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树下,落花如粉红色的雨,铺满了青翠的草地。
树下的小石桌旁,夫人优雅地拂开落在桌面上的几枚花瓣,继续绣着她的梅花图。
锦丫头从树后转出来,向她行了个礼:夫人。
燕容夫人美丽的脸上很安详:如何?一切顺利,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那些山匪即使不卖了她,估计她也会被这些穷凶极恶的男人给……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道:没有露出马脚吧?不要让人察觉出什么来。
锦丫头一脸的冷色:请您放心,奴婢已经很小心了。
点了点头:下去吧,往后要更加的注意些,不要让人怀疑到你的身上。
夫人,庄主回来了!一名丫头进来报告。
锦丫头赶紧身形一闪,躲了起来,避开了来人。
夫人脸上一怔,站了起来,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为了那个丫头吗?她怨恨的想。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看不到我的心?为什么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感动你那颗坚硬的心?冷尚阳向杨霆和王毅迎了上去:大哥,邯郸那边…….杨霆道:王毅,你守在这,任何人不许靠近!尚阳,你跟我进来。
冷尚阳跟着杨霆进了屋,又追问了句大哥,钱庄的事杨霆手一抬,脚下不停走进内室:救人要紧,那边我已经让人传话去了,我派侯掌柜去处理钱庄之事,因该不会有大问题。
说着在桌边坐下,灌了一大口茶:情况怎么样?冷尚阳面色一冷:果然动起来了,我派的人一直都在监视他们的动向,他们走的水路,我们的人已经兵分两路。
杨霆的拳禁不住握了一下:她还好吗?冷尚阳笑了笑,目光柔和了起来:还好,她很会保护自己。
真是个坚强而聪慧的女子啊!杨霆直视着尚阳:夫人那边查得如何?冷尚阳:锦丫是夫人的人,非常的谨慎,是个厉害角色,如果不是大哥您早就提防着她,根本很难察觉是她搞的鬼。
杨霆一脸的阴沉:不要打草惊蛇。
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外闯荡江湖,母亲的去世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我怀疑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根本查不到任何的线索,也只有心中疑虑。
而大哥的死,和娘的一样突然,大夫和仵作都说是淬死,查不出病因。
回庄之后,我发现,庄里的很多生意大嫂都经手,很多掌柜的甚至很唯她马首是瞻,生意上也出现了很多亏损。
我长年在外游荡,父亲总是批评我不务正业。
大哥就很听话,也非常的能干,时常得到父亲的赞许。
记得大哥娶过两位妻子,但是很奇怪的是她们都不巧成亲没多久就死了,大哥一度沮丧得闭门不出,一位算命先生说,他是克妻之命,这辈子不可能有子息。
父亲就来逼我成家,我哪里肯听?早就躲得远远的去闯荡江湖,说起来也是我自私,把这么大的家业丢给大哥一个人承担,父亲在外遇伏毙命,我才定下心来与大哥一起在山庄打理家业,有一天大哥遇到了燕容,他爱得很深,那时他已经29岁了。
他终于再次娶妻,我真的很高兴,看着他再次走出了心理的阴影。
两年过去了,他们却一直都没有子息,我知道大哥是多么的希望能有个孩子,我真心的每天都盼望着传来好消息。
一日,我去找大哥,大哥不在,只有嫂子一个人。
那也是个春天,清新的风,碧绿的叶,空中散发着雨后泥土的气息。
走进院中,丫头迎上来道:霆少爷,庄主不在,刚去铺子里了。
我点了点头,正要走出去,身后传来大嫂的声音:杨霆,请留步。
我转身,一身大红衣裙的大嫂从室内走了出来,挥手让丫头下去。
请上屋里喝杯热茶,这春寒还料峭着呢。
我犹豫了一下,她掩嘴一笑:怎么?你大哥不在,陪我聊聊天不行吗?于是,我跟着走进去,屋子里很暖和,到处收拾得很妥贴。
她为我泡茶,姿态很优美,天又开始下雨了,乌云掩得天很黑,屋里也暗了下来。
她把灯点了,可是窗外风很大,把火苗吹得时明时暗,她又起身去要关窗,袖袍一带,把茶杯摔碎了。
啊!她惊呼一声,马上蹲下身去捡破了的碎片,只一划,鲜血直流,伤口很深的样子。
我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就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手绢给裹了起来:大嫂小心,让丫头收拾就好了。
