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满不把这当作一回事,但出于习惯,还是向我的相公瞅了一眼,看看他是什么意见。
他呢?面无表情,莫测高深,无法揣测。
我一脸黑线,能不能偶尔变个高深法啊?可我是谁呀!我可是他最亲的娘子哎,他那张脸唬得住别人,唬得住我吗?以为我不知道啊,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已经把我的相公弄得很不爽,真是也不看看我相公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哎,一个小毛贼也想在我相公面前摆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想及此,我的心下大安。
看来无论发生什么,我的相公都会是我的坚强后盾。
再看看章剑风,不知是恼是怒。
不过不是对着我,而是——对那个书生样的人?!我的目光又来到那个书生模样的人身上。
哦,嘴角噙着笑,如果手中拿把扇子,倒也是风度翩翩,可惜了的手上拿了一把大刀,还是那种大环刀。
若是一个身魁梧的大汉也就算了,偏又是一身斯文书生的扮相。
唉,这样一来,风度没了,反而是一付狐狸的奸滑模样,不更正确的说,是偷着鸡的狐狸的模样。
他在打着什么主意?我心里暗自忖度。
我们大家最好不要伤了和气,还是请吧!那书生样的人和气地说,不知道的人真以为他在邀请我们作客呢。
哼,虚伪!走就走,怕你啊!那书生模样的人在前面带路,我和我的相公跟着,而章剑风不知为何躲在了我们身后,悄无声息,大概在想着什么吧。
算了,先不理他,我还是想想该如何套那书生样的人话吧。
我冲我的相公使了个眼色,表示我要干事了,他默许了。
知己知彼,才是获胜的不二法门不是?总之,多探探敌情是没错的。
因而我紧走两步,和那书生模样的人并齐着。
那书生模样的人看着我跟了上来,皱了皱眉头,满脸不悦地问:怎么有什么事吗?哟,瞧他那拽样,敢情和我说话还是抬举我了?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悦,我笑着说:山大王怎么称呼呀?他奇怪地看着我,大概没见过我这样的人吧,都被绑上山了,还有闲情八卦,不是该哭爹喊娘才正常吗?见他不回答,我只好再努力找话,呵,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一下,比方说如果您姓李的话,我可以称您李大王,或者李寨主什么的,挺亲切的不是?叫您山大王,总是多了点粗鲁,与您的形象实在是不符啊。
我狗腿着。
可是他还是不说话,靠,考验我不是?放心,我这个人绝对是没话找话的高手。
您的山寨建立了多少年了?规模大不大?看着今天来了这么多人,瞧这场面,我想一定很有气势。
就是不知道您山寨里的人平时待遇如何?有没有公休日啊?假日有没有什么补贴呀?如果是晚上加班,有没有加班费啊?住房如何?我们去了是另给我们找房,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待遇?一日三餐有什么菜色啊?我们可不可以四处逛逛啊?我们实在对山寨很好奇,也不用什么向导,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
对了,吃饭时也不用通知我们,到点我们会回去,实在迟了,我们就到厨房自己找,没有剩饭的话,我们自己做也是可以的,只要有材料,我们很能自己自足的……够了!那书生样的人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开启了尊贵的口,哦,好有成就感!看着他紧拧的眉和青筋绽出的手,我非常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并十分有先见之明的后退了一大步。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快说!他好像很痛苦的说。
瞧他那点定力,比我相公差远了,我相公可是在我最少说两个时辰才会有点反应,并且这个时间尚在不断加长中,而且不会有任何明显的情绪变化可以让我觉察。
唉,要不说呢,这个世上也只会有我相公这么一个宝贝。
我心里的感叹当然是不会放在嘴上的,又不是活腻歪了。
在他的质问下,我非常爽快地回答:你的名字!李随之。
他用最简短、最快速的话回答了我,然后马上回过身去,继续走路。
李?不会这么巧吧!不过,也难怪哦,谁让李姓是第一大姓呢,碰上的概率实在太高了。
啊,真是个好名字,随之,随性而为,任性而作……我的奉承话还未说完,李随之马上回过头来警告,不许再说话!不然,我把你的舌头拔了!很有几分恶狠狠的味道。
