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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前路莫测

2025-03-30 08:42:05

出宫后,醒来时已倚在稍嫌破旧的房间里,难不成是睡得这么沉,居然都不知道何时下的马车。

此后,我突生了场病,身体上遭罪是没有的,严重的是,有些模糊的、未曾发生过的画面时不时蹦达到脑海里不肯停歇,而那些交迭出现的事物,竟又如此似曾相识。

他走在寂寥窄道,四处空旷,隐隐有溪流声,身影渐渐淡去在满目枫叶的红艳中,再也找寻不到片片痕迹……欲想,头愈裂。

此怪疾任谁都束手无策,我每回锁眉深思时,如花的眼神里都会有几许复杂,后来见状索性悄悄走开,闭门不见。

请来了些大夫来把脉,那些个人看过之后开出一个惊人统一的药方,写着心病需用心药医,然后就任我这么自生自灭,不负责任啊,谁说医者父母心呢?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吟吟笑意,如此妖艳之姿呢,不是如花又会是谁呢?刚送走了最后一位大夫,我算是彻底死了心了,穿了回居然还落下不治之症了。

如花丹蔻艳指轻巧巧地拈起几朵菊花放入白瓷茶杯中,随即唤了客栈内小二取了沸水来,整朵随热气一起翻滚煞是好看,最浓重妖娆的大红与素净的白色相偎,无形中增色不少,顺便也为我冲泡了一杯。

待手触了下,似是微微凉了,如花非常斯文地端起杯子,轻嗅了下,然后移至嘴边一狎。

我可没那么好的耐性,当作暖手的器物,时不时试探下能饮了否,喝了一些,一股清甜和漫漫轻香伴着咽入口中,在嘴里回旋一转,满嘴留芬,尝了甜头后,两大口就全数倒入腹中,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咕嘟声。

美人不耐地看我一眼,不断讥我暴殄天物,牛嚼牡丹。

扭头,不理她,提了壶一边自各儿玩了起来,撕着菊花瓣,暗自数着奇偶。

香气正近,不抬头也知道是谁走来。

颜卿郡主,这会子我们出宫可不是游玩来的,御五行者有四名还毫无着落呢。

她见我毫无反应,继续道:而且……据说前方无名小城里有名神医,手到病除。

切中要害,我被茶水噎到,咳了两声。

我一蹙眉,这话里头似乎有玄机呢,四个?御金之术即是吾皇了。

闻言,开始揣测那皇帝老儿是怎么挥舞魔法棒在那碎碎念,天马行空幻想着,都怪这麻烦人不好,非要赶自己出宫为他的天泽添砖加瓦,咦,皇帝老小子长什么模样呢?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如花拍了记兀自出神的我,颜卿郡主……这一句,与某个声音叠织起来,有那么一个声音,耳畔穿来,这是怎样的辗转,那么陌生,那么熟悉,那么远,那么近。

一片迷茫,无人知晓。

呃,那个,雀华国主是五行御法之木离,再除去他,还有三个。

漫不经心点了两滴撒开的茶水,在桌子上画起笑脸,自得其乐。

半晌,我们没再言语。

反正我是不着急的,谁急着出去玩寻人游戏啊,不是自己皮痒么,咱没啥优点,就是能沉得住气。

况且,还不知道怎么找那些人呢,难道他们脸上还明明摆摆写着我是五行,找我嘛找我嘛些个字么?郡主,据上古宫廷秘书流传,御法之火裂情绪波动时眼眸色会随之变幻;御法之水啸的特征是面部有一幽蓝蝴蝶,翩然若舞;而御法之土破……他的背部有以北斗七星排列的图腾。

如花慢条斯理,一副比我还老神在在的样子。

噗……我口里含得满满菊花茶就尽情喷洒了出来,大话西游呢,脚底心长痔的有没有?而这习惯性非淑女动作将完全无防备的如花彻底弄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美目圆瞪,气得全身微微颤抖,我见了,赶紧假意呛到似的咳嗽不停。

扯了擦桌布递给她,边可怜巴巴地咳边殷勤地笑笑。

美人儿脸色阴沉,茶水还不识相地沿着她的三鬟发上滑落下来,倍有规律。

我偷偷咽了下唾沫,虽说自个儿是她名义上的主子,可温吞水急了还能烫人呢,刷地站起身,撂下杯子,桌应声响,架势倒是颇有气势,可嘴里的话却变了味,花花,咱明天就去找那御法五行吧,呵……讨好意味,溢于言表。

如花听了不冷不淡应了句,您是我主子,自然是听您的,既然您都说明日启程了,那属下定然听从了。

我凝神瞧看她檀口一张一合,随即拈起袖兜里的绣花帕子,细细抹净发上的茶渣滓和水渍,衣袂一上一下,风情万种摇摆起柳腰,慢慢踏出门槛。

我分明看见那略有些狼狈的美人唇边聚了一抹偷笑意味。

再次见证了一回事,古人机灵着呢,个个都是奥斯卡影帝影后水平。

哎,我又栽了回。

哎……哎……如花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能找到他们呢!?骤然想起,急急追问。

风里扬起回答,那就要靠您啦……魅音酥酥软软,我愈加茫然了,这叫怎么回事啊?****************************************************************************月色还触摸衫子,市井街道一片黎明破晓的万籁无声。

