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儿,身子好些了吗?仕遐她可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三皇子玉仕逸的脸色虽不大好,口气倒是很不错。
我没事。
本来与玉仕逸讲话还挺随意,可经过那位老管家的一搅和,在面对玉仕逸时,还真是不大自在。
那晚的事,你莫往心里去,老管家他……我已经遣他回乡下去了……有这么便宜的事?做错了事,只是被遣走就想糊弄过去?那老太监是三皇子的人,即使做出了这样的事,有三皇子替他顶着,恋儿自是无话可说。
当初三皇子将恋儿接进府里时,恋儿万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今恋儿要面对婚事被毁的下场,也是恋儿活该,当初就不该随三皇子来这的……我掩面哭泣,虽说只是演戏,但凡事都可以熟能生巧,对于总演戏的楚清尘而言,落几滴泪那是小事情。
恋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但老管家毕竟年事已高,他……玉仕逸的俊脸上居然染了几分急色,恋儿,父皇已经知道你只是被仕遐囚禁了,他没有怪你的意思,也没说要取消你的婚事……当真?自然,我刚从宫里回府,父皇并没有追究这件事的意思。
玉仕逸缓声道,恋儿,这件事是管家做的不对,我代他向你赔不是,你莫计较了,可好?你是堂堂的皇子殿下,恋儿怎受得起?我抹去眼泪,望向他。
老管家自小将我带大,他虽是位阿监,但与我却情同祖孙,他犯了错,我代他赔不是,也是应当的。
那位太监有这样崇高的地位?难怪当时玉仕遐要以他威胁玉仕逸了。
三殿下都这样说了,恋儿又怎好再揪着不放。
只要能顺顺当当地出嫁,恋儿也不愿再生出变故来。
见好就收的理,我还是懂的,况且那位明帝都不追究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我又何必去提醒他这件事乃事有蹊跷呢?其其,你去厨间将晚膳传来。
玉仕逸忽对立在一旁的其其道。
待其其出了我们的视线,玉仕逸转而严肃地对向我:恋儿,此刻只有我们两人,我问你一事,希望你老实回答。
好,你说。
你当真忘了二哥,准备嫁给钦越了?皇族象征的丹凤眼内不再带着邪肆,转换成那样的认真,是为哪般?是,恋儿此生非钦越不嫁。
二哥他在战场上立了大功,但也负了伤……父皇准备将他召回,你要心里有些准备才好。
啊?这关我什么事啊?或许我心头的困惑太明显的显示在了脸上,玉仕逸微微摇头道:恋儿,再怎么说二哥都是父皇的亲子,而钦越只是个侍卫。
即使救驾有功又如何?在父皇的心中,还能重得过自己的血脉?你的意识是……不错,如若二哥依仗此次立功受伤,求请父皇将你赐给他,父皇该不会拒绝。
怎可以这样?皇上他是天子,天子不是一言九鼎的吗?他颁布的诏书,怎能轻易更改?呵呵,恋儿……皇家要食言而肥,谁能说个不字?况且,父皇只要给你换个身份,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那钦越呢?他?父皇自会补偿的损失——比如,加官晋爵……玉仕逸提点到这也就没再往下说了,谁都不是笨人,怎可能还不了解他所要表达的意思?但,他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是出于怎样的心思,才能对着我这个尚算陌生的女子,说着自家父兄的算计与皇家的丑陋……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夜间,我还在琢磨三皇子所言,忽听隐在暗处的紫灵提醒道:有人。
我赶紧闭眸假睡,没一会就听到有浅浅的呼吸声出现在耳侧。
耳侧?我一惊,立马睁开了眼,正对上了一对充满血丝的丹凤眼。
此刻,我们脸对着脸,彼此呼吸可闻。
小姑父?我很不自在的挪动身子,离他远了些,你怎会在此?不是出征在外吗?恋儿。
谁知道他一个激动,不但没回答我的话,反而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而且那个力道大的啊,我感觉快不能呼吸了。
小……小姑父……咳咳……恋儿,你还好吧?一听我在咳嗽,玉城昭忙放开了我。
