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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斗智采花

2025-03-30 08:42:05

我和单烙就这样互相看着,等对方先开口……月儿已经瘦了,我才再次睡去,只觉得梦里有人温柔地拈被角,轻而暖的被毡愈加裹紧了身体,我偶尔睁开睡眸,还能见到一汪凝望,如同脉脉清泉。

天际,晓星渐没,红霞倏明。

初夏的阳光,不烈不清,极舒服,悠悠从撩开的纱帐外透了进来。

我慢慢坐起身来,单烙早已不见踪影,我忆起他昨日说的魔头两字,咬得狠狠的,仿佛会嚼出血来,不禁让我心生未知的恐惧。

思及此,我胡乱收拾了衣物,撑住还有些疼痛的身体,几乎是逃离的,走出这个有些悲伤,还让我看不明白的地方。

胖瘦头陀等候在宫外殷殷呼唤,郡主,郡主……我罔若未闻,愣愣看向层层叠叠石雕下异常刺眼的三个字,龙衍宫……我居然在他寝宫住了一夜……心中不觉高兴,反而是深觉后遗无穷,感慨地叹息后,任两个小太监扶我往自己的住处而行。

归去途中巧遇云茴湘,与她擦身而过的一瞬,她对我第一次美艳地笑了,眉眼中尽显风情,却看得我毛骨悚然。

女人的直觉总是能察觉一些真伪,至少那笑,包含太多东西。

匆匆一瘸一拐掠过她的身边,面无表情。

疼着呢,可没功夫跟你玩后宫乱。

回到屋里,我揽镜而坐,略显模糊的五官呈于上,依旧清炯的双眼,还未褪尽稚气的脸庞,杜颜,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你告诉我啊!我皱起眉,镜中人也跟着皱眉,嗟叹数声,一切都是无解,杜颜,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是入了如何复杂的境地?司空拓应是脱离了险境吧,听太监们私下议论,皇上突然大赦了我与司空,往后的事情他再做定夺。

碎嘴的宫女们偷偷说着小道消息,单烙亲自来地牢抱颜卿郡主出了地牢,还有一夜寝于龙衍宫的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

平日热络的一些妃子均跑来探望,个个称我命好,道了许多恭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我也懒得分辨。

又恢复了一切平淡的日子,因身体不适,免了那破太监的活儿,整日在自己房间里孵蛋。

还好我生来就是一把懒骨头,这样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生活再好不过。

****************************************************************************再一夜,月光如海般蔓延。

我早早挥退了两小太监和一干奴才,爱干嘛干嘛去。

我枕着书,慢吞吞翻看,有股子异于房内薄荷燃香的味道袭入鼻翼。

还没到三秒,整个屋子弥漫袅袅烟雾,血差点就此喷出,这是谁啊,至于烧那么多香料么,升腾冉冉,我猛咳了几下,感到全身开始失去知觉。

迷香?哪个下手那么狠啊,想弄晕一头大象吧?臆想中的昏厥没有来临,神志倒是越发清明,只是全身已麻痹。

世风日下啊,连皇宫里都有人能无声潜伏进来……没待我多想,窗边挂着一个人,传说中自命风流的人物似乎都是以这姿势登场,我无言地翻个白眼。

来人倒是没有穿一身黑的夜行衣,而是更为具有个人的特色的紫色一袭薄衫,蒙面、好以整暇地一脚弓起搭在窗沿,另外一腿悬于内侧,慵懒潇洒。

我本捧在面前的书渐渐滑下来,软趴趴地快贴上了脸,喂,你想做什么?要杀要剐倒是吭个气啊,在那装情圣算怎么回事,我顺便拔高嗓子,企图外边的人能够听到这里的不对劲。

他似乎洞悉我的目的,因被布蒙口,有些闷闷地道:不用费力气,无人会来救。

随即,此人冷笑一声。

目的?我问。

他闻言,跃下窗台,双手交叉于胸前,我努力地想看完整这个人,却只停留在下巴处。

他,越走越近。

忽然捏住我的下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我恨恨回视他一眼,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屑之意以眼神故意透露出来。

目的,就是……他的声音近时磁性更浓,像催眠那般带了一点嘶哑的音色,男子轻笑了下,虽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却可以肯定那笑绝对不是发自内心。

