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
死了,就这样便宜地死掉了,那我所吃得苦,佑佑与惜儿所要面对的奚落,又该由谁负责?几乎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死了,这又算什么?就仿佛你与人在赛马拉松,经过那样苦痛的挣扎与坚持,可在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所有人都突然退赛了,只剩你孤零零一人停在赛道上,茫然四顾……绝恋,你还好吗?钦越、钦越,怎么都死了?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怎会都死了呢?恋儿怎把我这小姑父给忘了?真是伤人心呢……玉城昭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摇着把扇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奇怪,怎么没人拦他?十王爷为践约而来?钦越将我扶正,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玉城昭的到来。
本王这般重然诺之人,自然是为践约而来。
或者,钦越觉得我另有目的?玉城昭嬉笑开来,看了这许多年的爱恨情仇,唯你们这对还算幸运,本王倒是有成人之美的打算,只是,不知你们可愿配合?幸运?我们哪里幸运了?若是幸运,钦越怎会失明?若是幸运,我的惜儿……我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没想到却惹来玉城昭的一声嗤笑。
恋儿,人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看看那些生离死别的,再看看你们这一家团圆的景象,你又有何可抱怨的?玉城昭‘唰’地一下合了扇子,在左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钦越,你真的愿意以我的一个条件换取你们全家以后平安康泰?是,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不是吗?钦越微蹙了眉,但这条件不得涉及我的妻儿。
恋儿,你别只顾着瞪我啊,这可是你家夫君主动与我做的约定,你怎偏心地不去怪他?玉城昭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这会儿居然一脸委屈地看着我,眼中竟隐隐有泪意闪现。
我忙转开了头:钦越,这究竟怎么回事?你家夫君在你们离开莫祈之际,趁着你昏睡时,辛辛苦苦地跑来军营,说是愿意答应我任何条件,唯希望我保你平安……哎,当时我感动得差点哭了呢。
恋儿怎却黑着张脸?玉城昭唯恐天下不乱地抢答,随后又挑拨钦越。
哎,钦越,看来你是枉做好人了,恋儿根本不领情呢。
你……我一阵无力,他是打定主意拿我们夫妻消遣了是吧?很好,那就彻底无视他。
钦越,你自己说,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在我们前途未明的时候,我不敢拿你的安危做赌注。
钦越微微低了头,仿佛此刻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声道,你别气。
我别气?我怎么可能不气?你……我的数落,尽数被惜儿小小地啼哭声打断。
那样嘶哑而微弱的哭声,扯痛我每一分心弦。
惜儿……惜儿……乖,宝宝乖,妈咪呼呼,不疼哦,不疼哦……玉城昭见惜儿这般,似也收敛了玩笑之心:皇兄驾崩前,立下遗诏,封了仕迟的长子为帝,我为摄政王,辅助小皇帝打理朝政。
玉仕迟的长子?据我所知,玉仕迟连个侍妾都没有,那又从哪里蹦出个长子来?呵呵,说起来,这小皇帝与恋儿还有些渊源呢。
当初在绝艳坊,他娘亲因为怀了他被皇兄接进宫安胎,恋儿倒是利用他娘亲的身份,在绝艳坊肆意地玩闹了一番……啊!是春霓兰……原来春镜她们提到的春霓兰被接进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真的怀了玉仕迟的孩子。
可明帝那时就接人进宫,是何用意?他是早料到了今日,还是怎地?可不管怎样,一切都已经过去,玉城昭同我们说这些做什么?恋儿也该知道,汗王他最近粘我粘得有些紧,我总不能为了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就丢下他不管。
所以……所以什么?为何要这样坏笑着看钦越?还有,为何我该知道汗王粘他粘得紧?所以——嘿嘿,钦越本来不是一等侍卫吗?那就接着做一等侍卫吧,哦,不,是小皇帝的贴身侍卫。
只要钦越你能确保小皇帝平安长到八岁,本王便担保你们从今往后平安康泰、幸福美满,如何?玉城昭一副给了我们大便宜的表情,真是欠扁。
十王爷说话算话?那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好。
钦越答得那个干脆,我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这件事就算板上钉钉了。
钦越……我真的是黑了脸,怒视着一脸无辜的钦越,可惜他看不见我的表情……绝恋……如今我的仇怨已经了结,虽非我手刃仇敌,但相信死在自己所爱之人地憎恨之下,那份苦痛也足以抵得上阿爹和娘……钦越突然湿了眼眶,我一急,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抹泪,边安慰,娘和爹爹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你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好儿子呢。
你别哭啊……我的前半生皆用来还爹娘的恩情,后半生,我希望能为自己活着,为你和佑佑、惜儿活着,若连确保你们平静生活的能力都没有,反要拖累你们与我躲躲藏藏,我怎还能有这为人夫、为人父的资格?很好,很好,你的巧言善辩全使到我身上来了,是不是?我气得郁结,虽然钦越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但一想到还要与那皇宫纠缠不清,我心头就是很不爽啊。
你们夫妻商量好了?商量好了本王可走了。
玉城昭展扇一笑,哎,没想到钦越同本王一样命苦,都是惧妻之人,可怜哦,可怜哦……这人真是恶劣……当初我怎会误认为他是个为情所苦之人?我真是瞎了眼。
绝恋?干嘛?我闷闷道。
还在气?钦越小心地凑近些,绝恋,别气了,可好?看他那副神情,我心头不由一软,再怎么说,我这个一直受保护之人,都是最没资格对他使脸色的人吧?想到担心他会受伤、会出事时的惴惴,如今他已平安地在身边,我又在苛求些什么?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吗?绝恋?钦越,以后有事别再瞒我可好?我再也受不了凡事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了……好,我答应你。
