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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狂风暴雨(2)

2025-03-30 08:42:49

闪电毫不停歇,天地呼啸,狂风席卷着,仿佛要在瞬间将人撕裂……袁皇后继续冷笑:云涟公主,你可知以上任意一条都足够你死上一百遍。

雷云虚弱地睁着眼睛,喃喃地说着:我要见恒君……我要见恒君……袁皇后一听她对赫连恒君的昵称,更是妒火中烧,拍案喝道:大胆!皇上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雷云眼中含泪,不知又从何处抽出一丝力气,抬起头望着袁皇后,似有怜悯她的意思。

你、你干吗这样看本宫?娘娘,我原以为你与苏贵妃她们不同,没想到,我错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娘娘,你让桂兰拿一面铜镜给你,你看看镜中人的样子,是否能够让皇上喜欢。

袁皇后一听,以为雷云是讽刺她人老珠黄,容貌不及雷云,更是气得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大喝:你、你死到临头了,还趁口舌之快!雷云虚弱地笑了笑,说道:娘娘,你不妨问问在座的诸位大臣,问问你的亲弟弟袁浩杰,看看他们是愿意喜爱我这样的女子,还是愿意喜爱娘娘这样的女子。

你!袁皇后气得面目发青。

白灿灿的闪电劈下,便随着轰隆的雷声,似苍天发怒,似四海狂啸……众臣惊了,既佩服雷云临危不惧的胆识,又佩服她洞察人心的蕙质兰心。

这样一个女子,死了当真可惜。

只是,立场不同,他们纵然不舍得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子,也没有别的办法。

宋石诚!袁皇后阴森森地大喝刑部尚书宋石诚:这个女人所犯的罪行,依照律法,当如何处置?宋石诚站出来,恭恭敬敬地道:回娘娘的话,当斩立决!好!很好!来人啊!把这姜国孽党拖出去斩了!骤然,又是轰隆隆数道闪电劈下,直把整座大殿照得惨白一片。

殿外响起一道怪声:淑妃娘娘驾到!众人抬头一看,见到董淑妃如幽鬼般出现在大殿外。

她身后亮起煞白的电光,狂风呼啸着她的裙摆,犹如地狱来的勾魂使者。

董淑妃远远地向皇后行了个礼,冷笑着说道:娘娘,在她斩首之前,臣妾有句话要对她说。

娘娘不介意吧!袁皇后眯起眼睛,谨慎地道:你要说什么?董淑妃只是冷然一笑,把嘴凑到雷云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何会突然回来吗?是因为皇上托我带一句话给你……轰的一声,又是一道霹雳直下。

雷云心里一紧,皇上?!这个时候不亲自回来,竟托董淑妃带话给她?你且听好了,话是这样的:雷云,其实后宫杀人案件的幕后指使者是朕。

雷云,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和皇上早就算计好了,牺牲后宫里的几名嫔妃,一力铲除苏门一党。

后宫里杀人的是我,幕后坐镇指挥的是皇上,你和徐昭仪都只是皇上利用的一颗棋子,铲除了苏家你们就再也没有用处了。

你知道你入狱那些天皇上宿在哪吗?告诉你吧!皇上都宿含凉殿,和我夜夜笙歌呢!哈哈哈哈,皇上真正爱的人是我,是我董宝诺!雷云的脸色在一点一点死白下去……天空闪电霹雳,雷声震耳欲聋,狂风大作,暴雨顿时倾盆而下,整个天空死白一片。

鬼魅讪笑,暴雨厉呼,狂风嘶喊……天地怒怨,凄厉之声扑面而来,四海遍野净是幽灵凄惨的哭喊声。

暴雨飞叶,被狂风席卷着打在人的身上,冰冷一片,如刀割般疼痛。

雷云踉跄几步,捧着肚子站在滂沱大雨中,雨水毫不留情地扑打在她身上,身体麻木冰冷得好像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她的裙子早已被鲜红染指,那一抹刺眼的腥红从她脚下流出,犹如一朵绚烂带血的杜鹃花,凄厉而悲泣。

董淑妃的最后一句话依然回荡在她的耳边:皇上真正爱的人是我,是我董宝诺……是我董宝诺……是我董宝诺……泪水,还是雨水?没有人知道,恍惚间,只剩下无尽的悲伤……那一刻,心——空了————第二部完敬请关注第三部《风云天下女主沉浮》阴山脚下牧牛羊http://vip.book.sina.com.cn 2008年07月21日15:26十年后——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连绵起伏的高山,遍野茫茫,是一望无际的旱地草原。

骏马奔腾,鸿雁展翅;雄鹰高飞,青羊追逐——远处三名个子高矮不同的孩子挥舞着羊鞭,一面高唱南北朝民歌,一面将成群的牛羊赶到山坡上吃草。

三名孩子中,最大的那个男孩约摸十岁的年纪。

他容貌清秀,看得出长大后必定是个相貌俊朗的男子。

这男孩个头很高,旁边一个弟弟仅及他的胸膛,另一个妹妹更小,不过到他的腰间,还是个胖嘟嘟粉嫩嫩的小女孩。

这三个孩子身上都穿着羊皮缝制的长袍,头上带着毡帽,小女孩梳了两个小辫,两个男孩则扎着马尾。

牛羊俯身吃草,三个孩子则相互嬉闹了起来。

老大噌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剑,在弟弟妹妹面前显摆地说道:你们瞧,这是爹给我的剑,从今天起,我便有自己的武器了。

老二顿时双眼放光,伸手就要从老大手里把剑抢过来,谁知老大灵巧地转一个身,让老二扑了个空。

老二着急地说:大哥,让我瞧瞧!让我瞧瞧!老大仰起头,故意思考了一番,才把剑交到弟弟手里,说道:好吧!让你瞧,不过不许随便乱挥,这是爹给我的,我都舍不得用呢!老二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柄寒铁打造的利剑,既羡慕又不服气地说道:为何爹只给大哥剑,不给我剑?我也学了武艺啊!老大爱护地摸摸老二的头,说道:等你长到大哥那么大,爹也会送你一把剑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老二一面把剑抱在怀里,一面呵呵地笑起来。

最小的那个小妹妹见两个哥哥围着那柄铁剑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她只能蹲在一旁用双手杵着下巴,睁着两个水盈盈亮晶晶的大眼睛,傻乎乎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累了,又打个呵欠,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倒下就睡。

待这两个哥哥说得差不多了,再寻妹妹时,却发现他们的小妹妹已经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睡得不亦乐乎了。

微风拂过,轻轻浮动小女孩柔软细黑的发丝。

她的脸蛋红扑扑像两只熟透的红苹果,小嘴红嘟嘟既可爱又惹人疼。

刚刚立秋,天气虽然并不严寒,身为兄长的老大还是担心妹妹着凉了,小心翼翼的将妹妹抱进怀中,拉下身上的皮袄把妹妹小小软软的身体包起来,生怕她被风吹着了。

老大凝视着沉睡中的妹妹,看她圆乎乎的脸蛋,心里欢喜得紧,情不自禁低头亲了一下妹妹的小脸。

大哥,我也要亲!老二见大哥亲了妹妹,也要爬过来亲妹妹一口。

你别闹了,心儿已经睡着了。

老大用壮硕的臂膀把老二挡在外面,不让他惊扰自己疼爱的小妹妹。

为何大哥亲得我就亲不得?我也疼心儿。

老二不满地撅起嘴,眼眶立刻就红了。

老大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看你,这就委屈了,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容易就哭鼻子,一点也不像我和爹。

老二一听大哥说他不像爹,更加委屈,眼泪就大滴大滴掉下来。

鼻涕流出来,又被他抹得一脸都是,偏巧他脸上又脏,这鼻涕混着眼泪将整张脸糊成了花猫脸,左一块黑印右一块黑印。

老大一看老二这满腹委屈的样子,想大笑出声,又怕惊扰了怀中的妹妹,只得强忍着笑意说道:你都已经七岁了,怎么还是动不动就掉眼泪啊!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爹说的。

老二见大哥不仅不安慰他,还老说他不像个男子汉,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老二一哭,老大怀中的妹妹似被惊扰,皱了皱眉。

老大生怕妹妹被惊醒了,赶紧抱紧小妹妹,又哄老二:好了好了,你是男子汉,是爹的儿子,是我的弟弟,这还不满意吗?老二停了下来,眨巴眨巴眼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大哥。

这时,老大怀中那名叫心儿的小女孩醒了过来,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傻乎乎地望着她二哥。

忽然,心儿皱了皱眉,伸出手抱住她二哥的脖子,用稚嫩的童音哄她二哥:二哥,乖乖不哭,心儿疼你。

老二受宠若惊,赶紧伸手搂住心儿,抱着她一阵猛亲,糊得心儿脸上也全是他的眼泪和鼻涕。

老大顿时傻眼,一下子两个弟妹都变成花猫脸了,他回去又该被娘骂没有好好照顾弟妹了。

如果只有老二把脸弄脏,娘还不会责怪他,可是心儿也把脸弄得脏兮兮的,娘一定会不高兴的。

突然,老大眼睛鼓溜溜转了一圈,想到距此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可以带心儿去把脸洗干净,回去才不会被娘责怪。

老大从老二手里抱过心儿,交待老二:弟弟,你看着牛羊,大哥带心儿去洗把脸,一会儿就回来了。

老二一听要留他一个人,立刻拉住老大的衣服,说道:大哥,我、我怕!怕什么?你都已经七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大哥只去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回来了,你只需看着牛羊,不要让牛羊乱跑就是了。

老二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他大哥语气很强硬,他又害怕到时候大哥又说他不像个男子汉,只得咬牙点头答应下来。

老大拍拍老二的头,抱着心儿往那条小溪走去。

寻到溪边,只见溪水清澈见底,涓涓向前流去。

老大用手撩起水帮心儿抹干净了脸,觉得有些口渴,刚要捧水来喝,心儿已经叫道:大哥,心儿想喝水,渴了。

说完,心儿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老大立刻把水捧到了心儿嘴边,心儿凑近软软的小嘴,贴在老大长有老茧的手掌上,一股温温软软的感觉从手掌传遍全身。

心儿咕噜咕噜把老大捧来的水喝了精光,当然也漏了一半在心儿的前襟上。

老大微微一笑,怜爱地问道:还喝吗?心儿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点点头,嫩嫩的嗓音传出:还想喝。

老大立刻又奔到溪边,再次捧着水凑到心儿嘴边,心儿又咕噜咕噜把水喝光了,终于满足地啊了一声,一抹小嘴,嘻嘻笑道:喝饱了,肚子好涨。

说着,挺起小肚子,拍了拍圆鼓溜溜的肚子。

老大咧嘴一笑,正要回到溪边给自己解渴,一阵匆忙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老大一惊,起身转头一看,只见一群突厥人骑着快马向这边飞驰而来。

带头之人留着大胡子,凶神恶煞的样子。

老大大惊失色,连忙奔到心儿身边将心儿紧紧抱在怀里。

十几名突厥人奔驰到他们身边,带头之人见他们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抬起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来,便听到数匹马长嘶的声音,十几名突厥人骑着马把他们两个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哪家的孩子?不在部族里好好待着,跑出来想被汉人捉去么?为首之人发话,声音浑厚有力,震得两个孩子耳朵隆隆作响。

那突厥人看到他们的穿着,以为他们也是草原民族,故而有此一问。

心儿傻傻问道:汗人?大哥,什么是‘汗人’?出汗特别多的叫‘汗人’么?老大惊得脸色苍白,连忙捂住心儿的嘴巴不让她说话。

那头领哈哈大笑,望着心儿说道:哪家的女孩儿,当真可爱。

既然你不知道什么是汉人,那大叔便告诉何为汉人。

住在黄河那边,不骑马不放牧的人就叫做汉人。

心儿掰开大哥的手,不懂地问:黄河那边?住在黄河这边的就不是汉人了吗?接着,心儿又问老大:大哥,我们住在黄河这边,我们就不是汉人吗?这……老大心知此时一定不能说明他们实为汉人的事实。

那头领胡子一翘,立刻说道:当然,黄河以北都是草原民族的土地,汉人不知廉耻霸占我们阴山这片富饶广阔的土地,我们一定要把自己的失地收复回来。

心儿偏偏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老大一听那头领辱骂汉人,立刻怒火中烧,立刻厉声道:你胡说八道!阴山分明是中原的土地,是你们趁中原危机,把关内道分裂出去的!头领一听,顿时觉得不对劲,再一瞧这两个孩子的样貌,并不如草原民族那样粗狂,反而有些类似于中原人。

头领当即喝道:你们两个是汉人!老大也不再隐瞒身份,挺起胸膛大声说道:不错,我就是汉人,要杀要别息随尊便!那头领反而用略带赞赏地看着他们,点头称赞:不错,有骨气,比软骨头的中原人有骨气多了。

看你的样子,即使是中原人,也一定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对不对?哼!在草原长大那又如何?我血液里流的是汉人的血。

好!头领大笑起来,小子,只要你肯下跪求我,我就放了你们两个。

老大狠狠地瞪他,要我下跪,绝对不可能。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下跪。

娘说过,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哈哈哈……头领仰头大笑,又看了老大抱在怀里的心儿一眼,说道:不错,为了尊严,有必死的决心。

不过,如果你不下跪,我就杀了你怀里的那个小女孩,你跪是不跪?你!老大登时眼睛暴红,你好卑鄙,不仅蛮横不讲理,还毫无怜悯之心,连这么小的女孩都不放过!哼!既然不是我族之人,我又何必存有怜悯之心?头领唰地抽出大刀,指向老大怀中的心儿。

心儿见到白闪闪的大刀,吓得缩进老大怀里,不敢把头露出来。

你!你好狠毒!老大气红了眼。

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无毒不丈夫吗?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跪是不跪?你……你……老大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紧紧抱住怀里的心里,双腿开始打颤。

倘若他不跪,这人就要杀了妹妹;倘若他跪了,他又有何面目再见父母?可是,妹妹这么小,怎么能死!他不能让妹妹死,就算他死,他都不能让妹妹死!老大放下心儿,死死地咬着牙齿,两个拳头握到最紧,闭上眼睛就要向那人下跪。

忽然一块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过来打老大的膝盖上,老大顿时觉得右脚一麻,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一道洪亮的男人声音传来:孩子,向这样一个人下跪,他日怎么面对父母和大卫?我大卫子民怎能向一介突厥草寇下跪?众人一惊,转头一看,只见一名战衣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数百骑士,威风凛凛地立在五丈之外。

这名猎猎生威的战衣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那名书呆子杜熙。

事隔十年,当年那名清秀儒雅的弱质书生已经历炼成为一位满面风霜的军师,下巴也留出一小撮胡须,看上去严肃威严。

老大一愣,向杜熙望过去,见是大卫的军队,便知道他与妹妹有救,立刻呼喊道:将军救救我们!他要杀我妹妹。

杜熙冷哼一声,对那头领说道:史那齐,你们可汗都已经和大卫签订不战协议,你胆敢私自越过疆界,来犯我大卫子民!那名叫史那齐的突厥男人哼笑一声,区区卫国,何足挂齿?我就不信卫国还能比当年的大唐厉害了。

听你的意思,是想私下替你们可汗背弃协议了?史那齐冷笑一声,扬起马鞭,大喝一声:我们走!说罢,十几名突厥人策马向阴山北面奔去。

杜熙下马,微笑着来到两个孩子身边,刚要问话,忽然发现那男孩不同寻常的样貌。

杜熙大惊,立刻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老大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地作答:我姓景,名岚,大将军叫我景岚就好了。

姓景?!你母亲是不是叫云涟?父亲是不是叫景习慕?景岚愣愣地说道:大将军怎知家父和家母的名字?杜熙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原来,当年云涟和三皇子逃到了阴山。

谁能想到,他杜熙竟是十年后第一个见到他们的人,是天意?还是造化啊!杜熙揉揉景岚的脑袋说道:我与你母亲是故人,你叫我姨父便是了。

走,带我去看看你母亲。

好!景岚憨实一笑,抱起心儿,在前面为杜熙带路。

故人相见忆当年景岚找到弟弟景林时,他正坐在草地上放声大哭,牛羊依然安好地在山坡上吃草。

景岚无奈地笑了笑,八成是他和心儿去了太久,景林见他们总不回来,所以害怕得哭了起来。

弟弟,你别哭了,我回来啦!景岚远远的就向景林喊了一声。

景林唬了一下,又一愣,看到与大哥和妹妹一起回来的还有其他人,只得傻乎乎地仰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望着他大哥。

景岚怀抱着心儿来到景林面前,把杜熙介绍给他:弟弟,这位叔叔是娘从前认识的人,你唤他姨父。

姨父?景林傻愣愣地应了一声。

杜熙慈爱地摸摸景林的小脑袋,笑道:乖孩子!景林不解地望向他大哥,只听到景岚说道:弟弟,时候不早了,我们把牛羊赶回家吧!姨父想见见爹和娘。

哦。

景林答应一声,挥着羊鞭,把成群的牛羊往山下赶。

酉时刚过,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景岚兄妹三人把牛羊赶回羊圈时,月亮已经悄悄地爬上了树梢。

三座临时搭建的毡包里透出亮光,远远的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注释:毡包指的就是现在说的蒙古包。

)景岚兴奋地大喊道:爹,娘,蓓奴姨娘,我们回来啦!一个女人掀帘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正说着:你们三个小鬼,可算回来……忽然,这女人瞧到景岚三人身后站着的杜熙,顿时呆了。

你……你是……你是杜熙?那女人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

杜熙拥着三个孩子来到她面前,边笑边说道:是我,蓓奴,十二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啊!蓓奴捂着嘴,杜熙,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孩子们放牧的时候遇上了突厥人,正巧我带兵巡视发现了,就把他们三个带回来了。

蓓奴摇摇头,眼中似闪着一丝泪光,真是想不到,居然还能见到你。

十二年不见,你可比当年精干严肃多了,不知道小姐见到你会有什么反应。

哦,对了,阿琇好吗?杜哲呢?他们母子俩都好,娘子是时时惦记着你们的,每写家书都不忘交待我要留意你们的消息。

没想到,今日真的让我碰到了。

正当此时,另一间毡包传来一道清亮略带低沉的女声:蓓奴,你在和谁说话?心儿一听,立刻笑着奔向那间毡包,边跑边说:娘,娘,心儿回来了!心儿带姨父回来了!那毡包的门被掀开了,走出一位体态翩跹的少妇,她身材婀娜,即使穿着厚重的羊皮袄,依然不掩玲珑的身段。

她的容貌是万分美丽的,乍的一看,犹如天仙下凡,神女坠世,只是,在她洁白细腻的右脸颊上有一道难看的伤疤,从右眼角一直拉到耳垂下边,与她美丽的相貌格格不入。

你……你是云涟?杜熙怔怔地看着她,他只见过她摸黑脸的样子,虽然钟琇曾告诉过他云涟洗去药汁后的容貌是奇美的,但他也并不以为意。

今日一见,果然证明了之前钟琇所言。

杜熙?!怎会是你?刚刚步出毡包的少妇也是一怔,忽然释然地笑了。

是的,这名少妇就姜国亡国公主云涟,亦是当年独宠卫国后宫的那名雷昭容。

时过境迁,她此时已是二十九岁的年纪,早已褪去少女的那份稚气,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难言的成熟风韵。

她右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在温柔风情之外平添了几分沧桑之感。

时光如箭如多秋。

再回首,梦悠悠。

走到今天这一步,云涟成熟了,沧桑了,似乎什么语言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没有老,她的容貌还是那么美,眼角额头光滑如昔,没有一条皱纹,即使右脸多了一道伤疤,也丝毫无损她绝世的容貌。

可是,她的心老了,十年前那场暴雨,让她的心一下子苍老了。

梦回前夕,依然是暴雨滂沱的那一天,她孤零零的站在暴雨中,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耳边充斥着袁皇后和董淑妃得逞的讪笑,她的心凉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主使的,他才是后宫凶案最大的赢家。

难怪徐琳琳临死前,会对她说:我只能死,我不死,还会死更多的人。

雷婕妤,相信我,知道幕后真凶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难怪徐琳琳宁死也不肯说出幕后真正的指使人。

真正撕碎她的人不是董淑妃,而是赫连恒君啊!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以为赫连恒君跟他的父亲赫连嗣不同,没想到,她最终沦为他利用的棋子。

为了达到彻底铲除苏家的目的,他可以亲手将曾经侍奉过他的嫔妃送上死路。

他果然不愧是一个帝王!一个最是无情的帝王!是她小看了他,还是她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暴雨中,她的心在一点一点冰冷下去,一条微小的生命即将在她体内流失。

她应该留住这个孩子吗?这是她与他的孩子,原本她是那么期盼这个孩子的出世,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孩子的存在还有任何意义吗?啊——!云涟撕心裂肺地嘶喊一声,如羽毛般飘落在狂风暴雨中,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下体流出……那一刻,天雷轰鸣,天地暴怒!突然,她的身体变轻了,似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景习慕那张焦急关切的脸庞。

云涟只觉得心中一酸,泪水滚落。

驸马爷,你好大的胆子!袁皇后的吼声与雷声一样震耳,这罪妇理应处死,难道你想和她一个下场吗?皇后,嫉妒已经使你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你告诉皇上,上一次,因为我的不珍惜,把涟儿推离了我,这一次,因为皇上的不珍惜,把涟儿推回了我身边。

替我谢谢他!你在说什么?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你难道忘了你自己长公主的驸马吗?景习慕垂下眼帘,低低地道:对敏敏,我只能说声抱歉,是我利用了驸马的身份,目的只是要留在京城,只为看到云涟。

你好大胆子!袁皇后拍案大喝:来人啊!把这对狗男女统统拿下,即刻斩首示众!董淑妃闻言,只是站在一旁冷笑。

慢着!中书令林至道却发言:雷昭容当斩,驸马之事,涉及国家安危,须等皇上回宫后再议。

袁皇后虽心有不快,但也知道林至道所说不假,立刻命道:来人!立即将姜国乱党云涟拖出去斩了!景习慕把云涟抱在怀里,毫无畏惧地高声道:只要有我在,你们就休想动她一根寒毛!云涟虚弱的看着他,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没有丝毫退缩畏惧的意思。

云涟的心,又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反了!反了!反了!袁皇后指着暴雨中的两个人,一个劲地说着。

董淑妃骤然出声,向那群大内侍卫喝道:你们是吃素的,还不快快把这两个罪人拿下!延英殿内的五百名大内侍卫得令,立刻抽出腰间长剑,向抱着云涟的景习慕攻去!电光火石之间,延英殿大院四周的高墙上乍然飞出十几名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个没有蒙面的,正是出宫搬救兵的蓓奴。

霎那间,十几名明花教门人一跃而下,与大内侍卫战成一片,整个延英大殿内充斥了狂风暴雨的撕啸声,兵刃铁器的交接声,宫娥侍卫的惨叫声。

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刀刃划破皮肤,鲜血迸涌而出,一道道惨叫声呼喊声回荡在诺大的延英殿中,如夜里厉嗥的鬼魅,如栖息啼叫的乌鸦。

保护皇后娘娘!保护诸位大人!侍卫在激烈应战的同时仍然不忘保护大殿内的重要人物。

耳边是一阵嘈杂的打斗声,有人在哭喊,有人在嘶叫,她半昏迷着,感到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下体流出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蓓奴挥出一剑,三名侍卫当场毙命。

她冲到云涟身边,面色苍白,嘴唇发抖地道:小姐,你要撑住,一定要撑住!云涟气息微弱地应着:我……我撑得住……一直冷眼旁观的董淑妃手中忽然多出两粒石子,嗖地飞出,分别打在景习慕的两只手上。

景习慕吃痛,双手一麻,云涟顿时从他手上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霎时抱着肚子,浑身痉挛起来,四肢不断地抽搐。

董淑妃再放出一只飞标,霎时在云涟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人群混杂,没有人看得见那只飞标从哪里飞来的,只是云涟脸颊已经被划破了,鲜血淋漓,必是破相了。

涟儿!景习慕急得大吼一声,却发现与他一起发声的还有另一个人,那是一名蒙面的男子,并且只有一只眼睛。

那男子奔到云涟身边,正欲从景习慕手中抢过云涟,便听景习慕厉声道:你是何人?那男子唰的一下拉下蒙在脸上的面巾,冷然地说了一句:是我!撕心裂肺人断肠景习慕顿时愣住了,此人竟是云涟名义上的那个大哥!云涟睁开眼睛,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竟能见到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他是宇文岚啊!是宇文岚啊!他、他跌落悬崖居然没有死,却又在一年后进宫来救她。