嘶……我瞧见衣襟被一闪而过的寒光挑开,倒抽了口冷气。

他俯身,收了剑,知道目的了么?变态,我心中无数遍咒骂,好好的衣服居然划破了,布屑抛飞,如翻腾辗转的蝴蝶,我微微低头,可以看见密集的线头整齐的排列,好锋利的剑,肌肤已触空气,却未伤及毫毛。

这个人,是采花贼?我瞪大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倒是好生好奇让那皇帝留于寝宫第一人的女子是哪般天资仙容……采花贼轻佻地抬了我的脸,从眼到眉,一处不落下,却未料到还是这样的黄毛丫头,可笑。

停留在面上的手指停下滑动,嗤笑了记,枉费我上好的迷香散呵……这不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么,本姑娘要是不找着机会拆了你的骨头,我难以泄愤。

不过,这皇帝喜欢的东西,应有什么特别之处吧……他的手探入我的亵服,清冷的指尖不急不缓地抚摸,那冷冷的眼,多了一些逗弄。

采花贼的眸子,冷漠,如深潭般,言行却似妖佞修罗。

我咬牙,一定要阻止,勉强扯着唇角,荡开一抹喜颜,笑声溢出口,他见了我古怪的反应倒是停止了动作,意料之中,我在等他开口,有什么这么可笑?真老套,我微微撇唇,回答他,采花之道,窃玉为下,偷心为上,你归何流?小丫头,莫用激将法,对我无用。

虽这么说,他大掌还是从衣内温暖抽出,等我继续发表言论。

现下,可能是我拖延时间的最好机会,是的,也只有拖延时间罢了。

我祈祷有路经的侍卫。

仍旧佯装自在,朗声道:扶我起来,让我告诉你,今日你采花犯的三大忌。

尽量的大嗓门说话,谁知下一刻会不会柳暗花明。

对于我这小把戏,他倒也不拆穿,探究地审视我数秒后。

拎了我的残破衣襟,稳稳把我扔在靠床沿,只差一些我就要坠地。

说来听听。

第一,迷香。

采花贼闻言,说他引以为傲的迷香是败笔,剑眉轻扬,手一摊表示洗耳恭听。

此迷香可是以管状物吹出的?见他点头,我更是笃定地开口,江湖上迷香质量都是不大好的,曾经有淫贼……呃,不是,是采花贼鼓着腮帮子苦吹迷香两个小时,嘴巴都吹肿了,烟气弥漫,不但没有迷倒佳人,反而将自己活活熏个半死,最不幸的是,那种劣质迷烟还含有尼古丁,尼古丁你知道是什么么?是一种残害身体的毒物。

此后这位仁兄更落得一身病痛,苦不堪言,每次扎针换血之时就痛骂迷香供应商贩。

还有啊,一出场就那么大的烟雾,除非瞎子瞧不见吧?若有些功夫的早防范上了。

为保障各位采花贼的工作,我认为这迷香质量需要改善,譬如说,用蒙汗药……为了保住自己,我扯天扯地胡侃,他倒好,似乎听得聚精会神。

见他张嘴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听见寂静夜里悉悉梭梭的脚步声,身体内麻痹的感觉也不似之前那番强烈,大声呼喊救命。

这一着险啊,若是被灭口了怎办?采花贼既不捂嘴也不紧张,眼如明星,灼灼地看我,站直身,随后又惩罚性地贴上我的唇,齿巧力咬了一口,尝到了血的味道。

我挑衅地不去擦那还在渗出的红色,其实力气开始慢慢回转了,笑,果然是迷香不怎么地啊。

他的步履丝毫不乱,转身,离去,淡然的如同在自家厨房,或许,真是宫里的人罢。

我思索着。

丫头,我还会来找你的。

抛下这句话后,他使用所有的采花贼的惯用离去形象,回眸一笑,穿梭于墙院之间,行走于瓦檐之上,接着,消失不见。

我望着他的背影,大声警告,下回若再见,仔细你的皮!众多侍卫冲进房内时,只剩下握着笔杆沉思的我……我不发一言变挥退他们,我有预感,那个一手探进香闺红帐的家伙还会出现,而我,将给他一个终身难忘记忆……****************************************************************************窗外,零零星星的花朵夹杂在草茵成碧的天然绒毯上。