你的话早没了可信度。
不行,我要你写下来,省的你又给抛到脑后去。
我一个狠心,咬破手指,取出袖中的丝巾,我写完后,你画押,知道吗?你、你做什么?钦越似是感觉到什么,抓了我的手指就塞进口中,胡闹!是你总和我胡闹,我才会这样的,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我抽回手,使劲捶了捶他。
好,好,都是我不好,注意惜儿……我低头查看惜儿的情况,宝贝仍是低低地哭泣着,双眼却骨碌碌地转着,紧盯着我们不放。
宝贝,宝贝惜儿……绝恋?嗯?我、我爱你。
呵呵,我轻轻地低笑开来,这呆子,居然又主动了一次,我也爱你。
主子……主子,信缘大师提早赶回来了……在我与钦越的唇即将结合到一处时,紫冰欣喜地欢呼声传进来。
信缘回来了?带着惜儿的希望、钦越的光明回来了?我心头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一放了。
转首看向睡熟的佑佑,低低哭泣的惜儿,凝神注意外头动静的钦越,我释然一笑。
不管将来会如何,如今,能一家团聚,的确值得庆幸。
窗外,俗称火烧云的那一大片鲜红色彩吸引了我的注意,曾经,楚清尘也这样痴痴地凝望过这般鲜红的景色。
可她是孤零零一人立在别墅的天台上,遥望天际,计策着怎样能‘意外’死去。
而今,同样的风景,临绝恋也在看,但她却是在夫君孩子的陪伴下,临窗遥望,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我仿佛脱离临绝恋的身体,看着两个时空里的自己:楚清尘地苦苦挣扎、临绝恋地艰辛追寻。
我不知道老天为何要我两世皆这般受罪,但所有的苦难,而今都终结在钦越倾身而来的深吻中。
足够了,能拥有现下的幸福,足够了。
玉城昭篇 (上)我是玉宇地位崇高的摄政王,没错吧?谁人见到我不跪地请安的?即使是那小皇帝见到我,还不是要规规矩矩地低头,叫一声‘皇爷爷’?可、可……现在这个爬在我背上作威作福地小鬼是怎么回事?还有、还有,那个抢了我随身宝剑的小鬼又是怎么回事?楚天佑,你拿了本王的宝剑,就是这样报答本王的吗?我气急怒吼。
不想在屋外耍着宝剑的楚天佑却振振有词道,老头,我家盼盼愿意让你背,你就该偷笑了。
你家那个汗王上次想抱他都抱不到呢。
你……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小鬼,本王正当壮年,身轻体健,哪里像老头了?只有老头才会啰啰嗦嗦的啊,你都啰嗦一整天了呢。
楚天佑小鬼将我的宝剑随手丢在一边,冲回到我身边,来,盼盼,哥哥带你去找妈咪,我们不理这个啰嗦的老头了。
咯咯咯……妈咪……妈咪……咯咯咯……我背上的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咿呀学语的年纪只学会了叫那难听的‘妈咪’两字。
恋儿也真是的,好好的娘亲不教偏偏要教什么番邦语言,这‘妈咪’两字听着真是变扭。
楚天佑,盼盼在本王背上好好的,你为何又来与本王抢?刚才是谁在哭爹喊娘的?楚天佑完全承袭了恋儿的能言善语,而且比他娘的本事更精进了许多,盼盼,来哥哥这,哥哥抱抱。
咯咯咯……我背上的小家伙仍旧笑个不停,张开了双手往楚天佑那扑去。
盼盼,盼盼,咱们可是说好了要一起玩的,你怎可以说话不算话?虽是急急嚎叫,但怕伤着那软软的小家伙,我还是乖乖任由楚天佑将盼盼抱走。
哧,还说自己不老,居然健忘得忘了盼盼还不会说话,他怎么‘说话不算话’?楚天佑,你小子一定要惹得本王发飚才罢休,是不是?哎呦,这是怎么了?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我原本的红颜知己,如今仍小姑独处的冬雪梅急惶惶地冲进来。
梅儿,你来得正好,你好好教教楚天佑这小子何为敬老。
不想我话音刚落,楚天佑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你看,你自己都承认自己老啦,哈哈。
佑佑,你又惹王爷生气了?冬雪梅从楚天佑那接过盼盼,女主子出发前,虽说你偶尔闷了可以找王爷解解闷,但这样总惹他生气,女主子晚间回来,担心有人告状哦。
梅儿,你这话是何意思?本王是像那多舌娘们做出告状之举的人吗?还有,什么叫可以找本王解解闷?嗯?这一家子,看来还真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
嘻,佑佑,听到没有,王爷大人有大量,不会同你计较这许多的,还不赶紧谢过王爷。
冬雪梅笑眯眯地除着眼,只要能帮她的小主子对付我,她总是笑得这样奸诈而妖娆。
哼,才不要呢。
老头才不是真的不告状,他是被梅姨哄骗了而已。
楚天佑撅着小嘴,冲我扮个鬼脸,嘻嘻,等下次汗王来的时候,若知道梅姨又欺负老头,肯定要与你闹喽。
你个小没良心的,梅姨这是在帮谁啊?冬雪梅其实比我好不到哪去,每每在我逞了口舌之快,很快地就会被楚天佑那小子气个半死。
嘻嘻……楚天佑咧了嘴笑开怀,那湛蓝地眼中似是闪烁着耀眼地光芒,而脸颊上的小酒窝,与他那爹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佑佑,何事笑得这样欢啊?妈咪,妈咪,你回来了?楚天佑笑脸不改,一步冲进刚进门来的恋儿怀里,妈咪,佑佑好想你哦,妈咪有没有想佑佑?恋儿俯身在楚天佑脸颊、额头上亲了好几下:宝贝说妈咪想没想?想了,好想好想,嘻嘻……妈咪……妈咪……冬雪梅怀里的这个也忍不住了,伸着手就往恋儿那扑去,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摔出去。
宝贝盼盼,来,妈咪香一个。
恋儿伸手接过小盼盼,依旧在脸上亲个不停,盼盼则回报之一脸的口水。
恋儿,今日怎提早回来了?不跟着你家夫君了?这个恋儿对钦越真是没得说。
钦越在皇宫当差,又没有风吹日晒,更别说雨淋火烧什么的了,可恋儿就是不放心她那口子,整日里都跟着,这一跟就跟了七年。
钦越也回来了,今日那小皇帝放我们的假。
什么?他为什么放你们的假?哎,有人打着睦邻友好的名号,又跑来皇宫混吃混喝。
我同钦越实在看不下去,只得回来了。
恋儿那眨巴眨巴的眼睛告诉本王,本王猜得一点都没错,那个才回国不久的家伙又跑回来了。
这个老不羞的,本王宰了他。
在恋儿戏谑地笑声中,本王口是心非地出了钦越的府邸,往皇宫而去。
本王自出生起,就是父皇母后手心的宝贝疙瘩,‘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宠溺,使得本就是个好奇宝宝地本王,更是无法无天地要去尝试所有好奇之事。
本王十三岁因偷看到父皇母后行周公之礼而爬上了贴身侍女的床,后又因父皇宠幸娈童而得知‘龙阳之好’为何意,以致于在十六岁那一年,惹上了偷溜进邺城玩乐的莫祈三王子。
自此之后,本王的生活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犹记得本王十八岁那年被父皇母后逼婚,轩辕佶墨那家伙一听说此事,也不顾两国当时正在交战,孤身一人就闯进京来。
而且将本王当晚‘侍寝’的侍妾给丢出门去,自己不要脸地赖了上来。
你是我一个人的,居然趁我不在勾搭别人,看我不好好惩戒你。