唯一的景色就是傻傻杵在路口的我与如花,无奈地大眼瞪大眼。

如花,你不是在江湖混大的么,还不认得路?两人在这里已经呆立许久了,这厮竟也不知该往哪走。

路上有没一个身影,估计见了也以为是倩女幽魂,有必要把我的嘴画成喝了血后没擦的样么?有必要把我的脸涂抹的跟城墙似的么?估计这下子,我面皮上那堆厚厚又诡异的妆容,即使做了火箭外壳也定能冲入大气层都不熔了。

如花解释这么做的原因,郡主您的容颜惟恐招宵小窥觑,让属下为您装扮一番吧。

早日这样,我宁愿被捉去做山寨夫人,去卖白薯,心中恨恨的。

如花只知这里是离京城八百多里外的小镇,名曰:青川,倒是没走过……还未解释完毕,清冷的街起了风,吱呀一声引的我与如花均扭头去看,不抬脸倒好,那小厮打扮的年轻小伙子眼神一掠过我立即哆哆嗦嗦又想把刚打开的店铺门严严关上。

欲发问,又收声,愤恨不已,这破妆。

始作俑者犹妩媚地袅娜之姿,莲步缓缓,清脆地饰物脆生生的,妖姬一名啊,紧抓木板原本微惊的小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快要流出口水的无耻样子直直瞧着如花,陶醉不已。

如花是何等娇媚之人,不笑亦媚,做着西施捧心的动作,声音缓缓,极似撒娇,小哥,想跟你打听个事,可好呀?小男子猛点头,哈啦子都快抑制不住的没出息样儿。

我嗤鼻,妖精。

凭她勾勾小指头就能把魂弄走的本领,不一会功夫就从那小子口里打听了些消息,再行二百里既是梨花镇了,据说,隐居的神医曾在那里出现过,至于真实性是多少就不得而知了,隐士嘛,自然是行动诡异,行踪飘忽的,受了那么多武侠片的熏陶,还能不知么?至于找这名神医的原因,绝不止是因为要给我去了这奇疾,而是宫廷秘书里记载,五行寻迹的提示归隐鹤神医--百年来林家人所有。

思即此,横了如花一眼,她次次都煞有其事的说,宫廷秘书宫廷秘书,上面还写着凤凰神女会对五行有感应呢,我怎么一点觉察都没,大概是信号接受不良吧。

如花抬头看看快要亮起的天色,半明半暗,淡淡阴影印在容颜上,她似乎在想些沉重的事情,自言自语,我们要比其余三名神女快一步找到呵……否则……佼好的侧脸转正,面容上尽是凝重之色,默默看了我一眼,眼一敛,复杂神色难以猜测。

无意间瞥见快飘零的桃花树,残红片片,执拗不凋。

颜儿……颜儿……颜儿……我们还要一起看桃花……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是埋在心底的某些记忆淡淡地复苏。

平静心湖莫名泛起汩汩细流,我恍惚间,伸手接住桃瓣,心头诧异,到底是什么失落了,不见了呢,为什么我心起了一种叫人生凉的迷惘。

心还未能豁然明亮,前路的曦光挥洒了袅袅的春末路。

****************************************************************************在马车上颠簸了些时候,待下车迷糊的已不知今昔是何年,更多是避世的赶路,也怪不得一路上少了嘈杂的熙熙攘攘,午后阳光拉出长长的两道痕迹,有些歪斜。

只闻马夫吆喝一声,马蹄一扬,绝尘而去。

入眼之处,荒芜无人气之感,再探,杂草丛生的绝地里竟骄傲地卧着不起眼的一室,饱满的花蕾撒在屋前,突如其来地笑了笑,锦年的迷团静静的,像是停留在命运彼端等待我的到达。

灰衣仆从打扮的老人应门启了门隙,反复瞅了瞅我和如花,递过来巴掌大的纸片,明显是裁减后的部分,抠门……不知从哪摸索出来一杆毛笔,颤巍巍地夹着纸一块给了我们,留下名姓。

古往今来,好似没点怪癖好就不是隐士似的,谁惯的臭毛病啊?我极其豪爽地接过纸笔,挥洒自若,末了,发现颜字还有一撇竟写不下了,更何况是如花的姓名,尴尬笑笑,搔搔头。

老仆没说什么,重新掩上门,无声地进去通报了。

再出现时门之间的缝开得更小了些,着实像怕蚊虫钻了进去,我见一白色薄片从那里面招摇地晃了几下,顺手接了,一看,上书金枝巷柳,如花也好奇地凑进看看,不明就理,严实关闭的门前墙角边孤单躺了一封纸笔,我提笔回道,同是林中人。