我执笔在宣纸上胡乱涂抹,假装诗意,许久无聊还着实难耐,噘嘴呆呆数星星,忘记了,再复数起……呵……突兀的,风中扬起轻笑。

声源处,瞧清楚来人,我也笑了,果不其然,是多日前大驾光临的采花贼。

还是一样,只露出眉眼,翩翩衣角受风抚摆。

我深意微笑,坐于窗口雕花长桌前。

他冷漠静持,半个身子撑于桌面上。

值得表扬的是,这回没烟雾缭绕。

此人,深不可测,他绝非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冲动鲁莽,相反,他早已布局。

如若不是,怎能两次罔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出现在我面前。

思及此,我又多了几分戒备。

我假意害怕的样子,缓缓绕开椅子,若紧张不已地退于床边,他看我这样的反应,拧眉,不懂这前后差异怎会如此大,笃定地向我走来。

可惜哪,我的局里就需要他的这份踏实,这份自信。

碰声大响,石板应声碎裂,而这个采花贼也掉入我早命人挖空的大坑,并泡软了此石砖,以特殊技术使其表面不变,却受力即裂。

我见他摔入陷阱,得意一笑,那慌恐的表情早就甩于何地了。

怎样?香闺不好闯吧?紫色夜行衣有些磨破了,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衫,尘土沾染他全身。

采花贼未见一丝焦急,沉稳地站起身,他的动作很慢,慢到让我都有些错觉中招的人是自己。

丫头,欢迎我的方式还真特别。

说着轻巧跃出那陷阱,完全没有负担的容易,采花贼还是有些本领呢,怪不得能如此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回,我想听其二、其三,还有,完成上回没来得及的欢乐之事。

我攥紧裙摆,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风不再绵软,似乎有落大雨之前兆。

如此么……第二是……你的眼神,一个采花贼的眼神应该是勾魂摄魄、荡人心魂的,懂么?而不是像你那样皮笑肉不笑,再怎么假装也不能成功的眼神,正确的采花贼眼应是精光万丈,轻轻一扫,烈女为之神倾,少妇为之癫狂。

他写满惊讶的眸子,我猜他是不是在揣测到底谁是采花贼啊?你还要刚中有柔,柔中有刚,雄风中暗隐柔怜,柔怜中轻带雄风,你的眼神就是你的品牌标志,带你游刃于情海,轻挑于醋波,面美色而唯我独醒,临佳人而心静气平,勾指而得芳心,轻拢而挽美媚,是的,这才是一个淫贼的最高境界,夺人之身不如偷人之心,荡人之魂而不如摄人之魄!我这样说,你可明白?我和他两人若朋友般端坐在茶桌边,各执一盏,旁人看了多半会以为这是朋友笑谈吧,可天知道,剑拔弩张的压抑气氛逼得我鼻两边沁出了汗。

我默默盼望,这次一定要成功,陷阱不成,还有后着。

见那握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我计谋得逞地笑,现在,可是有些头晕、恶心呢?采花大盗?山水轮流转,我亲切地拍了拍他,望着泛白的脸色甜美一笑。

你……竟下毒?这个惨然的声儿还神似电视剧里被害的孩子,可怜哪,可是真不巧,谁叫你招惹嫉恶如仇的本小姐呢。

我站起身,不愿理他。

何时下的?不死心地追问我,燃香。

简单地回答他两字,这是夹竹桃燃香,幸好它的花期是漫长的,采集下来,为防止毒性太强,晒干了会毒素减弱大多。

此燃香的作用是令人心律失齐,并且恶心难受。

我只为给他教训,并未想过夺取其性命。

望着他大口喘气却仍然冷静的姿态,突然开始好奇采花贼的身份,重新落座。

我告诉你其三吧,其三便是气质……采花之道,窃玉为下,偷心为上,上次我就跟你提过了,你连真面目都不愿示人,又怎可能有气宇轩昂的气质呢?说着,我伸手捉了过去,欲扯下那碍眼的遮羞布。

他闪避一躲,扑个空。

为何不喊人捉我?外面开始飘雨,灯火摇曳,我走向窗边轻拢纸笔,不语。

他也未曾真心加害我,我又何苦让他丢了性命。

似乎有些妇人之仁,罢了。

回去灌服蛋清、茶叶、糖水就会没事了。

走吧。

幸好小时候嘴谗,经常垂涎那些花花草草,打小爱食花瓣,对于夹竹桃的知识倒并不陌生。

在他进来后,我趁空隙丢入预备好的夹竹桃,含了太医那央来的驱百毒丸,所以才毫无症状。

采花贼走时不小心踢翻了书案上的茶水,碾墨宣纸茶水和在一处,颇像浑然天成的泼墨山水画……作者有话要说:后边都是小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