他一直都想反下为上,可惜从来没有成功过,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呼,呼……轩辕佶墨喘着气,死抱着我不放,不许你娶别人,听到没有?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现在休想不负责任。
说到这个本王更气——本王那时肯定被狗屎糊了眼,这样精明强悍地一个人,居然能看成可爱无害的小家伙,他甚至比本王还长两岁。
可谁让他那娃娃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眨巴着大眼,委屈地说自己迷路了。
本王一看就觉得这孩子可爱得紧,甚合本王脾胃,当即就上前说要送他回家,这一送就给送进了本王的寝宫。
直到两人在床上大战数回合之后,本王才从他那奸诈的笑容中知道,本王上当了!他是故意来拐本王!你说话啊,怎么?你是打算屈服了,要抛下我了?本王正在气自己当初的有眼无珠,一时没来得及回答,没成想怀里的人自顾自下了定论,认定本王要抛弃‘糟糠’了,直接哭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你再哭,我将你丢出去了。
啧,身上没有衣服,被他的眼泪一沾,黏糊得要命。
你看、你看,你不但要抛弃我,如今享用完了还要将我丢掉,呜呜呜……我不活了,呜呜呜……他再哭下去,大概那些丫鬟就得惊得跑去报告父皇母后了,本王只得一边替他抹泪,一边解释:谁说我要抛弃你了?你再胡说,我就真的去娶别人了。
你、咯……咯……你……这家伙居然哭得打嗝了,你……咯……好了,等会再说话。
拍拍他,本王安慰道。
你真的……咯……不娶别人?还没顺过气来,轩辕佶墨便急急追问。
是,不娶,不娶,这下该高兴了吧?本王无奈道。
嗯,嗯……可是,不行啦。
怎又不行了?怎么这么麻烦?你是皇子,说不定将来会是皇帝,怎么可能不娶妻?你父皇母后为让你娶妻,会不择手段……呜呜,我不要你被设计得失身啦,呜呜……我头疼得想一掌拍死他算了,可心头还是微有些不舍:你究竟想怎样?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想要独占你,其他的你自己想法子。
眼中还含着泪,轩辕佶墨张口就咬在我肩头,不准和别人乱来。
得了,得了,若指望你定是指望不上了,我自己想办法。
我转开眼,故意无所谓地问,你何时回去?你就怎么急巴巴地要赶我走?你知不知道要见你一面有多难?在进京的时候,差点就被逮住了……刚收了的泪又出来了。
我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哭包啊。
昭,你可回来了,我都等你好大一会了。
想得太入神了,连进了宫都没注意,本王还未下马,轩辕佶墨那家伙已一个飞身坐至本王身前,哈,这个位子还是我坐着最合适啊。
你不是刚回去不久吗?怎又回来了?懒得与他计较那许多,本王揽了他纵身下马。
我想你了嘛……轩辕佶墨嬉笑着凑上来亲本王一下,早知道这么快就会想你想得要命,我就不回去了。
胡闹。
虽板了脸教训他,但心头却还是因为他的几句甜言蜜语而乐开怀,你是一国之君,怎可以这样胡闹?我哪里胡闹了?我朝的子民,知道只要我总往玉宇跑,两国就再也不会开战了,每次我一要出使,人人都会夹道欢送。
我这是顺应民心之举,是可使莫祈万代传延之举,怎会是胡闹?恋儿又和你扯什么了?你、你怎么知道是她教我这么说的?轩辕佶墨皱了眉,不会是她故意出卖我的吧?哼……这种事还需她来出卖?想想你都说了些什么?我、我……轩辕佶墨撇了嘴,不就是用了几个恋儿教的词嘛……哼……王爷,您回来了?主子临走前吩咐紫灵在此等候王爷。
虽然本王已做摄政王多年,但还是喜欢被众人称呼为王爷。
但……此刻,本王却一点都不愿听到‘王爷’这两个字,而是想要落跑。
王爷,您不用白费心思了,紫灵已经将要批阅的奏折放在您书房内了。
紫灵任务完成,告退了。
看看,看看,这就是恋儿一家对本王的态度。
还真当本王是纸老虎了,是不是?你……本王开骂的声音还未出腔,紫灵那丫头已经凭借她那不错的轻功溜之大吉了。
哈哈哈……佑佑说你被人欺负我还不信,以前也从未遇到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轩辕佶墨居然幸灾乐祸地笑个没完。
笑、笑、笑,看本王收拾你。
管他什么奏折,分别一月有余的恋人就在身边,还是先抓来消消本王的火气在提其他。
玉城昭篇 (下)昭,你好热情,嘻,我喜欢。
轩辕这个笨蛋,被本王折腾得起不了床了还要勾引本王。
俯身在他艳红的唇上亲一口:我去吩咐人取水沐浴,你先睡会儿。
不要,不要沐浴,累死了,睡觉……轩辕死巴着本王不放,本王只得作罢。
可一身的汗,粘糊糊地,难受得要命,哪里睡得着?轩辕倒是很快就入睡了,看来真是被本王折腾坏了……轩辕呼出的气喷在本王颈边,痒痒地,本王认命地伸手将他的头揽到胸口去。
说起来,本王的胸口,也只有轩辕和恋儿两人靠过而已。
当然,恋儿也只是靠过一次,而且此‘靠’非彼‘靠’。
记得那年正是她十岁生辰,本王被灌醉后仰躺在凉亭内休息,那小丫头居然乘机占了本王的便宜,扑到本王身上直嚷嚷着长大要嫁本王。
当然,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和轩辕提起的,不然他非得去找恋儿算账不可。
这两人的关系才刚好了些,可千万不能又闹变扭了。
至于恋儿,那丫头也定是不会承认的。
(此恋儿也非彼恋儿了,你让人家怎么承认?)不许偷吃……不许……轩辕在本王胸口蹭了蹭,喃喃道。
知道,知道,乖乖睡觉。
临青月曾经说过,谁若是想困住像本王这样凡事皆不放在心上的恣意妄为之人,必定得吃一番苦头。
她说得很准、很贴切,轩辕是吃了不少苦头。
但本王相信,那是轩辕心甘情愿的,因为本王也对自己吃的苦头甘之如饴。
提到临青月,似乎是该去静心堂看看她了,自皇兄死后便没再去看过她,也不知她如今怎样了……怎么有蚊子咬本王?这些奴才没在本王房内备着熏香吗?该死的蚊子,敢咬本王,反了你们了。
本王挥掌就要拍向自己的脸,不想却被一把抓住了。
嗯?蚊子哪来如此大的力道?醒了?居然把我当蚊子打?轩辕趴伏在本王身上,一手抓着本王‘打蚊子’的手,一手正在本王脸上作怪。
你恢复得这般快?身子没事了?居然醒得比本王还早?我是很想睡啦,可我更想去抱抱小盼盼,你陪我去。
得了吧,盼盼那样爱笑的小家伙,每次一见你就哭个没完。
不是本王爱扫兴,实在是不忍心盼盼瘪着嘴哭成泪人。
你还敢说,当初若不是你惹得我生气,我能在盼盼面前大发雷霆,以致他如今见我就哭吗?轩辕每次一提起这事就郁郁寡欢,本王承认,这件事是该怪本王啦……可如今盼盼怕的人是他,又不是本王,本王能奈何?你看,你每次一心虚就不敢接我的话。
本王哪里心虚了?本王这是在幸灾乐祸……本王今日要去看临青月,你可要去?万万不可让轩辕知道了本王此刻心中所想,故,扯开话题较为妥当。
你去看她作甚?轩辕当即便黑了脸。
故友会面,那场面说不定会很……本王故意皱了眉,脸上也尽量装得向往而感伤一些……轩辕当即化身为小狗,张嘴咬向本王完美无缺的脸: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想别人,还是个女人?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你去不去?你这也叫征求?好吧,本王承认这不叫征求,叫强迫。
