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御驾启銮,前往锡林郭勒草原。
七月,领侍卫内大臣费扬古随扈患病,上为停銮一日,亲往视疾。
御帐之内每日进进出出的朝廷大臣送上全国各地的奏报,我看着康熙忙得不可开交,也不想打扰他,拉着紫桐前往八阿哥营帐,串串门。
看来,费扬古是不行了!刚走到营帐前,就听见八阿哥温和的嗓音,带着一丝疲惫,奇怪!营帐前怎么没有奴才伺候着。
哼!这回老四的靠山又少了一个,看他还明里暗里帮着太子对付咱们!正暗自想着,九阿哥不屑的声音传来,我驻足不前,费扬古是那拉氏的阿玛,也就是四阿哥的岳丈,自然是帮着四阿哥的,现在一死,四阿哥自然是势力大减,紫桐推推我,示意我是否要进去,我朝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她知道我的意思,随即站在我身后。
真不知老二有什么好,老四这么巴巴地帮他办差,办得好功劳又到不了他头上,就说上次福建的事儿吧!。
……明明是索额图派阿克什去做的,到头来出了纰漏,皇阿玛追问起来,他竟让老四当了冤大头,哎!我看老四的日子也过得不顺溜啊!…………老十的嗓门没有平时那么大,却让我知道了很多我不知道的讯息,原来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虽然我在康熙身边常常会看见他召见皇子,可但凡是政事我都是主动避嫌,悄悄离开,原以为皇子之间的党争没那么快上演,是我太天真了吗?生在帝王家,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的一生将在勾心斗角,你争我夺之中度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间的和平都是装出来的,给我看吗?还是给康熙看?还是给所有的人看?我不知道……心中的某个角落隐隐作痛,好担心他啊!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怎么样,一向好强又不善于表达的他永远只能用冰冷来伪装自己,似乎很强,内心却……呵呵,真是好笑!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了,不是一直都想躲开他吗?这让我想起了康熙三十八年的那次,遇到弘晖的那天晚上,他清冷孤寂地对月相望,还有他伤心质问的眼神………………………。
格格,咱们还进去吗?紫桐见我皱眉,神色紧张,悄声问道。
忙收回思绪,淡淡道:不!不进去了,里面的人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要听!实在是不想听他们如何幸灾乐祸的嘲讽自己的兄弟。
移步离开,正好就看见八阿哥身边的太监从远处跑来,远远见到是我,急忙跑了过来,打了个千,恭敬道:奴才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七月的天气,草原上十分闷热,这小太监的后背湿漉漉的一片,想必是跑太急了,额头也是不断流下汗珠,我看了,冷冷道:刚才做什么去了?当差的时候不见人,胆子倒是大得很!那小太监被我的语气吓到,浑身一哆嗦,急忙道:回格格的话,刚才是贝勒爷差奴才办差去了,这会子才回来,格格恕罪!好一个八阿哥的心腹,在我面前都不透露半个字,也罢!我没兴趣八阿哥又让他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何况,能被八阿哥带在身边的,必定都的忠心耿耿的奴才,问了也是白搭。
我可以不问你从哪儿来,但你给我记住,若是八贝勒知道我刚才来过,哼!我相信你够聪明,不用本格格告诉你下场吧!吓吓他!不想让八阿哥知道我听到了这些话,也许是怕见了面尴尬吧!平时他们在我面前根本就是两个样子,现在他们的谋划,心计,都让我陌生,越来越不能接受了。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看着眼前的小太监磕头点头跟捣蒜似的,不禁感慨起来,真是穿越久了,连我也变得会压迫人了。
抬脚就走,紫桐在我身后,边走边捂住嘴巴,等走远了,终于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回过身,又好笑又好气道:你这丫头,都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越来越没大没小,赶明儿一定跟惠妃娘娘说一声,把你配了人,省得我看了烦心!格格!谁叫您平时说话让人听了都是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对奴才们都是客客气气的,李公公还常说,宫里顶少见格格这么没架子的主子,今儿瞧见您的架势,和平时简直是两个人,格格,奴婢是高兴呢?主子平时就是太温顺了,才会和十二爷……………紫桐高兴的说着说着,戏谑的看着我,仿佛抓住了我的把柄似的,可说到最后立刻就捂住了嘴巴,滴溜转动两颗小眼珠,察探着我的神色,好像生怕我生气。
我摇摇头,食指一点她的额头,无奈道:你呀!说话得有点分寸,若是被人听见了,少不得又是是非,我知道你是为着我,可也不能太没章法,否则………………奴婢知道了,您什么时候见奴婢随口乱说过,还不是当着格格才说的!紫桐赖皮道。
恩,你先回去吧,我要去十三爷那一躺,不必跟了,吹雪自从来了草原似乎有点水土不服,你照顾她一下吧!紫桐知道我出门都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福了身就走了。