她呆呆的看着我为她包扎的手,我马上意识到自己逾矩了,抱歉的松了手:对不起,失礼了。
可是她的泪却流了下来,使劲反握住我的手不放,颤抖的道:你、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吗?我一怔,平素常发现她凝神看我,但是我没有想太多,只把她当作亲人。
使劲抽出手,我不知所措,转身就要走,她从后面紧紧抱住了我!我感觉自己被雷击中了一般挪不动步子。
很久很久了,我无法控制我的心,难道你都感受不到?她哭道。
我一震,清醒过来,使劲挣脱了她的手臂:今天的事我全忘了,你还是我的嫂子。
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雨中。
在雨中,我一直走一直走,一路下了山庄,不时的有庄丁跟上来给我打伞,我用轻功飞身而去,把他们都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大哥。
母亲逝世的时候我才5岁,大哥也才13岁。
父亲严厉,我们练武和读书都管得很严,稍有偷懒就会罚我们,而我自小就调皮捣蛋,闯的很多祸都是大哥给我扛着,他心地好,老是替我被父亲罚站。
我们很多年都一起站在那母亲院中的老枣树下,谈论着过往与母亲在一起的温馨时光,但是我毕竟年小不记事,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回忆给我听。
大哥非常疼爱我这个不懂事的弟弟。
我很沮丧,特别害怕大哥察觉出一丝的嫂子对我的感情,所以我一刻也不敢在庄里停留。
第二天,我向大哥辞行,大哥不理解,不让我走。
我坚决要下山,他一摔房门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出来。
我不敢看嫂子的表情,就匆匆的逃也似的出了庄。
由于前一天淋了大雨,天还比较冷,心里面又乱,我连着发了好几天的高烧,但我支撑着不倒下,骑着马一直走,最后昏倒在了路边,遇到了年纪轻轻却好心的尚阳,他带我去郎中那里治好了病。
我们一起在江湖上闯荡出了些名气,那些日子快意恩仇,很是畅快。
尚阳被人称之为‘玉面公子’,而我,他们称我为‘紫衣客’,因为我素喜着紫衣。
就这样漂泊了几年,这几年中我也就除夕回去与大哥团聚,每次都匆匆离庄,大哥失望的样子看在我眼中,我心里也很不好受。
直到那天接到大哥过世的消息,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大哥,是我对不住你啊!我日夜兼程赶回庄,我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在我回去之前,我不许任何人碰你!尚阳看我发了狂的样子,不放心,一路上跟着我……正文 第二十五章 看是你肉还是我肉开篇先解释一下名词肉弱的意思船靠岸了,这两天我一直在祈祷着尚阳他们快来。
我顺从的跟着他们下了船,一副非常配合的样子。
岸边早有几个人牵着几匹马在等着了,一看到我们就欢呼雀跃起来,迎了上来。
彭大个他们也都迎了上去,快乐的寒暄着,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背,一副亲热样。
他们看见了我,都怔怔的张了嘴,我对他们笑了笑,他们迟疑的指着我用浓重的方言道:大哥,这是,新娶的嫂子吗?于是彭大个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头头大哥则是用他那深幽幽的眼睛看着我,我瘪了瘪嘴,无趣得紧。
于是闹哄哄的,大家上马,我看他们都上了马,没有多余的马匹给我,我就跑刘二身边去,仰着头道:你去和别人挤一匹,我要单独骑一匹。
刘二挠挠头,看了看头头大哥。
头头已经拍马过来了,只伸手一捞便把我给捞上了马,我扭着身子:放我下去,我会骑马,我要自己骑一匹!他突然把我扭动的身子紧紧固定在身前,低吼一声:该死的女人,坐好了,别瞎动!脚一夹,马便飞驰了起来,我赶紧死死抓住马鞍,尽量让自己的身子离他远点。
我抬头看了看他扳着的脸,居然发现他其实五官长得挺不错的,只是老是一脸凶相,吓得人哪里有心思看他长啥样?感觉到我盯着他,他终于低下头来,我赶紧问:我们这是去哪里?山寨。
我顿时苦着脸:为什么呀?难道不打算卖我了?我可要赶紧的逃跑才行。
他居然心情很好的,笑了一下:你也有怕的东西?我转过头嘀咕了句:算我怕了你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怕我。