但不强迫你会随本王去吗?哼……你一定要去哦?轩辕将脸埋在本王颈侧,闷闷道。
你就在我身边,还担心什么呢?我同她夫妻五年,不也什么事都没发生吗?何况她爱的人是皇兄……哼,你皇兄早已死了,万一她改心意了呢?本王很无语地将那笨蛋一把推开,披衣起身:懒得与你这幼稚的笨蛋计较。
她改心意了与本王何干?况且再说了,临青月若要改劳什子的心意,在与本王为夫妻之时不早改了?你别气……啊……笨蛋果然是笨蛋,自个儿身子状况也不注意,居然直接从床上跌了下来。
怎么样?幸亏本王功夫不错,及时接住了人,腿软?嗯。
你……还是莫与他一般见识为妙,否则本王一定折寿,外头有人么?滚进来一个。
王爷,您有何吩咐?贴身小厮的声音立马从外室传来。
伺候本王洗漱、传早膳。
喏。
昭?轩辕在本王的搀扶下坐回床头,那我们坐轿子去,好不好?……七年未见,即使一身道袍,临青月还是一如当初的清傲啊,只是多年的庵堂生活,磨去了她的锐气,如今看来,是慈和了许多。
轩辕抬手挡住本王的视线:看够了没有?本王很无奈地抓下轩辕的手,握在手中。
两位尊客,请进吧。
临青月微微一笑,将我们让进小屋后,亲手斟了茶才落座一旁。
是什么风把忙碌的王爷给吹贫尼这来了?临青月仿佛故意要惹轩辕似的,说话间冲本王笑得那个甜哦……阴风。
轩辕果真被惹急了,不但死命掐本王,还阴阳怪气地冲临青月道,你笑得这样妖媚作甚?想男人了去别处想,莫来招惹我们昭。
轩辕……本王直接点了那笨蛋的穴道,无视他的瞪视,转而看向临青月,这些年,似乎过得不错?临青月收敛了笑容,手中把玩着杯盏:以前想不通,是因为对那人还有奢望。
苦笑蔓延上嘴角,临青月直直回视本王,可自从王爷捎来那人为情自杀的消息后,贫尼便想明白了。
缘分是强求不得的,那人为一个永远都不会属于他的女子……不介意了还泪流满面?呵呵,定力还是不够呢,苦恋一生的人要淡忘真的好困难。
临青月抹抹泪,环顾四周一圈,但这淡泊清远的气氛,很适合贫尼清修,相信总有一日,再与王爷提及那人时,贫尼心中能再无波动。
那便祝愿你早日达成所愿了。
但,你不去瞧瞧恋儿吗?她自小就爱缠着你……王爷,你这话又不对了。
恋儿缠着贫尼,是因为你在贫尼身边。
当你不在时,那小妮子可从不主动来缠贫尼。
哎,也不知她是如何改变的心意?据你曾经提及的来看,她与那钦越,似乎爱得难舍难分?糟糕,轩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临青月肯定是故意在他面前提及恋儿曾经对本王的情分的……那是当然,恋儿与钦越不但已有两个宝贝儿子,而且如今又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你这做姑姑的,是该去看看才对。
贫尼这早已死了多年的人,若突然出现,只怕会吓着恋儿的。
这便是拒绝了?无所谓了,只要目前她过得不错,本王心中的愧疚也就减轻许多。
当年本王为应付父皇母后的逼婚,以放弃皇位为条件换得临青月的下嫁,虽说她是为皇兄能登上皇位而不择手段,但怎么说,若本王不首先与她提及,她定不可能思及这个方法的吧?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走……轩辕冲破穴道,气呼呼地扯起本王的手臂就往外拖。
王爷保重了。
怎么感觉临青月的话中含着几分幸灾乐祸?你给我说清楚,你和恋儿又是怎么回事?两人一坐到轿中,轩辕果真就开始兴师问罪。
我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恋儿那个小丫头会迷恋上我也是人之常情。
后来她遇上钦越那样的,不立马变心了嘛……本王不是自恋,是的确不知恋儿为何改的心意,胡说一通也无伤大雅吧?好一个人之常情,我这招恋儿对质去。
得了,你若想让钦越将你一掌劈了,你就去吧。
……轩辕当即憋屈了脸,他不是钦越的对手,哈哈……其实本王也不是来着……晚间的时候,本王还是陪着轩辕去了恋儿那,他死活都要去瞧瞧盼盼,本王也无法。
百试不爽地……盼盼一见他又开始哭闹不休了,钦越抱着盼盼去哄,楚天佑那小子对轩辕一顿冷嘲热讽后追着他爹去了。
恋儿则坐在一旁,细心地为肚中的娃娃缝着一件小肚兜。
恋儿,我有件事要问你。
轩辕左顾右盼一会后,凑到恋儿身边低声道。
知道他不问清楚定不会罢休的,本王就当没听到好了,继续喝恋儿为本王准备的本王最爱的西瓜汁。
你说。
恋儿头也不抬地答。
你、你,那个、那个……是不是以前对昭有想法?轩辕结巴许久,终于把问题问出来了。
不知道。
恋儿平平道。
不知道?轩辕陡地提高了音调,你怎会不知道?我失忆了啊……一觉醒来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你还指望我记得其他?汗王大人,你是不是闲得发慌,想找骂啊?恋儿放下手头的活计,要笑不笑地看向轩辕。
哼……没有最好,若是有,我立马去钦越那……轩辕威胁地话还未说完,已被恋儿一把抓住衣襟,直直地推到本王怀里来。
王爷大人,你若还希望钦越为你卖命一年,就立马带这只恼人的苍蝇离开我家。
苍、苍蝇?本王被西瓜汁呛到……你这泼妇,钦越怎会看上你……在轩辕说出更多幼稚的话之前,本王一把揽过他,施展轻功逃离现场。
若是让两人吵起架来,只怕本王与钦越都要倒霉。
哈哈哈……落荒而逃了,妈咪,你好厉害,好厉害……爹爹,快来看,快来看……身后隐隐传来楚天佑那小子的嬉笑声。
以此看来,本王以后的生活,不会太平静了。
信缘篇 (上)小越,你又捣蛋了?我正与几个小伙伴在为刚出生的小马驹清洁身子,小越却在一旁猛拍母马,使得母马受惊,一下蹿跳了起来。
嘻嘻,哥,母马站起来了,母马的病好了哩。
小越替母马治好的哦,小越厉害不?小越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还在那拍手欢叫。
小心……护仔的母马异常暴躁,小越的动作显然已惹恼了她。
但见她鼻中喷出热气,抬起前蹄朝小越踢出……我本能地扑上前去,将小越推翻出去,马蹄一下踏到我背上……呜呜……呜呜……小越以后再也不帮母马治病了,哥快醒过来,呜呜……耳旁隐隐听到小越的哭声,我勉强睁开眼,便见小越哭得红通通地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阿爹、阿爹,哥醒了……呵呵,哥醒了呢……小越欢喜地将一旁的阿爹扯了过来。
缘儿,可还疼得厉害吗?阿爹小心地拂开我额前的细发,背上的淤青已经涂了药,可这些日子还需趴着睡,忍得了吗?嗯,缘儿没事的。
阿爹,您劝劝小越,让他别哭了吧。
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哭一哭也好。
阿爹拍拍小越的小脸蛋,去,跟娘说哥哥醒了,要吃药。
小越马上就去。
哥要听话哦,等小越把药端来,哥喝下去病就会好了……小越破涕为笑地冲出去了。
缘儿,你自己说,这都是第几次了?小越一出去,阿爹就板了脸,你若总为小越受伤,以后阿爹和娘,就不许你们在粘在一起了。
