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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苦衷与斗志

2025-03-30 08:42:07

你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见到我们之后,以为会被暗中处死,夺了你的王位,故意隐蔽不见。

任明昭冷冷道。

杨乐仪没想到师父竟然说出这番话来,燕烈翔猛然抬起头,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努力睁大,嘴巴张了几张,却没说话。

小绿垂下眼帘,低头只盯着地面。

师父,小燕不是这样的人,他先前还救你呢。

先前救我?任明昭站了起来,一振衣袖,慢悠悠道:是贪图我身上的宝物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他早以为我死了。

可是,师父……杨乐仪着急地为燕烈翔分辩,却马上被小绿打断。

姐姐,你师父说得有道理,燕烈翔到现在都没跟我们说过他的事情呢,还躲着我们,太可疑了,枉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来找他。

是不是做贼心虚?小绿显然是深思熟虑,抬眼认真道。

小燕,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你说话啊,跟大家解释一下啊?杨乐仪看着燕烈翔,没想到他又把头埋下,不肯跟她对视,依旧一言不发。

任明昭目光一扫,淡淡道:我们说得没错吧,然儿,你向来心好,莫被他……说到这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厉的哨音,他神色一凛,匆匆走到舱门口,只见一未央教众交给他一件物事,他只扫了一眼,旋即转身道:教内有重大事务,然儿你们先下去休息,有事稍后再叙。

说着,迅速消失在舱外,而舱内其他未央教教众也跟了出去。

因为此间坐法,乃是正坐之姿,需双腿叠放跪坐,臀部放在脚后跟上,身躯挺直,站起来时对腿受伤的燕烈翔颇不方便,杨乐仪见他呆坐在座位上不动,想他一只脚受伤,有些行动不便,适才又被师父误会,心中定是难过不已,于是赶紧站起去扶他,小绿见状,也去帮忙,然而燕烈翔一脸恼怒对向小绿,杨乐仪只得挥挥手,让小绿先退下,她一个人扶着他站起,准备回房。

小燕,你为何不说话,为自己澄清呢?她刚一放手,燕烈翔就朝一边倒去,还好她反应快,赶紧接住了他,这才发现他身体有点不对劲,你,你被点穴了?所以站不起来,刚才也不能说话?燕烈翔愤愤地点了点头,确认无误,杨乐仪一摸脉象,是师父的手法,却跟往常又有些不一样,要马上解穴,倒不容易。

皱眉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任明昭的声音:然儿,命人背着他回房,进去后帮他解穴,务必让他对你说出伪装之由。

别说是我吩咐的。

杨乐仪心生疑惑,但想到师父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跟燕烈翔一说,他却红着脸摇头不同意,杨乐仪不知他在闹什么别扭,一横心走到舱外,叫来一个教众,背起燕烈翔,一起回他房间。

教众按杨乐仪吩咐将燕烈翔放在榻上,关好门出去,杨乐仪凝神运气,仔细摸他脉象,仔细思索解穴之法,两炷香后,燕烈翔终获自由。

小燕,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没想到,她一说这话,燕烈翔就转过身子,用被子蒙住头。