云涟心中既激动,又酸楚,更多的是苦涩,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了。

大……大哥……是你……你的右眼……云涟气息微弱地伸出手,鲜血流进眼里,看得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血红。

宇文岚赶紧握住她的手,说道:是我,我没死,跌下山崖的时候,树枝刺进了眼睛,所以……瞎了……大哥……云涟的热泪不自觉地滚落。

别再多说,保存体力,大哥一定救你出去!宇文岚又紧紧地握了一下云涟的手,专心投入到厮杀之中。

十几名明花教门人要对付五百大内侍卫,即使身手不凡,却也是吃力得很。

不断有人被杀死,尸体堆积起来,汩汩的鲜血汇集成溪,整座延英殿都被血染红了。

暴雨不停歇,狂风继续嘶啸,陆续有明花教徒被杀,钟琇便知不能再战下去。

她原本想杀了皇后替云涟出气,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再不找个稳妥的地方,云涟必定会胎死腹中。

走!钟琇大声下令。

十几名教徒掩护景习慕反背着云涟撤走,厮杀还在进行!袁皇后气红了眼,五百名大内侍卫竟无能擒住十几名明花教徒!不许让他们跑了!袁浩杰起身一跃,抽出腰间的剑,带领大内侍卫紧追其后。

撤出皇宫,进入长安城北的一片树林之中,云涟下体流出的鲜血已经把景习慕的长袍染得血红,后方的追兵却依然穷追不舍。

来到林中一座木桥前,桥下溪水已经干涸,钟琇立刻道:小涟,你们马上躲到桥下,我带人负责引开追兵。

云涟已经疼得快没有力气,我……我要生了……让我生孩子……要生也要到桥底下再生!钟琇急得直跺脚。

宇文岚道:让我来引开追兵,钟琇生育过,就请你帮涟儿接生了。

没有时间让钟琇细想,她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钟琇、云涟、蓓奴和景习慕四人藏到桥下,宇文岚带着剩下的几名明花教徒引开追赶的官兵。

云涟靠在景习慕怀里,艰难地生产……暴雨仍在肆虐,整片树林里尽是暴雨劈打树叶的声音,闪电雷鸣也没有任何消停的迹象,林中昏暗一片。

追兵脚步匆忙地经过木桥,云涟死死咬住树枝,双手抓紧衣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追兵过去之后,云涟的嘴角已经开裂出血,掌心被指甲刺破了,她的整件衣衫上已经满是她流出的鲜血。

为了不让自己生产时的尖叫引起官兵的注意,云涟仍然咬着树枝不放松,嘴边流出的血已经流到了颈部。

钟琇低低地喊着:用力!用力啊!云涟咬着树枝,用尽全身力气,额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滑下,头发凌乱地贴在鬓边。

景习慕抱住云涟的身体,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坚定地道:撑住,涟儿,你要撑住!蓓奴也在一旁红着眼低声为云涟打气:小姐,一定要撑住,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一定要撑住啊!云涟整张脸血汗淋漓,惨白无比,全身更是呈绷紧痉挛状态。

她知道,怀胎十三个月,孩子太大,她一定是难产了,孩子生不下来。

忽然,云涟气喘吁吁地说:琇……阿琇,把……把我的肚子剖开……剖开……钟琇一听,顿时苍白了脸,景习慕和蓓奴更是急得惊呼:不行!不能剖腹!蓓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姐,不能剖腹啊!你会死的,你会死的!景习慕抱住雷云,哽咽地道:涟儿,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你死!我……我要孩子……把我的肚子剖开……快……钟琇死死咬着下唇,怎么也不肯拿刀剖腹。

阿琇……你帮我……剖腹……云涟已经没有力气伸手拉住钟琇了,她更加没有力气去把肚子里难产的孩子生下来,唯今之计,只有把她的肚子剖开,才能保住腹中胎儿。

小涟……不能啊!钟琇簌簌落下泪来,一个劲地摇头。

正在此时,一道闪电划过,轰隆一声,一声婴儿洪亮的啼哭刺破昏暗的苍穹,在暴风骤雨里格外响亮。

生了?生了!难产的婴儿居然自己从母体里生出来!四人脸上显出难以置信的惊喜,钟琇赶紧用匕首割断脐带,从云涟身下抱出一个壮实的婴儿,四个人顿时热泪盈眶。

是个男婴,是个健康强壮的男婴!啼哭的声音非常洪亮,手臂粗壮,双腿有力地踢蹬着。

云涟此时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倚靠在景习慕怀中,用最后一丝力气撑开眼皮看了新出生的孩子一眼,昏了过去。

云涟醒过来的时候,四周是静谧的,静得仿佛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破坏的草屋内,蓓奴他们一个也不见,只有她的孩子在她身侧熟睡。

云涟用尽全身力气支起身体,凝视着熟睡中的孩子,孩子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模样,无不刺得她的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云涟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滴在包裹孩子的被褥上,越看这个孩子,她就觉得心越疼,疼得无法呼吸,甚至快要死去。

孩子啊!你的父亲在哪里啊?他为了他的江山,他的权利,抛弃了我们母子两个,你知道么?你睡得那么甜,你可知道母亲生你的时候有多艰难?母亲……差一点就再也看不见你了……孩子,母亲爱你啊!无论如何,你都是母亲的至宝;无论如何,母亲都不会抛弃你的;母亲就是死了,也不会抛弃你。

可是你的父亲……云涟捂着嘴,恸哭出声,眼泪永无止境地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都已经这样了,上天还要这么折磨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谁来给她一个答案?谁来告诉她,什么是信任?什么是爱?信任就是利用,爱就是背叛吗?熟睡中的婴孩仿佛是感受了母亲的悲伤,突然醒了,嚎啕大哭起来。

云涟抱起孩子,母子俩个哭成一片……孩子的声音越哭越大,越哭越洪亮,仿佛顷刻间可以撼动天地,惊泣鬼神。

云涟已经无法言语,只能紧紧地抱住孩子,犹如抓住了生命中唯一一颗救命稻草。

云涟解开被血浸红的衣衫,露出洁白光滑的乳房,将婴儿抱到自己的乳房前,婴儿不再大哭,张开小嘴吸吮母亲的乳汁。

云涟心中已是无比酸楚,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离了,虚空得只剩下一个躯壳……婴儿闭着眼睛,小脸嫩红发光,满足地吸吮着母亲的乳汁。

顷刻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相依为命的母子二人,这温馨又心酸的一刻,足以让世间有爱之人为之动容。

婴孩吃饱了,小嘴蠕动几下,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云涟将孩子小心的放在床上,艰难地支撑着身体,扶着小屋墙壁,步履蹒跚地往小屋外走去。

推开门的那一刻,云涟彻底呆滞了……小屋前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有大内侍卫的尸体,也有明花教门人的尸体,整个树林中血红一片,所有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雨水中,一阵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在这堆尸体的尽头,蓓奴呆坐在雨水中,双手环抱着一具无头男尸……钟琇和景习慕站在蓓奴的身后,钟琇已经泣不成声,景习慕呆呆地站着,如同一尊木偶……云涟把目光投向蓓奴怀中那一具身形熟悉的无头男尸,顿时胸中血气翻涌,一口血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衣襟前又是一片血红。

宇文岚!那具无头男尸是宇文岚啊!谁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来告诉她究竟谁拿走了宇文岚的头颅!云涟只觉得胸口被人重重击了一锤,再次喷出一口血。

云涟脸色煞白,就在她摇摇欲坠,即将倒下之时,景习慕箭步上前抱住了她。

景习慕再一次在她即将倒下时抱住她,使她不至于跌倒在冰冷的地上。

在扬州的时候,是他在树林里救了她,现在陪在她身边的还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旁?而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此时此刻又在哪里呢?云涟惨笑一声,昏了过去。

景习慕抱紧云涟,用异常坚定的口吻在云涟耳边说着:会过去的……涟儿……一切都会过去的……从今天起……我会永远陪在你们母子身边的……永远……时过境迁人非昨云涟的眼角有些湿润,十年了,整整过去十年了,她不胖已淡忘了吗?云涟自嘲地笑了笑,那样一个劫数,又岂是这么轻易就能淡忘的。

章武三年七月一日,她这辈子也无法忘记那惨痛的一天,那是徐琳琳的祭日,是宇文岚的祭日,也是雷云的祭日。

从那一天起,雷云彻底死了。

云涟想到杜熙此时还站在自己对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让你看笑话了,既然来了,先到屋里坐坐吧!杜熙微微一笑,随她一道进了木屋。

蓓奴已将晚饭准备好,都是一些清淡的小菜,只有一碗烤羊肉,是景岚最爱吃的。

吃过饭了吗?寒分清贫,如果不介意,一起吃吧!云涟说完,三个孩子全都站成一排,等待杜熙入座。

杜熙一看这架势,失笑道:看来我不吃,这三个小家伙还不入席了。

老大景岚荫声道: 娘说过,客为大,客不入席,我们不能入席。

杜熙笑着摇摇头,一面坐下,一面笑道: 这下你们可以入席了吧!三个孩子还是站着,依1日是老大景岚说道: 娘说过,父母为大,父母没有入席,晚辈不能动筷用餐。

杜熙笑着看向云涟,说道: 孩子们都很乖巧懂事啊!云涟,你真是擞导有方,杜哲也能与景岚一样懂事的话,娘子会少操许多心啊!对了,怎么不见三皇心儿奶声奶气地发问:‘娘 ! ‘三黄子’是谁?云涟上前摸摸心儿的小脑袋,说道: 是你爹。

爹不是和我们一样姓景吗?怎么会叫‘三黄子’?怎么不叫‘三绿子’和‘三红子’呢?心儿偏着小脑袋,睁着一双迷糊的大眼睛。

云涟和蓓奴噗嗤一声,轻笑起来。

杜熙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云涟,这孩子好生可爱。

说着,杜熙转向心儿,亲切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夸年多大啦?心儿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叫景心,还有一个月就满三岁啦!真乖!杜熙一笑,又问老二:你呢?你多大了?景林一愣,傻乎乎地答道:我叫景林,七岁了。

景林想了想,又立刻补了一句:我也会武功!景岚在一旁低声说道: 傻瓜,姨父又没有问你会不会武功。

杜熙哈哈大笑出声,说道:云涟,你的三个孩子都很可爱啊!老大刚毅坚强,老二虽然有些迷糊,但不失可爱,老三曼是惹人疼爱啊!杜哲如果有老大的一半,娘子也不用每写家书都和我诉苦了。

云涟一面和蓓奴一起入座,一面问道: 这么多年不见,杜哲也应该有十岁半了吧!阿和他都还好吗?杜熙伤脑筋地摇摇头,说道:那小子好得不得了,到处惹事生非,娘子管不下他。

唉!真不知道那小子以后该怎么办。

云涟轻轻笑道: 阿拿不下他,男孩子小的时候调皮是正常的。

先吃饭吧来!不用等习幕了,他进城采购可能晚些时候回来。

说着,云涟夹菜到杜熙碗里。

杜熙连忙接下来,看了使劲扒饭的景岚一眼,试探性地问云涟: 他 是‘他’的孩子,对吗?云涟吃饭的手一顿,笑容僵了僵,蓓奴也顿了下来。

她们知道,杜熙前一个‘他’指的是景岚,后一个‘他’指的是卫朝皇帝赫连恒君。

云涟扯扯嘴角,说道: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杜熙并不死心地说道: 他是‘龙脉’!景岚括起头,问云涟:‘娘,姨父说‘龙脉’是什么意思?云涟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如果吃饱了,就带弟妹下去洗漱睡觉。

噢。

景岚应了一声,吃饱后,抱起景心牵着景林离开了房间。

杜熙望着景岚的背影,深沉地说道: 他很懂事,竟然知道太人有话要说,所以自己带着弟妹出去了。

他是天生的太子!袁太子的身体不好,应该让景岚回副皇宫。

杜熙,你说什么傻话?他姓景,不姓赫连。

再说,卫朝后官佳丽三千,皇上要多生几个皇子又有什么问题。

云涟淡然地说着。

杜熙低低地说道: 云涟,当年的事 娘子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是姜国公主。

可是 个人恩怨事小 天下事大,皇上已经四十二了,依然没有合适的皇位继承人 皇上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经常咳血 云涟手一顿,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咳血……没有她为他输人炎气,每年的冬天想必是他最煎熬的时候吧!可是,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她又何必同情他云涟,你和皇上毕竟也有过一年半的夫妻情意 我、我希望让皇上知道景岚的存在,毕竟皇上才是景岚的亲生父亲 云涟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杜熙和蓓奴都惊了一下。

云涟表情冷然地道:他会关心这个孩子吗?杜熙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生下景岚的吗?当年只差这么一点景岚就是一个死婴,世上就根奉没有景岚这个人了。

现在,他长大了,懂事了,凭什么要我把景岚进回去?云涟,我理解你的心情。

可是 皇上他真的需要这个孩子 云涟霍地站起来,森然地道: 难道他需要这个孩子,我就不需要这个孩子吗?景岚是我怀胎十三个月辛苦生下的,是我!不是他!杜熙知道云涟已经动怒了,唉,多年后的第一次相见,何必如此呢?他对云涟的性格也是有些了解的,如果十年前云涟不是受了那么大的伤害,她不会如此激动的。

好吧!我不说了,只要你们现在过得好,一切都好。

娘子知道你们过得好,也会高*的。

云涟闭上眼,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才坐下身。

对不起,杜熙,我太激动了没什么的。

杜熙摇了摇头, 其实 现在亡国公主也不会如何了,旬贤妃就是蜀国公主,蜀国亡后,旬纪把妹妹嫁给皇上以求保命,所以……云涟,如果你心里还有皇上 你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阻隔了。

云涟觉得很好笑,杜熙果然还是个呆子,就算在对蜀战役子午谷一战中,他的一招诱敌深入使得卫军大获全胜,他在其他方面还是呆头呆脑的。

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他居然认为她还可以再回到皇帝身边,这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杜熙,你难道不认为这个时候说这些,一点意义也没有吗?皇上如何,都与我无关紧要了。

卫朝已经收复了蜀国,只差一个吴国,天下就可以回归一统。

不管卫朝将来怎样,和我没有半点联系,我不是‘雷昭容’,更加不再是皇帝的女人.杜熙嘴唇动了动,终于没再说话。

一个受过重大创伤的女人,当真可以把一切都看得那么淡吗?他虽然在军事方面有异才,但对于女人的心思,他真是一点也不懂。

毡包外忽然传来景岚的一声呼声: 爹,你回来啦!毡包内的人全都一愣,云涟最先起身笑道: 习幕回来了,杜熙,你还没见过他,我引你们见一面吧!正说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手怀抱着一个孩子大步流星地跨进了毡包,他的身材较为魁梧,草原上的风吹日晒使得他皮肤黝黑。

他下巴一撮浓密的胡须,穿着羊皮大袄更显粗犷。

撤除这些,他的相貌是很英俊的,隐约能看出些年轻时的俊俏神韵。

景习幕一进入屋内,顿时显得整个毡包变小了许多。

他看到桌子旁的杜熙时,愣了一下,问道:涟儿,这位是?云涟微笑着上前去接过他怀子里的两个孩子,帮他脱去防风大袄,说道: 习幕,他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杜熙,阿的相公就是他了。

景习幕又愣了一下,随后笑道: 原来杜军师,旱有耳闻军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军事才能,堪比当年张子房!夸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杜熙谦虚地笑了笑,说道: 民间夸大杜熙的才能,我哪里能和真正运筹帷幄的张子房相提并论。

军师不必自谦了,来,我们喝上几杯,不醉不归!说着,景习幕拉着杜熙入席。

云涟道: 你们喝,我去拿酒来。

蓓奴也带着几个孩子下去了。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景习幕和杜熙。

两个男人沉静了一会儿,杜熙忽然道: 驸马爷,长公主一直在等你回去。

景习幕神情一动,说道: 敏敏还没有改嫁吗?我和涟儿已经有了三个孩子,我们不可能回去的。

景岚是皇上的骨肉,他应该回长安去。

不!你错了,在景岚心中,我才是他的亲爹。

就算景岚不是我和涟儿的孩子,景林和景心是我和涟儿的骨肉,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和涟儿十年夫妻情份,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们五个人是不可以拆散的一家人,这曼是不争的事实。

风云天下多变幻那长公主呢?她是你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妻子,她等了你整垫十年!还有皇上,其实皇上一直在等云涟回去,当年那件事,是有误会的 景习幕立刻打断他的话:误会?什么误会?皇上他利用了涟儿,他甚至不顾涟儿母子的生死,这样的男人、l他不配拥有涟儿!景习幕背过身,说道: 杜军师,如果你真的希望涟此幸福,请你祝福我和涟儿。

至于京城那个皇帝,我水远不希望他再见到涟儿。

杜熙叹口气,说道: 驸马爷,除了卫朝,还有吴国啊!你、你毕竟是吴国的三皇子,你们、你们是怎么也逃不脱的 景习幕心里一沉,他知道,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系在他和云涟身上的重重国家恩怨,剪不断,理还乱。

章武七年,蜀国皇帝旬屈因头风病重,长子旬纪和嫡子旬利展开了一场动乱朝纲的夺嫡之争。

一时间,蜀国朝纲震动,秦王旬纪是仇吴派,太子旬利是亲吴派,旬纪占了上风,吴蜀联盟渐渐出现裂痕。

蜀国祸起萧墙,旬利的太子妃原来早已与秦王旬纪有染,趋旬利不妨,行刺旬利。

太子旬利被刺死,太子太保、太子太傅等人不甘太子一脉被挤,硬把旬利庶出子推向太子宝座,于是蜀国内部,太子一党与秦王一党展开了殊死搏斗。

趋旬屈薨逝发丧之时,卫朝举募南进,兵分两路,一路进取蜀国利州和巴州一路进取吴国荆州,总帅袁豁达带兵三十万进吴国,赫连恒君破格提拔杜熙为副帅,带县二十万进取蜀国。

吴蜀两国立即调县遣将,蜀国出县二十万在嘉陵江大破卫师一支军队,杜熙将计就计,二十万大军退回梁州,蜀国乘胜追击。

杜熙一招险棋,连丢梁、风二城,军书火急,蜀国轻敌,意图通过子午谷直取关中,孰料杜熙这一招谤敌深八果然见鼓,十万大军埋伏子午谷两侧,七万大军由后截断蜀军粮道,堵住蜀军退路,三万精县由前方杀八,搅乱蜀军阵脚。

一时间,二十万大军县分三路包抄蜀军,蜀军动乱,谷顶烈焰熊熊的草丰直冲而下,巨石随之滚下,蜀军被砸死烧死的不计其数,蜀国主帅也在慌乱中阵亡。

有不死者,也被围在谷内无粮无水被迫向卫师投降。

之后的一个月,杜熙所帅的二十万大军势如破付,一连取下利、巴、隆、棉、梓、茂、通七城,直逼蜀国京城益州。

可怜旬纪刚刚登上帝位不足一个月,皇帝的位子还没有坐热,益州已经县临城下了。

旬纪为求保命,进出妹妹以求议和。

自此,卫朝收复蜀国,剑南道归于卫朝,杜熙霎时名声大噪。

另一方面,袁豁达带领三十万大军进取吴国荆州,吴国皇帝景夙纳中书令郭政之言,起用新将胡肃。

胡肃仅有十五万军队,但善于分析战局,袁豁达则占着自己征战杀场几十年,并不将年仅二十五岁的胡肃放在眼中。

袁军得知蜀国已取,士气高涨,一举突破连攻数月不下的荆州,胡肃将计就计,退居岳州,将战场拉到洞庭湖畔,借此拉长袁军粮草补给线。

袁军屯县荆州,与胡肃作战时必须乘舟沿长江而下,但袁军多数是北方军,容易晕船,袁豁达又不敢把船用铁链拴在一起,怕重躇曹操赤壁惨败的悲剧,一连几场战斗打下来,袁军已经疲惫不堪。

胡肃见目的已经达成,派轻骑县五千绕道进峡州截断卫军粮路,袁豁达只得调县往峡州打,正是此时,胡肃的十五万大军已经连夜抄到荆州城外,杀袁军个措手不及。

袁军丢盔弃甲损失五万兵力,被迫退回了襄州。

以后袁军再犯吴,只要有胡肃在,也是败多胜少,大大小小百战下来,吴国居然版图扩大,取了原属于蜀国的二十座城池,吴国势力一下子高涨起来。

卫朝皇帝大怒,除去袁豁达主帅身份,派杜熙领县收吴。

正当此时,阴山北面突厥忽然领县来犯,一连杀死胜、朔、代三城太守,烧杀掠夺,无所不做,很快占领河套平原一带。

一时间,卫朝北疆烽火连城,含元殿前警钟长呜。

为何卫朝会竟然间四面楚歇?原来吴国皇帝景夙旱料到吴蜀联盟难以持续,暗中遣使者穿过卫国,面见竟厥可汗,选成协议,只要竟厥军与吴军南北进攻卫国,副时候灭了卫国,吴国就割黄河以北的所有土地给竟厥。

唐后期,竟厥持脱唐的管理,取得关内道,又分裂了西域陇右道大片土地,正是得意之时,又听吴国得中原以后愚割黄河以北土地,自然欣然答应。

于是,突厥南犯,卫朝无暇再顾及吴国,立即派杜熙带县北往抵御突厥。

其实,吴国哪里有能力举县北犯,景夙利用突厥赍婪之心,使出一招围魏救赵算是起鼓了。

吴国趁着卫朝北部危机,一连取得剑南道大片土地,杜熙辛苦打下的蜀国便被吴国瓜分了大半土地出去。

吴国在长江以北渐渐稳住了脚跟,与卫朝南北对峙起来。

杜熙用兵如神,确实不假。

章武十年,突厥被迫退回阴^以北。

突厥可汗见吴国皇帝景夙根奉没有北进的意思,这才知道自己被景夙骗了,无奈之下,只能和卫朝签订了不战协议。

此后,杜熙一直驻守在北部边疆,而卫朝此时想再收复渐渐强大起来的吴朝已经不再那么简单。

于是,卫朝和吴朝开始了长选十五年的南北对峙。

天下局势,已经在这十年中悄然变化,就连景习幕也没有想副,吴朝脱离了吴蜀联盟,竞能和强大的卫朝对峙。

、十年前,身为吴国三皇子的他带}着卫国皇帝的妃子私奔,这件事不但震撼了整个卫国,同样轰动了整个吴国。

吴国皇帝景夙为了明哲保身,向卫国皇帝申明与景习幕脱离父子关系。

十年后,吴国强大了,景夙竞开始发表声明,谁能提供嫡二子景习幕的消息,必赏黄金万两。

或许景夙已经意识副吴朝要和卫朝对峙下去,将来的继承人一定不能是嫡长子景孜幕,而应该是嫡次子景习幕。

景习幕长叹一声,他竟从来不曾了解过他的父亲-- 景夙何去何从愁愁愁当晚,送走杜熙之后,云涟一家便收拾东西,准备连夜离开此地。

云涟知道,杜熙这个人很执糊,他一定会把遇到景岚的事情上奏给皇帝,别时事情会如何发展,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所以他们只有连夜离开。

杜熙到底是带县打过十年战的人,他非常明白先下手为强,出奇制胜的道理。

所以当云涟等人收拾好东西走出毡包一看,才发现他们的三个毡包已经被士县团团包围了。

杜熙走上前来,略带歉意地说道: 很抱歉,云涟!因为景岚,我暂时不能让你们离开。

待我将此事上奏皇上,皇上的旨意下选后,我才能另做安排。

三个孩子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姨父现在要派县把他们包围了,而且还是因为老大景岚的缘故不让他们离开。

景岚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姨父要派县把我们包围了?云涟摸了摸景岚的头,并不说话。

景习幕隐忍着怒火道: 杜军师,我以为适才说的话已经够清楚了,你何必再为难我们这一家普通老百姓?杜熙道: 是否是真正的普通老百姓,三皇子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杜熙只是为大卫的江山社稷着想,不能让诸位离开,就是不能让诸位离开。

