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试过后,便是中秋,与白天朝堂上的中秋大朝会相对,晚上的后宫则举行中秋晚宴。
夜风习习,玉盘高悬,雅菊暗香,灯火阑珊。
阿真自封妃后第一次在后宫众人前露面。
她坐在皇甫渊旁边,很干脆地平淡着脸色,别人来说话,爱理不理,有点目中无人的样子,张扬的表示了她目前的身份和荣宠。
因太后回家探亲,这后宫晚宴上,除了皇帝,便是她地位最高,倒也没人来挑她的刺。
请安见礼打招呼寒暄致辞敬酒,一番冗长无聊的程序过后,歌舞晚会开始了,众人也慢慢酒酣耳热起来。
阿真坐没正形地斜靠着皇甫渊的肩,拿着玉筷,和着舞台上灵动的歌舞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盛着酒的金杯。
皇甫渊对于她这种不守礼数不礼貌的行为,毫不在意。
他正埋头摆弄着精巧的蟹八件,细细地剔着蟹肉,时不时地喂她一口。
月圆,人团圆。
从四月到八月,这么久了,阿默他们还是没找到她……想他们了……阿真避开皇甫渊喂过来的一小块蛋黄月饼。
亲人都不在身边,吃什么月饼呢。
阶下诸美女在先前的疑惑过后,不禁银牙暗咬,目露愤愤。
阿真看着她们,一个个,皆是明媚娇柔,如花似玉。
她微微一叹。
清透沉静的目光看向夜幕里高悬的玉盘,如水的月色印在她眼里,显得有些迷蒙。
她喝了杯中剔透的菊花酒,低低吟哦: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梦境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和你最后缠绵你曾记得……蝴蝶去向无影踪,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曲终人散,谁无过错……她一遍遍地轻唱,皇甫渊的眉头越皱越紧。
最后猛地打横抱起她,大步离开。
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到一角明黄消失在雕花描金门边。
阿真乖顺地待在皇甫渊怀里,睁着有些迷蒙的眼睛看他:嗯?皇甫渊哼都没哼她一声,只埋头走自己的路。
阿真打个酒嗝,拍拍他:走……慢点,难受……皇甫渊终于哼了一声,速度没慢下来,倒是走得平稳了些。
阿真靠在他怀里,打个小小的呵欠,有些昏昏欲睡。
她酒喝得稍微多了点,有些醉了,想睡觉。
皇甫渊见她居然睡着了,脚下速度不由得越来越慢,最后微微扯起一丝苦笑,在仪心殿前的石阶上坐下。
他像抱娃娃一样抱着她,将头埋在她颈边。
阿真,你什么时候会记起……记起我……第二天,阿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皇甫渊居然还没起床。
你不用上朝吗?每逢节假日,休朝三天。
……阿真默。
然后。
你你你!阿真抖着手。
怎么了?你居然没穿衣服?!!穿了啊。
皇甫渊无辜地扯扯裤子。
衣服!上衣!!阿真缩着身子不敢碰那线条优美有力看起来很好摸的□胸膛。
哦,昨天你喝醉了,扒掉的。
……胡说,我喝醉了只会睡觉!阿真怒。
咳,看习惯了就好。
皇甫渊被揭穿谎言,轻咳一声道,顺手还将她往怀里捞了捞。
……阿真默,然后默默地面红耳赤。
皇甫渊看了心里很愉悦。
下次把裤子也脱掉试试。
他想。
(皇甫渊,你个暴露狂!!)那就换成薄一点的,透一点的那种。
他又想。
(嗯,好像可行。
)话说你什么时候让阿真记起我啊?皇甫渊无视正文正在行进中,抓住好不容易出现的作者后妈逼问。
(NG——!!!!)阿真把玩着手上温润的白玉,看都不看一旁等她回话的宫女,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么多日子以来,皇甫渊都未曾强迫她,即便是中秋那日醉酒,他也没有趁火打劫。
她看一眼跪在阶下的宫女,嘴角微微一晒。
皇甫渊这么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地宠她,引得宫里宫外天怒人怨的,为的是什么啊?!她打量着手里的白玉,晶莹剔透,温润可爱,上面的龙纹张牙舞爪,气势磅礴。
嗯,有点像子微师父给她的那块青玉。
她转转眼珠,不知道可不可以凭着这个出宫。
娘娘。
一旁的静琴可能跟跪着的宫女交情不错,小小地提示了声。
阿真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嗯?静琴似乎是想说什么,静书拉拉她的衣角,止住她想出口的话。
阿真挑挑眉,当作没看见。
皇甫渊见了屋,一眼看见突兀的跪着的人。
怎么了?他边走边解开两颗盘龙扣,松了领子,在阿真身边坐下,执起她的手。
