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在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不仅看到什么都亲切,就睡觉也比平常舒服了几分。
我坐在桌前,看着桌上放着的描龙勾凤的乌木剑,心想着也该去看看老四了。
相公,和我一起去见老四吧,他虽然不爱说话,可家里就属他最好说话了。
而且也就他昨天没有动手。
相公,你说呢?我询问我相公的意见。
好啊。
我也该去拜见兄长的。
我相公没有意见地说。
那就这么定了。
我先在院子里活动一下,你准备好了,咱们就走。
我心情很好地拉开门,却不期然地看到了一尊门神。
老六!你干什么啊,大清早的站在我房门前,想吓死人呀!我安抚着自己跳个不停的脆弱心脏。
徐惊木黑着脸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就是瞪着我。
我感到气氛有点不对,遂小心地说:老六,你怎么了?徐惊木还是不说话。
我暗暗思忖着最近哪里有得罪他的地方,可是思来想去,实在是莫明所以。
老六,有话你直说,别这样,怪吓人的。
他再不开口,我可真没耐性了。
好在他说话了,可听到他的话,我宁愿自己什么也没听到——说,那衣服是给谁做的?徐惊木大吼道。
我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当然——当然——可一看到徐惊木瞪得贼大的眼,狡辩的话就不自觉地缩了回去,肯定的瞒不住了。
我把心一横,爽快地说:当然不是给你做的!我非常聪明地在吼出那一句话后,迅速地关上门,缩进门内。
徐惊木明显一愣,他可真没料到我敢把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遂让我占了先机把他关在了门外,跟着气急败坏地擂门,臭丫头,开门!有胆做,为什么没胆受,还躲!快开门,不然我不客气了!我在房里团团乱转,一瞥眼,看见我相公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衫,我不由地咬牙道:相公,你不帮我想想办法,好清闲呀!有什么办法好想的!我相公把手一摊,他是你兄长,也是我兄长,你说我是拦还是不拦呢?当然——拦字差点出口,我就忙收住了。
我相公怎么拦,打吗?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点,他们再打起来,全部前功尽弃。
不拦,我任老六收拾我啊?!我敲敲自己的头,干嘛当初为了哄他开心说这个谎啊,报应来得好快啊!想也知道,当初我又不知道能回家,能见到他,我怎么可能提前给他做衣衫?谁知他还傻乎乎地当真了!我还美呢,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呢,可却忽略了他和我相公的身材毕竟不一样!就听着外面吼声越来越大,擂门声越来越急,想必老六的火气也在节节攀升,呜——猛然看见桌子上放着的剑,眼一亮——老四一切都靠你了!我抓起剑,拉开窗户,对我相公说:相公,咱们老四那见了!说完,就跳出窗外,好歹相公也帮我阻止一下啊,哪怕一小步也好啊!我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可没想到我这才一出去,我相公那就开了门,然后就听到老六冲着我逃离的方向大吼。
老六,没关系,你多吼吼表达一下愤懑的心情,我是不会介意的!可你——也不要这么快就追上来呀!人家逃得好辛苦的!臭相公,一点也不帮我!我都可以想像得到他整整衣冠,拿起另一把剑,轻松自在地从门口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的样子了。
我在心里骂着我相公,可脚下丝毫不敢松劲,耳听着声音离我越来越近,老四,你的院子怎么那么远啊!听着老六追了上来,我想也不想,回过身就把剑鞘照老六腿上敲去。
老六光想着追我了,没想到我会给他来个回马枪,一时不察,让我敲个正着。
我敲得不重,只求可以稍阻他的追击,可是皮肉之身——这痛还是难免的!老六,别怪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纯粹是直觉反应!可看他那嗞牙咧嘴的样子,我就一阵心虚——虽说我不是真想敲他的,可是事实毕竟不容我狡辩,时刻断不容我细说——算了,还是先跑再说吧!这次他更饶不了我了。
终于在我不懈努力之下,我安全地逃到了老四那里,我心一松,推开窗子,就想跳进去——咚——好清脆的一声!然后,我就觉得有些头昏脑涨。
该死的,竟能敲我的头!我回头怒视着那个凶手,却见到一张比我还红艳的脸,心想,好像还是他的怒气大点,腿一软,直接从窗子栽了进去。
我以为我的头会再次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可人家的运气就是那么的好,到处有给人家脑袋当缓冲的肉质绵垫。
呵呵,老四,还是你好啊!老四,今天怎么没忙着雕刻呀!老四瞪了我一眼,你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还能雕刻吗?呵呵,是啊,被我一吓,还把东西雕得缺胳膊少腿的。
老四扶我站好,又冲老六说:还不进来。
老六手一撑,跃了进来。
我冲老六嗞了嗞牙,老六哼了一声。
老四看也不看我们,也不问我们为什么打闹,安静得就像我们俩根本不存在似的,由着我和老六瞪眼。
想想实在是无趣,我收回了目光,冲老四说道:给你带了件东西!老四这才把目光转向了我,不,是转向了我手中的乌木剑。
我嘿嘿地上前,老四,怎么样?还能入你法眼吗?老四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平静如初。
怎么?这也不行!老四,虽说这剑的雕工与你的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但是这材料可是非同一般啊,能达到这水平已经不易了。
我努力的解说着。
谁知老四看也不看我,好,不看我,看剑总行吧,可他连剑也不看。
真是伤我的心。
哎,你也太偏心了吧!给老四就是剑,还是乌木剑,给我就身衣裳!衣裳也就算了,还不是给我做的!你也太欺负人了吧!老六不满地说。
老六的话让我无言以对,人啊,真的不能做亏心事!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还不如你呢!老四喝了口茶,淡淡地说。
老六一愣,看看我,又看看老四,突然贼笑道:此话怎讲啊?我看看老六,又看看老四,不是吧,多年前的糗事就不要再说了吧?你的衣裳虽说不合身,好歹东西手工都是人家给的;我的剑呢,材料本来就是我的,折腾个惨不忍睹不说,那么大一块木料,居然只给我剩回这么一点。
你说我该高兴吗?老四对老六说着话,看着的却是我。
老六感兴趣地追问:咦,乌木是你的啊,怎么落到她手上了呢?边问还边用眼睛瞄我。
不就是死皮赖脸地非要和要块材料,说是要一显身手,我磨不过她,索性让她去挑。
谁知这个臭丫头——老四突然咬起牙来,看得我一寒,眼睛贼亮贼亮的,专往那贵重地拣!我心想,小妹喜欢就给她吧,要是能雕出个精品,也不枉教她一场;就是丝条简单点,倒也是一件古朴的玩器。
可没想到——老四突然瞪了过来,我又是一抖。
没想到什么?老六笑嘻嘻地追问。
看我出糗,他才乐呢。
我撇过脸,不看他。
她居然做了张桌子,还是张奇丑的桌子!我捂住脸,老四,你不要再瞪我了,我冷得不行;老六,你也不要再笑了,我呕死了!我羞愧难当地大吼:人家心想不要给十哥糟蹋了好材料,看那木头,乌漆巴黑的,准不值钱,才挑它的!谁想它那么宝贝啊!老四、老六俱是一愣,然后都大笑出声。
我羞得不敢看他们,怎么样,我是不识货,谁生来就知道钱的宝贵啊!一双剑,不知可弥当年之错否?门外传来温文的声音。
我心里一阵雀跃,相公,你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