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我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得外头紫灵的叫唤,本打算起身,钦越却压了我一下:等会。
瞳瞳?你再睡会。
钦越披衣下床,没一会外头就传来紫灵略带着哭意的声嗓,主子,梅姐姐她、她出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钦越的声音明显压低许多,我不由凝神细听。
我们出京城的第二日,那皇帝就发现了梅姐姐调换了女主子,所以这许多日子以来,她都没能把消息传出来。
她如今怎样了?虽受了刑,但似乎问题不大,现在已在京城愿阁了。
但……什么?那个……夏姑娘为了救梅姐姐,死了……外头好久都不在有动静,一开始听到‘夏姑娘’这个称呼时,我还愣了一下,但回想起在绝艳坊密室中听到得那一段,立马反应过来,是夏雨荷。
她竟为了冬雪梅……死了……那冬雪梅她……她是为救我才会留在那里的啊……那种失去挚爱的痛,她要怎样承受呢?紫灵,你吩咐紫冰她们看紧梅儿。
还有,这段日子尽量不要有任何动作,所有的事,等我回去再议。
是,主子。
可那皇帝已发现梅姐姐,那我们要以何身份回去呢?他只是发现了我们有问题,但我的真面目他并不熟悉,这你倒不必担心。
是,那……这些事,等明日再同你说。
还有,你吩咐小五、小六,这段日子尽量不要出牧场。
牧场怎么了?这你不必管,还有事吗?没有,紫灵告退了。
随着紫灵关门的声音,钦越进内室的脚步声也渐渐近在耳旁。
钦越似乎站在床边顿了顿,见我没有反应,才轻撩被角,躺进被来。
瞳瞳……我一下趴进他怀里,鼻音浓浓地唤了一句,便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醒了……钦越似乎轻叹了口气,把我死埋在怀了的脸抬了起来,怎么又哭了?我难受。
虽说着难受,但却没有睁眼看他。
钦越有些笨拙亲吻我脸上的泪痕,我一呆,睁眼看向他。
瞳瞳?见我睁开了眼,钦越才伸手拭拭我的眼角,当初梅儿留下之时,便已经预料到了危险。
可她肯定没有想到夏雨荷会出事啊,她们那样相爱,却、却……你怎知?钦越一惊,有些讶异地看我。
我在密室时,有、有碰到一次。
一想到当初的情景,心头更是难受,闷闷沉沉地似乎快要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绝恋,这是意外,你别这样。
钦越轻拍着我的背,谁都不愿发生这件事。
可若不是冬雪梅要代替我留在那里,夏雨荷又怎么会出事?再怎么说,都是因为我啊?就算我不愿她出事又如何?人家已经死了……说着说着,就想起了楚清尘的一生,呜咽声不由更大。
那样无奈的一次次生死离别,仿若被人握在鼓掌之间玩弄般的无助与绝望,有谁能了解?绝恋……钦越轻叹口气,似乎口拙地不知该怎样安慰了,只得将我紧紧裹进怀里。
瞳瞳?我努力地止了哭,但因为哭泣太久,总是一抽一抽地,你不会出事,对不对?对不对?是,我不会出事。
钦越笃定地回答,又将我的头抬起,我这才发现他的胸口已被我哭湿一片,正要让他换件衣裳,他却连带着将我扶起,脸都花了,先洗洗。
我只得随他起身,这时天色已经大亮,过不了多久,紫灵就该来叫吃早点了。
小越……钦越换好衣服,我还在那摸脸,信缘敲门叫道,可醒了?哥,已经起了。
钦越忙出去开门,出事了吗?不算,但——你还是随我来看看吧。
信缘信步而去,钦越回头看我一眼,就随着他而去了。
由于刚才的打击有些大,我摸完脸,忙急急地追了出去。
绝恋,你怎么……见我倔强地盯着他,钦越将未尽的话咽了回去,伸手扶了我一道随信缘走着。
我们三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竟是走到了信缘所在的这间屋子。