阿爹……不要……我一急便想坐起身,不意却扯到了背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瞧瞧,你……阿爹无奈地叹了口气,缘儿,你让阿爹怎么说你……小越虽是你弟弟,但你不能凡事都为他做尽……阿爹……缘儿虽不是您的亲儿子,但却将您当成亲爹爹,自然也会对小越……缘儿,你、你说什么?阿爹全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缘儿、缘儿有听到娘说梦话,她哭得那样伤心,哭叫着救命……阿爹您就安慰她,说缘儿虽不是您亲生,但却与您长得如此相像,外人不会看出什么,而您会将缘儿当亲生儿子般对待……我低了头,虽口中这样说着,但其实我好伤心,知道自己的亲爹爹让娘哭得那样伤心,我心头就好恨那个人……而阿爹对我这般好,却不失我亲爹爹……傻缘儿……阿爹将我揽进怀里,你同小越都是阿爹的心头肉,不管是谁受了伤,阿爹都会心疼的,明白吗?是不是亲爹爹有什么关系?真的?阿爹不怪缘儿偷听……嘘……阿爹低头亲我额头一下,偷听是有违君子行径,但我们是自家人,无论犯了什么错都是可以原谅的,对不对?缘儿只需快快将伤养好便是。
你们爷俩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娘一手托着药盘,一手牵着小越进来,温柔慈爱的脸上尽是无限的笑意。
这是我们爷俩的秘密,怎能说与你听,缘儿,对不对?阿爹冲我眨眨眼,笑答。
娘,哥痛痛,快给哥哥喝药。
哥哥病好了,就不痛痛啦……小越扯着娘的衣袖,急急嚷道。
是是是,娘知道了。
阿爹起身让娘坐到床边,零儿,我带小越去将牛马归圈,缘儿就交给你照顾了。
去吧,小心些。
娘舀了勺药吹凉后喂到我嘴边,来,缘儿,喝药了。
好苦……我喜欢对着娘撒娇,这时候的娘总是会柔柔地笑亲我一下,如今娘又俯身亲我了,乖,吃了药伤口才好得快。
我们家缘儿最勇敢了,才不怕这点苦呢……我很受用地张嘴吃药:娘,小越没吓坏吧?那小子最多担心你不能陪他玩了,哪里会被吓到?倒是娘被你吓死了。
娘轻轻地环着我,看到你被阿爹抱进来人事不醒地,娘都快担心死了。
缘儿,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吓娘了,知道吗?缘儿知道了。
我腻在娘怀中郑重地许下承诺,以后缘儿不会再受伤了。
乖,来,将药喝完。
这就是我们一家原本快乐幸福的生活,就算小越再调皮,阿爹有时再严厉,娘偶尔再凶悍,我们一家都过得那样喜乐安康。
但在我十周岁过后不久,我们的生活被一场屠杀破坏殆尽……汪汪汪汪……猎犬的狂吠声响彻了寂静牧场的上空,阿爹披衣往外探看,不一会就冲了回来,零儿,快,有人夜袭牧场,快起来。
娘和阿爹分别替我和小越穿好衣服,阿爹拉着我,娘牵着小越便冲出了门。
牧场里到处都是发了狂了牛马,同我们一样窜出门来的相邻们也正东奔西跑……阿爹虽紧紧拉着娘的手,但场面实在太过混乱,我们还是被冲散了。
阿爹、阿爹,我们快去找娘和小越啊……我哭叫着,嘶喊着,但所有的哭声都被淹没在那呼喊救命以及牛马的嘶吼声中……阿爹一把将我扛到肩上,在人群中狂奔起来:零儿?零儿……小越……小越……呜呜呜……娘,救命……救命……阿爹、阿爹……小越撕心裂肺地哭叫声陡地传进耳中,我猛地抬起头,原来爹已经找到她们的所在了。
但娘和小越被几个黑衣人包围了,爹将我放在一旁,便往娘那冲了过去:乖乖呆在这。
不……我惊恐地大叫,娘为护住小越,被那黑衣人一剑刺中了背心。
我再顾不得爹的叮嘱,也向娘那冲去。
庭哥……保、保护孩子……娘嘴角流下艳红的血丝,微笑着看着被她护在怀中,却也被剑尖刺破脸颊的小越。
阿爹发了狂地同那几个黑衣人斗在一起:缘儿,带小越走,快!不要,缘儿要和阿爹、和娘在一起。
我急急地去捂娘一个劲流血地伤口,但却怎么也止不住……我急得哭叫起来,阿爹,快救救娘……缘儿,你是哥哥,要保护小越……快走……阿爹的喊叫使得我将目光转向小越,他原本总红扑扑的小脸此刻一片苍白,脸颊上一道红红地血痕,双眼木然地盯着娘已经闭上美眸的脸,像失了魂魄的木偶娃娃。
不、不,我的小越不能变成这个样子,我是哥哥,我要保护小越。
我再顾不得娘,拉起小越狂奔……寒冬腊月的牧场,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地,我们失了方向,除了知道不能停下之外,已经不知该做什么了……直到我们遇到了我的师傅,万佛寺的方丈,我才知道,若想避开那些人的追杀,若想护好这世间我仅剩的宝贝,只有拜他为师一条道可走。
自从拜方丈为师后,我同小越便随他四处游历。
小越的小脸上再不复当初的笑颜,整日里都惨白一片,眼中不是透着惊恐就是一片死寂。
即使再着急,在我多次告诉他,他的命是娘用命换回来的,他不可以随意辜负之后,他仍旧浑浑噩噩时,我便知自己无力解开他的心结。
师傅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不能代小越而活,我自己的心结都死按在心底某个角落无力自解,又何苦去管小越的……小越迷糊的状况,直到我们发现那杀父弑母的仇人之后才算好转了。
那时在游历中被我们救过的女子,已自发的组成了愿阁,小越便理所当然的成了愿阁的主子,开始谋划复仇之计。
多年的清修,已使我的心境开阔许多,在明白阿爹与娘的死因后,我去见了我的亲生爹爹,但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世,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他将我当成神明,在我面前倾诉对娘亲的思念,忏悔当初一时冲动对娘犯下的暴行……他离开后,我对小越说,除非他已报完仇或是像阿爹那样找到可以与自己生死相许之人,否则,我们兄弟便不必再见面了……小越以为我信了佛,已经四大皆空,再也不顾他,不理啊爹和娘的仇恨了,故负气而去,临去前恨恨的说一定会照我的吩咐行事。
小越不知道,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信了佛的哥哥,不是四大皆空,而是发现了自己对自家弟弟的不寻常感情,害怕自己像亲生爹爹那样,对所爱之人,做出……但我万万没料到,这个我以为会永世埋在心底的秘密会被小越发现……而那时,他的身边,真的已经有了同他生死相许之人。
信缘篇 (下)蛊毒——小越打破誓言,提前来见我,并不是因为报了仇,而是急着要我救人,救他已经认定这人,这——也算是实现了第二个要求,是不?但我万万没料到,那人,竟会是个借尸还魂之人,而她的前世,是如此的错乱与不幸,她,真的会是那个能温暖小越,与小越相守一生之人吗?我一直持着怀疑的态度,前往倚桥镇求取凤凰树之果,甚至在得到一枚紫果后,想着终于能救小越而欣喜不已。
但我再次错了,我不该庆幸得太早的,回到邺城后我才知小越已同临绝恋完婚,而她,被明帝囚禁了。
小越坚持要我先看过临绝恋的情况才肯医治,我只得再次去见那个男人,进而见到临绝恋。
在我心中,即使她已得到小越的认同,但还是比不上钦越重要的,所以,在见到她之前,我已做好打算,无论如何要先为小越解毒……临绝恋一见到我便急急地追问小越的情况,我只是例行惯例地为她把脉:施主……有孕……了。
那一刻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心头的震惊与不甘。
