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已经见了,你的所谓使命也完成了,现下该离开了吧?不是我不会做人,实在是钦越的脸色有些白的吓人,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我又不便问,也就只好赶人了。
呃?汉斯错愕地看着我,眼中布满不可尽信之意,似乎此时被人赶是多么离谱的一件事似的。
你既然已经见到钦越,也算完成了使命,还在此处做甚?可小王爷……等等,我们还没有承认这个所谓的王爷身份,而且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兀,你总得给些时间让我们接受吧。
转头看向信缘,信缘,麻烦你送汉斯先离开,可好?汉斯施主,请随贫僧来。
信缘看向钦越,脸色也是跟着一白,但仍是领着汉斯离开了。
紫灵,你也先出去吧。
有事我会唤你的。
怎么了?钦越?屋内只剩我们俩时,我忙捧了钦越的脸,脸色怎这般差?哪里不舒服了吗?钦越——你说句话,好不好?钦越?绝恋……钦越微有些颤抖地抱紧了我,我,我……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回抱住钦越的身子,我将额头抵到他额上,我一直都在哦,不要慌,有事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好不好?那、那个先祖他、他喜欢自家弟弟……钦越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一句以后,又陷入了沉默。
难道是这男子之间的爱,而且算是乱伦的关系打击到了他?不可能吧?他既然能接受冬雪梅和夏雨荷,那又怎会接受不了这个?钦越,是因为他们是兄弟吗?你觉得那是乱伦,很可耻?我猜测道,不想钦越听到我这句后,居然全身僵硬。
难道真是如此?我……钦越深呼吸几次,热气都吹拂到了我的唇边,痒痒的,可我又不能动,只能努努嘴,不想却亲了他一下,我……哥他……他……好了,好了,你先静一静,我们等会儿再说,可好?看他结巴地厉害,我不想再逼他,我们先坐会儿。
两人互拥着在床侧坐下,钦越将头倚在我肩上,闭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伸出手,用食指一下一下缕着他英气的眉毛,复又滑向他脸颊上那道浅浅地疤痕。
绝恋……嗯?总算能平静的开口了?究竟所谓何事呢?哥他对我很好。
嗯?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啊,信缘对你的好,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嘛。
点点他的鼻尖,我嬉笑道。
不、我不是这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发觉钦越的声音又复激动,可他说不清楚,我又不知该如何问起,弄得我也着急起来。
哥、哥他……钦越低了头,哥他自小便对我好,只要是我要的,他都会想方设法满足我。
即使阿爹和娘出了事,哥仍然一切都为我着想。
我原以为这是兄长对弟弟最普通不过的亲情。
可、可今日听到汉斯所说,又想到当初万佛寺上任方丈……上任方丈怎么了?心中隐隐猜到些什么,但还不敢下定论……有一次,钦越闷声道,我不小心听到他同哥提起我,似乎生了很大的气。
他是个出家人,修为又高,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可那次却大骂了哥。
那方丈当时是不是说了什么?嗯。
他当时冲着哥大喝,‘信缘,为师万没料到你竟对钦越……你怎能?你怎能?’然后几乎喘不过气来……钦越露出个苦笑地表情,我还以为是因为哥纵容我报仇的行为惹恼了秉持‘冤家宜解不宜结’原则的方丈,我是不是很傻?原来信缘他对钦越的感情当真不一般,当初在钦越领着我去见信缘之际,我虽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万没料到……绝恋?嗯?怎不说话?钦越抬起头来,怎么办?哥他……我……嘘……将指头覆到钦越唇上,听我说,从你所说的和我所观察的来看,信缘对你的感情,应该是那种只要对方好,那他也就好的类型。
他只愿默默地为你付出,看着你幸福,却不想让你因为他的爱而产生困扰。
钦越,若依我的意思,你或许假装不知道的更好。
假装?对啊,你想啊,若让信缘知道你因为知道了他的心意,而感觉困扰,甚至因为无法给予他同等的感情而负疚,那他一直以来的默默守护岂不是白费了功夫吗?而且,如今你身边又多了个我,只怕他更不愿被你知悉他心中所想了。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想到了前世的妈妈,她也是为爱而沉默的人,只要对方过得好,她便觉得万事足矣。
只可惜,她的沉默造成了她同父亲一辈子的遗憾与不幸福。
但信缘的情况不同,钦越对他并没有超出亲情之外的感情啊。
是这样吗?可……当时钦越见你脸色苍白,他也随之一白,只怕是担心你也往这个方面想。
此刻还不知他有多焦急呢。
想到信缘离开前那难看的脸色,在担忧之余,心头不由浮起一丝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遇到信缘这般敢爱却不能言的情况,庆幸自己所爱也爱自己,庆幸……是吗?哥他……那怎么办?绝恋,我已欠哥太多,我不愿他再……嘘……别急……看钦越急的额头出了细汗,我只得按住他,只要你假装不知道,他也不能肯定你当时脸色难看的原因是为何,对不对?我……钦越复又略低了头,可我已经知道了啊。
死脑筋、一根筋哦……我叹口气:那你可有更好的办法?或许,你直接找他说清楚?就说让他别再喜欢你了,那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绝恋,你……施主说得对,贫僧所作所为唯只愿小越一生平安康泰。
故小越你不必为此烦恼,若这仍会给你造成困扰……等医治好你的眼睛后,贫僧再不见你便罢。
钦越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信缘插进来的这句话,着实吓了我们俩一大跳。
我转头看时,钦越已经立在门边,他何时进来的?为何我们都没有察觉到?贫僧不放心小越,这才会折返……信缘低低叹息一声,小越,若你这辈子都不发现,该多好?哥……我扶着钦越站起身,想往信缘那边走的时候,他出手制止了我。
施主还是不要太劳累为好。
小越,你是要当阿爹的人了,该照顾好自己的妻儿才是。
钦越生生顿住脚步,抓着我手臂的手倏地收紧:哥,你是小越的哥哥,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哥明白你的意思,小越。
信缘淡淡一笑,那种欲羽化登仙地感觉又隐隐出现了,你不必困扰,懂吗?他此刻能这般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只怕在门外已不知站了多久了吧?但——不管多久,能够立马冷静成这样,是天性使然?还是后天习得这本事?钦越,说句话啊。
信缘还等着你的答复呢。
钦越沉默许久也不开口,信缘却直直看着钦越,似乎等不到回复便不罢休的样子,我只得出声了。
哥——不论我的眼能否治好,只要你尽了力了,便不要再勉强自己,可好?以后为你自己打算打算,可好?就像你说的,我已有妻有儿,是成家立室之人了,再不是跟在你身后的小孩子,已无需你为我牺牲一切,可好?原来这个寡言之人,也是可以能言善语至此的。
嗯。
信缘低应一句,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敷衍了事,只是这个话题到此便打住了:小越,关于身份之事,若是你不愿,我们可以不必去管的。
哥,我不愿去理,既然那汉斯说他的使命便是寻得那位小王爷的后人,如今也算达成了使命,我们还是走吧。
哥,明白了。
钦越虽看不见,但信缘还是朝他点点头,而后才转向我,小越能得你所爱,是小越之幸。
钦越能有你这样的哥哥,也是他之幸!我由衷笑道。
不管他对钦越抱着怎样的感情,他为钦越所做的,都是值得我们感激与铭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