他先推门进去了,然后回身示意我们也进去。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看他,见他并无任何异样的表情,刚想将紧提着的心放一放,钦越却似吃了一惊道:大殿下……嗯?随着钦越的目光看向床帐之中,那儿正躺着个人,正是钦越口中所说的大殿下玉仕远。
他受了重伤,小五、小六昨晚去邻近的集镇上购买储备时,在荒郊处救起的。
信缘走近床边探探玉仕远的脉息,经过一夜,他的脉象已经平息许多。
大皇子不是在战场吗?怎么跑来这边?钦越喃喃自语一会,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终于对自家兄弟动手了?他想到了?上次听春镜她们的言语中,的确是提到那两位已经派了人来对付大皇子。
这大皇子也算命大了吧?从莫祈河畔被追杀,竟然能够一路逃来此处。
但身陷莫祈境内,他不是应该更担心才是嘛?他还算聪明,知道只有离开玉宇才有一线生机。
钦越看向信缘,哥,你打算插手这件事?……信缘并不回话,自己走到桌旁坐了,沉默一会才抬头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理由真是再简单不过了,钦越没出声反对,但眉间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
我抬手揉他眉间,钦越回视我一眼,微舒展了眉:那哥要多加注意。
放心,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这算是当哥哥的对弟弟的保证吗?可他凭什么保证呢?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我只是要你放心。
兄弟俩的对话到此结束,床上的那位也终于有了动静,这时间扣得可真是恰到好处。
我瞄了眼信缘,他早知道人已经醒了,才对钦越说这番话的吧?是警示床上那人,若他敢有任何异动,便失了生机吗?你们是……临小姐?玉仕远讶异地看着我,他应该一直只听到两个男人的声音,万没想到还有我这个熟人在场吧?大皇子醒了?身子好些了吧?我微微一笑道。
好多了,是你救得我?他们是……玉仕远环顾一下两人,最后将目光定在钦越身上,很不确定地轻喃道,钦侍卫?不,他已经不是侍卫了,他是绝恋的夫君。
瞳瞳的那双眼,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而长在深宫之人,识人的能力必不弱,况且钦越在大皇子身边多年,他能这样快就怀疑钦越,倒是不令人惊讶。
是,我在边疆时便听说你们完婚了。
只是钦越的容貌……玉仕远说话间瞄了眼信缘,话头立马转了弯,这位是……这是钦越的兄长,信缘。
信缘——信缘大师?玉仕远的脸上再次显出惊讶的表情来,你们、你们潜伏在玉宇多年,究竟有何目的?大殿下,如今你生死未卜,还去关心这个?我淡淡一哂,大殿下不是在边疆对敌吗?怎么流落至此?玉仕远听到我的问话,明显呆了呆,然后有些自嘲的笑笑:你说的对,我这又是何苦?我那样辛苦地在前线厮杀,父皇还不是要杀我……皇上?怎么会是明帝?听春镜她们的意思,明帝只是未派人去护他而已……我原以为他只是不喜欢我,没曾想,他竟然厌恶我至此,居然派出他的贴身隐卫来杀我,呵呵呵……咳咳咳……玉仕远不知是哭还是笑地发出一串颤音,紧接着便是一阵猛咳。
大殿下,你伤得很重,还是安心养伤吧。
听他这样说来,似乎是有凭有据的,我同钦越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信缘会好好照顾殿下的,殿下要放宽心。
多谢。
殿下不必客气……我如今在所有人眼中已是个死人,你又何必再叫我殿下?如不嫌弃,就叫我仕远吧。
玉施主说的是,称呼殿下是有不便。
信缘出声道,玉施主先休息吧,说这样的话,对伤处有害。
多谢大师。
玉仕远看一眼一直未开口的钦越,才闭了眼。
我们都退出了房间,大家面面相觑一会,才往我们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