阿真淡淡一笑,任他将她抱进怀里,丝毫没有开口的欲望,安平也是一如既往地不动如山。
跪着宫女回话:回皇上,祥妃娘娘得了两盆希珍墨菊,特派奴婢前来邀贵妃娘娘煮酒吃蟹赏花。
皇甫渊看一眼怀里的阿真:不想去?阿真瞟他一眼:蟹性寒,吃多了不好。
皇甫渊轻笑一声,对阶下地宫女吩咐:下去吧。
跪着的宫女犹疑了下,叩个头:奴婢告退。
阿真看她腿脚不稳地离开,撇撇嘴。
皇甫渊往后一靠,挑了阿真的下巴:弹个曲子给我听吧。
阿真拍开他的手,不语。
一旁喜公公奉上一张琴,摆在安平设下的琴几上。
阿真咦了声,起身凑过去看。
皇甫渊看她拨弄,眼里有些宠溺的样子,道:这绕梁虽比不上你的古琴清月,却也算是珍品了,你将就着用罢。
阿真嘴角抽搐,将就着用?!它将就我好吧。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有清月?皇甫渊噙笑不语。
阿真狐疑地看他一眼。
净了手,焚起香,阿真素手弹琴。
绕梁为当世名琴,以其音色清透,余音不断为名。
阿真信手弹一曲《清心曲》,以衬琴音。
皇甫渊自是识得清心曲,这曲曲调繁复,千回百转,由她弹来却是清雅秀丽,一丝不乱。
他闭目而听。
柔美的琴声里,只觉仿若杂花生树,似身处一个与世无争的桃源,粉瓣翩飞,清月幽幽……琴声轻转,不觉间周身仿佛流动着洁净灵动的清水,心间杂质被一丝丝拂去,什么都不再想,飘飘然欲飞……有风拂过,仿若水面起了淡淡的涟漪,琴声慢慢变得轻淡,一切变得朦朦胧胧……余音飘渺,和着淡淡青烟,带来一片空灵的安宁。
阿真收了手,不觉淡淡一笑。
总算没辱没了这张好琴。
她一阵轻咳,好弹好音,实有些伤心力。
皇甫渊回过神来,命撤了琴,端了香茶喂她。
阿真就着他的手喝了口茶,有些犹疑道:你,去过震泽?皇甫渊仿佛深潭般莫测的眼里闪过波动。
阿真兀自打量他,不确定地道:你是阿呆?!皇甫渊额头啪地爆开青筋。
阿真幽幽一叹:变了好多呢……她小时候曾因好奇去太白书院玩过,也是在那时见到自闭儿童阿呆,虽然没人欺负他,却也没人愿意与他一起玩,她心下怜惜,便常常去看他,也让灵儿和阿默多照顾他,记得她还曾带他去听小白的歌声,因为前世里,她曾听说白鲸的歌声对治疗自闭很有帮助……阿真心下又是一叹,想不到,子微师父说的心冷的皇帝,便是小时候那个可爱的阿呆……皇甫渊勾过她的鬓发,在她有些怀念的眼睛里看到当年那个小小的自己。
阿真动了动,想离开他的怀抱。
皇甫渊收紧手。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阿真不动了。
看过你的折子之后,皇甫渊摸出一个银镯子给她戴上,不过,让我肯定的是这个。
阿真晃晃手腕:太婆婆的银镯子?不过很平常啊。
皇甫渊指给她看镯子内壁的细碎花纹:当初我在这里刻了名字。
阿真仔细看了看,好笑:哪里有名字啊,就是几个划痕。
皇甫渊轻咳一声:当时还小么。
阿真浅笑,顿了顿,微微蹙了眉,道:那你为什么还……?皇甫渊抚过她眉间:我小时候想,等你长大了,便让你做我的新娘……他微微低头,半敛着眼睑看她,幽深的眸子里丝毫不见锐利冰冷,满是柔情。
阿真招架不住,移开视线,脸上微微作烧。
她心里有点乱,下一步该如何,理不出头绪。
皇甫渊执了她的手,轻吻落在她的手背:阿真,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他低低呢喃,声音低沉,充满诱惑。
阿真心跳加快,脸上浮起红晕。
皇甫渊挑情地含吻她纤细的指,轻轻摩挲她柔腻的腕间手心。
阿真身子颤了颤。
皇甫渊环在她背后的手慢慢游曳,如润物无声的细雨,于无形中放松她的身子,适应他的抚触。
阿真只觉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皇甫渊深邃的眸子暗了暗:阿真……他的唇自皓腕而上,隔着衣衫落在她肩头。
他的手不知不觉间便挑开她的衣带,在她腰间流连。
阿真舒服地轻哼一声,带点上扬的尾音。
皇甫渊嘴边勾起笑,看到她一向清冷沉静的眸子渐渐染上迷离。
他看一眼不远处侍立的喜公公,屋里的宫女太监俱无声地退了出去,只余榻边的香炉里轻烟袅袅。
皇甫渊的湿吻落在她纤长细腻的颈上,稍稍用力,落下点点红梅。
阿真微微蹙了眉,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伸手想推开他,体内却泛起难以言喻的些许空虚感。
刚好皇甫渊含过她剔透的耳珠□,便溢出一声低吟:嗯……(河蟹省略)阿真,夜,才刚刚开始……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啊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