大笑声让后面的兄弟们面面相觑,从没见老大这么开心过。
马匹转进了一个山坳,不一会儿就顺着山坡开始顺着山势往上走。
一路上开始有放哨的人大声报了上去。
一进山寨的门,顿时有很多人都围了上来,首当其冲的是许多的孩子,后面跟着几个兄弟的老婆孩子也围了上来,大家人声鼎沸的互相说着话,大笑着。
头头也下了地,微笑着接过一个年轻女子递过来的水碗喝了一口,那女子转着大眼睛定定的瞧着我。
我还坐在马背上,感觉这几个小时的飞奔,把我的骨头都给跑散了架。
为了不贴着他,我尽量的用手臂抓着马鞍保持平衡,结果我的手也快断了一般,两条腿也完全没了力气,估计夹马肚子都把腿内侧给磨青了,反正是如果让我自己下马,估计是太难了。
见没人理我,我真想拍着马就跑下山去,逃走,不过我还是现实的看到,我要逃走是痴人说梦。
头头大哥终于还是想起了我,结束了谈话,转身来扶我,我犹豫了一下,他眼里闪着一丝的笑意,我咬了咬牙,让你先得意去吧,看谁笑到最后。
他把我扶了下来,我脚一沾地便软了,我顿骂自己无用,他有力的手臂一搂,顿时大家都哄笑了起来,都高声叫嚷着:大哥是不是要给我们娶嫂子了?我脸色大红了起来,有点愤愤的看了他一眼,他看着我的目光居然很温柔,我呆了一呆,心下暗叫不妙。
七嘴八舌之中,大家都忽视了一双黯然的眼睛,那年轻女孩偷偷的转身就要走。
头头大哥道:阿梅,你带这位姑娘去换身衣服。
她顿住了脚,低着头走到我身边跟我来吧。
我狠狠的洗着这么多天身上的污垢,感觉身上都有味了,很不舒服。
拿起一旁一件看起来质量相当好的裙子,奇怪这山寨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衣服,估计又是抢来的了。
雪白的底裙,红绣花的罩衣,一条深红的腰带更是把我的纤腰衬得不盈一握,披着一头湿发我走出了门。
阿梅低着头坐在门前,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圈。
我轻轻的叫了她一声,她转过头便看呆了。
走到她跟前,冲她微微一笑,道:阿梅,你可不可以借一件你的衣服给我?话音还未落,一个不悦的声音传来:这样很好,不许你换掉!我转头一看,只见头头大哥也正呆呆的看着我呢,在院中的寨民们渐渐的聚拢来,都来看我。
我叹了口气,何雨池啊何雨池,你没事长这么漂亮干吗?真是红颜祸水,谁看了都想占为己有,真是要自求多福了。
山寨晚上要开接风宴,是露天的。
阿梅沉默地为我梳着头发,我叹了口气:阿梅,你喜欢头头大哥对不对?身后的她浑身一颤,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哪有这个资格?我转身握住她的手:阿梅,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你也一样,在爱情面前人人平等!她惊讶的张大了嘴,我接着道:我不喜欢你们的头头大哥,我不属于这里,你可不可以帮我?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你,你不喜欢他?一脸的欣喜。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是被劫来的,我想回家,你可不可以帮我?她抿紧了唇。
我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是非常的热闹了,大家喝着酒,载歌载舞,一派欢庆的气氛。
山寨的中央点燃了一堆大大的篝火,旁边还有几堆小篝火,上面烤着些肉。
分散着摆放着一些小几,上面放着酒杯盘子……大家边喝边吃着肉,酣然的猜拳斗酒,还有不少人借着酒兴唱起了歌,跳起了舞。
我在阿梅的陪伴下走向头头大哥。
他停了下来,看着这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女子,火光映得她雪白的肌肤一抹嫣红,格外的美丽,篝火被风吹得飞舞出许多耀眼的火星,山风吹起她长长的黑发,飞舞着,就如浴火的凤凰走了出来,大家都渐渐安静了下来,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住了。
我直直的走到他跟前,对他点了点头,便要坐到一旁的矮几旁去,他猿臂一长,把我一拉,就拉进了他的怀中,寨民们立马哄叫鼓起掌来。
我恼怒的看着他:对女士温柔点行不?说着要站起来,他却死死的搂着我的腰。
好吧,要比力气,我认输,无奈的道:看来你是不打算卖我了?他笑了一下:你这样的绝色世间难求,钱还是可以再挣的。
说着俯在我的耳边,暧昧的道:今晚,你是我的。