待皇上的圣旨下来,倘若皇上不予追究,杜熙自会让诸位离开。

你……景习幕还想再说些什么,云涟已经将他的话打断了: 习幕,不必多说了,杜熙的个性我了解,他不会让我们离开的,我们回去吧!景习幕是断不想让长安那个皇帝知道云涟的消息,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被杜熙困在这里等着长安那个皇帝得到他们的行踪。

回毡包以后,几个人国桌坐下,景习幕道: 涟儿,钟给你的那些书上不是教你如何用药吗?你用些蒙汗药让外边那些官县全都睡下,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云涟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心里的不安,他害怕远在长安的赫连恒君得知他们的消息会把她和景岚强行带回长安,因而他希望他们早早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让赫连恒君一辈子也无法得到他们的踪迹。

当年他们带着徐伯一家离开京城时,钟曾把她师父孩在地下密室中的那些珍贵书籍和笔记赠给云涟,因为云涟已经学会了花蛮文字,钟拿着这些花蛮文字的书籍也没有多大用处,正好送给云涟让她研究。

十年过去,当年与他们一起离开长安的徐伯和徐婶双双仙逝,他们的骨灰云涟一直保留在身边,待有朝一日带回长安安葬在徐琳琳的墓旁。

至于钟师父的那些书籍,云涟除了个别晦涩深奥的巫蛊术没有学会之外,其余的也尽数学会,用药用蛊对她而言都已是小菜一碟了。

此外,云涟在这十年问除了学习巫蛊术,还修炼了钟师父扬明花的书中记载的一些武功心法,配合她体内原本就有的炎阳之气,将这股内力越炼越大。

云涟虽然不会任何武功招式,但她体内的炎力却是不客小觑的。

此刻,景习幕要她用药迷昏围困他们的官县,云涟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杜熙本是钟的相公,这些书籍又是钟交给她的,她学成之后对付的第一个人就是钟的相公,这不大说得过去。

虽说蒙汗药对人损害不大,但云涟总觉得此举不妥,因此没有直接答应景习幕,而是说道: 要离开,未必非得用这个方法,我们再想别的计策吧!景习幕心口一跳,脱口说出: 涟儿,你是不是想回长安?云涟一愣,脸上已有几分薄怒,便道: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蓓奴,你带孩子们下去休息吧!蓓奴看了看云涟,又看了看景习幕,她知道小姐最不喜欢别人怀疑她,刚才姑爷的话肯定是让小姐伤心了。

蓓奴没说什么,只是领着景岚他们下去了。

景习幕自知说错话,却不好意思低头向妻子赔礼道歉,只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想揽她入怀。

云涟别过身去,持脱他的手,景习幕叹口气,想要抱她,云涟依然不理会他。

涟儿 景习幕咕哝一声,一把抱住云涟的身体,不论她怎么挣,他就是不放手。

无奈景习幕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云涟又不能用内力打他,只能任他从后面抱着自己。

半晌,两个人都是默默无言的。

涟儿,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他?景习幕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云涟一顿,淡淡地说道: 习幕,再过些日子你就三十五了吧!嗯?!景习幕有些不大明白云涟的意思。

我是说,你都三十五了,老大不小了,若是景岚再大些,你都可以做爷爷了,脑子里怎么尽想些乱七入糟的东西?云涟坐起来,怒瞪着景习幕。

景习幕忽然喉结动了动,伸手紧紧抱住云涟的身体,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涟儿,不要离开我!不要!我爱你!云涟心里一酸,忍不住红了眼,轻声说道: 我也爱你!涟儿,你说,你不爱赫连恒君,你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云涟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张口要顺着他的话说,却发现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景习幕见她沉默了,心里更加着急,紧紧地抱住她,急切地道:涟儿,你说啊!你说我们夫妻十年,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早就忘记赫连恒君了,你说好不好?云涟见他情绪那么激动,赶紧拍着着他的脊背,柔声道: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既然夫妻十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是那么不放心呢?涟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放心吗?景习幕幽幽地看着她。

因为十年来,我每次想听你说你不爱赫连恒君时,你总是沉默,我每次让你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时,你也总是沉默。

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忘了他,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你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南方,我心里有多难过?云涟沉默了,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居然常常望着南方发呆,她为什么要望着南方发呆?为什么 ?涟儿,我真的想知道,这十年来,你究竟有没有真的爱我?你为我生下景林和景心,是因为爱我,还是为了要报恩?报恩?!云涟自嘲地笑了笑,同床共枕了十年的丈夫问自己生下他们的孩子是为了爱还是为了报恩?是她可悲,还是他们都可悲?你为什么要和他一样,对我那么不信任呢?我真的是个不能让人信任的人吗?云涟苦笑起来。

涟儿,我是因为爱你,所以我才害怕,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呢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截了当地说你已经忘了他呢?为什么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 ?谁又来回答我们的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国家要被灭亡?为什么我要在树林里遇到你?为什么我要去长安为什么我要成为他的妃子?为什么我又要在长安遇到你?为什么每次救下我的人都是你?为什么我会生下你们两人的孩子?为什么我会和你做了十年夫妻?为什么十年后仍然逃脱不了他的控制?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不相信我?为什么 ?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云涟声音嘶哑地喊着,眼泪已经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景习幕安静下来,比起云涟这十几年来所受的苦,他现在受到的精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不起,涟儿!景习幕揽住她的双肩。

云涟的眼泪滴滴落下,犹如断了线的珍珠, 对不起 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因为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京城的那个皇帝,所以她无法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她忘了赫连恒君,所以她才会呆呆地望着南方,她这是造的什么孽涟儿,你答应我,不会离开我和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景习幕握住她的左手,凝视着她的眼,眼中带着乞求的神色。

云涟抚上他被烈日晒黑的脸颊,他双眼红润,眼角的皱纹使他看起来沧桑而哀愁,轻声道: 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你们,我们是一家人。

景习幕心酸一笑,他知道云涟从来没有忘记过赫连恒君,他只盼在云涟心中,孩子和他是最重要的。

无论当年云涟爱赫连恒君有多深,至少他们之间有着十年的夫妻情份。

涟儿,你答应我,无论他下什么旨意,都无法分开我们这一家人,我和你,还有景岚、景林、景心,我们是不能分开的一家人。

好,我答应你,我和你,还有孩子们,我们是不能分开的一家人。

无论他下什么旨意,我们一家人共同进退。

云涟哽咽地道。

聚散浮萍两依依半月后,杜熙接到赫连恒君的圣旨,要求把雷昭容和景岚带回长安,此外,一并带回当年逃走的驸马爷景习幕。

马车颠簸着栽着云涟一家往长安驶去.马车上的三个大人都沉默着,景心倚在景习幕怀中沉沉睡去,景林也挨不住睡意,倒在蓓奴怀里,只有景岚睁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的爹娘和蓓奴姨娘。

景岚不知道马车要把他们栽到哪里去,他从父母的表情知道家里发生了大事,一定和那天他遇到姨父有关,姨父所说的龙脉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什么是龙脉?指的是他吗渐渐的,视线里冲八那座繁华的长安城,高耸的城墙,络绎不绝的人群,喧闹的街市,熟悉的一幕幕,在云涟眼前一一闪过。

马车停在大明宫丹风门前,侍卫在马车前列队排开,幕容缋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 奉皇上旨意,请雷昭容进宫,其余人暂候丹风门外。

车帘被人轻轻掀开,一张绝世脱俗的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侍卫的抽气声一齐响起,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张绝丽的容颜上有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云涟淡然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把目光调到幕容绩的脸上,当年那名和宇文岚交手的蓝衣将军,当年那个傻乎乎喊着蓓奴姑娘的幕容绩,已是满面风尘。

幕容将军……云涟轻唤了一声。

幕容缋猛然惊醒,惊讶当年那个貌不惊人的雷昭容竟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他把目光转向安静端坐在马车中的蓓奴,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的神色,他与蓓奴姑娘之间,终究没有缘分。

云涟见他哀伤地看着蓓奴,轻轻一叹,又唤了一声:幕容将军?啊?幕容绩这才会神,歉意地道: 雷昭容,不、不好意思!幕容将军,我不是雷昭容,我叫云涟,是姜国的亡国公主。

这 幕容绩不知如何接话,忙道: 雷昭容,皇、皇上在紫宸殿等你,你随我来吧!云涟点了点头,跟在幕容绩身后。

景习幕急切地唤了一声:涟儿 !云涟转过身来,递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说道: 我答应你,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景习幕闻言,这才放心地向她点了点头,说道: 我等你!云涟也点了点头,继续跟在幕容绩身后,走进了那似海的深宫。

大明宫里的一切恍如昔日,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景象,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发生昨天。

云涟只觉得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她的心上,每走一步,这块巨石就沉重一分,每一步跨的都是那么艰难紫宸殿的景色是颓败的,在深秋的季节里,挥洒了片片落叶,漫天飞舞如人纷乱的思绪,无从梳理。

殿门咯吱一声缓缓敞开了,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空荡一片。

在宫殿的尽头,摆放着一张皮影幕,那皮影幕上,一男一女两张皮影活动着。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你这小奴婢,见到朕为何不行礼?云涟心中咯噔一下,呆在原地。

奴婢叩见皇上!请皇上恕罪!恕罪?恕什么罪?奴婢没有发现皇上,请皇上恕奴婢不敢之罪!朕都站在这里好半天了,你居然还没有发现朕,是不是有意不把朕放在眼里啊?朕应该好好的处罚你。

奴婢以为,皇上不应该处罚奴婢!好大胆子的小宫女,居然教训起朕来了。

皇上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故意引起朕的注意,让朕为你牵肺挂肚。

说吧!你害朕得茶不思饭不想,你该当何罪?奴婢是说,皇上贵为天子,肚量自然与众不同。

宰相肚里能撑船,更何观是皇上?奴婢乃无心之过,皇上若因奴婢没有向皇上施礼,而怪罪奴婢,未免显得皇上有些小气。

但奴婢心知,皇上乃是一代明君,也绝非小气之人,更善听忠言,所以奴婢才胆大包天说出这些话。

须知,当年能有魏征这样的谏臣,也是因为有唐太宗那样的明君。

今日连做奴婢的也敢在皇上面前直言,岂非说明皇上比起唐太宗是有过之而无不厦。

你这小宫女,能说会道。

虽然你冒犯了朕,朕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只需罚你一辈子陪在朕身边就行了,你可愿意?云涟的眼眶湿润了,这出皮影戏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如令他人未出现,却先演这出皮影戏,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勾起她的回忆啊云涟忍不住失声痛哭,赫连恒君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后,将她圈入怀中。

十年前那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枷又一阵阵疼痛起来。

云涟忽然转过身,一巴掌掴在赫连恒君的脸上,力道之大,在赫连恒君脸上霎时印出五个手指印。

赫连恒君淡淡地微笑着,即使脸上多了五个手指印,他也只是微笑着凝视着眼前的人,笑容里,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欣慰,还有一丝难以捉摸的辛酸。

两个人被此对视着,时间戛然而止,整个大殿里只听得到风吹过的声音。

他似乎老了许多,云涟的心狠狠地纠结在一起,他的两鬓已经出现了缕缕白发,他的眼窝深陷,十年前眼角那道笑纹如今已如刀刻一般深刻了。

他似乎又没有老,他的身驱还是那么挺拔,一如十年前那般强健。

四十二,不惑之年,他的心里,此刻又是什么感受呢赫连恒君静静地凝视她,她依然是那么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天妒人怨。

十年的岁月似乎丝毫没有在她身下留下任何痕迹,她的眼中再也找不到当年那种稚气的神情,是的,她成熟了,风韵了,她成为了一个能够今所有男人都失魂落魄的妩媚女人。

可是,她蜕变的这十年,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赫连恒君眼神微微一暗,十年了,当年的事情,她还会再原谅他吗?云涟后退一步,眼光在一霎那变得冰凉。

皇上,你找到我,是为了杀我吗?赫连恒君苦笑地摇摇头,如果他真的有心要清除姜国余党,十年前她又怎能安然无事地待在大明宫里?不,她并不是安然无事,她最终还是出事了,许多事情,总是超出了人的控制范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云儿,相信朕,朕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剪不断,理还乱赫连恒君终究没有放云涟他们离开,虽然没有把她留在宫里,却把她和景习幕分开了,她和景岚被安排在长安城的一座宅子里,派人日夜监守着。

景习幕、景林和景心则被赫连恒君送回了驸马府.那栋御赐的驸马府依然是十年前的老样子,府里的下人也一个没变。

景习幕带着两个孩子跨入大门,从前那些下人排成两排恭候在道路两侧,路的尽头站着一名低声啜泣的女子,她便是晋国长公主赫连敏。

十年的苦苦等待让这个曾经骄纵蛮横的长公主脸上再不见那种自负的表情,她只是远远地站着,静静地哭泣,看着景习幕带着两个孩子跨进驸马府。

景习幕心底一沉,这辈子对赫连敏的情债,他是欠下了,可是,他却不能够去弥补。

走近了,景习幕低头看着赫连敏,她用手娟擦了擦眼泪,勉强笑了笑,说道: 习幕,你终于肯回来了?景习幕垂下眼帘,不是他想回来,而是赫连恒君把他们抓回来了。

或许他会被处死,他带着皇帝的妃子私逃是多么严重的罪名,赫连皇室的尊严不容侵犯,袁家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和云涟。

景习幕心里沉句句的,现在他被迫和云涟分开了,只能暂时走一步算一步了。

赫连敏见他不说话,忙道: 是不是赶路累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景习幕看着赫连敏,愧疚地道: 敏敏,何必为我如此?我不值得你爱的。

赫连敏的泪珠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 你回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句话吗?我等待了十年的话,就是一句你不值得我爱吗?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啊!景习幕的嘴唇动了动,不知如何开口回答。

牵在景习幕手中的景心忽然抬头仰望赫连敏,奇怪地道: 爹,这位阿姨为什么这么伤心?阿姨,你别伤心了,我井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赫连敏把目光转向景心,看她眉目问与景习幕相似的神情,心口阵阵抽痛,眼泪更加抑制不住往下落。

这是他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那个女人本是她敬重的嫂嫂,这样的情形,让她如何接受?让她情何以堪啊景习幕垂下头,低低地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敏敏,对不起!赫连敏嘶喊一声,转身奔开了。

景习幕只是如同一尊塑像般伫立在原地,口中喃喃地说着: 敏敏,对不起与此同时,在另一处府邸里,云涟也似雕像般呆坐在椅子上,她的身边只有蓓奴和景岚。

蓓奴从来都不会表达自己心里的意思,所以她总是沉默,总是默默地站在云涟身后。

景岚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和爹他们分开,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心里很不安,从小到大那种平静的生活突然问被打破了,这今他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大。

‘娘,爹和二弟心儿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和我们在一起?云涟凝视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景岚,十岁的他个头已经快及她的眉端,他的相貌是那么熟悉,和大明宫里的那个他简直如出一辙,任谁见了他俩的样子,都不会怀疑他们不是父子。

云涟的心又沉了半分,景岚终究是他的儿子,她真的该让景岚回到他身边去吗?倘若景岚回宫,必定威胁到现任太子赫连楚艾的地位,袁家又岂会放过景岚!倘若不让景岚回宫,他又怎会放任自己的子嗣流落在外呢朝中大臣也不会同意龙脉流落在外的。

她到底该怎么办?如果说十年前的种种都是错,那十年后还要错上加错吗她到底该如何取舍?为什么上天要她做这么困难的抉择‘娘,为什么皇上要把我们和爹他们分开?还要和姨父一样派人看着我们,我们没有犯罪啊!娘,我想回草原,想和二弟心儿一起出去放牧,我不想被人关在这里。

景岚蹲在云涟脚边,把脸埋入云涟的膝盖问。

云涟疼爱地抚着景岚的后脑勺,柔声道:没事的,相信娘,我们会和心儿他们见面的。

‘娘, ‘龙脉’是什么意思?姨父说我是龙脉,我是吗?景岚抬起头,仰望着云涟。

云涟一愣,景岚还是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她该告诉景岚真相吗?景岚毕竟只有十岁,如果告诉他,他喊了十年的爹原来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的亲生父亲是当今卫朝天子,他怎么能接受得了呢!云涟勉强笑了笑,说道: 你别瞎想了,你姨父是说着好玩的。

哦。

景岚点了点头,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房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奉皇上旨意,宣景岚进宫面圣!云涟霎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要见景岚了,他终于还是要见景岚了!云涟紧张起来,他会告诉景岚真实的情观吗?云涟几乎听得见心脏强烈跳动撞击胸口的声音。

‘娘,皇上要宣我进宫,我该怎么做?景岚拉住云涟的手。

云涟轻叹一声,罢了,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的,他们毕竟是亲生的父子,她怎么能阻止他们见面呢!云涟轻声道: 岚儿,不必害怕,皇上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便是了。

嗯!景岚听话地点点头。

走出房间,太监总管刘福吉早已恭候在外,云涟向他礼貌一笑,刘福吉也回以一笑。

想起过去的事情,刘福吉忍不住在心里叹气,真是造化弄人啊云涟把景岚带到刘福吉身边,说道: 刘总管,麻烦你带他进宫了。

刘福吉看着景岚的样子,感慨地道: 像,真是太像了。

皇上见了他,不知会有多高兴。

云涟眼神一暗,背过身去。

刘福吉张口喊了一个雷字,最终叹口气,摇了摇头,把景岚带走了。

命运弄人暗自伤刘福吉带景岚进宫,一路上景岚都很规矩,即使看到大明宫里金碧辉煌的建筑,他也不显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

刘福吉微微一笑,果然不愧是皇上的孩子,才十岁的年纪就如此镇定,第一次走进皇宫也没有一韭紧张。

这一次,赫连恒君没有待在紫宸殿,而是负手伫立在太液池畔,眺望着远处渐渐颓败的秋景。

赫连恒君身边没有其他人,他只是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着,眼光深不见底。

刘福吉把景岚带到他身边,景岚跪下规矩地磕个头,说道: 叩见皇上。

赫连恒君没有转过身,声音缥缈地传了过来: 刘福吉,你下去吧!是,奴才告退 赫连恒君没有叫景岚起身,景岚只得一直跪在地上,双膝开始发麻了。

半晌,赫连恒君背对着景岚,问道: 你怕朕吗?景岚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怕!赫连恒君微微一笑,又问: 为什么不怕朕?景岚想了想,说道: 皇上是万民景仰的天子,是百姓福祉所在。

皇上关爱天下百姓,就像天下百姓敬爱皇上一样。

如果天下百姓都害怕皇上,那皇上就不是一个好皇上,如果天下百姓都爱戴皇上,那皇上必定是个仁慈爱民的好皇上。

赫连恒君神情一动,这话真是似曾相识,难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吗?赫连恒君觉得喉咙有些紧,问道: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是我娘 果然是这样的!赫连恒君鼻头微酸,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孩子,你很扰秀,若朕也有一个你这样的孩子,那该多好 景岚奇怪地看着赫连恒君的背影,不明所以地唤了一声: 皇上?孩子,如果朕要你认朕做父亲,你可愿意?景岚皱皱眉,有点迷惑,皇上要认他做儿子?可是他已经有爹了,他不能做这种不孝的事情。

景岚道: 皇上,我已经有爹了,如果认皇上做父亲,那我的亲生父亲肯定会很伤心,我不能做这种不孝的事情。

赫连恒君垂下眼帘,喉结上下滚动着。

孩子,你知道你认别人做父亲,你的亲生父亲会很伤心,可是你却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你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心如刀割。

赫连恒君怔怔地说着: 景岚 景岚 你为什么叫景岚?娘说,娘从前有个大哥叫宇文岚。

有一次娘遇到危险,那位岚叔叔为了救娘,自己牺牲了,娘很怀惫岚叔叔,所以把我的名字取为景岚。

赫连恒君喃喃地道: 宇文岚……王三……苏贵妃 景岚不解地偏偏头,皇上怎么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不叫他起来,也不转过身,他的腿部跪麻了。

孩子,你娘是怎么跟你说朕的?赫连恒君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呃……这个……没关系,你尽管实话实说,朕不会怪罪你和你娘的,朕、朕只是想知道在百姓心中,朕是个什么形象。

嗯,娘说,皇上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上,卫朝终有一天会统一天下,国家会繁荣昌盛起来,百姓不用再遭受战争的苦难。

娘还说,皇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皇上、大丈夫,可是 却不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 说完,景岚偷瞄了赫连恒君一眼,有些害怕他会生气。

赫连恒君安静地伫立着,秋风拂动他宽大的金色龙袍,忽然之间,他似乎看到这刺眼的金色变成了一幅水远挣不开的枷锁,把他的双手双脚桎梏起来,连心也被桎梏了。

他的眼中渐渐蒙上一层水汽,模糊了整个世界的颜色。

景岚见他不说话,连忙说道: 皇上,你别生气,都怪我胡说入道,这事和娘没有关系,皇上要怪就怪我吧!朕不怪任何人,孩子,你很诚实,朕、朕很喜欢你……你先下去吧!朕要一个人呆一会。

是。

景岚叩了个头,被其他人带离太液池,临走时,他转过头望了赫连恒君的背影一眼。

刘福吉站在赫连恒君的身后,无声地叹息。

从始至终,皇上都不曾转过身来看景岚一眼,皇上心里的苦,又有几人能知、几人能晓啊十入年前,是景瑞五年,卫国太子赫连恒君纳门下侍耶董光禄之女董宝诺为侧妃,那时赫连恒君已有太子妃袁芬仪和太子艮娣苏婵娥。

当时的卫国朝中最主要的权利争斗并不是袁家和苏家,而是太子赫连恒君与粱王赫连恒临和商王赫连恒基这一对庶出兄弟之间的斗争。

赫连嗣将中书令之女、尚书令之女厦门下侍耶都嫁给太子,意思很明显,朝中一办权利归属于东宫太子。

朝廷是个大集团,东宫是个小集团,椭各自矛盾所在,只是当时袁苏两家的矛盾在朝廷暗中夺捕争斗中显得微小了。

其实,那时的赫连恒君是很喜欢董宝诺的,她温柔贤淑、优雅大方,比起陈腐很深的袁芬仪和目中无人的苏婵娥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特别是董宝诺弹得一手好琴,如果说赫连恒君与董宝诺之间有爱情存在,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景瑞九年,赫连恒君领县出征姜国,董宝诺刚刚怀孕。

而后赫连恒君的亲弟弟赫连恒明被云涟的哥哥云尚杀死,赫连恒君得知董宝诺诞下一女,取名为赫连昭芳。

景瑞十年,姜国被灭,卫国皇帝赫连嗣病重,东宫与粱商二王夺帝之争升级。

赫连恒君赶不厦回到长安,四个顾命大臣坐镇朝廷,这才保证了赫连恒君的帝位没有旁落。

赫连恒君登基后,改景瑞为章武元年,将赫连恒临厦赫连恒基两个庶出弟弟分别指派到粱州和商州。

一朝天子一朝臣,至此,卫国朝中原本的矛盾消除,而袁苏两家各自代表的新党和旧党之间的矛盾便升级为朝中的主要矛盾。

那时,已经一岁半的赫连昭芳竟然还不会走路,学说话更无从谈起了。

赫连恒君心疑,朝中太医诊断得出赫连昭芳天生不足,将来恐怕是个弱智儿。

董宝诺伤心之余,赫连恒君又使她怀了一个孩子,期间因为董宝诺怀孕,赫连恒君宠幸了一个姓高的才人。

没过多久,这名高才人忽然落水身亡了,而作为董宝诺证人的宫女文莉则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赫连恒君。

赫连恒君知道高才人是董宝诺杀的,念及董宝诺身怀龙种,便将文莉暗中送出宫,悄悄把这事瞒了下来。

这个宫女文莉,便是文杰之母文淑的妹妹,文杰的亲小姨。

章武二年,董宝诺再诞下一女赫连昭陵,更奇怪的是,赫连昭陵没有眼珠,天生的盲人。

董宝诺大受打击,一连生下两个女儿都是天生残疾,董宝诺由此生出了利用苗疆蛊术为自己的女儿换眼。

后宫中接连有宫人被杀,被人发现的尸体都已经被人剜去了双目,样子惨不忍睹。

赫连恒君派人调查此案,由于董宝诺身怀武艺,作案手法高超,此案并无头绪。

一连死了七入个宫女后,董宝诺一次剜人双目时被赫连恒君撞了个正着,可想而知赫连恒君当时的震惊。

董宝诺在赫连恒君面前供认不讳,赫连恒君一方面惊讶于董宝诺使用的巫蛊之术,另一方面又心痛董宝诺因为一己之私铸成大错。

赫连恒君虽不想赐死董宝诺,却绝对不能再纵容她了,就在赫连恒君打算废除董宝诺昭容头衔时,董宝诺向赫连恒君说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

