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的路虽然艰难,回去时却简单了许多。
加上走的是大路,虽然路上不时有些石块木桩横在当中,可是比起来时的路,情绪上是放松多了。
我还在想着回去时,找个什么借口说明,我相公一把把我拉退到了大路中央。
我心说,难不成这时还有什么未触动的机关?就听见有人哈哈笑着跳到了我们面前,眼前之人青衣俊秀,竟是刘竟远。
秦相公秦夫人,在下没有恶意,大可不必这样大敌当前的样子。
刘竟远开口就是这样揭出我们的防范之意。
没有言语的试探,只是那样子对着我们,也没有任何困窘。
这样带有偷窥性质的行为,在他来说,好像根本不以为意。
也是,我想我们又没有什么交情,再加上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奢公子怎么会有恶意呢?他说得很光明正大,那么我回答得也是光明正大。
这样也挺好,省得打机锋,说起话来太累了。
那么可否告知,奢公子此举是何意呢?我把话摊开来说。
刘竟远好像料到我会这么说,所以他的脸上没任何特别的表情,只是笑着反问:如果我说,在下是想和两位交个朋友呢?我呵呵笑着:那可不行!刘竟远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说是不行,而不是不信。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呵,问吧!那为何不行呢?果然问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年龄也比大了许多,按俗世中的辈份关系,我们是你的叔辈。
就是江湖人不拘小节,忘年之交也很多,但是我们可不习惯让一个小辈,在我们面前说:‘交个朋友吧!’虽然那样会让我忘记了,我已经老了。
但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为了和奢公子套关系,连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我们虽然是无名之辈,但也不想让人戳脊梁骨。
我的话说得够明白了吧,小子,说话一定要注意,别以为自己有了几分名气,就可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听了我的话,刘竟远脸上也有些讪讪的,毕竟让人家这么不客气地说了一通,特别是我们这种无名之辈,是件相当没面子的事。
但话他说得确实不合适,也许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也许听在别人的耳朵里,也没有什么,可我不是别人,我是我,我有我的骄傲,我不能允许人说着这么不尊重的话,还当施恩似的。
可是奢公子就是奢公子,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是晚辈说话造次了!说完,深深一揖。
好小子,可真够能屈能伸的!看他在我们面前低眉顺目的样子,不了解他的人,根本无法相信他的出手有多么狠辣。
说是这么说,刘竟远他这么一恭敬,我刁难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奢公子不必如此,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们身份不同,不敢高攀。
虽然不能说刁难的话,可是还是不能答应,谁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呢。
见我仍是拒绝,刘竟远的脸上也没有现出半点不高兴,还是争取道:晚辈真的是很认真的,真的很想和两位结识。
看他努力的样子,我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们套关系呢。
可否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呢?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的‘不耻下交’。
秦夫人说笑了。
刘竟远显出一脸的真诚,秦相公与秦夫人绝对是非常之人,晚辈虽然经的事少,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什么眼力,不过是看我们和玄鉴、叶一舟走得很近的样子,才这么说的吧。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刘竟远真的不是一般的会说。
他把我们恭维得很高,可是却又不说是什么原因,非常之人这个词包括的范围可不小啊。
并且只把他说作是自己的感觉,所以我们即使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他的说法也还是说得过去的。
所以说,也难怪山顶上的人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话题一转,反问他:难不成是专程在此等我们夫妇二人吗?刘竟远没有否认,晚辈在此恭候。
我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呢?刘竟远笑笑,只不过晚辈认为这条路走起来方便点,秦相公与秦夫人又不是来比试的,哪边好走就走哪边了。
那要是我们就想走走小路、感受一下‘曲径能幽’的感觉呢?我故意这么说。
刘竟远不气不恼地说:那也只能怪晚辈自以为是了。
我眉一挑,这小子说话暗藏刺呢。
那么奢公子又是为什么不赶回去交旗呢?你一定是最早回去的一个。
刘竟远自嘲地笑道:秦夫人就不要再讽刺晚辈了。
没有啊,我说的是实话呀!我当然要否认了。
刘竟远也不揭穿我,顺着我的话说:且不说,晚辈不是最早拿到旗子的一个,要回去人家早比我早回去了;再说最早回去又能怎么样,黄庄主可没说第一个回去另有什么照顾之处,晚辈又何必那么早回去,当那个出头鸟呢?呵,这话有意思,他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是出头之鸟了吗?所以这话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想说明什么呢?想说明他是一个不喜出风头的人?是不是我们看起来就那么白痴,这种理由也会相信。
可是我偏偏就是信了,至少我的脸上写着我信了。
奢公子真是有心人!我赞道。
刘竟远脸不红心不跳的应了。
他肯定知道我这么说是敷衍他,但他就是作出一付不知道的样子,还很诚恳地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唉,和这种人在一起可真够累的。
奢公子对此次比试有何看法呢?我问。
刘竟远沉吟了一下,晚辈倒也没什么看法。
我没有作声,我知道一定还有下文。
只是晚辈可以把晚辈看到的情形,和秦夫人说一下。
这回的两条路,走大路的有二十一个,小路的九个。
但是在大路上伤的有八个,小路上的只有两个。
所以到山顶上的只有二十个。
二十人,十面旗,每个人胜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但是黑公子的旗,大家都不敢想望。
那么实际上,只有九面旗供我们十九个人来争夺。
晚辈比较幸运,抢到了一面,至于其他人,晚辈只能说,祝他们好运了。
哎,这小子怎么把两面的情况摸得这么清楚,连伤了多少人都知道。
怕是一路上没小关心这种事吧!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尽全力去抢旗子。
为什么呢?让玄鉴掉以轻心,认为他们的实力相差得很远?让所有的人忽视了他的功夫真正水平?看来他的爱出风头也是有保留的。
只是——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呢?奢公子自谦了,不以武力,能以智取,非常人所能做到的。
我只能这么说。
刘竟远趁机说道:秦夫人所问之话,晚辈都以回答了,不知秦相公、秦夫人可相信晚辈的诚意了吗?啊,刚说了一点,就迫不及待地讨回报,看来这小子的人情可绝对不能欠,不然最后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还上债呢。
这一什么孩子呀!我干笑着说:当然当然,像奢公子这样可以对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刘竟远就像是没有听懂我话里讽意,脸色不变地看着我们,似乎不等到他想要的答案,就绝不罢休似的。
放心,我转移话题的能力可是很强的,怎么可能会输给你。
奢公子对接下来的比试可有信心?我继续转移话题。
刘竟远很公允的说:这才是这次比试的最难处,没有人会知道会有什么题来考大家。
没有人有把握,我也是。
哦,此话怎讲?我还是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题目能让他们这么头疼。
夫人也许听说过,黄姑娘其实并不愿意搞这样一个选亲大会。
但是她扭不过黄庄主,只能最后妥协,但是她也同时提出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的眼里闪满了问号。
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所有来参加的人,都要准备一个木制品。
嗯,这个我知道了,也见到了。
第二个条件就是题目要她由来出。
刘竟远不紧不慢地公布。
呃——,这种条件怎么能答应呢?黄大小姐还不把所有来的人往死里玩啊!而大家也都知道,武功的考量就是再难,最后也一定会有一个胜出者;但才智比试就不一样了,答不出来就是答不出来。
呵,答不上来,谁还有脸再待呀!我点点头,佩服死了这个姑娘。
所以大家找乌木,想回避最后这一场比试。
可惜,没有人找到。
刘竟远似是惋惜的说。
嗯,就是,那个黑小子不是也在打这个主意吗?刘竟远忽然抬头看我,很奇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