身怀有孕的她,若得不到及时的施救,不但自身有危险,孩子也必保不住……回去见小越时,当他得知临绝恋的情况,整个人傻愣在那许久,才呆呆得问:哥……我,我没有在做梦吧?小越,哥知道你激动,但——你真的想好了吗?……哥……小越那漂亮的双眸似是终于恢复了神气,哥,救她,求你。
她比你自己还重要了吗?哥,她也是你的家人,不是吗?小越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那隐隐哀求的眼神,已使我明白,若不想小越再变回那无神思的木偶娃娃,我需尽力护佑好临绝恋……最终我们决定小越先与临绝恋回莫祈,而我,在护送他们回到牧场后,则要继续寻找紫果之路。
临绝恋的体内住着的是一个名叫楚清尘的灵魂,固然知道她前世的一些事情,但当她一见小越便紧抱住不放,甚至又搂又亲时,我心头说不吃惊,定是骗人的。
但小越似是早已习惯她的所作所为,却碍于我在场,有些尴尬……从何时开始,我已是个尴尬的存在?但更让我惊怒的是,小越要求我隐瞒他蛊毒未解之事,仅仅是因为不想让她担心……我怎么无理取闹了?我要同自己相公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
就算你是我们的大哥,也无权阻止。
可当临绝恋以身挡住我们的马车,说出这番话之际,我终于承认,对他们夫妻而言,我的确是个外人了,我从小呵护长大的小越,有了比我这个哥哥更亲密之人了……而且,小越似乎很受临绝恋的影响,若她当众做出出格之事或是以言语挑逗他,小越总是憋红了俊脸,虽口头会训斥几句,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
我知道,我们都是为了钦越啊。
在她那样理直气壮地说完要插手报仇之事后,临绝恋微笑着看向被她抱在怀里的小越,那样的神情,像极了娘看着阿爹时的样子。
当然,她不单单只是会嬉闹、玩笑而已,她还会仗着小越的宠溺威胁于他:没有但是,这次若你主动要同我分开,那我们就永远分开吧。
反正一遇到灾难,我们就得各自飞,不如不要在一起了……她说这话时,我能从她眼中看出三分恶意、三分无奈、四分疼惜,但小越却似被她的气话吓着了,急急地吼道:不许说这样的话,不许。
我们不分开、永远不分开。
那是专属于情人间的嗔痴怨念,我闭目诵经,愿自己能平心静气……可临绝恋这一路的怪念头却层出不穷,她甚至要小越同我扮女装,那是我见过的最最美艳的小越……虽说历经波折,但我们终于到达牧场,可却意外地救了玉仕远。
过后不久,我便发现了玉仕远的目光总有意无意地往临绝恋那去。
这是一种征兆,一种很不好的征兆,但为解小越身上的蛊毒,我不得不离他而去。
原以为很普通的别离,却不想,小越就此失去了双眼。
那一刻,说不恨临绝恋必是在自欺欺人,若不是为她,小越怎会中毒?若不是为她,小越的蛊毒早就解了,若不是为她……但其实更恨的是自己,为何会迟了一步?为何我护不住这心头之爱?看着手中捧着的紫果,我感觉异常讽刺。
但我不能放弃希望,或许、或许倚桥镇那还有一线希望呢?可为何在我去寻那一线希望之前,要让小越察觉到我对他的禁忌感情?哥——不论我的眼能否治好,只要你尽了力了,便不要再勉强自己,可好?以后为你自己打算打算,可好?就像你说的,我已有妻有儿,是成家立室之人了,再不是跟在你身后的小孩子,已无需你为我牺牲一切,可好?呵呵,可好?小越,你的请求,哥永远都会回答说好,但要哥放开你,放开哥生命的重心,哥做不到,真的做不到……逼蛊之术的后果,必然会造成那人的失明。
我又惊又怒地盯着倚桥镇的镇长,仿佛他说了句笑话,必然……呵呵……必然。
玉仕远,他在为小越逼毒前,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以为小越瞎了,他就能得到临绝恋了吗?那看到她对小越的不离不弃,他是否很失望……抑或,他在酝酿另一场……不,不行,我必须尽快赶回去,我需告知小越他们……大师……大师?这位被我纠缠几月之久的镇长,在终于松了口的时候,似乎颇为担心我的状况啊。
嗯?大师可愿答应老舍提出的条件?虽说对大师不该以这般半胁迫的手段,但身为倚桥镇的镇长,老舍有自身的责任,还望大师见谅。
镇长微微躬身,表达着他的歉意。
不,且不说贫僧多次打搅施主,单论贫僧身为出家人,能为倚桥镇镇民布道讲课,贫僧甚感欢欣。
如此久麻烦大师了,这是医治失明的方法。
镇长从侍从捧着的盒子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张,我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小越,小越的眼有救了……我瞪着眼,痴痴地凝视那纸张上的字句,换、换眼?我心头颤了颤,不知为何,在那一刻,我想到的,不是小越会如何拒绝,而是临绝恋会毫不犹豫的要求以她的眼换小越的……她曾经说过,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幸福,总会令人如履薄冰,战战兢兢……那么,她又怎会允许她与小越的幸福中,掺扎进别人这般明显的痛苦,以给他们今后的人生带来永久的愧疚?虽未想到完全之策,但心中始终挂念小越那边的情况,我辞别镇长,急急地往回赶。
半道遇上紫灵与汉斯,才知临绝恋竟遇险早产,如今虽母子平安,但小惜儿身子天生不足,正等着我赶回去救治。
小惜儿吗?听阿爹提过,自太太太爷爷起,家中就一直在求一个女儿,到哪却从未如愿过。
现今,小越有幸拥有了所有人期待女孩儿,我又怎会不尽心去救治?但或许老天注定了我们家命中无女,也或许我向来自诩出色的医术并不怎样……小惜儿在我赶到的第二日,还是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临绝恋死抱着那小小的身子,双眼中竟然流出血泪来,痴痴地唤着惜儿惜儿,甚至在小越去碰触小惜儿时,激烈地一把推开了小越。
看着小惜儿刚合上不久的眼,再看看佑佑那湛蓝湛蓝地双眸,我突然异常平静地一掌打晕了钦越,而后在临绝恋耳边道:我有办法让惜儿与你们同在。
临绝恋呆呆看着我许久,突然反应过来:你、你有何办法?……爹爹,为什么盼盼没有蓝眼睛?爹爹和哥哥的蓝眼睛好漂亮……盼盼撅着嘴,揪着小越的衣襟,不依地嚷嚷着。
因为盼盼长得像妈咪啊,盼盼不想像妈咪?小越轻抚着盼盼被阳光照得有些发红的小脸蛋,问道。
才没有呢,盼盼最像妈咪了。
盼盼立马反驳,可妈咪为什么不是蓝眼睛?盼盼,你妈咪带着哥哥去后院了哦……见钦越湛蓝的眼中隐着浓浓的哀伤,我上前一步,打断了盼盼的问题。
伯伯,你回来了哦。
盼盼奔进我怀中,使劲地亲了亲我的脸颊,哥哥独占妈咪,盼盼要去抢回来,伯伯先与爹爹玩哦。
看着盼盼小小的身子一溜烟地消失不见,我坐到小越身旁:还怪哥自作主张吗?不,哥,你是对的。
小越苦笑道,至少这样,佑佑从没有认为自己是异类,甚至总炫耀自己有一双与众不同的蓝眼睛,他过得很开心。
小越,你该明白,哥说的不是佑佑,而是你。
我?小越有些茫然地回望我,我也很好啊。
真的?哥,虽然第一次睁眼被你与绝恋的所作所为惊吓住,但很快我便明白,虽然那样对惜儿很是残忍,可对尚需我们呵护的佑佑,对无法接受失去惜儿的绝恋而言,这是不错的选择……小越,你还是没明白,哥问的是你,不是佑佑、也不是绝恋。
