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笑了,笑得很飘乎,笑得木南芹心虚,笑得她不敢看我的眼睛,笑得她背转过身子。
不放弃就不放弃呗,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一辈子赔在这上面,那我这个外人、不,该说情敌,有什么好介意的呢?我轻佻的笑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皱起人眉头。
木南芹愤恨地回过头来,我不会再听你胡言乱语了。
我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木南芹反而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了。
快点啊,我还听你的废话呢。
我的话让除了木南芹之外的其他人喷了,在收到木南芹的怒视之后,则变为了憋闷。
我摇头,真是的,让他们笑去呗,能怎么样呢?木南芹一甩袖子,我不和你废话,咱们走着瞧,我倒是想看看你哪来的笃定!我在她身后凉凉地接道:原来木姑娘终于发现自己说的都废话了。
随着几声闷哼,我知道木南芹的容忍度已经达到了顶点。
果然,木南芹气得一转身走了。
我则是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走了,要不我都不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应付呢。
家师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
我抬头,原来玄鉴还没有走。
什么都有第一次,我还从来没遇到过破坏人家生活,破坏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呢?她不痛快,难道我就痛快吗?玄鉴看着我气鼓鼓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一会儿才说:家师心里也很苦,夫人既然已是胜者,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她苦,我知道;可是我的苦,有谁知道呢?她有她的至交好友支持她,有她的徒弟为她惋惜,有一个广寒宫可以让她恣意妄为,而我呢,我有什么?人人只道我是赢家,可有谁知道我为了这个结果付出了多少,又放弃了多少?我甚至连抱怨和流泪的权利都没有!只因这是我所选择的路,我必须为我的选择负责!凭什么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可以来指责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所得到的,是我的付出换来的!我为什么不能活得理直气壮!我在心里叫嚣着——我看不惯他们的理所当然,他们的视而不见!我才不管未来有什么等着我,我就是要和我相公厮守在一起!光明正大的!不再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隐藏自己!来吧,不管要来什么,我接着就是!咄咄逼人的可不是我!此话一出,我就知道我和玄鉴再也不可能成为朋友,但是我有我的坚持,我要维护我的权利。
他们有什么权利决定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该作什么选择,又不该作什么选择!玄鉴又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既然知道我会这么说,那又为什么要说!只是,我仍不能不提醒你一下,家师这次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家师有何打算,身为徒儿,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你。
只能劝你小心!既然你是那人的徒弟又何必做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最后怕是里外不是人的尴尬,会硬生生逼疯了人!其实家师心肠是很软的,事情其实也可不必弄到如此地步。
即便她的心肠再好,在她面对我挑衅的时候,我已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只因那是我倾尽一生所要维护的——幸福!现在的情况,怕是已不只我广寒宫一门的事了,其他三大门派必然见不得家师受委屈。
万望夫人不可再意气用事了!我闭上了眼,不想再看到玄鉴苦口婆心的样子。
忽然手腕上一紧,我睁开眼睛一看,是一只闪着金光的木镯!我惊了下,直觉要将此镯摘下,我知道此镯对他的重要。
玄鉴出言阻止道,我只能为夫人做到此处了。
不待我回过神来,他就已离开。
我看着腕上的镯子,第一次觉得前途凶险。
夫人真是魅力无边呀,居然连名动江湖的四公子之一的黑公子,都为你折下了腰!敢当此际如此调侃我!这真是明摆着给我当出气孔。
看到了这么多不该让你看到的,你心里就没有一点觉悟吗?居然还敢在此时此地说如此之话!不知是不是我的面露凶相,孙闵竟吓得后退了一步,强自挣着说:夫人如此面善,当不是手辣之人!这话说得好违心呀,也真亏他说得出来。
我笑了下,是吗?孙闵的腿肚子开始打起颤来,看来我的笑容更是可怖。
小的还没有忘记夫人曾说咱们的帐还没清呢,现在小的已经看明白了,夫人早就知道您身后之人根本就不是黑公子,所以我的活就等于是没做。
请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给夫人带来有用的消息的!孙闵的话说得飞快,好似怕说慢了就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我身后的人噗嗤笑了出来,还笑得很夸张,笑得我一脸不耐烦,笑得孙闵黄了脸。
你一定不知道这位秦夫人是谁吧!孙闵瞄了我一眼,在下眼拙。
一个好奇地声音继续问着:你们这一行的消息不是一向来得比别人快吗?你竟然不知道?小的的确不知道,别人还有个痕迹可查,可夫人,我真的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
孙闵苦笑着说。
那你知道秦相公又是什么人吗?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
说到秦相公,孙闵挺了挺胸膛,如果小的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当年名动江湖、一剑对四英的秦归岭秦少侠吧!一阵巴掌声传来,果然名不虚传!孙闵好像一下子忘了刚才的惊慌,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当年,有四个身手不凡的少年连袂行走江湖,他们年纪虽小,却是大江南北从未遇见过敌手,渐渐地,他们不再把任何人放在心里,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事时有发生。
可是少年人不知轻重,得罪的人多了,引起了江湖的公愤,但是由于他们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好将他们赶尽杀绝。
直到有一天,他们遇到了一个年纪与他们相仿的少年,那个少年以一剑之力敌他四人,竟然战成平手,这才彻底折服了这四人。
而他们竟然结成了好友,在那少年的相劝下,他们向曾经得罪过的人表示了歉意,把那荒唐的岁月抹去。
江湖人都在想他们会怎样有一番大作为的时候,却传来了那一剑敌四英的少年失踪的消息。
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那四个少年中,有一个本是红饰女子,在既那少年消失后两年的时光里,找遍了整个江湖,却也没能找到那少年,最后也不知所踪了。
孙闵此时叹道: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广寒宫主竟然是她!是呀,有些事情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我本以为过了这些年,没有人会记得我相公是谁的,可是没想到不但他的故交时时刻刻把他放在心上,就连这些没什么相关的人也没有忘记。
原本以为就算在青云山庄胡闹一场,也不过是给人添点谈资而已,过了,也就忘了;却没想到,那些举动早已落入了有心人的眼睛!黄庄主的礼遇,不是大度,而是认出了我相公身份后的刻意示好。
我笑,笑自己,还是把江湖看得太简单,还是把人情想得过于美好,当这一切都无所掩盖时,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江湖中是不是有很多关于他们的传言?此时我已没有了吓唬他玩的心情。
孙闵说道:那时当然。
说来听听。
有人传,那剑挑四英的少年出身于名不见经传的剑气门,他的师父是脾气怪异的老头,在得知他的徒儿和那四英结为好友、四处饮酒作乐的时候大怒,罚他面壁二十年,所以江湖中失了他的踪迹。
而那四英中唯一的女子,为了那少年情愿陪他一起受罚,却不知此举更加惹怒了那少年的师父,勒令他们二人从此不得相见。
之后,可能他们被关在了不同的地方,也可能殉情了,总之,江湖中再也没有他们的影子。
四英中另外的三人,分别创立了今天四大帮派中三个。
我轻笑着,原来还有这一段。
父亲当年的话的确其来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