事情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后唐分崩离析,天下大乱,群雄逐鹿的时候,赫连恒君的二姨母扬明花建立了明花教,以其阴险诡异的巫蛊术扬名中原武林,各节度使若有谁将明花教收入麾下,就是如虎添翼。

河南节度使赫连嗣当然也想收编明花教,但赫连嗣知道杨明花对他是由爱生恨,而他的结发妻子扬明君则发誓夸生不再使用巫蛊术。

当时的参军董光禄向赫连嗣献计,在董府设宴,引扬明花前来刺杀赫连嗣,到时再用西域迷魂香把扬明花迷倒,然后赫连嗣霸王硬上日,生米煮成熟饭。

女人都是心随身走的,身子已经是别人的哪还有不从的道理,观且扬明花本就喜欢赫连嗣。

此计一成,不怕明花教不归属于赫连嗣。

到那时,赫连嗣不仅能得到明花教,还能抱得美人归,扬明花金兰姐妹都是赫连嗣囊中之物。

董光禄的这条计谋虽然非常不光彩,但赫连嗣本身也算不上是个光明磊落的善类,所以二人一拍即合,立刻布局引扬明花上钩。

设宴那晚,扬明花果然前来,发现中了埋伏后,被众侍卫逼到事先设定好的地方。

百密终有一疏,董光禄害人终害己,谁能想到董光禄的夫人林氏会无意间救下扬明花,并在不知情的情观下进了那间放了西域迷魂香的房间。

夜黑风高,林氏将扬明花安放在自己的房间后,本是打算到那问许久未住人的房间去取被褥,谁知道一进去就闻到了西域迷魂香,一时间飘飘何所似,情欲高涨,赫连嗣进屋后两个人更是干柴烈火巫山云雨,那一晚林氏使珠胎暗结。

董光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己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

林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赫连嗣的,赫连嗣知道弄错后,只派人送了一千两黄金送给董光禄,命他善待林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十个月后,林氏产下一女,取名为董宝砚。

又一年,林氏又生下一女,取名为董宝诺。

扬明花因感激当日林氏救她,又暗中得知林氏误打误撞,生下赫连嗣的孩子,便专教赫连嗣之女董宝砚巫蛊术,有朝一日要让赫连嗣尝尝被亲生女儿陷害的滋味。

景瑞五年,赫连嗣下旨将董光禄的亲生女儿董宝诺许给赫连恒君,谁知董宝诺早已爱上一个家丁,在董宝砚的唆使和帮助下,真正的董宝诺与家丁私奔,而董宝砚则披上嫁表进了皇宫。

董家知道新娘被掉包后,哪敢向赫连嗣奏明,只能将错就错,赫连家自己造的孽让他们自己承担。

既然董宝砚喜欢她的亲哥哥,那就让他们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做夫妻吧这代嫁的董宝砚就是现在宫里这个董宝诺,也是赫连昭芳和赫连昭陵的亲娘。

同父异母的亲兄妹生下了两个天生不足的女儿,是冤孽,还是上天的惩罚赫连恒君几乎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他竞和自己的亲妹妹生下了两个女儿,而董宝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却从来不告诉他。

错已铸成,任赫连恒君如何懊悔也无法改变事实,可董宝诺是他的亲妹妹,他能处罚自己的妹妹吗?赫连昭芳与赫连昭陵又何其无辜啊赫连恒君没有选择,家丑不能外扬,更何观这是帝王家族的丑闻。

所以,他只能和董宝诺联合起来,设计先从苏家收回权利,巩固赫连恒君的帝权。

这一切一切,都发生在云涟进宫之前,这一连串的后宫杀人案,也早在云涟进宫之前就已计划好了。

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人生的悲哀半年后,云涟扮成宫女走进了大明宫,给早已身心疲惫的赫连恒君带了一线曙光。

如果说,上一辈的债他只能无言承受,可是为什么当他想要握住幸福的时候,这得来不易的幸福也如细沙般从指尖溜走了呢是他错了吗?他不止一次的询问云涟她的真实身份,她总是信不过他。

其实他要查到云涟的真实身份又怎么会是难事,他只想听她亲口告诉他,当她愿意向他坦诫的时候,才说明她心中对他不再有隔阂,他也才能将过去的种种全部告诉她.他真的错了吗?他错在他是一个皇帝,他要顾忌天下,顾忌百姓,顾忌朝野,顾忌后宫,他要顾忌的太多太多,以至于他无法全身心的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父亲云涟说的没有错,他要做个好皇帝、大丈夫,就注定做不好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落叶归根见故人青松裹苍绿,劲风掠枯草,冥钱随风飘洒,似有人在低声呜咽。

两座坟冢落在骊山西岭山巅上,遥望着远处的皇陵。

坟冢的土色是新的,表明了刚刚下葬不久,可是,两座墓的主人其实早已过世,他们就是徐伯和徐婶。

云涟和蓓奴伫立在墓碑前,静静地凝视着墓碑。

这里安葬的是徐伯和徐婶的骨灰,云涟答应徐伯,他们死后把他们的骨灰带回长安,安葬在看得见徐琳琳坟冢的地方,这里可以一眼看见安葬皇妃的皇陵。

冥钱洒满了坟堆,落在墓碑上,落在枯草丛中,耳边只听得到秋风吹过的声音徐伯一家终于团聚了,虽然徐伯和徐坤生前没再见过女儿一面,死后也不能安葬在女儿坟冢的旁边,至少,他们能够水远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了,至少,在阴间他们能够团聚。

徐伯和徐婶晚年的愿望就是看到自己的女儿,现在--他们终于实现这个愿望了。

不知道在墓碑前站了多久,似乎日已偏西,云涟嘴唇动了动,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在云涟和蓓奴身后,站着二十名侍卫,他们是赫连恒君派来看守云涟和蓓奴的,风静静吹,侍卫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出声道: 雷昭容,是不是可以离开了?云涟垂下眼帘,低低地道: 侍卫长,你有亲人过世吗?侍卫长愣了一下,说道:呃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过世了。

哦。

云涟轻轻应了一声,转过身说道:我们去—趟杜府吧!侍卫长看看天色,有些为难地道: 可、可是,现在已经快酉时了,雷昭容先回去休息,杜府我们明天再去吧!云涟轻轻地摇摇头,说道: 不,我今天就去,如果侍卫长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

侍卫长无奈,只得跟着云涟去杜熙的府邸。

马车摇晃着把云涟和蓓奴带到了杜府,走下马车一看,发现朱红色大门外的石阶缝里已经挤出了青草,门前的石狮子下面也长出了青草。

云涟轻轻一笑,杜熙真是个清正廉洁的朝廷命官啊轻叩门库,应门的是个垂髫小童,他见到云涟和蓓奴,因云涟右脸上那道疤痕惊了一下,呆愣了片刻,才问道: 你们是 ?云涟轻声道: 我们找你家夫人,不知她在不在府中。

小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云涟的脸,又看看她眼角的疤痕,似有些不解。

小童挠了挠头,说道: 夫人不在府里,她出去寻少爷去了。

少爷?这个少爷指的应该是钟和杜熙的儿子杜哲吧!云涟道: 我和你家夫人是旧识,我能进去等她回来吗?后方的侍卫长一听云涟要在杜府等钟,立刻说道: 雷昭容,时间已经不云涟并不理会那侍卫长,只是看着这小童。

小童思考了一会儿,让开一条道,说道: 好吧!两位夫人请进,夫人去了好一会了,大概就快回来了吧!云涟冲小童微笑着点点头,跨进杜府,侍卫长只得跟着进了杜府。

杜府的布局和十年前一样,唯一改变的只有那座进门就看见的萧墙,当年的寒梅傲雪图已经换成了大鹏展翅图。

云涟和蓓奴被安排在厅堂里等待钟,丫头斟上茶。

云涟呷了一口花茶,安静地等待钟归来。

一道男孩的哭闹声打破了这种安静,紧接着是一名女子训斥的声音传来: 你这小子,年纪小小什么都不学好,居然跟着文杰去青楼,你是想把我气死是不是!?云涟杯中的茶水微微波动,她和蓓奴嚯地站了起来,两个人都激动起来,心脏砰砰地撞击着胸口。

那道声音,是钟的云涟奔出厅堂,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院子中央的钟,她穿着棕红色的月落芙蓉群,万缕青丝全都盘在头顶形成一个富贵髻,她的样子因为戴着真皮面具,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云涟微微一叹,如今的钟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官家太太了,富贵而典雅。

钟也似乎感到了两道激动的目光向她射来,她转过头,霎时愣在了原地。

是云涟和蓓奴!?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忽然激动得大叫一声,冲上来一把将云涟和蓓奴抱在怀里,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小涟,蓓奴,真的是你们两个!云涟带着重重的鼻音说道:阿,是我们,我们终于又再见到你了。

钟稍稍离开她们,看看云涟,再看看蓓奴,皱了皱眉,问道: 三皇子呢他不是带你们去了草原?你们怎么又回长安了?阿,一言难尽,我会慢慢和你说的。

嗯。

钟点了点头,一把将杜哲拽副云涟和蓓奴眼前,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她们是你的云涟姨娘和蓓奴姨娘,快叫她们。

杜哲双手叉腰,哼的一声甩过头,说道: 就不叫!哪里冒出的姨娘,我不认识!钟恼得大叫道: 你今天皮又痒了,跟着文杰上青楼不说,现在又给我耍脾气,我看你是很久没有吃鞭子了。

来人啊!把老爷书房里的鳄鱼鞭拿来!杜哲一听钟要拿鳄鱼鞭,立刻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娘又要打人了,每次都只会打人,我要爷爷奶奶,我不要娘啊!钟气得七窍生烟,云涟和蓓奴只能被此无奈的对望一眼,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哎呀!媳妇啊,你怎么又要打哲儿,有什么事慢慢说嘛!打孩子是没有用的。

就是就是,不要总打我的宝贝孙子。

另一道苍老的声音跟着附和。

钟闻言向天翻了一个大白眼。

云涟和蓓奴颇着声源望去,只见一对老夫妻住着拐杖站在院子的拐角处。

云涟和蓓奴一奇,难道这二人便是钟的公婆钟的婆婆对杜哲招招手,说道: 快,快到奶奶这里来。

杜哲立刻奔到婆婆身后躲起来,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钟。

钟只得耐着性子说道:父亲母亲,今天不能再包庇他了,这个家伙什么都不学好,今天居然跟着文杰纳那混球跑去青楼,杜家的脸都快被他丢尽了。

再不管教菅教他,他就快无法无天了。

婆婆将孙子护在怀里,偏袒地说道: 去青楼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必要动鞭子嘛!媳妇你也忒狼了点,他可是你的亲儿子!钟的公公也帮腔: 就是啊!想当年媳妇你不也是青楼出来的吗?说不定孙子去一去就给我带回个孙媳妇。

而且啊!这男人岂有不去青楼的道理?钟的脸都气绿了,公公婆婆偏护孙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她的出身拿出来说,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好吧!就算男人上青楼是正常的,可这小子才十岁,就学着大人上青楼,这就得好好管管了。

十岁也不要紧啦!这说明我们的孙子年纪小小就能出人头地,好了好了,媳妇这事我看你就不要再管了,孙子也饿了,我们这就带他下去用膳,你就和这两位夫人叙1日吧!婆婆向钟挥挥手,带着杜哲下去了。

钟气得咬牙切齿,嘴里不停地嚷着: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云涟微微一筻,拍拍钟的肩膀,说道:别气了,孩子调皮一点不要紧的,你自己生气反而伤肝害火。

钟把鳄鱼鞭交给下人带回书房,颇为苦恼地说道: 自从杜熙的爹娘来到长安和我们一起居住后,杜哲这个家伙就越来越难管教了。

公公婆婆总是护着他,我拿那小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总打孩子也不是个事,得想个别的法子来拿下杜哲。

杜哲这个孩子很机灵狡猾,得软硬兼施、恩威并济才能来管得了他。

来,我们先进屋吧!十年不见,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嗯。

钟微笑着点点头,与云涟和蓓奴一起跨进了房间。

对了,小涟,景岚怎么样了?他只比杜哲小半岁,该很高了吧!这十年里,你和三皇子还有别的孩子吗?云涟的眼光在一瞬间暗了下来,她的三个孩子,是一直困扰在她心中怎么也解不开的死结。

云涟喃喃说着: 阿,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年私奔的驸马爷和雷昭容回到长安的消息很快在长安城内传开了,这无疑又成了民间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这事传到了袁家人耳朵里,传到了董家人耳朵里,传到了孟家人耳朵里,同样传到了宋家人耳朵里。

袁豁达联名朝中大臣上书赫连恒君,要求赫连恒君严惩驸马景习慕和昭容雷云,当然此时雷昭容还多了一重更为重要身份,那就是姜国公主。

十年前,袁皇后曾在延英殿列出必杀云涟的三宗罪:其一,她的身份是姜国余孽,凭此身份即当诛杀:其二,她勾结江湖乱党明花教,意图对皇上不轨,当诛:其三,对皇上不忠,秽乱后宫,混淆皇室血统,当诛。

此三大罪状足让云涟掉一百次脑袋。

十年后,再来看当年的三宗罪,似乎并没有那样严重了。

第一,亡国公主又待如何’皇上的旬贤妃就是蜀国的亡国公主,她也一样好好的待在宫里,所云涟的这一重身份也不显得那么重要了:第二,云涟勾结乱党明花教意图行刺皇上,这一宗罪是袁家人说的,十年前云涟被钟救走也只有当时在场的人看到,若真要论罪的话,袁家拿不出没有切实的证据:至于最后一宗罪,只要见过景岚和赫连恒君,没有人会说他们不是父子,况且十年前云涟发现有孕的时候,还没有见到景习慕。

如果真要论罪,那只能论云涟和景习慕生下的景林和景心,于理、于法不容的两个孩子,世人眼中的孽子,本不该存活于世,却偏偏出生了。

十年前,赫连恒君知道云涟被逼走以后,什么也没说,也不怪罪袁皇后,也不怪罪董淑妃,只是将自已关在还周殿,滴水未进,整整呆了三天,朝中大臣一概不见。

十年后,云涟带着三个孩子回到长安,他还是把自已关在还周殿,滴水未进,又整整关了三天,无论袁豁达和林至道等人怎么上书,他就是不给回复。

任谁都看得出来,赫连恒君对云涟的情,十年来有增无减。

十年的相思,随着时间的沉淀,渐渐在心底刻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七年前,袁皇后的儿子赫连楚艾被立为太子,而袁、林两家渐渐成为扶持东宫的一股强大势力。

在云涟给赫连恒君的计划中,剿灭了后党,就要开始对付袁家了,可是自从云涟走后,赫连恒君处理朝中政事不再得心应手,冬天的时候更是因那一掌玄冰掌根本无法理政。

或许真是应验了当日张道士在信中所言的,灵光藻玉与他是一体的,灵光藻玉在他身边,他就能事半功倍,而一旦他抛弃了灵光藻玉,他就会被灵光藻玉的力量反噬。

云涟,便是张道士信中所说的那枚灵光藻玉而他,紫薇星君,投胎下凡就意味着成为救世的一代帝王,可是看他现在憔悴沧桑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一代帝王的英明神武所以,在这十年中,他再无力顾及东宫的势力。

卫国兼并蜀国后,又遭吴国和突厥双边打击,他早已被大大小小的国事压得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处理袁家人的事情。

袁浩杰当了十一年的中书台人,仍然没有提为中书侍耶,袁家早已不满,借着云涟回京之时,袁家必定是要大做文章的。

至于董宝诺这个即可恶又可悲的女人,她对赫连恒君霸占的爱,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被世俗所接受。

她的两个女儿赫连昭芳和赫连昭陵是罪孽的承担着,就像她们的父亲承担了上一辈的罪孽一样,她们承担了自已亲身父母的罪孽。

赫连昭芳智力障碍,在她四岁那年夭折了,仿佛天上一颗划破天际的流星,留恋地张望了这个世界一眼,又匆匆离去了。

赫连昭陵,这个天生有眼无珠的孩子,注定此生看不见这个世界,是不幸,还是万幸都说虎毒不食子,一个女人再坏,再做恶,对待自已的孩子,也必定是慈爱的,董宝诺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她为了自已的孩子,自私到了极点。

为了赫连昭陵的那一双眼睛,她不知道暗地里挖去了多少人的眼珠子,可是,她的巫蛊术没有一次成功,赫连昭陵终究还是有眼无珠。

自从赫连恒君知道董宝诺是自已的亲妹妹后,再也没有碰过董宝诺,即使到董宝诺的含凉殿去,他也只是靠在椅子上,决对不再碰董宝诺一下。

董宝诺是可悲,她m屠杀别的女人的方式保存她可怜的爱情,然而,她自私的爱最终没能延续下去。

自从云涟走后,赫连恒君不再踏入含凉殿半步,赫连昭陵成了董宝诺精神唯一的寄托。

董宝诺亦是悲哀的,赫连昭陵最终没有活过五岁,和她那苦命的姐姐一样,来到人世匆匆一瞥,又被上天带走了。

赫连昭陵死的时候,董宝诺彻底崩溃,她疯了赫连恒君把她安排到慈恩寺中静养,而就在她去到慈恩寺的第七天,她上吊自杀了,那个曾经在众人面前如百合般优雅的女人,紧随着她两个女儿的脚步,水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究竟董宝诺是不是上吊自杀的也没有人知道了,有人说是袁皇后派人干的,因为自从云涟走后,袁皇后和董宝诺在后官里明争敢斗是众所周知的,所m,有人怀疑是袁皇后派人杀了已经疯掉的董宝诺,曼有人怀疑赫连昭陵也是袁皇后害死,故意用来逼疯董宝诺。

事情究竟如何,已无从知晓,袁皇后依然穿着高贵的华服端正地坐着延英殿的大殿上,她的身边总是跟着两个失宠的妃子,一个劲地巴结讨好她。

袁皇后就像一只老母鸡一样,蹲坐在自己的地盘上,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地位,没有人看得见那金丝绣线的华服和繁重耀眼的珠钗下藏着多深的陈腐那道深深的宫墙内,不知埋葬了多少女人的血和泪,大明官里真正的赢家到底是谁?什么又才是真正的赢为了得到,必须付出,得到什么?了又付出了什么?了是否值得隐妁有人在歌唱:红颜坠迷梦,芳魂绕官阕。

寂寞香冢后,谁来空悲切。

玄冰一掌续前缘云涟回到长安已经整整两个月了,赫连恒君没有做出任何安排,上至朝廷大臣,下至民间百姓,全都时此事议论纷纷,皇上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对于十年前出走的雷昭容,似乎杀了她也行,不杀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到底也为皇上生下了一个孩子。

云涟不知道赫连恒君究竟想做什么,他派人看着她,也不限定她的自由,她可以随意出入,就是不准她见景习幕,不准她去见景林和景心。

景习幕也是敏感的,他一方面想找机会再次带着云涟离开,一方面又觉得愧对赫连敏。

这些日子以来,赫连敏绝口不提从前的事情,她依然和颜悦色地时待景习幕,一如十年前刚刚嫁给他时的样子,就连景林和景心,她也将他们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孩子。

一个曾经趾高气昂的女人,如果不是爱惨那个男人,又怎会如此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呢爱情是可怕的,它就像一杯慢性毒药,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女人脆弱的心。

谁能想到曾经见一个爱一个的晋国长公主,竞也会对一个男人如此的痴情,痴副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

赫连敏和天底下的大多数女人一样,只想守住自己的爱情,企盼着自己深爱的男人爱上自己。

她们甚至可以为了爱,抛下所有的一切。

这是女人的傻,是女人的痴,也是女人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赫连敏,苏婵娥,董宝诺,她们都是这样的女人十月的一天,天气虽然晴朗,但也已经渐渐染上了冬季的严寒。

赫连恒君襄着厚厚的皮袄,宫殿里摆满了火盆,却依然不能驱走从他身体里生出来的寒气。

今年的寒冬似乎比往年都来得早,刚刚立冬,天空就已经飘起了小雪,一丝一丝,落别地面上,融化成了水。

赫连恒君的嘴唇冻得发紫,牙齿不停地打颤,再厚的皮袄似乎也无法抵御那深入骨髓的冰冷。

过去的每一年,他都是这么过的,无力地承受着刺骨的寒冷。

刘福吉看着赫连恒君缩成一团,不忍地道:皇上,宣昭容进宫吧!只有昭容能救您啊!赫连恒君眼神一暗,低声说道: 她不会愿意见朕的,十年前,她受伤太深皇上,把昭容留在身边吧!奴才跟在皇上身边三十几年,皇上的心事奴才都知道,没有了昭容陪在皇上身边,皇上是生不如死的。

刘福吉无奈地叹着气刘福吉,朕又何尝不想把她留在身边,只是,强扭的瓜不甜,而令她已和驸马有了两个孩子,她又怎会愿意抛下孩子留在朕的身边啊!皇上,既然额驸知道用孩子套住昭容,皇上何不也像这样,让昭容再怀上皇上的孩子,这样的话,昭容就会留在皇上身边了。

赫连恒君眼光猛然一亮,瞬间又暗了下来。

刘福吉,她现在这么恨朕,又怎会甘心从朕?如果朕真的让她怀上孩子,只会把她逼到痛苦的绝境。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又怎能厚此薄被啊!皇上 不必说了。

赫连恒君摇了摇头,他知道刘福吉是为他好,过去的十个严冬,或许因为他还年轻,所以可以勉强熬过去,随着他年龄的渐渐增大,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如果云涟真的不在他身边了,只怕他离大限就不远了。

皇上,还是宣昭容进宫吧!哪怕请她给您度些炎气也好啊!奴才、奴才实在不忍心看着皇上这样苦苦支撑 刘福吉老泪纵横,到底赫连恒君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看着赫连恒君现在冷得面无血色嘴唇紫黑,他也是心如刀割的。

刘福吉,你去拿些酒来给朕,朕想喝酒暖身 是。

刘福吉摇摇头,退出大殿,命人取酒来给赫连恒君,终于决定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出宫去找云涟。

刘福吉见了云涟,二话不说,顿时屈膝跪了下去。

云涟大惊失色,赶忙上前去扶起刘福吉, 刘总管,你这是做什么 ?快快起来,我承受不起的。

刘福吉只是摇头,偏就不起, 老奴前来,是有事要求雷昭容,若雷昭容不答应,老奴愿长跪不起。

刘总管有什么事只管说,而今我已不是皇上的昭容,刘总管唤我云涟就是云娘娘,老奴求你救救皇上吧!皇上现在这个样子,唉,每年的冬天,是皇上最难熬过的啊!现在皇上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已经无法抵御那样的寒冷了,老奴求求您,进宫救救皇上吧!刘福吉说着已经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抹眼泪云涟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她早知道每年冬天是他最难熬的时候,却不知道十年的时间,他的身体如此衰弱了。

她能看着他那样痛苦吗?云涟眼眶一红,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她知道自己是狠不下心的,在她对内心深处,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哪怕他伤她伤得那么深。

刘福吉见云涟呆呆地站着,以为她不同意,砰砰砰地向云涟磕头,哭唤着:云娘娘,老奴求您救救皇上吧!老奴看着皇上长大,虽自知不配,但在老奴心里,早已将皇上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了。

求您救救皇上吧!云涟看着刘福吉花白的头发,老泪纵横的模样,心里一阵阵抽痛。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扶起刘福吉,说道: 刘总管快起来,我这就随你进宫,这就随你进宫 刘福吉站起身,抹去眼泪,这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只要云涟愿意回到皇上身边,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啊这十年来,皇上心里的苦楚,心里的孤独,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只有他一个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紫宸殿内,赫连恒君孤独地坐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喝着宫女呈上来已经热好的酒。

在他的龙床旁,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炭盆,青烟徐徐升起。

云涟遥遥地看着赫连恒君,即使喝了酒,他的脸还是无比苍白的,他的嘴唇冻得发乌。

云涟心里又是一阵一阵柚痛,他这个样子,可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飞扬要统一江山的赫连恒君?他的豪情,他的霸气都到哪里去了?云涟心痛地摇着头,不忍再看,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