我没事,小姑父,你、你……恋儿,你听我说,我想清楚了,我带你走,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快快活活地过我们的日子,再也没有青月,没有辈分之扰,可好?我傻住!私奔?临绝恋和玉城昭?恋儿?为、为何?我结巴道。
恋儿,以前是我不对。
即使青月心中之人从不是我,我以为自己心中也会永远都只有她,非但不接受你的示爱,还对你说了许多狠话。
可当你自杀转醒过来,以那样陌生的眼光对着我,屡次拒绝我的接近时,我虽感觉到了心头的刺痛,却仍骗自己说这只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微涩感。
直到在战场上对你的思念与日剧增,而当听到你无故失踪之时,我心急如焚,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说这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心思,我……我……他无语,我也无语。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彼此喜欢却相互折磨吗?可是,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
临绝恋已去,而楚清尘喜欢钦越。
恋儿?可听清我说的话了?听清了又如何呢,小姑父?恋儿已忘记过往的一切,你现在才来说喜欢恋儿,你不觉得晚了吗?我皱皱眉头,又离他远一些。
怪不得钦越一直让我不要轻信十王爷所言,难不成他已察觉十王爷对临绝恋的感情?这样说来,或许皇帝也是知道的吧,不然,怎会以临绝恋为挟,迫使十王爷上战场呢?不晚,恋儿,我们现在就走,没人可以拦得住我们。
不,姑父,或许此刻是无人能拦住姑父,但恋儿不愿随姑父走。
我原以为十王爷是个痴情种呢,没想到,他不但去绝艳坊招惹冬雪梅,现在还对临绝恋说这样的一番话。
不论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与我无关。
恋儿……玉城昭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当初二皇子也对着恋儿说起以往,但恋儿不愿活在过去,所以劝他要忘了曾经。
如今,恋儿只能对姑父说同样的话。
不,恋儿,你只是一时未想起以前的事,等想起来就不会这样说了,我可以等,等你想起来。
玉城昭很会回避问题地说道,以前恋儿等我,现在换我等你,一直等,可好?这人只说完自己想说的,然后,就像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紫灵,立马将这两件事告诉钦越。
我在出声的同时,忽的想到自己当初遭到刺杀的情景,还有,你去问问冬雪梅或去自己去查查绝艳坊的底细,尤其是里头有个叫春镜的丫鬟。
是,紫灵告退。
本来三皇子的预警,还算和风细雨,只要打好伞,就不怕被淋个浑身湿透,可如今十王爷的这番话,只怕要算得上雷阵雨了,一个不小心,肯定会成落汤鸡。
其其,其其……小姐,有何吩咐?被我打发到外间休息的其其,点着盏油灯推门进来。
公主回宫了吗?怎这一整日都不见她?是。
今日一早公主就回宫了。
其其见小姐睡得香甜,便没有叫醒小姐。
是吗?玉仕遐脸上的於肿消退了吗?不然的话,她怎肯离开?小姐,公主离开之前,叮嘱奴婢转告小姐,莫要忘了她的要求。
嗯?小姐,公主是不是为难你了?可是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要求么?我略一细思索,想到玉仕遐的要求。
若是在今日之前,尚处在懵懂之中的我或许很豪爽的就答应了她的要求,但如今——刚尝到恋爱的滋味,岂可能将之双手奉送给别人?小姐,可是公主真的难为你了?没有,她也没提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我顿一顿,又道,其其,明日回临府一趟,请爹下了早朝,来三皇子府一叙。
是。
小姐还有其他吩咐吗?你去休息吧。
待其其退下后,我愣了愣神,想到曾经刚到古代时的那份洒脱,全是因为心底没有求生之志,故可以随性而为。
现如今,我再也不是一个人,再也没了求死之心,那么,所有的问题也就摆上了台面,我没法再去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