等了约莫几分钟塞在门内的回执被抽了进去,我好自整暇地坐在屋外的密丛里,如花见我如此有把握的模样,不解地问这来回含义。

呵,神医意思说我是金枝玉叶,而他乃为市井街巷里的弱柳罢了,本不是一路人,又何必见面呢?实则是委婉推拒得我们无话可说。

而你?他本来就留下了机会,枝也为木,柳也是木,那又怎能不是林中人呢?这样,就再也没有不见的道理了。

如花像是认真思索般,突然扬起头,投给我一个略带崇拜的眼神,被她这么一夸还颇有些得意,扯扯了身上的衣衫,含笑不语。

门,三度开了,而这回,却是真正欢迎般大敞,而我也能确定眼前这个上着白衫,下着水蓝与白色相间的褶裙,头梳巧鬓,如杨柳般婀娜的女子一定就是这代的林家传人---林清瓷。

如果说如花是以妖媚惹人眼的话,那林清瓷就是气质出群了,略有些消瘦,下巴尖尖的,自有一番风骨。

她先开了口,确认了我的猜测,在下便是林清瓷了,两位远道而来,若不嫌弃请入陋室小歇。

不高不昂的声,虫儿摇得池中水兀自起波纹。

她倒是微微讶异我惊世骇俗的打扮,仅仅一丝诧异之色后转瞬不见,平静如斯。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舟车劳顿那么久了,巴不得早日在床铺上打滚,却还要假装淑女般轻轻点了头应允,跟在带路的老仆后走入隐士之居。

林清瓷客气地与我并排而走,虽是这样,却依旧拉开了段距离,礼貌又生疏。

踏过高高的门槛一池碧水引入眼帘,浮动不知名的植物,随风招摇,曲水规律的从竹节做的弦管里默默流觞,使得塘内少了鱼儿嬉戏的腥味。

池边落一高亭,亭中摆着文人骚客都喜爱的玩物,一把琴,一方桌,放着文房四宝。

绕亭而过,移步换景,沿着铺满各色小石子的曲径,一行人进了林家的客堂。

中堂字画雾蒙蒙一片,反正我是不懂得欣赏,略略瞥过。

倒是对她家的植物产生了兴趣,池中荷花展,堂前桂树飘香,原不是一季生长的花儿竟争相开放,当下叹句,果真花开不败啊!林清瓷闻言,清冷的脸带了点笑意,迎她视线坦然对视,透过她,我见堂厅左侧角落里悬挂的画,好奇地钻了过去。

瞧了之后忍俊不禁,还以为她是不食人烟的小龙女,哪知竟是顽童心性的龙三。

图下方纂头小字,书着她的名姓,卷上草色青青,大朵大朵肆意渲染的花朵以扭曲变幻的非常规笔法跃然纸上,用彩不多,却绮丽纷呈,清新而奔放,颇有些现代图画的感觉,我指着图,喃喃自语,野兽派……抽象派……也不管是站在他人地盘。

古说,见字如见人,想毕这林家传人也是不拘泥于礼法的人啊。

我夹着尾巴装淑女半天,终于见到能够释放的机会。

林清瓷与我同望,杜小姐懂此画?自不能是全懂,只知林神医你此画用色大胆不循古法,画者恐也是真性情之人。

语落,她一副寻到知音的表情,少了之前的拒人千里,热络地牵我的手,没想到能遇到懂清瓷之人呢。

边说边拉住我坐下,有长期座谈的意思。

我忙道,林神医,这回我来是有两事相求。

这也难怪她的突然转变,隐居名士就是有些怪癖,若说不出一些让她耳目一新的观点基本就拿你当颗大头菜。

林清瓷倒未变脸,依旧笑意盈盈,有何事呢?既你亦说同是林中人,又何必称求呢,岂不是自己闹了生疏,况且,懂清瓷人不多呢。

既然她这样说了,再说多余的场面话,只显得虚伪了。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望清瓷姐姐能够告知。

其一,为何我会脑子里经常出现一些未曾相识的画面,很熟悉却捉摸不到,总觉得很奇怪,还会时不时做奇怪的梦,寻了许多名医都没个所以然,似乎发生过,又没有,把我搅得分不清现实梦境;其二,关于御法五行的线索,古书记载百年来线索均在林家,却从未有人得到。

她微微笑了下,没接话茬,啜了口茶水,如慢动作般放下,探手寻我的脉搏,闭眼两指轻搭慢移,未睁前,语先扬,心病还需心药医。

我垂头丧气耷拉下脑袋,果然是一样的回答,个个都一语道破,身体无恙,奇疾奇疾。

未料,她继续道,可这心病大约是人为的。

不再看我,若有所思地望着站立我身侧的如花,难道……而,线索,其实在你们寻来前已有二行人来我这里或明或暗地夺过了,即便翻箱倒柜拆了这屋子也无用功罢了。

林清瓷神秘一笑,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其他还有人来了,那该是其他三名神女么,若是谁晚了,既是血祭台近了一步,前路风云开始飘摇……作者有话要说:狗血啊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