小燕,到底怎么了?她好不容易扯掉被子,强制把燕烈翔身子掰正过来,可他一见她,马上用两手捂住肿得发亮的眼皮,神情像极了以前看到过的害羞熊猫,她不禁轻笑出声。

你笑我,那你走吧。

燕烈翔又转过身,手一拉,又用被子蒙住头。

杨乐仪听出他口中埋怨之意,想他沦落至此,定有大变故,心下有些歉疚,连忙赔起了不是,好说歹说,哄他高兴。

燕烈翔何时被杨乐仪这样对过,心中不免有些飘飘然,先前担心的那些,也消失了大半,终于开口道:我是败军之将,我,没脸回去。

你不认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杨乐仪看着他肿得发亮的桃子眼睛,又好气又好笑。

我,带了这么多兵士来,原以为能一举成功,哪知……燕烈翔低下了头,十不余一,我也被人出卖。

原来,燕烈翔发现被围时,兵力已不足,而对方叫嚷活捉他。

他前期在西域时,深知羯人凶恶残暴,深恐自己被抓后受羞辱,心一横,黑夜突出重围前,悄悄在脸上多划了几道,又用城中仓库积存的生漆涂了脸、手、腿等部位。

那生漆稍微碰一点,即可令人皮肤红肿溃烂,身长脓疮,何况他如此之作。

这样一来,谁都不认识他了。

他跟着残兵逃亡出来,到了最后一个接应地灞上,本想就一直留在那里战死,无意中看见了他们,但他自觉无颜见人,不愿意跟他们相认。

晚间朱雀出现,他就留了心,悄悄观察城楼附近,直到地震发生。

我以前以为自己乃是最强,谁知夸下海口,却……说着,他又低下头去。

他之前可说是常胜之将,未料这次败得如此之惨,亲信部队在这仗中全军覆没,心中悔恨自责,遭此挫折,深觉已无做君王的资格。

加之想到任明昭或许已出关,自己也没了与他对抗之能,遂决定一死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当然,这后者他没在杨乐仪面前说出。

杨乐仪本不赞成他如此匆忙讨伐,如今见他跟过去略有改变,知道心痛部下的性命,总算不像往日那么草菅人命,对他印象已好上几分。

看他神情萎顿,不复过去飞扬跋扈之貌,连忙柔声安慰。

安慰了一阵,看他仍是神情呆滞,只好下猛药。

小燕,你真是个傻瓜!杨乐仪狠狠揪住燕烈翔的耳朵,使劲地拧呀拧。

另一处房间内,任明昭听着隔壁传来的对话,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听了一会儿,他脸上的笑意蓦然一收,愠怒之色顿显。

爱妃,只有你这么贴心。

小燕,不要叫爱妃爱妃的,我不是你妃子!我走之前不也这么叫么?我毁容了,你就不愿意了?不是!我一直想纠正你!要么叫你好妹妹,我可不愿叫姐姐,好歹我也是一国之君,怎能屈居你下。

呕~~~~不想被我师父打死的话,叫我名字。

别乱动!唉呦~!唔~小燕,对不起,我手重了。

没关系,手重点也好,唔唔~。

砰的一声,房门被踢开了。

师父!正在给燕烈翔后背上药的杨乐仪惊得手一抖,燕烈翔呻吟之声更大,还用挑衅的眼光盯着任明昭。

任明昭面色淡然,只是眼中掠过一丝寒光。

对不起,对不起。

杨乐仪赶紧道歉,正要看那伤口,任明昭身形一转,回身一带,将她拉到自己怀中,低声道:对这种无能怕死之人,何须自责。

燕烈翔耳朵可是没闲着,闻言脸色一变,正要发作,但看到杨乐仪一脸紧张,心中又高兴了几分,只沉着脸道:不知阁下所来何为?急事都办了?楚国又有叛乱,还有两日才可到楚境,回鄂州又得花四天,不知是谁的急事?任明昭淡淡一笑,也不理睬他,抱着杨乐仪自行离去,留下燕烈翔又惊又怒生着闷气。

眼下我虎落平阳不能奈何你!任明昭,等着瞧!却说这厢任明昭将杨乐仪带回自己房间,任明昭关转身关上房门,杨乐仪道:师父,小燕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刚才你让我问的,他都说了。

我早就知道了。

你渴了吧,来先休息。

任明昭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微笑着递给杨乐仪。

谢谢师父。

杨乐仪刚才跟燕烈翔一起时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接过茶水一口饮下,又道:可是,师父既然早知道,为何又让我……唔……毫无预料的,师父那软软的唇就这么附上。