小越还是要回避吗?都已经十年了……爹爹?原本在小越怀中睡着的安安睁了眼,爹爹?怎么了,安安?小越将他扶起,这是小越与绝恋的第三个儿子……绝恋似乎强烈地想要个女儿,据说近日缠着小越想再怀一胎……咳咳……爹爹,妈咪哩?揉着迷糊的睡眼,安安将小脸蛋靠到小越的肩头,安安想妈咪……爹爹这就带安安去找妈咪。
小越抱起安安就走,在即将拐弯之际回头望向我,哥,我很庆幸自己能亲眼见到宝贝们,也不必他人帮忙就能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谢谢你。
我微微一笑,小越,只要你好,哥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玉仕遐篇本公主要的人,看谁敢抢。
我临绝恋要的人,也绝不让人。
那时我们心中装着不同的人,在我的寝宫中信誓旦旦地要捍卫自己对所爱之人的所有权。
仕遐,以后我可能要做你二嫂了。
临绝恋低垂了头,以头顶对着我。
怎么会?你、你不是喜欢我十王叔吗?对啊,既然爱他,就要为他……临绝恋突然抬头灼灼地盯着我,你不会去揭穿我吧?哼……二哥向来讨厌我,我干嘛去他那里自讨没趣。
那我要走了,明日还同二皇子有约呢。
我们都没想到,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因她这一去,一去不返。
第二日宫人就在传临家小姐突生怪病去世了,但实际上却是自杀了。
我一点都不相信他们所言,那样冰雪聪明,为爱敢做一切的临绝恋,怎么可能自杀?而昨日还好好的人,又怎会突生怪病,不治而亡?我命碧叶前往临府一探究竟,却不想碧叶回来时,说临绝恋只是失忆了,其他一切正常。
失忆?我以为是绝恋又在玩什么把戏,所以便没去在意。
但几个月后,一直都不曾露面的临绝恋,却被父皇赐婚给了钦越……怎么可能?她不是喜欢十王叔吗?她不是要嫁给二哥了吗?如今为何会被赐给钦越?我一直都焦急地等待她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但她迟迟未来。
打听到她会自爱三哥府里禁足,我不顾三哥一直以来对我的偏见,急急地跑了过去。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我们见面就吵架,吵得世人皆知……但,为何她没在暗地里找我?忍了几天,我再也无法忍受现今这种状况,让碧叶为我把风,偷溜进了绝恋暂住的院落。
但怎会是这般情景?若有下次,可没这么便宜了。
有人将失踪多时的绝恋背进房内,恨恨地咒完这句话,便从窗边一跃而出。
她、她这是……是谁?绝恋的声音虽有气无力,但其中的警惕与戒备却未少分毫。
绝恋,是、是我。
你还好吧?我也不知为何会结巴,但看到她那副样子,分明是被人……以她的性子,可千万别做出傻事来。
一切都是我多虑了,她不但活得好好地,甚至在答应将钦越还给我之后,居然设计碧叶,让她去母后那说什么为我举办游园会,使得父皇随随便便就将我指给了定宇的亲王。
她凭什么在我为帮她不惜被三哥打巴掌的情况下,却在暗地里倒打我一耙?父皇不爱我,也不爱皇兄们,我们自小就没有得到过他的喜爱。
这是我们所有兄妹心间最大的恨,因为他不是没有爱、没有心,而是将爱全部给了他的江家大小姐以及她腹中所怀的孩子……但我最恨他的,并不是他对我的漠视,而是在明知我喜欢钦越的情况下,还残忍地置之不理,不但将另一个女子赐予他,还要将我随便地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明明爱得那样深,为何不能同样感受我对钦越的爱?对这个皇家彻底的失望,以及对临绝恋背信弃义的恨意,使得我唆使碧叶带我逃离了和亲使团。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您双脚都是水泡了。
碧叶扶着我,在雪地里穿梭,我们不能停,不能被抓回去,以父皇的脾气,我若被抓回去,他会将我怎样?我不敢想象。
没事,我们继续走。
我们几乎是一路乞讨着到达了莫祈,但终因无法忍受那寒冷与饥饿,冻晕在路旁。
在晕倒之际,我发誓,我所受的苦楚,要一分一分地从临绝恋那讨回来。
大、大哥?莫不是我被冻死在路边了?不然的话,怎会见到已战死沙场的大哥呢?好些了吗?你脚上的伤,我已让大夫处理过了。
嗯?伤……好痛……能感觉到痛……难道……我瞪大了眼:大哥,你没死?怎么,我没死让你很失望?你追我多年,莫不是因爱生恨了?大哥微笑着问道,但我能从他极力回避我的目光看出他的不自在。
大哥,我好抱歉,给你徒添这么多年的困扰,其实、其实,我喜欢的人是钦越……不管他发生了何事以致能幸运地存活下来,他如今救了我是事实,我不该再骗他……什么?大哥瞪着眼,怒视我许久,最后无声一叹,都过去了,如今你有何打算?大哥呢?别提什么打算不打算了,我实在是无处可去,无地安身。
我?大哥幽暗一笑,我自小就装出一副沉稳之态,只希望能得到父皇哪怕一丁点的肯定或认同,但他始终都看不到我。
如今我发现了一些比得到他认同更有意义之事。
是什么?临绝恋。
……临绝恋?怎么会?他又是怎么同临绝恋纠缠上的?很吃惊?大哥慢悠悠地踱至一旁,你说,你喜欢钦越?是,他失明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激动地一下爬了起来,失明?怎么可以,怎可以?那是钦越最最漂亮的部分,更是任何一个人都失去不得的部分啊……你莫激动。
他失明只是意外……大哥轻按住我,皱眉道,你当真如此在意他?哪怕他失明了,也还是想要?是。
我笃定地点头,对钦越,那是女人对男人的爱恋,绝不是迷惑或错觉。
那么,或许,我们能达成一个协议。
协议,果然是个好协议,我得到钦越,他得到临绝恋……但,大哥,莫怪我不讲信义,临绝恋将我害得这般惨,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看着眼前的火海,我心头说不出的痛快,背叛我的人,活该受此折磨。
碧叶,去看看那焦尸是不是临绝恋,然后叫人都撤了吧。
是,碧叶这就去。
一切都该结束了,临绝恋死了,钦越也该死心了吧?我虽大哥赶回玉宇,只要能见到钦越,冒再大风险我也愿意。
但为什么?临绝恋不但没死,还为钦越生下一对龙凤胎,大哥原本放回争夺储位的心思,又随着她跑了……不、不,不能让她活着,她就是个妖精,她想抢走我身边所有的人……那日早晨,我获知临绝恋所在,等做完一切准备,要出发擒她时,却得知父皇将皇后和三哥下狱了……原来,江家大小姐早为皇后所杀。
呵呵,女人,为了自己所爱,果然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皇后居然连自己姐姐都不放过。
可为何连三哥都一起下狱了呢?皇后虽是他的生母,但她所作所为,三哥并没有参与啊?还有二哥又是怎么回事?他当真迷恋临绝恋到这种程度,居然将钦越和她一起绑走了?大哥,快想想办法啊,也不知二哥会怎么对付钦越。
你放心,你二哥若想登上帝位,必定要得到钦越的助力,他不会对钦越怎样的。
大哥蹙着眉,悠悠道。
那你是……在担心临绝恋?不,大哥一叹,我是担心父皇。
他为寻江素零花费如此多的气力,突然有人告诉他,那人早已死了……只怕他会承受不住。