赫连恒君半醉半醒之间,似乎看见了那张朝思暮想的晷颤,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却见那日思夜想的可人儿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了。

云儿赫连恒君呢喃一声,伸出双手将云涟揽进怀中。

刘福吉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宫女就全都退出房间了。

刘福吉欣慰一笑,出门前为他们带上了房门。

云儿 云儿 赫连恒君一遍一遍地呢喃着,浓浓地酒气喷在云涟脸上,似乎也把她迷醉了。

赫连恒君贴着云涟的皮肤是冰冷的,他整个人都如冰块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云涟按住他右掌的穴位,一股炎热的内力由掌心窜向他的全身。

渐渐的,赫连恒君的身体不再冰冷,脸上也有了血色。

云涟轻嘘一声,正要起身,却被赫连恒君一把拉下倒在了床上。

赫连恒君伟岸的身躯压下,他混浊的气息喷在云涟的脸上,酒气洒在她的鼻端,暖暖的呼吸喷在耳畔,使得她全身上下都颤抖起来。

她该推开他的,可是她却怎么也不想推开他,原来她从身体到心灵,都渴望着他的触碰。

不要走,留在我的身边,我不让你离开我!赫连恒君一面将酒气喷在她的脸上,一面迷糊说着。

云涟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哀伤地说着: 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忽然,赫连恒君大掌抚上云涟胸前的柔软,低下头吻住她红润的嘴唇,似乎两个人都轻喟了一声,舌尖激烈交缠起来,手掌抚上被此的身躯,眼底的热泪不由自主地滚落,十年来刻骨铭心的相思,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熟悉的体味混着浓浓的酒味冲击着云涟的呼吸,一瞬间麻痹了她残存的理智,天地问仿佛只剩下这一对饱受相思之苦的苦命鸳鸯,再顾不上其他,只愚此刻拥有被此,就是死也值得。

龙床的轻纱轻轻垂落,将去了四肢交驻了两人。

窗外风雪飘摇、寒风刺骨,窗内氤氲绵绵、热气升腾。

一遍一遍的呻吟声低低传来,迷醉了驻绵的梦中人。

是真也好,是幻也好,指边的触觉是温暖,那炙热的汗水,淹没了世间的一切。

这一刻,有你足矣。

缘难了,情难了不知过了多久,当泪水渐渐沉淀,汗水已经干涸,呼吸逞渐平稳,相拥的两个人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被此,眼中再也容不下别别的事物。

良久,赫连恒君凑进云涟,轻啄她的嘴唇,然后伸出舌勾勒出她美好的唇线云涟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云儿,回到我身边,好么 ?赫连恒君乞求地看着云涟。

云涟心里一抽,她背叛了景习幕,她背叛了他们十年的夫妻情份,她到底只是尘世问一个经不住谤惑的俗女人。

她答应过景习幕,她会回到他身边,她答应过要和他同进退,她怎么能背弃自己的誓言,她怎么能赫连恒君见她默默流泪,心知她必定着承受自己对自己千百倍的谴责。

赫连恒君心痛地道:云儿,对不起,是我太自私,我不该……如果你真的、真的舍不得两个孩子,我愿意让你、让你和他离开 赫连恒君每说一个字,就觉得自己的心被割上一刀,天知道他要承受多少痛苦还能说出这番话。

云涟一听,更是低声呜咽起来。

云儿,别、别哭……我心疼……赫连恒君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去她脸颊上成涩的泪水。

云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在赫连恒君怀里泣不成声。

我、我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我不配……不配做林儿和心儿的娘啊!我对不起习慕……我答应过他我答应过他的,我怎么可以……呜呜……赫连恒君心一阵阵抽痛,他还能说些什么 ?云涟到底是景林和景心的亲娘,他纵然是一国之君,也无法割断这血浓于水的母子之情。

云儿,如果选择真的让你这么痛苦,那、那我愿意退出…… 赫连恒君闭上眼睛,任由心中翻涌的痛楚把他淹没。

云涟怔怔地望着窗户,不住说着: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赫连恒君握住云涟的双手,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说道: 云儿,这一次,朕让你自己选择,无论选择他还是选择朕,朕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朕、朕只愿你过得幸福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云儿!赫连恒君紧紧抱住云涟,伤痛地说: 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选择他,我该怎么办!云儿,没有你,我又会再回到十年中那种孤单彷徨的生活,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没有你在身边,真的好孤堕 窗外不知何时,小雪已经转变成了大雪,一层一层覆盖下来,洁白了整个世界。

犹记得那年出游华清的景象,她是那么年轻,是那么期待成为一个母亲,而且,她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命运弄人,十年前的伤害既已造成,再多的弥补都无济于事,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向前看。

可是,可是前方究竟在哪里?怎样做才不会一错再错?哪里又是最终的彼岸云涟静静地流泪,静静地望着窗外飘洒的白雪,一层又一层,落进心里,冰冻那颗残缺的心。

何似无情双飞雪已是大雪落下的十二月,章武十三年即将在这漫天飞雪的季节里走向尾声,长安城正忙着准备着迎接章武十四年的春天。

云涟已经是本月的第十次进宫为赫连恒君过度炎阳内力,这也是十年来赫连恒君过得最舒服的一个冬天,或许,是最后一个舒服的冬天。

自从那天起,云涟没有再和赫连恒君说过一句话,即使是入宫为他输进内力,她也是一语不发,只是安静地把炎气输给他,然后再安静地离开。

机械地完成全部过程后,云涟站起身,脸上没有一韭表情,冷淡地道:皇上,开春后,就让我们走吧!赫连恒君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两个月了,他原以为她已经做出了留在他身边的决定,没想到,她居然亲口向他说出了她要离开。

她只是尽力让他在这个冬天好过一些,一开春,她的责任便完成了,所以她就要离开了。

赫连恒君无力地苦笑一声,看来上天是注定了他半生孤独。

半晌,赫连恒君才开口道:你真的决定了?真的要走?是的。

云涟淡淡地说道:你说过你会尊重我的选择,吴国景夙已经知道习慕在长安了,你会放习慕和我离开吗?你们 赫连恒君一顿,垂下眼帘说道:不能回吴。

我知道,习慕也知道,我们不会回吴的。

真的要走?敏敏会很伤心的 赫连恒君喉结动了动,他们走了,伤心的人,又岂止赫连敏一人。

云涟一怔,对于赫连敏,她水远只能说一句对不起,她愧对当年赫连敏的那一声嫂。

赫连恒君苦笑一番,说道:朕明白了,你回去吧!朕会派人通知三皇子的,春分的时候,就送你们离开。

谢主隆恩!云涟缓缓地施了个礼,静静地退出了大殿。

赫连恒君孤独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云涟离去的方向,哀伤地叹息当晚,云涟来到了杜府,将自己决定离开的消息告诉了钟。

钟听到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小涟,真的决定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云涟低着头,不发一语。

别走好不好?我们十年来好不容易才相聚,你这一走,说不定今生再难见面了。

钟拉着云涟的手,依依不舍地说。

阿 小涟,我不信你不爱赫连恒君了,你骗不了我,你心里分明还爱他,为什么非要离开?钟霍地站起来,语气有几分激动。

云涟摇摇头,说道: 如果不走,袁家不会轻易放过景岚的,景林和景心将来也必定会遭人耻笑,受尽别人的白眼,我不想自己的孩子承受上一辈带来的苦小涟,何必忌讳袁家,袁家害你害得还不够吗?你难道不想将他们打倒吗钟日不转睛地盯着云涟。

云涟苦笑一番,说道:我威胁到了袁皇后的地位,他们自然要来除掉我,弱内强食,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那你就甘心做砧板上待宰的肉?小涟你一向是个有抱负的女子,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个袁家就退缩呢?云涟呆愣地坐着,一语不发。

钟无力地叹口气,说道:你知道当年砍下宇文岚头颅的人是谁吗?是袁皇后的弟弟 袁涪杰!云涟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凶光,原来是袁涪杰杀了宇文岚,是他,是他!云涟握紧拳头,眼中进射出仇恨的目光。

恍惚问,她又似乎看到了景林和景心被世人耻笑,委屈哭诉的模样,云涟心里一酸,摇了摇头。

钟见云涟还是无动于衷,气恼地跺了一下脚,说道:要你留下真有那么难吗?三皇子和景林景心在驸马府不也住得好好的吗?你知道你这一次离开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此生可能再也无法回到长安,再也不能见到赫连恒君,你从前种种统一江山、治理天下的抱负也全都化为乌有,你真的甘心?再难也要选择,不是吗?我始终是一个女人,是一个母亲。

哎呀!我不管你啦!钟烦躁地挥挥手,小涟,我以为你会成为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没想到是我高看了你,你、我、哎呀!随便你了!云涟心里一沉,什么话也说不出。

皇后,曾经的她以为只要有赫连恒君的爱,皇后终有一天会落到她的头上。

当时的她还是太天真了,袁皇后为了保住皇后这个位子,绞尽脑汁,她又怎么可能不费一县一卒轻易得到皇后的头衔呢钟叹口气,说道: 小涟,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都是我今生最好的朋友,我庆幸自己认识了你。

钟忽然抱住云涟,声音有些哽咽: 小涟,有件事藏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一直没有罪你说,我、我 算了,还是不说了。

云涟不明所以地问道: 什么事情?阿怎么吞吞吐吐的?这可不是你的个性.钟低下头,低低地呢喃着: 反正你都要走了,说不说也不重要了,你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到不如永远放在我心里……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我是说,你走以后我就要到无量山去了,我是在那几天服用的珊花丹,如果不去无量^,我恐怕抵不过身体里的寒气。

那杜哲呢?他和你一起吗?他留在家里,杜熙会回京。

我每年那个时候都要去南方,他们已经习惯了,杜熙也很少过问我从前的事情,杜哲一天到晚只知道玩,跟着文杰学坏 文杰?他应该成亲了吧!嗯,娶了个漂亮老婆。

真不知道这个文杰是哪根筋不对,赦着家里那么漂亮的老婆不看,还是常跑青楼。

文杰的媳妇委屈死了,他们夫妻感情很不好,宋家在考虑给文杰纳妾。

哦,那孟非呢?孟非啊?他没得救了,恐怕是一辈子光棍打到底了,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他更痴情的男人了。

哦 浪荡公子有情人云涟从杜府返回住处的时候,一名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撞上了云涟的轿子。

轿子猛然晃了一下,轿夫赶紧停下来,察看情观。

云涟掀开帘子,从轿子里走出来,奇怪地问: 发生什么事了?一轿夫答道:有人喝醉了,没关系,我们马上把他挪开。

云涟顺着轿夫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男人扑倒在轿子上,呼呼大睡。

轿夫把男人转过来,云涟看到那男人的脸顿时惊了一下,这人可不是宋家的长子宋文杰么 !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八成是酒喝得太多了。

云涟心想把文杰丢在路边也不妥当,于是吩咐轿夫道: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朝中大臣,把他抬上轿子,暂时带到我住的地方吧!几名轿夫对望了一眼,又望了望跟在后面侍卫,依照云涟的吩咐,把文杰抬到了轿子上。

云涟坐上轿子,让醉倒的文杰靠在角落里,轿夫继续抬轿,文杰忽然皱起眉,呕的一声,吐了云涟半身的污秽物。

云涟顿时闻到一股又刺又酸又臭的味道,她蹙蹙眉,嫌恶地看了看自己被吐脏的右边袖子,继续把文杰扶了靠在角落里。

好不容易到了住处,蓓奴和景岚迎出来,看到云涟一身的污秽物,愣了一下,再一看,原来轿子里还有另一个大男人。

蓓奴当然认识文杰,只是景岚不知道,他盯着烂醉如泥的文杰惊奇地道:‘娘,这个人是谁?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云涟道: 他是朝中大臣,娘以前和他也算有几分交情,回来的时候见他醉倒了,就只好把他带回来了。

他比你父亲小,你叫他文杰叔叔就是了。

哦。

景岚应了一声,又说道:‘娘,你的表服脏了,先去换一套表服吧这个文杰叔叔,就暂时交给我和蓓奴姨娘来照顾吧!嗯。

云涟怜爱地摸摸景岚的脸蛋,为他年纪小小就这么懂事而感到欣慰云涟回房换了一套干净的表裳,蓓奴忽然推门进来了。

云涟一愣,说道: 文杰呢?蓓奴道: 他已经睡了,岚儿在照看他。

云涟抿了抿唇,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先坐下,我慢慢和你说。

蓓奴点点头,在云涟身边坐下。

云涟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蓓奴,我想,当年发现我真实身份的人可能是文杰。

蓓奴一惊,说道: 这就是小姐今夜把他带回来的原因?不完全是,除了发现我的身份,还有徐琳琳的冤死,我想文杰都是知情。

我有很多疑惑,需要文杰来为我解答。

蓓奴摇摇头,说道: 那文杰愿意为小姐解答吗?他和我们非亲非故的。

再说,小姐,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小姐明白与否又有什么重要的呢?董淑妃已死,徐昭仪的事也算有个了解了,小姐又何必再过问十年前的事,徒增自己的烦恼呢?云涟一怔,蓓奴说得没有错,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了,十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蓓奴眼尖地看出云涟眼中的没落,说道: 还是,小姐还是分不得皇上?云涟嘴唇动了动,垂下眼帘,良久之后才道: 没有 蓓奴无奈地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景岚忽然推门进来,说道:‘娘,文杰叔叔叫你。

什么 ?云涟和蓓奴都愣了一下,文杰不是已经睡着了吗文杰叔叔似乎做梦了,嘴里总是唤着娘的名字。

什么 ? !云涟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眼,文杰怎会唤她的名字景岚忽然有些奇怪地看着云涟,怎么会有别的男人在梦中呼唤他娘亲的名字娘和这个来路不明的文杰叔叔到底有什么关系?爹知道这个文杰吗?景岚心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却又不敢直接问他母亲。

云涟表情有些不自在,和蓓奴奇怪地对望一眼,低声道:我去看看他。

说完,走出了卧房。

蓓奴看看景岚皱着眉的样子,上前去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 年纪小小,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瞎想。

我才没有 景岚瘪瘪嘴,跟在云涟身后出了房间。

云涟进入客房,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双眉紧锁的文杰。

他的脸还是很红,眉头皱得很紧,似乎心里有什么烦闷的事。

云涟低声嘀咕着: 真是的,就算是夫妻感情不好,也不该跑到青楼喝得烂醉如泥呀!成了亲还这么不安定,哪家姑娘嫁绔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睡梦中的文杰似乎听到了云涟的声音,眉头皱得更紧,嘴里开始噫语: 云涟 对不起 云涟 你为什么、为什么是皇上的女人?云涟浑身一震,再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文杰他真的在唤她的名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文杰不是一直是个浪荡公子么,怎么会 ?云涟捂住自己的胸口,仍然有些难以接受刚才听到的事实。

不行,她不能自己吓自己,文杰唤她的名字未必就是喜欢她,她、她不能自作多情。

云涟艰难地咽了咽唾液,脸色有几分苍白,端起茶杯喝来一大口茶,又拍拍胸口,自言自语道:这个文杰 好奇怪 我、我和他根本就不熟 躺在床上的文杰仍然在呢喃着: 云涟……云涟……对不起……如果我早遇到你……你走了为什么又回来……好想你……云涟张大嘴,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

蓓奴走进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小姐,不知道这个文杰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你到瞎说!云涟轻斥,没有看见景岚,又问道: 岚儿呢?我让他先去休息了,让他听到文杰的话,他的小脑袋瓜又该胡思乱想了。

云涟看了看不停唤着她的名字的文杰,心里的滋味怪怪的,从来没有想过浪荡公子居然会把她放在心上。

小姐,现在要怎么办?宋家少夫人知道以后会不会吃醋?你呀!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性格一点没变!云涟刮了刮蓓奴的鼻子,笑道: 先去休息吧!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蓓奴微微一笑,离开了客房。

道是无睛还有睛次日,文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敲了敲宿醉的头,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是谁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待会儿不会有人进来向他收过夜费吧?记忆中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房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蓿奴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随口问道: 宋大人醒了,昨夜睡得可好?文杰没好气地道: 我姓文,不姓宋。

蓓奴耸耸肩,不予置评。

文杰瞟了蓓奴一眼,她不是云涟的丫头吗?难道云涟就在这里?文杰一下子激动起来,心脏扑腾扑腾乱跳个不停。

文杰暗暗咒骂自己,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像个思春的少年。

呃 那个,昨晚是你把我带回来的?蓓奴随意地道: 不是,是小姐把大人带回来的。

云涟?!文杰的心猛然跳了一下,昨晚云涟见到烂醉如泥的他,所以把他带回来了?文杰心里忽然涌上一丝喜悦,云涟把他带回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蓓奴把木盆放好,又说道: 文大人,清水已经端进来了,过一会儿小姐就来看大人。

说罢,蓓奴朝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文杰一听过一会儿云涟要来,顿时跳下床,以闪电般的速度整理好表衫,漱了口,洗了脸,又奔到铜镜前打量自己的装束,确定自己的外袁已经非常整洁,才满意地笑了笑。

云涟还没有来,文杰取了一奉书,坐在桌子旁,故作高雅地看起书。

只是,文杰醉翁之意不在酒,手里虽然捧着书,眼光却不时往门口瞟去。

妁摸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云涟还是没有来,文杰等得不耐烦了,霍地站起身,云涟却忽然出现在门外。

乍然见到云涟,文杰先是呆愣了片刻,然后涨红脸,语气不自在地道:云、云……呃,雷昭容……云涟淡淡一笑,跨进屋里,平静地说道: 文大人不是早就知道我姓云了么我……文杰一紧张,出了一手的汗,竟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云涟走到文杰身边,淡笑着道: 文大人,请坐吧!我已经不是皇上的雷昭容了,不过,我却有些事情想要询问文大人。

文杰依言坐下,倚瞄了云涟一眼,她的表情还是那么淡定。

云涟倒了一杯茶递给文杰,说道: 文大人请先喝茶。

好好好 文杰忙不连接过来。

云涟盯着文杰,看他把整杯茶喝了下去。

云涟嘴角句起一个弧度,犀利地说道: 文大人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文杰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边,赶紧咳了两声,说道:你真说笑,我当然是你走之后才知道的。

云涟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

文杰看她轻蔑的笑,心忽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瞬间疼得无法形容。

云涟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文杰,随意地说着: 文大人心思缜密,十年前后官杀人一案文大人都能查出真凶,受皇后所托调查我的身份,又怎么会是难事。

文杰大惊,脸上血色在一瞬间褪去。

云涟怎么会知道是他发现的真相云涟一瞬不转的盯着文杰,目光犀利且严厉。

文大人,我不管你为什么要帮助皇后调查我,只是,你的真相害了很多人,你知不知道?文杰心里一沉,他当然知道自己害了很多人。

其实云涟十年前所受伤害不是赫连恒君带来的,而是他,是他发现云涟的秘密,并且告诉了袁皇后,是他害了云涟。

文杰凄凄一笑,心知云涟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喜欢他的,他比孟非更可悲。

云涟恨恨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道: 文大人,我云涟会有今天,也多半拜你所赐。

十年前,我差点难产而死,我最好的大哥也因此丧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文大人你的真相所致。

文大人,你我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帮着皇后来陷害我文杰低着头,云涟怨恨地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是的,他们之间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发现那个真相害了云涟,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八一个无底深渊?文杰苦笑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云涟嘲讽地笑道: 昨晚文大人喝醉了酒,亲口告诉我的。

文杰自嘲地笑了笑,他真是个愚人,他只懂得借酒浇愁,却不知道酒后愁更愁。

云涟听到他的醉话了,那是不是也发现了他的心意呢?他真是可悲,即使云涟知道了他的心意,她又怎么可能喜欢他?是他害得她流落了十年你说,你为什么要向皇后说出我的身份,你明知我的身份公开了,我就难逃一死,十年前你为什么不能赦我一条生路?文杰苦笑一声,端起茶杯,一遍一遍地品尝着苦涩的茶。

十年前,是他太低估袁皇后了,他原以为袁皇后答应了不杀云涟,就能够只把云涟送出宫,谁知道,袁皇后会这样来逼迫云涟,谁知道她当年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害。

他只不过是想让云涟出宫,好让自己也能有机会,谁能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那样的日地。

如果早知如此,他是打死也不会把争相告诉袁皇后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云涟冷冷地问。

文杰放下茶杯,忽然凝视着云涟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我喜欢你!云涟怔了一下,好笑地道: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了吗?文杰没有注意她话中的意思,只是依然认真煳£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以前做的那些事,都是因为喜欢你 或许我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傻,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你知道的 云涟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文杰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想为我自己的利益着想。

就像孟非,我明明知道他喜欢徐琳琳,可是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为了孟非的前途,我可以自私地让徐琳琳顶罪,是我间接害死了徐琳琳.云涟冷冷一笑,说道: 孟非知道了不会原谅你的,你会水远失去孟非这个朋友.我知道,所以说,我还是自私,我很自私 是,你很自私,十年前皇上也和你一样自私,让徐琳琳顶罪,其实是皇上的主意,对不对?嗯。

文杰点了点头, 皇上要救你,只能找人顶罪。

可是我不明白,凶手明明是董淑妃,皇上为什么要这么护着她?如果皇上是真的爱你,他又为什么要和董淑妃联合起来?皇上他不爱你,他爱的是董淑妃,他看中的只是你的容貌,他不配得到你的爱,所以我想让你离开。

他不配,你配吗?云涟冷冷地浇了他一头冷水。

文杰,你太自以为是了,你很聪明不错,可是世上有许多事情不是聪明就能解决的。

还有,别人的家务事,何时轮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文杰的心狠狠地扎了一下,外人?在云涟的心日中,他仅仅只是一个外人云涟虽然口中这么说,但她心里是无比伤痛的。

文杰说的没有错,赫连恒君他为什么要和董淑妃联合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护着董淑妃?他们还曾经有过两个孩子,如果他们之间没有爱,这些又怎么解释呢?就算此时董淑妃已死,依然不能改变过去赫连恒君偏护董淑妃的事实。

或许文杰说的没错,他真正爱的人是董淑妃,不是她!她依然只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所以她入狱了,他也就可以夜寝董淑妃的含凉殿:所以董淑妃死了,他就感到孤单了。

想到这里,云涟的心又一阵阵抽痛起来。

文杰看着云涟哀伤的面容,歉意地说道: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二十年前,袁皇后救了我和母亲,我欠她这个人情,我必须还给她。

对不起 云涟对不起!云涟凄凉一笑,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再多的对不起都无济于事。

忽然,云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看了文杰刚才用的茶杯一眼,说道: 现在,你对袁皇后的人情债还清了?我答应过她,替她做三件事,调查你的身份是最后一件事 好,很好!云涟句起嘴角,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要你在我走后想办法杀了袁浩杰,然后再推垮袁家。

什么 ? !文杰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要袁浩杰的人头,你听明白了吗?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死,一个是替我砍下袁浩杰的头,然后推倒袁家。

云涟的眼中露出几分杀气。

文杰还是不明白云涟的意思,难道他不办事,就会死掉不成云涟适时出声解答了他的疑惑: 你刚才喝的那杯茶里放了‘九幽九’,这是滇南苗疆的一种蛊毒,一.旦服用了就要连续服用,否则,就会心脉寸断而死。

九幽九?!文杰不是孤陋寡闻的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明花教用来控制男人的毒药 丸幽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文杰万万没有想到,云涟竟会用这药来对付他,难道云涟对他的恨已经如此深刻了?其实,无须九幽丸,只要云涟开口,他也会为她做到了。

不错,如果你不想死,就必须照我说的做。

我会给你三年所用的九幽丸,将来无论我在哪里,一旦我得到袁家倒台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赶来长安,把一劳水选解除九幽九毒性的解药交给你。

三年后,若你没有推倒袁家,我也会再回来补绔你三年的用药,这三年问如果袁家还是没有倒台,那你就只能等死了。

你怨不得我,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了,你是其中一名剞子手,杀了你,我就为徐琳琳和大哥报了一半仇。