还是现代人啊,看看这里,但凡有点身份的,到哪无一不是一帮奴才紧跟着伺候,可我就是不喜欢身后跟着人,老像间谍一样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点都不舒坦!一路东绕西绕,终于到了十三的营帐,门后的小太监见是我,先是行礼,又是二话不说挑起帐帘,十三正坐在桌边一手握着宝剑,一手拿着软布,细细的擦拭着,小麦色的皮肤由于在草原这段时间的锻炼变得健康有光泽,眉毛也变浓了,虽然不像十四的剑眉那样菱角分明,但是也充满了英气,不再是阳光般的小男孩,而是英俊的小男人了。
时间真是过得快,每当我拿起镜子的时候也会惊叹自己的面容,经过了三年的变化,这张脸已经和我现代的样子差不多了,也因为这越变越美的容颜使得我的终身大事一度成为后宫那些闲来无事的妃嫔膳后的谈资,不知道是郭络罗云澈改变了我,还是我的穿越改变了郭络罗云澈的命运!怎么痴痴的站在门口看我,难道澈儿喜欢上了胤祥!十三打趣道,我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毫无顾及的站在门口,还一个劲的看着他发呆。
忙回过神来,笑道:哼,你就贫嘴吧!说罢,自顾自的走上前坐在他对面。
听说前些日子你与那苏密王子比摔交,那苏密王子的步法好生了得,可某人也是不服输,硬是把人家苏密王子缠得精皮力竭输给了某人才作罢!真没想到啊,你竟比十四还勇猛!嗬,爷怎么做什么你都知道,哎!还是呆在皇阿玛身边好啊!什么消息都是第一个知道的!我苦笑道:是吗?你现在可是御封的‘拼命十三郎’啊!皇上一说到你就乐得什么似的,好生嫉妒啊!想问四阿哥的情况又不知道怎么问只好变着法的打趣道。
澈儿,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十三见我苦笑的样子,似乎看出了端倪,这几年跟着四阿哥办差,观察力真是进步神速。
可我却不知道怎么说,我关心他,合适吗?我故作平静的问:你……费扬古病了,你四哥还好吗?恩……四嫂已经去照顾了,四哥没什么事儿,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十三放下手中的剑,眼神交换间收起戏谑的笑容,正经道。
没,我就是随便这么一问!仿佛轻松了很多,也许势力上的减弱并不像我在八阿哥那听到的一样,也许是八阿哥他们故意编排的呢?四阿哥也许根本就不在乎,我在担心什么呢?那你刚才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十三满脸都写着不信。
两眼直视着我,被他盯得不自在,我闪烁其词:有吗?呵呵!说完我自己都蒙了,怎么声音这么怪,我又没感冒,心虚低头看向桌面,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沉默………………沉默………………你四哥…………我四哥…………晕!好不容易重拾信心找点话题,竟与十三异口同声,顿时脸急剧发烫,不敢看十三的眼睛。
沉默……………………………十三动了动嘴巴,喉头一阵捋动,终于打破沉默道:你在关心四哥!肯定的语气让我浑身一震,顿时抬头,正对上十三看你还不承认的眼神,喉头一时打结,我撅嘴道:没有!你、你、胡说!你、哎……………………十三气结,摇摇头,透过我看向一个迷惘的地方,像是对我,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费扬古一死,真不知道还有谁会真心帮四哥,按照朝廷的惯例四哥早应该得到一个佐领作家奴了,可这几年八哥他们没少阻拦,太子也乐得坐享其成,亏我们兄弟为他鞍前马后!十三越说越气愤,呼吸也渐渐不平。
那,你四哥一定很辛苦吧!不知不觉问道。
恩,怎么会不辛苦呢?四哥说现在的情势我们只能帮太子!你四哥是对的!不愧是以后的雍正皇帝,懂得顺形势而走,如果不是知道历史的最终走向,又怎么能想到他的隐晦和野心呢?你也这么认为?可太子最信任的就是索额图,我们兄弟就算真心相待太子依然是多疑………………十三气愤的一拳垂向桌面,我下意识的将手覆盖上他的手背。
信誓旦旦道:胤祥,你四哥的话没有错,现在皇上最喜欢的还是太子,任何时候都不要逆皇上的意思,只有这样才能活得好些,这都只是暂时的,我相信你四哥必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只是………只是时机未到!十三难以置信道:你的话怎么和四哥一样?你……………十三动了动嘴唇终于什么也没说,眼神又恢复如常。
总之,你们兄弟要好好的就是了,我相信即使再困难的环境你们也必能坚持下去,因为你们没有选择!不管四阿哥说了什么,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澈儿,不管你承认与否,我知道你是关心四哥的,只是,关心他真的这么难说出口吗?十三不解道。
我不语。
爷,四爷派人来了!正在此时,帐外太监通传道。
快传!奴才扣见十三爷,四爷让奴才传话,费扬古大人刚才殁了!听完这一消息,我与十三俱是一惊!澈儿,我………………十三抱歉的眼神我顿时明了。
不必多说,我也要立刻回御帐,皇上那想必得到消息了,你快去你四哥那罢!迅速打断十三的话,与十三分头行动了。
康熙四十年秋七月领侍卫内大臣费扬古随扈途中疾病而亡,上赐鞍马三匹,散马四匹,银五千两,遣大臣护送还京,予祭葬,谥襄壮。
费扬古的事刚过,八月,上巡幸索岳尔济山。
紧接着,九月初,简亲王雅布随扈薨,上命大臣送还京,皇长子胤禔、皇三子胤祉出迎,遣官治丧,赐银四千两,皇子合助银三千两。
发引时,皇子侍往送,予祭葬立碑,谥曰修。
简亲王的死让康熙没了巡幸塞外的兴致,终于,在九月底起程回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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