果然有当土匪的本钱。
不怕归不怕,还是顺应一下好了,我真的很想看看传说中的山寨是个什么样子,也不能把他惹毛了,否则他决定提前送我离开这个人世,我岂不是要少了许多乐趣?看我乖乖回到相公身边,章剑风倒是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我身边。
你真的本事不小,居然把他也给惹怒了。
你不知道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立刻改到别处,惹怒土匪总是件不好的事,不如,我想办法让你们跑吧。
我装作不解地问:跑,怎么跑?前面有个山大王,后面跟了一群小喽喽,别跑不掉,把土匪彻底激怒了怎么办?没关系!章剑风拍拍胸脯,只要你想跑,我肯定让你们跑得掉!我们?我急道,我们跑,你不跑吗?咳,章剑风大概被口水呛了一下,我给你们挡着他们呀!我好感动地说:章大哥,你真是个好人!我分明看见他脸上浮起的红晕,是受之有愧吧,但是不行,我们不能走,我们走了,他们会拿你开刀的!我们不能害了你。
章剑风的嘴动了动,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们实话。
我一看他那样,心想不好,他要是扯明了,我们不走也得走了,我还想到山寨里看看哩。
我马上又说:再说,你也拦不住这么多人的。
你忘了,你刚刚和一个土匪较量,尚且几乎受伤,这么多人,一定不行的!见章剑风倏地涨红的脸孔,心下有几分不忍,但是人家真的很想去山寨里看看,抱歉了。
我满脸歉疚地对上章剑风,看得出来,他很是恼火,但又有点哑巴吃黄连。
咳——我的耳朵一立,没错,我刚刚听到的那一声绝对是强压着笑发出来的。
看了身边的人都很正常,我马上断定,那声音肯定是那个山大王发出来的。
我心下带着几分鄙夷,偷听人家的话,真是不地道。
笑,哼,我憋死你!显然听到那憋笑的不只我一个,章剑风的脸已不是红了,而是紫的了,并且有往青发展的趋势。
我拍拍他的胳膊,故意悄声对章剑风说:哎,那个山大王多半有什么隐疾,你瞧他的肩膀抖得多厉害!你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哦,这种症状俗称叫做‘打摆子’,学名叫做‘疟疾’。
看他那样多半还是初期,可接下来就麻烦了,一般会皮肤起鸡皮疙瘩,恶心呕吐,全身酸痛,神志模糊,最后就胡言乱语了。
严重点还会浑身抽搐,如果治得及时还好,要不是及时,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就是抢救回来,多半也会瘫掉半个身子,说不出话来,只能‘呃、呃’的。
我边说边注意着那个山大王的反应,果然他的步子越踩越沉,手臂摆动同谋越来越大,好像在发泄着什么。
待说完,我还故意冲章剑风挤了挤眼,好像我们在说什么秘密似的。
章剑风明显一愣,之后就是哈哈大笑。
我难过地捂住耳朵,天啊,你也不用这么开心吧!我发誓再也不逗他笑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还是我相公好,把我搂了过来,给我无言的安慰。
唉,我好幸福啊。
山大王李随之回过身来,一拳打在章剑风肩膀上,嘴里还泄愤似的念叨着:笑得这么难听,还敢在人前笑!章剑风挨了一拳很是恼火,想破口大骂,但又像是想起什么来,没说话,也没还手,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嗯,我已经可以基本上肯定,这个李随之平时的为人一定不怎么样,对他有怨的绝对不上我一个。
哈,看在你的笑让那个山大王这么愤怒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你笑得那么难听了。
啊?哈!章剑风的笑声让山大王李随之很是狼狈,他的目光既而转向始作俑者——我,看着他眼里透出来的竟然不是火,而这是冰,这让我不禁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我相公怀里钻了钻。
瞧这温度,绝对在冰点以下。
不过,说你怎么了,谁让你偷听人家说话,有点道德好不好?呃——,和土匪讨论道德问题,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算了,看在他山大王的地位上,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就是上山寨吗?老娘本来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等进了山寨,老娘让你明白,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