忍不住珠泪盈睫。

我展臂搂住她,低头在她颈中一吻,帮她擦去脸上泪花。

她慢慢止住哭,却还是没有放过她的问题,半呜咽着问我:为什么四阿哥的身上长了‘棍子’?这么硬,不会难受么?我寻思了半响,才想到话答她:当然难受,不过有了你,就不会难受。

她小脸上放出光芒来:真的么?我笑道:真的。

不料她刨根问底:为什么?我扯过外衣盖上她赤裸身子:你现在还小,等长大以后,就不问为什么了。

她老实不客气说:我不小了,我已经到了可以参选秀女的年纪了。

秀女大选每三年一次,凡满、蒙八旗中年龄在13至16岁,身体健康无残疾的女子都必须参加阅选,即便公主下嫁所生之女也得经过选秀女这一关之后,才能论及婚嫁,而她的生父白景奇虽是汉人,但官及将军,早就入了镶黄旗旗籍,她母亲婉霜原是满洲八旗秀女出身,因禀赋纯粹,形貌俱佳,本来可有贵人之份,但一入宫就被孝懿皇后亲眼选中点进钟粹宫,始终令其随侍左右,并且宠爱有加,既为皇后侍女,在宫中的地位甚至远高过一般妃嫔,她又是白景奇和婉霜唯一的孩子,血统自然算得纯正,今年九月正好是三年一度的遴选之期,当年婉霜就是十四岁入宫参选,这么快她也长到了十四岁,难怪得意。

我捧着她胸前一对小巧乳莺亲了一口:是还小些,再大一点我更喜欢——她嫌痒痒,嘤咛一声偎进我怀里:四爷刚才也说喜欢来着。

她的心跳温温啄着我的手心,我见她娇羞无限,连粉颈都染上一片粉红,心头微微一荡:哦?什么时候?就是之前有一阵……棍子很凶、很坏,我疼的要哭,四爷就问我喜不喜欢四爷,我说喜欢,然后四爷也说喜欢我……后来我就不觉得很疼了……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鼓起勇气抬起眼看着我,四爷真的还喜欢我么?她秀发长垂,灯光映衬下,风姿清整中又见艳丽,让人想起白景奇那一种傲慢掺入忧患、自信夹杂自卑的独特,但她静下来时眼神中却又带有婉霜的忧郁迷离,好似夏日藤花,楚楚娇柔,最堪怜爱。

婉霜十四岁入钟粹宫,十七岁转侍乾清宫,十九岁嫁到白家,其间有足足五年的时间她是我天天能看到的人之一。

而婉霜出嫁后,我没有见过婉霜,唯一一次再见,就是婉霜把四岁的女儿交托给我。

一晃眼,又一个十年。

我拥紧怀里小小的她:小千,把名字换回来罢,你仍然是我的白小千,不是年家玉莹。

我会好好待你。

——老十三骗得过她,骗不过我。

——他记得她的生日,他特意赶在今年选秀之前答应皇阿玛三年前的指婚之约,将兵部尚书马尔汉之女兆佳氏纳为嫡福晋,为的是谁?——为的是我。

——他早就看透上次我们在西郊偶然亲眼目睹十四阿哥手把手教小千火枪射击时我暗自下的决定,而他甚至比我更明白我的十年情分其实早在他和她的十年之前就已经开始,并且远未结束。

我将要盖一座大园子,以后每年夏天都可以搬进去住,千儿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到时我送给你,就算补上今年的生日礼物。

嗯……我不要最大的房子,但一定要最美的那一间,要四面碧玉栏杆,嵌空玲珑,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