文杰哀伤地看着云涟,原来在她心里,他真的什么都不是,她甚至想杀了他为徐琳琳报仇。

文杰心头一酸,跌坐在椅子上。

云涟看了文杰的样子,虽然心有不忍,但她必须狠下心这么做,文杰毕竟是害了她的始作俩者,也只有这么做,才能在她离开后,依然有人为宇文岚报仇。

她要中书台人袁涪杰血债血偿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即使你要离开,也要让我为你报仇。

如果你想要,那我就为你做,我向你保证,有一天取下袁涪杰的项上人头,为你报仇!文杰站起来,坚定地说。

云涟垂下眼帘,是的,即使要走,她也要为宇文岚报仇,是袁涪杰杀了宇文岚,是袁涪杰砍下了宇文岚的首级,所以,她也要杀了袁涪杰,然后砍下袁涪杰的首级,以慰宇文岚在天之灵蓓奴,把九幽丸三年的剂量拿给文大人。

蓓奴从外走进来,手里捧着三个白色瓷瓶,每个瓷瓶代表了一年的用量,这三个瓷瓶,可以保住文杰三年的性命。

文杰接过瓷瓶,在内心深处重重地叹口气,说道: 我会为你办好这件事的,我向你保证!云涟冷冷一笑,说道: 服了九幽丸,自然要好好办这件事,世间的人多是怕死的。

文杰心里又是一抽,她还是不相信他对她的爱吗?也是啊!他输在起点,以后他所做的事情让他越输越多,只怕夸生他都无法走进她心里了……人无远虑有近忧冬去喜来,花谢花开,长安城终于在爆竹声中迎来了章武十四年的春天。

再过一个月,云涟就要和景习幕离开长安了,带着他们的孩子,至于云涟与赫连恒君的孩子景岚究竟是去是留,目前还没有人知道。

赫连恒君一直没有派人告诉赫莲敏景习幕要走的消息,所以赫连敏依然不知道自已盼了十年的丈夫又一次将要离开她。

上元灯节那天,袁皇后借回娘家探亲之名,和下与袁浩杰商量对策。

景岚是个皇上的儿子,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了,也就只有景岚自已不知道而已。

朝中必定会有者臣不同意让龙子离开,皇上的儿子,当然是要留在皇上身边,将来不是个亲王,也是郡王。

如果景岚真的留在长安,那对于太子赫连楚艾可是一个大大的威胁。

所以,以防后患,袁家要保住赫连楚艾在东宫的地位,就必须要想方设法除去景岚。

有命回到长安的云涟,也要让她无命离开。

无论是云涟还是景岚,都是袁皇后的一根心头刺。

袁家人用过晚膳后,太子赫连楚艾陪伴他的外祖父袁豁达到院子里散步去了,袁皇后则同她的兄长和弟弟来到了书房中,秘密商讨暗中刺杀云涟和景岚的计划。

云涟和景岚一日不死,袁皇后就水远不能高枕无忧。

身为中书舍人的袁浩杰早在七年前就暗中训练了一群死士,不能通过正当连径解\'决的眼中钉,就通过这群死士把他杀死。

五年前,中书令孟不果就是被袁浩杰的死士杀死了,然而,即使孟不果被杀死了,袁浩杰也依然没有达到升迁的目的,中书令的空缺由吏部尚书张蒙毅填补了。

至于这群死士的武功与钟的明花教徒相比,究竟孰高孰低,目前也尚未知晓,但至少钟是服过阴性珊花旦的纯阴之体,武功定然是远在袁浩杰之上的。

所以,为了防止行刺那天明花教插手,袁皇后等人还得商量一个妥善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赫连楚艾与袁豁选散步回来,恰好经过书房,在门外听到了袁皇后、袁浩瑟及袁浩杰三人商量的计划。

赫连楚艾脸色一白,推门进去,说道: 母后,舅舅,我不许你们这么做!屋内的三人皆吃了一惊,袁浩瑟忙陪笑道: 好侄儿,舅舅只是与你母后说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赫连楚艾神色一敛,说道:舅舅,我已经二十一岁了,舅舅不用总把我当成小孩子。

呃 这个 袁浩瑟顿时哑语。

袁皇后道:太子,你误会你舅舅了,母后和你舅舅是在商量给你纳个良娣。

你与太子妃成亲也有四年了,太手妃的肚子总没动静,母后忧心你父皇着惠,所以和你舅舅商量你培纳妾之事。

赫连楚艾嘘咳一阵,捂住胸口气喘吁吁地道:孩儿、孩儿不用纳妾……咳咳 袁皇后等人一见赫连楚艾咳嗽,连忙扶他进屋休息,既关切又忧心地道: 别激动,别激动,你的身子不好,千万别激动了。

赫连楚艾咳得严重了,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袁皇后急得大叫道: 快!快去请大夫来!袁家的一家之主袁豁达这才出声道:太子的身体就是这样,犯不着大惊小怪。

来人啊!扶太子回房休息。

这七十高寿的袁豁达已经是满头银发,声音却依然如洪钟般铿锵有力。

袁豁达一发话,袁家三兄妹便知道父亲有事要说,于是全都噤了声,让下人把赫连楚艾扶下去休息。

等赫连楚艾离开后,袁豁达才说道: 行刺这件事,为父不同意。

袁浩杰立刻道: 父亲大人,这是一劳水逸的方法,也是不得已为之的,云连和她的孩子一日不死,姐姐和太子的地位就一日受到威胁。

不行!此事若让皇上知道,必会牵扯到你们从前做过的一些事情,到时候我袁家可能就是满门抄斩!为父\'决不答应!父亲,我们不得不这么做,皇上对云连余情未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她招进宫,到时候再封个妃什么的,姐姐的皇后之位就岌岌可危了。

袁豁达认真地看着袁浩杰,说道: 浩杰,你是长安四公子之一,年纪轻轻便当上了中书合人,为父一向以你为荣。

只是,你要明白,今非昔比,十一年前为父之所以同意你们先斩后奏,还特地联合朝中大臣来协助你们,乃是因为当年‘雷昭容’身份极为特殊,一旦揭穿就是皇上也保不了她,所以你们那么做,还可以算是为朝建立了功。

而今日, ‘雷昭容’已为皇上育有一子,身份也不是那么重要,你们没有强有力杀死她的理由。

再者,同她在一起的还有昊三皇子,他的地位可是特殊多了, ‘雷昭容’虽是姜国公主,但姜国早已灭亡十几年,而昊国可是确实存在的,并且越来越强大,如果此事处理不当,卫昊交恶,威胁的可就是整个卫国的社稷了。

所以为父不同意你们刺杀‘雷昭容’,这事关国奉,非同小可,不可等闲视之。

袁浩杰等人均沉默了,他们父亲说的不错,如果此事处理不当,更有可能引发卫昊恶战。

虽然卫吴迟早要开战,但此时卫国准备不足,时机不当,断不可轻易行动。

袁皇后抿紧嘴唇,恨恨地道: 死了一个董宝诺,又再跑回一个云涟,不行,奉官绝对不能容忍云涟在回到官里。

袁浩杰看了他姐姐一样,一个典型的深官妒妇,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旱已使她患得患失。

袁浩杰尤记得十一年前的那一天,云涟大着肚子有气无力地说着:娘娘,你不妨问问在座的诸位大臣,问问你的亲弟弟袁浩杰,看看他们是愿意喜爱我这样的女子,还是愿意喜爱娘娘这样的女子。

袁浩杰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所以他同情他的姐姐,他又为自已的姐姐感到悲哀。

如果他是皇帝,他也不会喜欢这样的皇后。

袁豁达劝道: 芬仪,这事不能意气用事,如果‘雷昭容’真的回官了,必定要和昊三皇子分开,到那时她孤立无援,再想办法对付也为时不晚。

袁浩杰也道: 姐姐,父亲说的对,此事不可贸然行动,我们还是暂时作罢吧!父亲放心,我不会派死士去的。

知道就好!为父去看看太子。

袁豁达摇了摇头,走出了书房。

袁皇后立即不满地道: 小弟,你难道真的认为此事就这么作罢了?袁浩杰句起嘴角,平静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姐姐,刚才我这么说,只是为了稳住父亲。

能成大业者,焉有不冒风险的道理。

云涟离开长安那日,便是她的陨身之时!路上行人欲断魂阴雨霏霏,沾湿表裳,行人匆匆,千陌交通,离人心中几多愁,何年何月再相连。

长安城的西门外,柳色青青,入城出城的行人来来往往,均不曾侧目去看那马车旁紧紧相拥的两名女子,似乎对这种依依不舍的离别场面见怪不怪了。

钟抱着云涟,一刻也不愿放开,眼中早已积满了泪水。

杜熙站在她的身后,只是默默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钟和杜熙的独子杜哲则奇怪地看着他亲娘,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见过亲娘哭泣的模样,所以今日一见,倍感新鲜。

景岚拥着一对弟妹站在马车旁,蓓奴站在他们身边,谁都没有想到赫连恒君竟然真的愿意让景岚和云涟一起离开。

景习幕静静地站在云涟身后,从今天起,他们就可以彻底的离开了,彻底的脱离宫廷一切纷争,脱离天下这个沉重的包袱,回到草原,做回自已。

钟抱着云涟,迟迟不台得放手,只是哽咽地道: 小涟,你要好好照顾自已呀!将来、将来还要再回到长安来看我。

云涟眼中也早已蓄满了泪水,听到钟的话,晶莹的热泪顿时从脸颊滚落。

我会的,阿,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已,我一定会再回到长安来看你的。

小涟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留下 你不要走 云涟心中沉重无比,闭上眼,无从回答钟的话。

正是柳色花枝远山朦,行行路人墙边藤。

山南海北无相问,明朝何处再相连景习幕揽上云涟的双肩,低低地说: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云涟泪眼朦胧地时钟道:阿,我走了,你……保重……钟含泪点点头,说道: 你也是,一定要保重啊!景习幕扶着云涟走到马车前,再回首望了钟和杜熙一眼,登上了马车。

不许走!一道女声伴随着匆匆马蹄从城门内传出。

众人一奇,转头的霎那看到了泪流满面地晋国长公主赫连敏。

云涟和景习幕更是一惊,忙从马车上下来。

赫连敏匆忙从马车上跳下来,双腿站不稳,倒在地上磕破了膝盖,鲜血直流。

赫连敏丝毫不管自已腿上的伤,只是目光怨恨地朝云涟和景习幕走来。

赫连敏来到景习幕跟前,恨恨地抬头看他,说道: 你还是要走!我都已经那么的低三下四了,你为什么还是要走?景习幕看着她眼泪夺眶而出,喉咙发不出一韭声音。

你要走也不告诉我,皇兄也不告诉我,就把我一个人傻傻的蒙在鼓里,天真的以为只要对两个孩子好,你就会愿意留下来。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赫连敏抓住景习幕的手臂,撕心裂肺地哭喊。

云涟不忍见赫连敏如此,忙说道: 敏敏,你冷静一点,你先冷静一下。

赫连敏忽然把目光射向云涟,带着愤怒、怨恨以及无尽的悲哀。

突然,赫连敏伸出手, 啪的一声攉了云涟一个巴掌。

云涟倒在地上,被打的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你太过分了!景习幕大喝一声,连忙低下身扶起来云涟。

马车旁的三个孩子一见自已的母亲被打,顿时全都涌上来将赫连敏推开。

景岚厉声道: 就算你是公主,你也不可以打我娘。

如果你再对我娘我无礼,到怪我不客气了!景林瞪着赫连敏道:你这个坏女人,你就是喜欢我爹,你到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和心儿好的目的是什么,我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景心难过地看着赫连敏,皱着眉头说道: 阿姨,你为什么要打我娘?如果心儿在阿姨家里不乖,阿姨可以责备心儿。

阿姨打心儿的娘亲,心儿就不喜欢阿姨了。

赫连敏看着这同仇敌忾的一家人,恨恨地说道: 好!好!你们是一家人,只有我才是外人,我才是那个让人讨厌的外人!赫连敏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首,大喊一声: 我要杀了你!然后高举E首向云涟刺去。

众人都呆愣在原地,只听到景习幕大喊一声:不要!已经伸出手抓住飞快刺下的匕首,顿时锋利的刀刃割破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汩汩流下。

你 赫连敏怔住了,匕首掉在地上,他为了云涟,竟然可以连自已的手都不要。

鲜血不停地流出来,刀刃必是割进了骨头,难道他不知道这匕首锋剩无比,割断手上的经脉,他的手就残废了。

赫连敏泪如泉涌,摇着头说:你为了她,就是残废了也在所不惜,是不是?云涟焦急地喊道:习慕,你的手?快让我看看。

说着,连忙转身让蓓奴把马车的包裹拿给她,取出止血的金疮药,轻轻洒在景习慕的伤口上。

景林一见自己的父亲受伤,很是气愤地怒吼赫连敏:你这个讨厌的坏女人,打了我娘,现在又拿刀割伤我爹,你到底还要做多少坏事?赫连敏的泪水无止境地往下落,她看着景习慕撕心裂肺地喊着:为什么为什么 ?我才是你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妻子,我那么那么的努力对你好,为什么你还是要这样对我?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 ?算什么 ?景习慕手中的伤口太深,金疮药一时半会止不住血,鲜血还在往外流。

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但是他并不理会自己的伤口,只是看着赫连敏,愧疚地道:敏敏,对不起,这辈子,我只能向你说一句对不起了。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能弥补我失落了十一年的心,十一年的青春吗?景习幕低下头,喉咙仿佛卡着巨石,怎么也开不了口。

钟见景习幕的手依然血流不止,对云涟道: 小涟,这样下去也不行,得找间药铺把伤口包扎一下。

杜熙叹了口气,抱拳对赫连敏道: 长公主,微臣杜熙,请长公主先回府休息,以免皇上忧心。

我不走!我不走!赫连敏恨恨地瞪着云涟,咬牙切齿地道: 云涟,你好!你真好!你真是我的好嫂子,枉我从前还敬你一声‘嫂’,你这嫂子就是这么抢小姑子丈夫的吗?云涟低着头,沉默不语。

景习慕忙道:敏敏,这不关云涟的事,你不清楚事情经过,就不要胡乱下结论。

是我胡乱下结论?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皇帝的女人跟驸马私奔了,长公主的丈夫让自已的嫂子抢走了,是我胡说的吗?景习慕,你竟然护她护到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难道这十一年来,我受的委屈就是活该吗?敏敏 事情的经过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总之你是带着她走了,你们、你们甚至还生下了两个孩子你究竟把我至于何地?我堂堂一个公主,在你心日中到底算什么 7钟摇了摇头,出声劝道: 长公主,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公主还是想开些吧!赫连敏立刻瞪向钟,怨恨地道: 你没有受过感情的伤,你的丈夫在你身边,你们还有儿子,你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钟一怔,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杜熙握住钟手,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

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把目光转开了。

赫连敏又从地上拾起匕首,指着云涟忿然地说道:云涟,你好狠心,皇兄那么爱你,他为了你中一掌玄冰掌,你竟然还忍心抛下他。

你知不知道他的世界只有你和景岚了,你们走了,就是要把他逼八绝境,他会死的!他会死的!云涟心口阵阵柚痛,眼中蓄满泪水,却怎么也不让它掉下来。

景岚心中一惊,为什么这位公主会说皇上的世界只有娘和他?景岚出声问道:‘娘,为什么公主会说皇上的世界只有孩儿和你?孩儿和皇上究竟有什么关系那天皇上还说想让孩儿认他做爹。

娘,你告诉我,皇上到底是孩儿的什么人云涟悲戚一筻,赫连敏已经开口了: 你们还没有告诉他吗?好,既然皇兄也不说,那就由我这个皇姑姑来说。

景岚,你不应该叫景岚,你应该叫赫连楚岚,你的亲爹是当今的卫朝天子。

什么 ?!景岚霎时呆了。

斗转星移物华变景林和景心也呆了,睁大眼睛望着景岚,难道大哥和他们不是亲生的兄弟大哥竟然不是爹生的三个孩子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景岚呆呆地站在原地,景林和景心赦声大哭起来:娘,大哥是不是我们的亲大哥?娘一云涟伤痛得说不出一句话,到过头去,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景习幕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分别摸了摸景林和景心的脑袋,带着父亲的慈爱说道: 孩子,大哥水远是你们的大哥,你们血浓于水的亲情是谁也无法改变的景林和景心满脸泪水看着他们的父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景岚走到云涟身边,定定地看着云涟,用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气问道: 娘,孩儿想知道,公主说的是不是真的?孩儿是不是皇上的孩子?娘,你对孩儿说真话。

云涟心中疼痛得无法言语,蹲下身抱住景岚的身体,哭道:孩子,你这么小,要怎么承受当年的事情,娘……娘……云涟泣不成声。

景岚直直地站着,用坚定的口吻低声在云涟耳边道:‘娘,如果孩儿真的是皇上的孩子,娘就握住孩儿的右手。

云涟艰难地伸出手,一瞬间握住了景岚的右手。

景岚霎那问楞在了原地,晶莹的泪水从他眼中奔涌而出,他转过身,不愿再看众人一眼。

孩子 云涟看着景岚倔强的一面,只觉得心如刀割。

伤心流泪的众人,没有发现那群隐匿在城外草从中的死士。

二十几名死士趁众人伤心没有防备的时候,一跃而出,抽出长剑,一齐刺向悲泣中的云涟和景岚众人大惊失色,路人惊叫着四处奔散,景习幕连忙出招格挡,顿时右臂又被死士连砍三刀,鲜血淋漓。

蓓奴和钟也急忙出招,挡下几名死士的攻势。

可是,死士太多了,仍有几名死士的剑刺向了云涟和景岚。

恍惚问,只见到云涟反身扑倒景岚,四名死士的剑霎那问刺入了云涟的体内三个孩子一齐大喊:‘娘!云涟的嘴角渐渐溢出鲜血,看着平安无事的景岚,欣慰一笑,倒在了一旁钟和景习幕见状,惊呼一声:云涟!蓓奴呼喊道:小姐 景习幕怒火中烧,管不得自己右手的伤,抓起剑疯狂地砍杀行刺的死士。

钟更是急红了眼,把杜哲丢给杜熙保护,一手抽出一把短刀,行动快如技兔,每见明晃晃的刀光闪过,必有一道血注喷涌而出,钟的招式利断咽喉,不需一会功夫,袁涪杰训练的二十名死士就被钟割断喉咙气绝血尽而亡。

钟手持双刀满身是血的站在死士的尸体堆中,杜熙难以相信地看着钟快如闪电的招式,一招一式尽现凌厉据毒,他的妻子怎会有如此高超的武艺杜哲拍掌大叫道: 娘好厉害啊!三两下就把坏人全都杀死了!景习幕呆楞了片刻,难以想象钟的武功竞如此之高,天下之大,只怕很难寻出比钟武功更高的人了。

看到重伤的云涟,一群人立刻扑了上去。

景林和景心跌坐在旁边赦声大哭,景岚抱着云涟的身体呜咽着,在云涟的背上,直插着四柄长剑。

景习幕脸色已经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颤巍巍地伸出手,却不敢拔出云涟背上的剑。

云涟面色死白,气虚微弱,艰难地睁开眼,看着身边的三个孩子,眼中已经蓄满了血泪。

孩子 娘 娘要去了 不要啊!景林和景卜面大哭,一面抱住云涟不松手。

‘娘 不要离开孩儿!景岚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云涟伸出手,眼光迷离地想要抓住什么。

景习幕急忙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道: 涟儿,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

云涟微弱地笑了笑,感受着生命渐渐从她身体里抽离。

习幕……孩子孩子就拜托你了…… 我、我只怕是不行了…… 说完,又嘘咳了一阵,嘴里流出的血更多了。

你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景习幕握着云涟的手,流出了热泪。

公主 云涟转向赫连敏, 对不起 对不起 赫连敏抿着嘴唇,红着眼眶,不知道说些什么。

公主 告诉皇上 他、他是个好皇上 一定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统一江^ 造福百姓 赫连敏使劲点头,眼泪珠子从眼中滴落。

蓓奴……阿…… 你们是我今生最好的伙伴 蓓奴和钟一面哭一面落泪。

蓓奴,我走了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最好……最好找个爱你的男人,生几个 可爱的孩子 小姐……呜呜……我只想陪在小姐身边……阿 多谢你 咳咳 若没有你,也没有云涟的今天 看到你和杜熙能幸福……我、我真的很高兴……杜哲是个、是个好孩子 他会成材的钟一边摇头,一边哭道:到说了,小涟,到说了 不 让我说,我不说 咳咳 只怕没有机会了。

岚儿,你是皇上的孩子 林儿和心儿都是 咳咳 都是你的弟妹,你要、你要好好照顾他们‘娘 !景岚满面泪水地呼喊着: 嘬不要离开我们,不要离开我们习幕……云涟深深地看着景习幕,嘴唇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话: 我不后悔 不 !景习幕惊恐地看着云涟的手从他手中滑落,撕心裂肺的呼唤划破苍穹‘娘--娘--!孩子们伤痛地哭叫起来。

霎那问,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刮起了狂风,天际乌云密布。

风暴席卷而过,暴雨倾盆而下,风雨肆虐,整个苍穹电闪雷鸣,似要将人活活撕碎远在大明宫里的赫连恒君遥望着苍穹,忽然觉得心脏猛然收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闪电划破天际,天空乍然出现三颗闪耀的明星,一颗位于天界正中央,另外两颗一在上,一在下。

上方的那颗星辰忽然射出一道绿光,顿时笼罩了整个大地隐约问,悲精中的人似乎看到绿光覆盖了逝去的亲人。

天际的星辰易位,只见中央的那颗星辰闪耀的光线越来越微弱,上方的那颗星辰放射出一道绿光后,开始向中心位置移动,而中心的那颗星辰则开始向上方移动长安城里百姓仰望着千古奇现,惊叹地大呼道: 天呐!紫薇垣和太薇垣易位了,怎么会这样?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奇现!千古奇现!围在云涟身边的人全都呆呆地仰望着天际遥遥闪烁的三颗星辰,这三颗星辰可是划分天界的三垣,上垣琦太薇垣,中垣琦紫薇垣,下垣琦天垣,地位等同于二十八星宿。

这三垣怎么奢突然在白天出现?,光芒甚至超过?太阳。

众人猛然惊醒之时,环绕在云涟躯体的绿光已经消失,^天空中已经换位的三垣也已经消失?。

暴雨停歇,乌云散去,金色阳光再次普照大地。

杜哲的声音忽然传来: 娘,刚才的昔象好壮观,从来没有看到过星星移动啊0钟猛然击掌道: 小涟体内有炎阳护心,进那么容易死的。

快-快封住她的穴位,找到孟非,说不定还有救。

众人醍醐灌顶,昔日幕连忙封住云涟背部的穴位,暂时止住血流。

此时,正在深宫里的赫连恒君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刘福吉急忙将赫连恒君扶起来,担心地道: 皇上,您怎么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赫连恒君捂着胸口,脸色苍白无比。

琦什么问奢有这种痛到室息的感觉’就是云涟离开他也不曾有过这种撕扯的疼痛,难道是云涟发生?什么事’赫连恒君的脸色愈加苍白?,忙问: 刘福吉,刚才发生?什么事’呃…… 皇上,刚才无上的紫薇垣和太薇垣发生?易位,奴才也是惊叹无比。

这紫薇垣千万年来部是中央帝星,怎会与上方的太薇垣易位’而且,易位之前,太薇垣还发出了一道绿光。

奇观-真是奇观啊-赫连恒君心里咯噔一声,紫薇垣换位,这意昧着什么’刘福吉看着赫连恒君睁大眼睛的模样,又见他嘴角还有一丝鲜血,忙问: 皇上,刚才为何好端端的会呕血?奴才已经派人去找太医了。

刘福吉,立刻派人出城,朕要知道云涟是否已经离开,还有,她是否安全。

快!立刻派人出城。

皇上到急,奴才这就出去传旨。

刘福吉正要离开大殿出去宣旨,外面冲进来一名太监急报:启禀皇上,驸马府传来消息,今天一早长公主出宫去追吴三皇子了。

什么 ?赫连恒君心里的不安感继续扩大,听到赫连敏追出城,立刻喝道:朕不是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把吴三皇子离开的消息告诉长公主吗?她怎么会知道的?太监吓得直哆嗦:回、回皇上,奴才不知……云儿……赫连恒君怔怔地唤了一声,咆哮道:朕要立刻知道云涟的消息,立刻!惊憾紫宸钟灵秀赫连恒君派出的官兵找到了重伤的云涟,依照赫连恒君的旨意以最快的速度把云涟带入宫,景习幕和钟等人随着一道入了宫。