我真是命苦啊,难道我在21世纪没有姻缘,是因为我本来就该是这个山匪的压寨夫人?阿梅脸色苍白,我看了她一眼,豁出去了,大声道:要当我的男人也可以,我们赌酒,如果你喝赢了我,我就听你的。
顿时群情鼎沸,寨民们喜欢豪爽的人,纷纷叫好。
他深深的看着我:不要做自不量力的事,女人。
我挑眉道:怎么,怕喝不过我?他盯着我:你以为你能喝得过我吗?我对他一笑:事情可难说的很,只是,如果你先醉倒,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笑了起来:什么条件?他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女子,很是可爱。
火光映着我灼灼的眼睛:以后你得听命于我!他严肃的盯着我,这牵涉到了他整个山寨的寨民,而不仅仅是他个人的问题。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他缓缓道:如果你输了……我道:今天你爱把我怎样就怎样,我一概不反抗。
我使了个诈,反正不赌酒他也不会放过我,赌了还有希望,而且我说的是今天不反抗。
我的心沉了下来,如果他真要对我用强,他一个大男人我即便是要反抗也是反抗不过的。
他大喝一声:上酒!我举了举手,吩咐了一下阿梅,就悠闲的先吃起肉来。
也不去理会他,他定定的看着我,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我道:你想先饿死我啊?这奔波了一天,起码我也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跟你拼酒啊。
吃得差不多了,阿梅已经端了碗东西过来了,彭大个他们都好奇的凑过来看是什么东西。
我笑了一下一口气给喝光了,呵呵,其实就是蜂蜜,给兑了点水,还是比较浓的。
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了,我终于端起酒碗,闻了一下。
在元代以前,古代的酒都是发酵酒,度数最多不高过二十度;大多是十度以下的米酒,发酵后就过滤而得;故有李白斗(十升)酒诗百篇,绿蚁新醅酒之类的诗句。
元以后才有蒸馏酒,通过蒸馏提高酒度。
我向寨民们举杯:我们两个拼酒哪能冷落了大伙儿?来,大家一起干了。
寨民们哄然叫好,一齐举杯喝了,我喝了个干净,把空着的碗给他看,他嘴角一扯也喝了干净,大家更是齐声叫好。
头一回见这么豪迈的女子,还是一个外表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女子。
于是我和他,你一碗,我一碗的喝起来。
这期间,我上厕所很勤快,总是让阿梅陪着我去,完全不顾及他们的目光。
就这样,我还真的很好的缓解了酒劲,然后上桌时却总是显得脚步不稳的样子。
他每次都以为我肯定要倒下了,但是我就是不倒,就是不停的去如厕。
他倒是真的有点喝多了,我暗赞他酒量好,但是我今天心情不错,加上做了准备工作,所以酒量也放了开来。
以前谈客户的时候,没少喝酒,酒桌上好谈事,他们都说我简直就是个天然的酒罐子。
那喝的可都是度数非常高的白酒啊。
就这样你一碗我一碗的一直喝到半夜,好多人都醉倒在地,哗啦啦倒了一大片。
我也开始有点意识不清了,但是仍在坚持着。
头头大哥也喝得够呛的,到后来我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我指着眼前两个头的他:喂,你不要、不要晃脑袋好不好?害得我头晕。
他也大着舌头:谁、谁晃、晃脑袋了?是、是你醉了,你输了……我大声道:谁说、说我醉了?我这不还好好坐着呢吗?我看、看你才快挂、挂了呢!他用手拍了拍我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的脸:哈、哈你醉了,你是我的了……我用力拍开他的手:我告、告诉你,我不把你给喝趴下我就不姓…….说着吐了起来,他想站起来扶我,可是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我想我真的要挂了,可是最后的一点意识让我支撑着绝不能输。
他叹了口气,突然幽幽的道:我、我真的……那么不好吗?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说着就睡了过去。
我哈哈笑了起来‘噗嗵!’一声跌坐在地上,含糊不清的道:阿梅!阿!你看、他、他醉倒了,是、是我赢了……说着再也支撑不住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