嘴角有水,要擦干。

师父的舌尖轻轻在她唇角扫动,那专注的眼神让她心怦怦直跳。

师父……好了。

他的唇离开了她,杨乐仪脸热心跳,浑身发软,被他轻轻一拉,一起倒在榻上。

师父,现在还只是下午,不适合那些事的。

柔柔热热的呼吸在她耳边扫过,她的脸更热了,也不敢看他,低低出声。

然儿以为我要做些什么?任明昭轻笑一声,支起右手,半倚着榻边看她。

啊?对不起,师父我误会了。

杨乐仪偷偷抬头扫了一眼师父,只见他气定神闲,眼神清明,跟自己所想完全不同,顿感惭愧。

没什么。

你把燕烈翔讲的都跟我说说。

是不是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然后还说了我一大堆坏话?对对。

可师父你早知他不是那种人,为何先前还那么讲呢?小燕现在好像很讨厌师父。

然儿,你仔细想想这是为什么?啊,我明白了,小燕这个人从来心高气傲,兵败后居然想去自杀,肯定是心如死灰才这么反常,为了让他重拾信心,师父用的是激将法!嗯,然儿真聪明。

任明昭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道:此人若好言劝阻,还会再生死意。

你对他可算意义重大,我故意在你面前羞辱他,激起他不忿之心,过后有你好言相陪,这一打一拉,一个雪上加霜,一个雪中送炭。

他必定恨我,定当重振旗鼓,与我一决高下,也会更加看重你,但凡将来你的事情,他定会倾力以待。

如此一来,不就斗志重燃么?可是,这样师父被他误解了啊,还是跟他解释一下吧。

师父你是为了他好呀。

若解释,刚才那番不就白费?任明昭摇摇头,目光看向一边,幽幽叹道:我知道你对他也是极为看重,有益于他,不正是你心心念念么,被他怨恨误解,何惜之有?师父,我虽然也挂念他,但只当他是朋友或是弟弟,最重要的人还是你啊。

要是因为他误解你,以后作出什么不利你的事情……杨乐仪见师父如此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心下又是感动又是担心。

你放心,我不会让燕烈翔伤到我,让你为难的。

任明昭捏捏她的手掌,示意她放心。

师父,你对我太好了,不光对我好,对小燕也好,可小燕还说你一大堆坏话,说你老奸巨猾,一直暗害我身边的人,让我离开你。

要是他知道真相,他一定很内疚的。

我还是把真相告诉他吧。

杨乐仪看着师父,越看越觉得自己幸福。

然儿,有时必要的刺激对一个人是好事,我作事,或许表面上看不好,其实都是好,慢慢你就体会到了。

我不求别人知道,只要你理解就够了。

就怕你……任明昭深深叹了口气。

我理解,我理解,师父是最好的,最好的。

杨乐仪感动得热泪盈眶,频频点头,紧紧握住任明昭的手。

你是我的最初,是我的一切,也会是我的最终……任明昭深深地凝视着她,突然眉头急蹙,神色间甚是痛苦。

师父,怎么了?痛。

唔~任明昭显然是用极大的毅力克制着,他的一手紧紧抓住被子,额头汗珠不断渗出。

杨乐仪看他捂着昨天的伤处,想来是伤口又发作,可也没止疼药,这时他的眼已痛得半闭上,一手握着她的手,紧紧贴在胸膛上,露出大半个身子,肌肉饱满却又光洁如玉,他含糊地呻吟着:然儿……杨乐仪见他如此痛苦,想到昨夜的画面,脸一红,轻轻在他耳边道:师父,得罪了。

师父,好些了么?一番折腾后,累得满脸通红的杨乐仪看见师父纠结的眉头慢慢舒展,安下心来。

任明昭略略调匀了有些急促的呼吸,眨眼示意。

那要是师父再疼,我就用这个法子,好么?好,可是,然儿,你难受么?嗯,有一点,不过没关系的。

杨乐仪脸一红,但更觉师父温柔体贴,遂老老实实回答,不料任明昭一口咬在她肩头:唔~,师父你为什么咬我?任明昭并不回答,紧紧搂住她,在她全身敏感各处咬去,只咬得她浑身酸软,微疼却更舒服。

师父,唔……为什么咬我?惩罚你。

唔?她浑身上下热得不行,脑袋也晕乎乎的,听不太清。

以后不准,不准给别人,任明昭咬势略顿,身子却不停,一下掀开她早已松褪的衣服,猛地与她合二为一:不准给别人上药!两人的晚饭,是隔了好几个时辰后,任明昭起身出去拿来,一口一口喂给累得不能动弹的杨乐仪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