赫连恒君见到浑身是血背上还插着四柄剑的云涟,脸色顿失血色,刚想张口呼唤云涟,却发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都在颤抖。

孟非赶进内屋,与众多太医一起治疗云涟。

景习幕走进房间的瞬间,赫连恒君看到了他,两个男人被此对望着。

赫连恒君喉结上下滑动,景三皇子十一年不见,竟已如此风霜,他的眼睛血红无比,整个人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景习幕亦看着赫连恒君,他的鬓角竞有了兜白的华发,眼角的皱纹深如刀刻,十年的孤独,使他此刻看起来如此憔悴。

忽然,景岚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皇上,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吗赫连恒君一怔,低头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景岚,心中一酸,景岚的客貌竞与他如同临摹一般相像。

他的儿子 他失落了十一年的儿子,如今就站在他身边。

赫连恒君伸出手想摸摸景岚的头,景岚却突然退开了,防备地看着他。

赫连恒君心中一精,孩子果然不愿意认他,对景岚而言,他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景岚遥遥地看着赫连恒君,看着他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相貌,即使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皇帝真的是他的亲生父亲。

赫连恒君失落地低下头,嘴唇动了动,轻轻地说道:孩子,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骗人!景岚大吼一声,眼中已经蓄满泪水。

如果你是我的父亲,为什么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你?为什么娘从来不告诉我?你不是我的父亲,我不是你的孩子,不是!景岚大哭着奔出去。

赫连恒君向后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岚儿!蓓奴急唤一声,看了看众人,追了出去。

赫连敏扶着赫连恒君,看了景习幕一眼,什么也没说。

赫连恒君苦笑着摇摇头,把目光转向跟在景习幕身边的景林和景心,他们就是云涟和景习幕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他孤独的十年问,景习幕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想到云涟此刻重伤,赫连恒君心里又是一阵柚骗。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他的性命换回云涟。

没有云涟的他,至始至终,都是一具行尸走内。

内屋一名老大夫浑身是血地奔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看了众人一眼,急切地道: 皇上, ‘雷昭客’身上的剑已经拔除了,血也止住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赫连恒君急得大吼。

只是‘雷昭客’体内有一股炎阳保命,但是现在孟大人要对‘雷昭客’扎针,就会被这炎阳反推. ‘雷昭客’此刻还有一丝微弱的脉象,倘若不能及早找到克制炎阳的方法, ‘雷昭客’她、她只怕是性命难保!在场之人全都倒抽一口气,只除了钟。

赫连恒君忽然觉得脚底升上来一股寒气,浑身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

要克制这股炎阳之气,只能是休内拥有阴寒之气的人,而此时此刻,要副哪里去寻找这拥有阴寒之气的人钟走上前,平静地说道: 让我来!众人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钟的意思。

你 ?赫连恒君奇怪地看着钟。

钟冷然地瞥了赫连恒君一眼,说道: 我是拥有阴寒之气的人,只有我能救小连。

赫连恒君再一看钟凌厉的双眼,顿时恍然大悟。

你、你是 明花教的不错,小涟的阳性珊花丹是我给她服的,从前行刺你的人,也都是我。

钟波澜不惊煳漕。

娘子,你……杜熙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钟,他的妻子竟然是多次行刺皇帝的明花教人。

赫连恒君低头沉吟着,过去行刺了他多次明花教教主原来一直都在长安,云涟和钟一开始的计划,是要伺机杀他的。

赫连恒君淡淡一筻,说道: 云涟的生命,就交给你了。

钟仍然只是淡淡地瞥了赫连恒君一眼,说道: 我在乎的是小涟,不是你朕知道 若不是她,你可能旱就杀了朕 钟径自说着:救了小涟之后,要杀要别悉随尊便,杜熙是完全不知情的,请你放过杜熙和杜哲。

朕保证,不会伤害他们。

杜熙惊呼道:罐子,你、你真的是?钟转向杜熙,微微一笑,说道:相公,瞒了你十三年,对不起,我是前唐公主车琴,是明花教的教主。

一直以来,我的目的就死杀了赫连恒君,为爹娘报仇。

满殿的人全都惊呆了,谁能想副钟竟然是前唐后裔,而且还是明花教教主。

她的丈夫,竟然还是赫赫有名的军师杜熙。

杜哲呆呆地说了一句:娘是公主?杜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采,脸上尽是惊愕和伤痛。

他的娘子,竟然是前唐公主,竟然是明花教主,竟然随时准备行刺他尊敬的皇上。

苍天!谁来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赫连恒君平静地开口: 先救云连吧!之前那名者太医却为难地道: 皇上, ‘雷昭容‘重伤需要连续看护治疗,可是杜夫人她、她的身份 留在宫里怕是不要。

赫连恒君括手道: 无妨,这些日子,朕相信杜夫人不会行刺朕的。

钟闻言,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

老太医的表情有几分旭尬。

杜熙突然上前对赫连恒君行礼道: 皇上,微臣保证拙荆不会对皇上图谋不轨。

倘若拙荆有任何对皇上不利的举动,微臣必定大义灭亲,出兵荡平明花教。

众人都呆了一下,没有想到杜熙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钟悲戚一笑,什么也没说。

赫连恒君沉吟了一会,说道: 杜大人的魄力令人折服,事不宜迟,杜夫人请为云涟克制炎阳之气吧!钟点了点头,正要走入内屋的时候,杜哲疑惑地开口了:‘娘,你要为云姨娘治病,是不是就要一直留在宫里?钟转过身来,答道: 是的,这几日娘都不回府,哲儿你乖乖听爹爹的话那娘不去南方了吗?再过几天娘不是打算要去南方的吗?钟黯然地笑了笑,说道: 不去了,每年都去,今年就不去了。

说完,钟跟随老太医走进了内屋。

梦是醒时醒亦梦云儿……云儿……是谁?是谁在唤她的名字背部撕裂的疼痛似乎一点一点的消失了,恍惚间,身体变轻了,轻轻飘了起来。

云儿……云儿……那道清甜的女声又来了,记忆中是如此的熟悉,仿佛多年未见了,到底是谁在唤她的名字?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没有了重量?是死了么云儿 你睁开眼睛 看看我 云涟困难地撑开眼皮,那层薄薄的眼皮仿佛有千万斤重。

漆黑一片,周身似乎有温暖的气体在涌动,而她的身体,似乎飘浮着这里是哪?她真的死了?地府,还是仙界云涟的眼前忽然出现一道绿光,从零星的一点,渐渐放大 越来越大点点金光包围了这道逐渐扩大的绿光,颜色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五彩斑斓的光线包裹着那一束绿光在那绿光之中,渐渐隐现出一名身段修长的女子,淡绿的裙子,如水波般缓缓荡漾,乌黑的秀发披下,似有微风般吹拂开来她是云涟呆呆看着她,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声音,许多年没见,竞能在这样的意境中再次见到她。

而她,十多年的修行,使得她脱离了凡尘的纷杂,道骨仙姿,飘飘欲仙她是潘小妹,那个大明宫里唯一一个心无城府的女子,随着张道士的离去,渐渐淡忘在人们的脑海中。

你是小妹 ?云涟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十二年没见,她竞还是如此的年轻,没有沧桑,没有衰老,一样的清丽秀美,一样的笑脸盈盈,唯一改变的,是眉眼问那超脱尘世光彩云儿,是我,奉师父之命,特来助你。

在这朦朦胧胧的幻境之中,两个人都是飘浮在空中的,如同两屡飘荡的灵魂。

一道一道的光芒散发出来,以绿光为中心,散发出五彩的光芒。

这里是哪里?小妹,我死了吗?不,云儿,你没死,这里是幻冥界,也是你的梦境之中 我的梦境之中?小妹你怎么会在我的梦境之中?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潘小妹微微一笑,右手划出一道淡绿色的光芒,轻声说道: 你且稍安匆躁,客灵沙仙草细细向太薇星君禀明。

灵沙仙草?太薇星君?云涟仍有印象,这是沙仙草是当年张迫士信中提到的打磨灵光藻玉的一株仙草,那太薇星君又是什么?当年张道士只在信中提厦了紫薇星君。

潘小妹双掌合在身前,闭上双眼,嘴里轻轻惫道: 星展转移,天道更改。

紫薇易位,太薇主宰。

四季往复,天下归一。

云涟轻轻蹙眉,对潘小妹所说的似懂非懂。

潘小妹惫完后,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云涟,说道: 云儿,灵光藻玉本是一对,均为紫薇星君的佩饰,具有无边的神力。

紫薇垣乃是紫薇星君的星位,是为天际中央,万星之首,而紫薇星君的这一对灵光藻玉,一为太薇垣,是为上垣,一为天市垣,是为下垣,并立紫薇垣两上下侧。

然而,数日前,太薇垣与紫薇垣的星位互换了。

云儿,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云涟不懂。

这是天意,这意味着紫薇垣不再是主宰天下沉浮的星辰,太薇垣成了万星之首。

太薇垣?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我还是听不懂小妹你的意思?潘小妹微微一笑,说道: 云儿,紫薇垣从古至今就是帝星,紫薇星君下凡便意味着人间将出现一代帝王,而作为紫薇星君的一对灵光藻玉太薇星君和天市星君下凡则意味着人间将出现一代名将或一代名臣。

千百年来,从未出现过三垣同时坠世的情观,就连女现盛世,也仅是太薇垣与天市垣双星坠世。

紫薇垣是极少下凡的,历史上只有两个帝王是紫薇星君转世,一是秦皇,一是汉武。

然而,当今天下,却出现了三垣同时转世的景象,这意味着华夏闰土将出现千年未有的盛世景象。

云涟呆呆地看着潘小妹,似乎还有些无法立刻消化潘小妹所说的话。

小妹,你是说,我便是这太薇星托世,皇上就是紫薇星托世?那谁又是另一枚灵光藻玉的天市星转世呢?此事天机不可泄漏,云儿,太薇垣与紫薇垣易位之时,你的历史使命便已改变。

可知,这一次紫薇星君托世,便是未能妥善使用灵光藻玉,使得天道更改的。

云涟还是很糊涂,潘小妹究竟要告诉她什么东西。

小妹,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你说我的星位转移,那我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做?云儿,一切均随天时而动,时机成熟之时,你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那么小妹,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些的?你怎么会进八我的梦中告诉我这些事情呢?潘小妹筻着挥动了右手长长的水袖,霎时那七彩的光芒消失了,出现在云涟身边的是夜空里的点点繁星,在这所有星辰之中,有云涟所熟悉的二十八星宿,有北斗七星,有朱雀玄武苍龙白虎所代表的四相,还有均分天际的三垣紫薇、太薇和天市。

然而,在北斗七星之侧的紫薇星辰已经换成了太薇星展。

这是 ?云儿,均分天界众星辰的三垣,各自拥有各自的星辰,但均以中央星为首。

我与徐昭仪、蓓奴、钟等人,皆属于太薇麾下星辰。

然各星自司其职,我作为灵沙仙草,则专门女责打磨灵光藻玉。

太薇星易位,太薇星麾下各星辰皆随之易住了 云涟仍然是蹙着眉,仍不甚明白潘小妹的意思。

潘小妹筻道: 云儿,你无须尽数记得这次你我见面之事,你我也并非真正见面,我的真身此时正处于八千里之外的昆仑山上,你我皆是灵魂出窍相见于幻冥界中,待你醒来之后,梦中之事会尽数忘却,你只需记得这三十二字箴言便是三十二字箴言?你细听好:苍龙吐瑞,晦日有避。

地之所对,上之不至。

盛阴之体,天下为大。

石落于水,木起于浪。

说完后,潘小妹又道:奉吾师之命前来与你相见,现任务已完,我将离去。

云儿,若有缘,自会再相见 珠胎暗结人心变云涟睁开眼睛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句话便是那三十二字箴言:苍龙吐瑞,晦日有避。

地之所对,上之不至。

盛阴之体,天下为大。

石落于水,木起于浪。

似乎是在梦中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潘小妹,而她告诉了她这一席话,三十二字箴言,究竟有什么寓意云涟想了想,忽然发现自己正身处于紫宸殿的龙床上,房间里只有景岚,他因为疲惫趴在床边睡着了。

云涟眼中染上了慈爱的笑意,看到景岚无事,她就安心了。

云涟又回想了一下,那天她身中四剑,居然还没有死,看了她真的是命大了。

背部的伤口还是很痛,她是趴在床上的,只要稍稍移动,伤口就会撕裂般的疼痛。

云涟的嘴唇和脸色仍然有些苍白,呼吸也不怎么均匀,想到此刻自己竟然身处皇宫之中,不禁有几分好奇。

她怎么又回到大明宫里了?景林和景心都在哪里?习幕和皇上,钟和杜熙呢?怎么只有景岚陪在她的身边又过了一会儿,云涟有些口渴了,她又不想叫醒沉睡中的景岚,只好自己伸长手,想去聿被在床边矮桌上的水杯,谁知她刚一抬手,立刻扯到伤口,云涟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景岚听的动静,立刻惊醒过来,看到云涟醒了,立刻喜得惊叫一声:‘娘,你醒啦!云涟刚想笑着和景岚说些什么,却见景岚突然问红了眼,云涟忙道: 岚儿,娘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别哭。

景岚一面抹泪,一面摇头说道:‘娘,你怎么现在才醒过来,钟姨娘她……她不行了 你说什么 ? !云涟顿时惊得血色全无。

她怎么会不行了?死士并没有伤到她啊!景岚仍是哭着说: 从前天开始,钟姨娘的身体就一直发冷,一直发冷,什么都不能温暖她的身体,到今天,钟姨娘已经奄奄一息了 呜呜 云涟的嘴唇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阴性珊花丹,是阴性珊花丹!云涟红着眼问: 为什么她不去无量山?她每年都会去无量山的啊!景岚呜呜地道:‘娘、娘受了伤,太医说、说没有阴寒之气就不能救娘,钟姨娘说她能救娘,就留下来救娘,没有去南方。

云涟全身的颤抖起来,身体的疼痛已经远远比不过心的疼痛,钟为了救她,宁可承受阴性珊花丹的严寒入体。

钟每年药性发作的这几天,所要承受的严寒痛苦是要远远超过赫连恒君的,赫连恒君受到寒气侵入尚且如此,她无法相像钟所承受的寒冰之苦。

云涟顾不得伤口的撕扯,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景岚忙道:‘娘,娘你别动,孟非叔叔说你的伤口刚刚愈合,千万不能移动,如果拉开了伤口就糟糕了。

而且 景岚的脸色有些异样。

云涟奇怪地看着景岚,他怎么突然之间吞吞吐吐了而且,孟非叔叔还说,说、说娘的腹中又有弟妹了。

云涟如遭五雷轰顶般,霎时呆得说不出一句话。

她早该想到的,月事迟迟不来,她早该想到自己有孕的,她与皇上,只那么一次,竟然真的怀上了。

云涟苦笑一声,命运真会捉弄人,她竟然又怀上了皇上的孩子,习幕知道了吗?他一定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自己对他不忠,现在还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苍天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为什么啊景岚看了云涟一眼,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异,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娘又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有了孩子,他又欣喜,又为爹感到伤心,他的心里好矛盾。

云涟仍是苦笑,她受了那么严重的外伤,腹中的胎儿竟然还没有小产,是上天的怜悯,还是上天要她承担出轨的代价?想到钟,云涟又顾不得腹中的孩子了,仍是持扎着想要爬起来。

景岚忙道:‘娘,你千万不能动,娘想去看钟姨娘,我这就去找人来把娘抬过去。

说完,景岚奔出去找人去了。

云涟看着景岚奔出去的背景,匍匐在龙床上,那一天,便是在这金色的龙床上,她与赫连恒君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

她要怎么面对景习幕?要怎么面对景林和景心没过多久,景岚找来几名太监,小心翼翼地把云涟搬到架子上,景岚指挥着他们。

或许,在这些人的心中,景岚恢复皇子身份是早晚的事情,他们不能去得罪任何一个可能成为他们主人的人。

几名太监把云涟抬到了钟所在的房间,这房间里黑压压站满了人,赫连恒君、幕客绩和刘福吉站在最远的屏风旁,蓓奴拥着景林和景心站在床头开外三尺处,景习幕站在他们身后,孟非站在床尾一语不发,杜哲扑在床上大哭,杜熙面色惨白地站在床边。

在那张白色的木床上,钟面色死白、嘴唇紫黑地躺在床上,她脸上的真皮面具终于除去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她脸上那六道狰狞的疤痕从钟的身体里绵绵不断地冒出一阵一阵的寒气,即使屋子里摆了满满一屋子的炭盆,仍然无法抵御从钟身体里不断冒出来的寒气,站在两丈开外的赫连恒君仍然能感到那种冷入骨髓的寒气。

云涟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寂:阿 …… 房间里的人都惊了一下,看到云涟的瞬间,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而景习幕心中,更多的则是没落云涟似乎感受了景习幕没落的目光,转过头去看景习幕,看到他发红的双眼,消瘦的身躯,心里一阵柚痛。

云涟趴在架子上,只得向他投去愧疚的眼神,而景习幕,却把眼光别开了。

钟琇情惊梦中人钟颤巍巍地伸出手,紫黑的嘴唇吐出两个: 小涟…… 太监正要抬着云涟过去,杜哲却突然大叫起来: 你不要过来!要不是你,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你这个害人精!你滚啊!啪!的一声,众人还来不厦反应,杜熙已经一巴掌打在了杜哲的脸上。

你这个孽子!你可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杜哲被杜熙一巴掌打趴在地,嘴角流出鲜血,把委屈的目光投向母亲,却见到母亲眼中尽是责备。

杜哲心中委屈,曼是大哭出声: 呜呜……爹你为什么打我?娘若不是为了救她,又怎么会留在长安?娘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她害的杜熙挥起右手,眼看一巴掌又要捆在杜哲脸上,云涟急忙叫道: 杜熙不要由于用力过大,扯到背部伤口,云涟疼得额头上冷汗直冒。

云涟!‘娘!…小姐!顿时一群人全都涌了上来。

赫连恒君看看景习幕,景习幕看看赫连恒君,两个男人相互看了一眼,最终谁也没有挪动脚步。

钟气虚微弱地说道: 小涟……你醒了…… 我就、就放心了…… 太监把云涟括到床边,用椅子将架子支撑得与床齐高,以便于云涟能够握到钟的手。

阿…… 云涟声音哽哂地开口,喉咙仿佛卡着巨大的东西,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小涟……别哭……我、我有话要和你说……云涟泪眼朦胧地点头,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床单上。

相公,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小涟单独说说 云涟看向杜熙,只见这个曾经驰骋杀场的男人已经憔悴不堪,头发和胡须非常凌乱,眼睛里也克满了红血丝。

杜熙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心中似有千言万语,面对成亲十三年的妻子,面对欺瞒了自己十三年的妻子,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心中无比酸楚,即使十年来征战杀场、流血流汗,也未曾有过这种心酸的感觉。

最终,杜熙点了点头,抱起大哭的杜哲走了出去。

屋内其他的人,跟在杜熙之后,依次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这一对惺惺相惜的老朋友,两个人双手紧握在一齐,被此凝视着,却真是执手相看泪眼,竞无语凝噎。

阿 …… 他们都知道了……钟惨淡一笑,说道: 是啊……他们都知道了…… 我们两个……咳咳都是不能被当朝所容的前朝余孽。

阿 …… 你不该救我的……你应该去无量山的……云涟的眼泪止不住往下落,眼前的景象是模糊的。

钟虚弱地摇摇头,说道: 我若不救你……咳咳……你就会死的……你救了我,你就会死啊!云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小涟 我要你好好活着 我死不足惜 阿,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会好的 我这就运功过度炎气给你……你放心,一定会好的。

云涟刚要运功过度炎气给钟,背上伤口一阵撕痛,已经浸出了鲜血。

云涟惨叫一声,额上冷汗直冒。

小涟 不、不要 你运功会重新拉伤背部 我之前所做的,就全都白费了…… 我不要你运功…… 不要……钟气喘嘘嘘地说着。

云涟趴着,身体里抽不出一丝力气来运功将体内的炎气过度给钟。

云涟急得眼泪直掉,看着钟被严寒入侵的样子,心里万分伤痛。

小涟……即使你运功……咳咳……也救不了我的……我、我已经寒气入心必死无疑了…… 钟紫黑的嘴唇干枯开裂,蠕动一下,又说道: 小涟在我心里 一直、一直藏着一个秘密 阿 ?这个秘密……咳咳……在我心里藏了十四年了…… 从认识你的那天起就、就一直藏在我的心里……我不敢说……我怕、我怕说了,你就再、再也不理我了 云涟疑惑地看着钟,什么秘密使得钟如此担心小涟……我爱你……云涟震住了,难以置信地瞠大眼。

钟说什么 ?钟爱她?云涟有些无措,但是依然勉强笑道: 阿,我、我也爱你 钟摇了摇头,说道: 小涟…… 不是朋友之间的爱,是男女之间的爱我知道 你无法接受这样的爱 女人时女人的爱 是不能被世间接受的所以我、我一直不敢说,一直害怕你会因此而看不起我……可是、可是我就要死了……再不说……就、就水远没有机会了…… 小涟……我爱你……很爱很爱你阿 ……云涟声音哽咽,心里沉句句的。

从来没有想过,钟竟然会喜欢自己。

这个埋藏在钟心里十四年的秘密,时至今日,她又是以怎样的心理告诉她的啊!难道一直以来,钟对她那么那么好,都是因为钟爱她吗小涟 你不要觉得有负担……咳咳……真的……我爱你……也爱杜熙我、我更爱杜哲……咳咳……女人的心……真的很奇怪……有的时候我也不懂我自己……钟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又笑了笑,说道:那个时候,你把杜熙推到我身边……我、我心里很怨你……但是我又知道……你、你永远不会爱我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所以我答应了和杜熙在一起……他真的是个好人……是个好丈夫……我、咳咳、不后悔嫁给他……但是在他心中……他是那么的尊重赫连恒君……我怕我杀了赫连恒君会让他难过……我更怕他知道以后……会休了我……黯然一缕芳魂逝云涟紧紧握着钟的手,轻轻地说道: 不会的,阿,杜熙爱你,即使知道你是前唐公主,知道你是明花教主,即使看到你真正的客貌,他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对你的心意。

从始至终,他都是爱你的。

钟点点头,眼角滑落一滴热泪。

小涟 留下来吧!我不能为父母报仇了 有朝一日 你做了皇后 景岚成为太子 你替我报仇 好不好云涟心里略噔一声,没有想到钟心里竟然还惦记着报仇的事情。

小涟 我一直记得 记得你说过 赫连恒君死了 袁家会篡权天下会大乱 所以我要等到你做了皇后,你的孩子做了太子 才、才能杀了赫连恒君 小涟,答应我 留下来 成为皇后 杀了袁皇后和袁涪杰为了我和宇文大哥报仇 然后 再为我们的父母报仇 答应我 云涟张着嘴,嘴唇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阿要她留下来,当上皇后,然后杀了赫连恒君,她、她怎么办得到啊小涟 你肚子里有赫连恒君的、的孩子了 这是你留下来最名正言顺的理由 你一定要留下 一定要留下来 要为我和宇文大哥报仇啊!袁家绝对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小涟……你心怀天下……你不能淹没了自己……答应我 留下来 不然 我会死不瞑目的 钟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云涟见钟的眼睛就要一点一点地阖上了,急得唤道:阿,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不要吓我啊!钟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忽然抽回一只手,从自己身上取下一对玉佩,交到云涟手中,说道: 小涟 这是明花教教主之物 从今天起 你便是明花教的教主 用这一对日月双玉 你可以开启玉屏苑的地下密室 可以号令明花教各大分教 助你统一天下 云涟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这一圃一弯两块玉佩,钟把教主之拉交给她,让她号令江湖中人人畏惧的明花教忽然,云涟只觉得一股冰寒气息由她的双掌直贯全身。