那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为那女子,就此丢下朝政不管了?父皇那样的人,我不认为他会不理智到那种程度,就算再爱,那也是相对于我们而言,不可能甚过他自己和他那个皇位。
……大哥没有回答我,当时,我以为他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大哥,我们赶紧赶去二哥那吧,下人不是来报,他如今将钦越困在客栈里吗?也好。
我真的又见到钦越了,虽然他目不能视物,但我看到他了,可为何会变成这般面貌?如此精致的一张脸,是哪来的?他本就是这般面目,为欺骗我们大家,才会装成那样平凡的脸。
很吃惊吧?大哥附在我耳后低语,他对绝恋的温柔与体贴,那才真正地令人吃惊呢。
什么人?钦越本正与二哥说着什么,突然地一声轻喝,使得大哥也警惕起来。
几个黑衣人包围了我们,我认得他们的身手,那是父皇身边的隐卫,父皇这是要做什么?捉我们回去问罪吗?呵呵,我真是太天真了,如此不在乎我们的父皇,会向我们问什么罪?直到那个被二哥称为紫韵的人,死在二哥的怀里,我才明白,父皇是要杀我们……为何?为何?在黑衣人的剑没入我胸口之时,我还是没能明白,父皇为何要杀我们,我们是他的骨肉啊,即使不在乎,不喜爱,也不必赶尽杀绝啊?可惜,我的困惑,无人能为我解答了……钦越,钦越……我眯眼看向还在与黑衣人奋战的钦越,还好、还好,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真好……明帝篇朕是一国之君,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的话,那么,零儿也该属于朕吧?她腹中怀着的朕的孩子,更是属于朕吧?但事实并非如此,朕寻他们多年,终是一无所获,甚至连那孩子是死是活、是男是女都无法得知。
朕爱她甚于自己的性命,但她却只当朕是他兄长;这也没有关系,朕可以等,可以只当她的兄长,只希望她能一直在朕的身边……可她却爱上了莫祈的贱民……那男人朕暗地里见过,相貌虽出众,但与朕并不比他差,况且,朕还是个皇子,而他却只是个外族的牧民。
朕以为她只是一时为那人所惑,等时间到了,终会醒悟谁才是真正适合她之人。
但朕等了两年,等到的却是她决定要下嫁于那人的消息。
那一刻,朕几乎心痛致死,于是,学文人借酒消愁,然后,酒后乱性,朕居然□了零儿……接收到零儿恐惧又憎恨的目光,朕没胆地踉跄而去。
朕果真不配说爱她,她与那贱民互相爱慕两年,居然仍是处子,他们偷偷相会过如此多次,竟能发乎情止乎礼,而朕呢?朕都对她做了什么?你说什么?江老爷逼大小姐堕胎,大小姐死活不从,已被软禁了。
被朕安排在临府的隐卫带来这个消息时,朕已将近两个月未去看她。
她、她怀了朕的孩子了?真的吗?真的吗?殿下?保护好她,莫要让江老爷伤了她。
是,属下明白。
零儿、零儿,即使你再恨朕,朕也不会放手了。
想到那荒唐的一夜,竟让零儿怀了朕的孩子,朕心中的激动,又与谁说?府中虽有几个侍妾,但那都是父皇赐给朕的,朕一点都不稀罕,朕甚至连孩子都不许她们有。
朕只要零儿……你说什么?朕除了重复这句话,再无力问出其他,零儿、零儿居然怀着朕的孩子,与那贱民私奔了……不、不,朕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不允许……朕带了禁卫军,寻遍京城,后又寻遍玉宇,再追至莫祈,二十多年过去,终是一物所获……她逃走的那一年,父皇担心朕想不开,居然赐了侧妃给朕,后有大张旗鼓地为我娶零儿之妹为正妃。
无所谓了,这一切都无所谓了,零儿逃离了朕的生命呢,朕这辈子,最最失控的一件事,便是让心爱的女人溜走了……将临绝恋处理了,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必会使得十弟与仕迟反目,朕不许这种事发生。
是。
但,为何明明死了的人,居然安然无恙地再次出现?而她单纯地只是失去了记忆……还有,变换了所爱之人……可是,这个地方好烂——在朕要囚禁她之际,她不担心十王弟,反而嫌弃这破庙‘烂’?为了拖住钦越出征的脚步,竟然假怀孕?为了追随钦越,竟千里随夫逃亡……她果真是变了,变得如此特别,唯一未变的,只有那份为爱可以豁出一切的勇气了吧?朕很欣赏她这一点,但若威胁到朕的江山,那便不行,朕答应过零儿,如若成为帝王,一定会做个明君……可当朕费劲心机,保住江山稳定之际,临绝恋却告诉朕,零儿去世了,而且,是被江素雯所害……江素雯……那个总安慰朕,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朕心诚并坚持,就一定能找到零儿的人……那个零儿最疼爱的妹妹……不,朕不信,零儿怎可能死了?不、不……朕颠颠撞撞地奔回皇宫,欲从江素雯口中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万万没料到,却意外撞见她正与一小木人自言自语。
姐姐,你和姐夫在那边过得可好?是不是很感激小妹的所作所为,使你们免受城晖的骚扰?可惜小妹还是很恨你呢,人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可却仍霸着城晖的心不放,你怎能?你怎敢?那咬牙切齿的恨意,朕居然从未发现过……是朕对她太过疏忽……呵呵,你就算霸着又如何?如今城晖是我的人,是我的……你就同姐夫在那边好好过吧。
至于你的宝贝儿子,哼,城晖如今有三儿一女,又怎会在意你生的那个贱子?我早已派人追杀他了,或许,此刻,你们一家一再那边团聚了?呵呵呵……你这贱妇,朕杀了你……不……不,朕还得知道朕的儿子是否安好,那是零儿与朕的儿子……呵呵呵……城晖,你别白费气力了,不慎被你发现我的小秘密,已是我的大意,你以为,我会将那小杂种的消息告诉你?天牢内,江素雯死死盯着朕,城晖,你看清楚了,你的儿子就在我们身边,而那个不过是个杂种……杂种……江素雯指着一旁昏迷不醒的仕逸,桀桀怪笑。
杂种?朕与零儿的孩子,她居然敢说是杂种?该死……当血花在朕眼前化成血雾之际,朕才明白,朕的剑,已经刺穿江素雯的喉咙……但,这些都还不够,只是这样,怎能抵偿朕失去零儿的痛苦?朕答应零儿会做明君,朕会为玉宇的将来做好准备,但这些人,这些有碍朕与零儿幸福的人,朕通通要清除……待朕与零儿在黄泉路上相见之时,便再也不会有阻碍了。
皇上、皇上,请您三思……皇子们毕竟是您……立刻执行朕的命令,不得有误。
朕将隐卫通通哄出去,拔了剑,冲向各宫各院,这些女子,既然本就被朕囚在深宫,生不如死,那么,朕今日就放她们自由。
皇上、皇上……定妃逃脱朕的一刺,哭叫道,您怎能这样?您答应过臣妾,事成之后放臣妾出宫的……朕一愣,是了,这个女子,朕从未宠幸过,她只是为朕提供蛊毒而已,而且,她似乎对仕远不一般……呵呵,不一般又如何?反正她是见不到了,见不到了……滚!多谢皇上。
定妃一抹脸上的血迹,颠撞着逃离。
呵呵……逃吧、逃吧,过不了多久,你也就该尝到朕尝过的痛心噬骨滋味了!所有的一切,所有,朕都要毁去……毁去……完您好!您下载的小说来自 www.27txt.com 欢迎常去光顾哦!本站所有资源全部转载自互联网!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