再一看,只见钟闭着眼睛,将浑身的冰寒气息统统过度到云涟身上。

顿时,云涟身上一阵燥,一阵寒,脸色也是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云涟浑身难受地道: 阿,你这是做什么 7钟睁开眼睛,眼神开始渐渐涣散,嘴里依然说道: 小涟 我的冰寒内力给你 你就可以抵御炎阳之力的发作 你用我师父那些书中记载的阴阳调和之法 杂糅阴性珊花丹与阳性珊花丹的作用 不仅 咳咳 不仅可以成为天下内力第一高手 还、还可以百毒不侵、延年益寿 阿,不可以!你把内力全都给了我,你就更加无法抵御寒气,不行啊云涟挣扎着想脱开手,谁知这阴阳之力结合到一起,便如同九旱连雨般难舍难分,没过多久,云涟只觉得身体里涨了满满一股寒气,亏得她体内本就有一股炎力,否则她一定会被这股寒气给冻死。

渐渐的,这一寒一炎两股内力撞在一起,不断冲击不断碰撞,终于融合成为一体。

随着钟的内力不断输人云涟体内,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嘴唇已经接近黑色了,身体冒出的寒气越来越多,她已经不能够正常的呼吸了。

突然,力量爆发出来,云涟啊的一声,被这股力量推开,重重地摔在地上,背上的伤口浸出血来。

钟如同一片羽毛般落到床上,脸上一片死白。

云涟的大叫声惊动了屋子外面的人,杜熙等人冲进房间一看,只见到云涟倒在地上,背上的伤口开始出血,钟则倒在床上,脸上没有一韭血色。

孟非一见到云涟的情观,惊得大叫一声:糟糕,伤口又出血了!赫连恒君和景习幕一齐抢上前去,奔到云涟身边,被此又对望了一眼,默不作声把云涟抬到架子上,然后抬到其他房间让孟非检查伤口。

杜熙与杜哲奔到床边,见钟的脸已经没有了一韭生气,杜熙急得大叫道:罐子,你睁开眼睛!杜哲也大哭道:‘娘 娘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不要娘离开我!娘你看看我啊!仿佛是杜熙与杜哲的召唤起了作用,钟艰难地撑开眼皮,气息微弱地道:相公 哲儿 我、我不行了 杜熙急红了眼,赶紧握住钟的手,急切地道:‘娘子,你会好的,为夫常年在外打战,其实为夫有许多话要罪你说。

你舍不得为夫和哲儿的,对不对?钟眼角流下热泪, 相公 真的舍不得你和哲儿 相公不怪我欺瞒了你这么九吧!我其实长得很丑 相公还爱我吗?为夫不怪你,不怪你,只要你能好起来,为夫什么都不怪你。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在为夫心中水远都是最美的,为夫这辈子只爱娘子一人 杜熙吸着鼻子,眼中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钟发黑的嘴唇动了动,嘴角露起一个微笑,被杜熙握住的右手猛然问滑落下来,那一霎那,钟水远的舍上了她的双眼。

‘娘子 !杜熙惊恐地张大眼,抓住钟下落的手,将脸埋八她的手中,再也抑制不住伤痛,全身颤抖起来‘娘 !娘 !杜哲扑在钟冰冷的身躯上,嘶哑地哭喊。

屋内的众人,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对承受着巨大伤痛的父子,静静地流泪。

风过无痕恨江水当云涟再此醒过来的时候,钟的遗体已经安葬了,赫连恒君念其前唐公主的身份,在钟死后追封为卫朝的秦国夫人,又将钟的丈夫杜熙提升位枢密院枢密副使,上尊号粱国公。

云涟有孕的消息在皇宫内不胫而走,以中书夸张蒙毅为首的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请求皇帝将云涟留下,其一,因为云涟生景岚,景岚是皇上的儿子,应该认祖归宗,其二,云涟再次怀了龙种,帝王宗室不能容许皇族血脉流落在外。

云涟睁着眼睛,面朝里侧睡在龙床上,聆听着御书房里传来的朝中大臣苍劲有力的声音,然而,赫连恒君并没有开口。

待张蒙毅等人将事情禀奏完,赫连恒君才幽幽地开口:这件事情朕知道了,朕会处理的,几位先行出宫吧!几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叩首道: 臣等告退!赫连恒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走进卧房中。

景岚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云涟面朝里躺着,或许是醒的,或许是睡的。

赫连恒君轻轻地走进去,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声,如果只有他们这样的一家人三口,那该多好云涟静静地躺着,她知道赫连恒君进来了,这一次他会要她留下来吗?云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里又孕育了一个孩子。

赫连恒君察觉到云涟的动静,突然开口道:你醒了?云涟一震,背上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

无声地叹口气,说道:阿…… 她死了么 ?她安葬在骊山南的车氏陵墓,和她的父母葬在一起。

朕已经赦免了她过去的罪名,追封她为秦国夫人。

云涟的眼泪顿时就滚落下来,钟也死了,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她,因为她的摇摆不定,致使他们都为了救她,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不能再被动地承受别人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她要反抗!她要反抗云涟吸了吸鼻子,说道:皇上,我留下来,帮你对付袁家 赫连恒君浑身一震,顿时心头涌上一阵喜悦,云涟要留在他的身边,她终于愿意留下来,终于愿意陪在他身边了。

赫连恒君惊喜之余,正要开口说话,云涟的声音已经冰冷地传过来了:皇上,我留下来,有几个条件。

什么 ?赫连恒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一,要我回宫可以,不过要位列四妃。

赫连恒君心里一松,她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原来是要个四妃的名号。

赫连恒君说道:这个不成问题,目前四妃中只有一个旬贤妃,贵、淑、德的名号均是空缺,你想要哪一个?云涟转过身,依然爬在床上,只是淡淡地说:我都不要,我要一个‘宸妃’,皇上能允吗?宸妃?赫连恒君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在四妃之外夸设一个名号朝中大臣只怕不会轻易允许再设名号。

观且四妃之位尚有空缺。

设不设都是皇上一句话,是修改名号还是令设名号,我不管那么多,我只要宸妃,这是第一个条件。

云涟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

赫连恒君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猛然收缩了一下,云涟怎能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和他说话,仿佛只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讨价还价。

赫连恒君垂下眼帘,轻声道:朕答应你,封你做宸妃。

赫连恒君明白云涟的意思,这个‘宸字与其他贵、淑、德的含义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宸暗喻天子,只有天子所住的地方才能取名为‘宸,意义等同于紫,故而君王居住的宫殿取名为紫宸殿,天上的帝星名叫紫薇星,可见这‘宸与紫不同一般的意义。

(注释:还有大家所熟知的紫禁城,都是指代帝王居住的地方云涟封做宸妃,就意味着云涟与其他四妃的地位完全不同了,她是受到天子庇佑的。

见赫连恒君点头答应,云涟又道: 袁家人不折手段,我要一报还一报,同样会不折手段,皇上若是想收回袁家的权利,就要和我站在统一战线上,不要像十一年前那样,摇摆不定。

赫连恒君脸上有几分难过的神情,云涟显然还是怪他当时选择了与董宝诺合作,可是云涟从来不懂他的无奈。

他与董宝诺计划已九,而且董宝诺还是他的妹妹,又怎能因为云涟而半途而廑?观且董宝诺已经死了,为什么云涟对此事还是耿耿于怀呢?云儿,你还是不能原谅朕吗?朕是有苦衷的。

苦衷?谁都有苦衷,我这么做,也有苦衷。

云儿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留下来,就是要报宇文大哥和阿的仇,我不要再做任人宰割的弱者。

云涟的语气无比坚定。

赫连恒君嘴唇动了动,黯然地说道:云儿,这就是你留下来的原因吗?是的。

云涟说得斩钉截铁,我要袁浩杰的命,我要用他的头颅去祭拜宇文大哥和阿的在天之灵,我发誓!赫连恒君心里沉句句的,如果这就是云涟留下来的原因,那么他无话可说。

第三个要求,袁家铲除之后,我要做皇后,岚儿要做太子!赫连恒君心里略噔一声,情绪已经是无比低落。

好,朕答应你,让你做皇后 云涟勾起嘴角轻蔑一笑,说道:皇上十二年前也答应过我,要让我做皇后,依我看,这皇后的位子不是皇上答应就能做的,而是靠自己的本事抢过来的抢过来以后,做不做得稳,看的也是自己的本事。

赫连恒君心里一沉,再一痛,伤痛地看着云涟,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

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你说吧。

赫连恒君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抽痛,他和云涟之间的谈话,难道真的只剩下条件了吗?他答应过云涟让她做皇后,他就一定会做到的,为什么云涟就是不能相信他的心意?难道真的是--哀伤莫过于心死么放习慕他们父子三人平安离开,景林和景心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陪在他们身边,看他们长大,我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健康 云涟的声音有一丝哽哂,眼睛也红润了。

赫连恒君心中又是一紧,为什么只有在提到景林和景心的时候,她才能表现出一丝温情?从前她对他温柔体贴的一面,难道再也回不来了么你答不答应?云涟面对赫连恒君的时候,立刻又换上了森冷的面孔。

赫连恒君苦笑着摇摇头,反问道:朕能不答应么?云儿……我们之间真的只剩下讨价还价了吗?真的只剩下相互利用了吗?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朝夕相处的样子呢?云涟哀伤一笑,说道:皇上,自从我在枯桥下历尽千辛万苦生下岚儿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水远不可能回到昨天,是你,亲手斩断了我对你的爱,是你,把我推进了痛苦的深渊 。

赫连恒君无力地苦笑,他不知如何回答云涟的话,他只知道任凭他再如何努力,也唤不回云涟对他的爱,任凭他再如何弥补,也填补不了十年来在云涟和景岚心里的空缺,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朕懂了 朕会安排的,景林和景心,你放心吧!你安心养胎,朝中的大臣会要求景岚把名字改过来,你看行吗?云涟还未开口,原本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景岚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听到赫连恒君的话,跳起来就大叫道:不行!我不同意!我只有爹一个父亲,这辈子我就姓景!赫连恒君心里一痛,要景岚接受他这个父亲,只怕是比登天还难吧!岚儿,他的儿子,从来没有唤过他一声爹,从来没有景岚恨恨地瞪着赫连恒君,忽然转头对云涟道:‘娘,我们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跟爹还有二弟心儿他们一起离开?孩儿不稀罕做什么太子,娘就那么想做皇后吗?云涟眼神一黯,淡淡地说:岚儿,很多事情,你还不懂……孩儿是不懂!可是孩儿知道,一家人能够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情。

不论爹是不是孩儿的亲生父亲,在孩儿成长的过程中,爹照顾孩儿,关爱孩儿,教育孩儿,爹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全部事情。

就算爹不是孩儿的亲生父亲,孩儿也一样把他当作孩儿的亲生父亲来看待。

反现这个皇上 景岚把目光瞪向赫连恒君, 他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他甚至让娘在枯桥下生下孩儿,孩儿绝对不能够原谅这样的父亲,绝对不行!赫连恒君脸色一阵苍白,张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唇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

云涟的脸色也有几分苍白,她万万想不到景岚竟会当着赫连恒君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

孩儿不要这样的爹!不要!景岚说着已经忍不住红了眼。

岚儿,你听娘说 ‘娘如果抛下二弟和心儿,就不再是我们心日中的好娘亲了!景岚丢下一句话,大哭若跑了出去。

千江有水千江月赫连恒君派人通知景习幕带着景林和景心离开长安的时候,景习幕什么也没说,从钟去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云涟不会离开了。

十年的夫妻,他对云涟已经太了解了,一直以来,云涟都是在隐忍着,一直承受着别人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钟的死激发了云涟的复仇教望,激发了深藏在云涟心底的野心。

景习幕一直都知道云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有着别人没有远大志向,有着别人所没有广阔胸襟。

这十年的隐居已经把她心底的这脏欲望死死压制起来,生下孩子之后,这种要有一番作为的想法也就渐渐离她远去。

然而,时至今日,钟之死彻底让她爆发出来了,她不可能停止的。

所以,景习幕知道自己留不住云涟,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够留住她了,景林和景心也不能。

一个月后,景习幕带着景心和景心离开长安,走出繁华热闹的长安城,他再一次转过身,希望看到那张日夜思惫的脸孔,然而,无数次的回头,换来的只是无尽的失望。

她不会出现的 景习幕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可是他又忍不住寄予希望,如果,如果她能出现和他一起离开,那该多好!该多好景心牵着景习幕的手,顺着父亲的目光向城里望去,看到的只是来来往往的路人。

景心道:爹,娘怎么还不来?我们是不是要回草原了?景林也道:爹,娘的伤是不是还没好?我再多等一会儿娘和大哥吧!我好想她啊!景习幕心中一酸,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拥在怀里,伤痛地道:娘要和你们的大哥去做一件有利于天下的大事,从今往后,只有爹陪在你们身边了。

景林和景卜听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娘,立刻大哭起来,景林哭着说:我不走,我要娘!我要娘!景心呜呜地哭着,一张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泪水,望着令人心疼。

景习幕喉咙一紧,抱着两个大哭的孩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再一次伸长脖子看了看城门,始终没有看到云涟的身影。

终于景习幕苦笑一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说道:孩子,爹带你们回爷爷家!回爹从前的地方,爹向你们保证,一定让你们的母亲回到你们身边的。

景林和景心哭着抹眼泪,他们并不明白景习幕的意思。

景林只是哭闹着:我要娘!我要娘!没有娘,我哪里都不去!景心却抬起仰望着她的父亲,问道:爹,我们要去哪里?爷爷家是哪里景习幕的右手仍然缠着绷带,除了手心被赫连教的匕首割伤了,手臂还被袁浩杰派出的死士砍了三刀,所以景习幕只能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抚摸景心的小脑袋,说道:爷爷家在泉州,爹是在哪里长大的景林仍是哭闹:我不要爷爷,我只要娘!只要娘!景习幕也摸摸景林的脸,疼惜地说道:好孩子,爹一定会让娘回到你们身边的。

我们走!牵着两个孩子,登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景习幕再一次留恋地张望着长安城一眼,最终驱动马口,向千里之外的吴国京都泉州奔去。

他没有看到,在那高高的城墙上,有一双含泪的眼,遥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许久……许久……许是时间过得太九了,许是深思中的人已经忘记了本身的存在。

喧闹的街市,络绎不绝的民众,热火朝天的小摊小贩,这所有的一切均不曾进八她的眼中,她看见的,只是渐渐远去的马车。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她放弃了陪伴他们长大的过程。

或许,有一天他们将遗忘她这个母亲,将憎恨她这个母亲。

他们的母亲为了自己,让他们从小就失去了母爱,失去了原本的天伦之乐。

风,静静吹着,春天已经过去,等待她的,将是酷热的夏天,还有严峻的后宫。

她又一次选择了那幽深的宫墙,这一次,她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宇文岚和钟报仇吗?忽然问,云涟又笑了,不,不是的,这一次,不仅仅是报仇如果,她没有参透那三十二字箴言的寓意,那么她会认为自己是在报仇,可是,她参透了,她彻底明白了那三十二字箴言所包含的寓意,这是天意时间仿佛又过了许久,蓓奴轻轻地说道: 小姐,马车已经看不见了,我们走吧!云涟点了点头,正要与蓓奴走下城楼,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出现显得很突兀,他的身体很消瘦,穿着雪白的长袍,凸显出纤细的肩膀,苍白的脸孔,鲜红的嘴唇。

他长着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柔媚的丹风眼,奎身上下都是风一吹即倒的赢弱样子。

他是赫连楚艾,是赫连恒君的长子,八主东宫的卫朝太子,也是袁家的权利中心.云涟见到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 太子殿下,十一年没见,想不到你都长成大人了。

赫连楚艾皱着眉头,嘴唇动一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一个字也没说。

云涟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太子殿下是有话要对我说吗?雷昭容,我 赫连楚艾抿了抿唇,眉头紧锁着,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云涟好笑地道:太子殿下有话不妨直说,不过,我已经不是雷昭容了。

云涟静静地看着赫连楚艾,当年她离开长安的时候,赫连楚艾不过和岚儿一般年纪,如今,都已经长那么大了。

岁月不饶人,她都已经三十岁了。

三十岁的年纪对女人而言,意味着什么赫连楚芰低着头,苦恼地皱着眉,双手紧紧地握在身前。

忽然,他抬起头,看着云涟说道:姐姐,对不起!云涟吓了一大跳,太子居然喊她姐姐,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长辈啊。

太子心事几重重蓓奴也惊诧地盯着赫连楚艾,他的表情很无辜,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望着云涟。

她知道赫连楚艾的身体一向不好,但是他的脑子没有问题呀!怎么睁着一双眼睛喊他父亲的女人叫姐姐,这辈分儿都没弄对。

云涟尴尬地笑道: 呃 太子殿下,虽然我并不比你大多少,但怎么算我都该是你的长辈,你唤我姐姐似乎不大合适。

赫连楚艾固执地道:姐姐只比我大九岁,在民间大九岁就是喊姐姐的。

这 云涟顿时使眼,没想到赫连楚艾长大了还是个抗糊的性子,跟他母亲真是不像。

姐姐,对不起,我是来向你赔罪的。

赔罪?云涟一挑眉,难道他是为他的母亲和舅舅来的赫连楚艾忽然跪了下去,云涟一惊,刚要张口,赫连楚艾已经愧疚地道:请姐姐原谅母后和舅舅,我知道姐姐留在宫里,一定是为了对付母后和舅舅。

我我替母后向姐姐赔罪,请姐姐不要对付母后。

说完,赫连楚艾又连磕了三下头。

云涟冷笑一声,看着赫连楚史把头皮磕破了,也依然无动于衷。

磕头又怎样磕头就能换回宇文岚和钟的生命吗?磕头就能弥补所有的一切吗?即使她不去对付袁皇后,袁皇后又岂会轻易放过她?赫连楚艾,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赫连楚艾跪在地上,情绪低落地道: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都不能化解姐姐和母后之间的仇恨。

姐姐的伤害是母后和舅舅造成的,再多的弥补都无济于事。

我也知道,父皇一直以来都想对付袁家,如果袁家还不收敛,迟早要被人推倒。

我只求姐姐,赦母后一条生路,我愚将太子之位让出来。

什么 ?云涟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赫连楚艾会对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忽然,云涟又笑了笑,赫连楚艾还是太年轻了,就罪她当年一样。

她是一厢情愿的认为皇后迟早会换她来当,而赫连楚艾则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不想当太子就可以不当。

袁家岂可轻易让赫连楚艾让出太子之位啊!就连远在边疆的安宁王赫连楚吉,只怕也对着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吧姐姐不相信?我这就八宫向父皇禀明,将太子之位让出来,这样姐姐能满意吗?云涟笑着上前扶起他,说道: 我信,我信你能心甘情愿地让出太子之位。

云涟还有一句话没有,那就是不过我不信你母亲袁芬仪。

真的?那太好了!赫连楚艾大喜过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呀!你这‘姐姐’可是万万叫不得的,你父皇说了,过些日子便封我做宸妃,你叫我宸妃娘娘便是。

云涟嘴角勾了勾,有些邪魅。

‘宸妃娘娘?!赫连楚艾顿时呆住了,怎么会是宸妃娘娘太子殿下,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这声‘姐姐’莫说是让你父皇听了不好,就是让你母后和其他人听了也不好。

太子,我知道你心地善艮,一直以来也都是站在你父皇的立场,不过嘛!这皇宫是个是非之地,一举一动都还是按照规矩来办,会妥当许多。

你说是吗,太子?赫连楚艾又是一呆,这个人,是当年的雷昭容吗?为什么她说起话来,他会觉得如此陌生云涟又微微笑道: 听说,皇后娘娘在准备给太子殿下纳妃,不知可有合适的人选了?赫连楚支再是一怔,云涟关心他纳妾之事?赫连楚艾低着头,沮丧地说道:没有,不想让母后给我纳妃。

看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感情很好呢!不过男人嘛!哪个不是三妻四妄。

太子殿下肩负着延续赫连家族香火的重担,不多纳几个嫔妃是不行的。

如果太子殿下愿意,或许我可以帮上太子殿下的忙。

云涟只是微笑着。

不 不要 赫连楚支诧异地看着云涟,有些狼狈地道: 我有事不打扰了 我走了 云涟看着赫连楚艾逃开的背影微笑,忽然笑容就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蓓奴惊诧地道:小姐,你怎么会这么说话?太子殿下都被吓走了。

云涟喟叹一声,说道: 蓓奴,并不是我喜欢这样,而是我不得不这样啊我留下来,袁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小姐?!蓓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小姐,你没、没生病吧孟太医说你的伤口已经愈舍得差不多了呀!云涟好笑地道: 蓓奴,我没事,只是,从今天起,你要习惯这样的我。

习惯这样的你?蓓奴摇摇头,说道: 小姐,你这样伪装,难道不累么累,可是没有办法。

人生是残酷的,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也就渐渐学会伪装了。

不会伪装的弱者,只能渐渐被强者吞噬,就像从前的我 蓓奴,我们不能再做任人宰割的弱者,你明白吗?蓓奴点点头,心中仍然有些难过。

钟的死真的对小姐造成了太大的影响,她只是担心小姐,担心她这么做只会伤害爱她的人,然后让自己伤痕累累。

蓓奴什么也没说,从始至终,云涟就是她的一切,云涟要做什么,她是从来不会反对的,她只会静静地站在云涟身后,支持她,帮助她。

又过了一会儿,云涟的声音波淡地传来:蓓奴,安排一下,我们去—趟玉屏苑,是该给太子殿下纳个有用的良娣了。

这一次,蓓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是,宸妃娘娘 玄冰威慑明花教章武十四年六月初一,赫连恒君改贵妃为宸妃,云涟凭借赫连楚岚和腹中龙种一举成为正一品云宸妃,十一岁的皇子赫连楚岚封做雍王,掌雍州之地。

须知,雍州指的就是长安城附近的土地,雍王实质上就是掌管京城的亲王,历来都是由皇帝的兄弟担任。

当年云涟为了帮助赫连恒君巩固权利,也曾建议赫连恒君将其弟赫连恒临封做雍王,不过赫连恒君没有采纳。

现在,赫连恒君封子赫连楚岚为雍王,地位可是非同一般的。

京城之地,本就在东宫中坐落了一个太子,现在又来一个同辈的雍王,这对太子的地位而言,可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要知道,这一^是不罄=虎的,云涟暗中提出封赫连楚岚为雍王,明眼人不会不知道云涟的意图。

作为皇妃的云涟搬回了还周殿,不过这个还周殿已经改成了太$:殿。

要说这个名字,也是非常有讲究的,这‘宸是云涟的妃号,又暗喻帝王,和紫宸殿同了一个字。

而太字,不仅暗喻天上已经换位的太薇垣,更有至上的意思,只有皇帝的父母才会祢为太后和太上皇,所有,云涟的用意不言而喻。

至于朝中有多少人明白云涟的用意,恐怕不在少数。

不过,既然人家身为皇帝的丈夫愿意,不愿开罪云宸妃的朝中大臣又何必多事呢?反正怎么算来,都只是一个名号而已。

袁皇后可是气得不小,名头上让云涟占尽了便宜,就连云涟的儿子赫连楚岚也直接威胁到了太子的位子。

如果这一次云涟再生下一个皇子,那云涟更是如虎添翼了。

袁皇后怎么也想不到,云涟竟然会如此命大,不但身中四剑不死,连腹中胎儿也没有任何危险,难道当真是有神仙庇佑不成?本来云涟是打算离开的,让袁家这么一弄,受了重伤不说,钟也死了,云涟反而决心留下来了,袁家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果然还是应验了袁豁选之言,云涟如果决定留在宫里,必定会和景习幕分开,到时候的云涟是孤立无援的,再来对付也不迟。

然而,此云涟非彼雷云,又怎会消极的县来将挡水来土掩呢有了皇帝的完爱,云涟立刻成了大明宫炙手可热的人物,宫女太监忙着巴结,想升官发财的大臣也费尽心思讨好巴结云涟,只要云涟肯在皇上耳边吹几句枕头风,那可就官运亨通了。

当然,有了艮好的人路,云涟出宫已经不是问题了。

这一次,她出宫是为了解决明花教的问题。

钟死后,明花教虽不至于大乱,但毕竟群龙无首,若不是京城有玉妈妈和素馨等人镇守,明花教只怕早已四分五裂。

夜里,马车秘密将云涟和蓓奴二人带到了玉屏苑,不同于往常人来人往的景象,此时的玉屏苑大门紧闭,显然今晚并没有正常经营,其最终缘由还是钟已死.蓓奴敲了小巷里的后门,应门不是小女童,而是一名十七八岁的白衣姑娘,她容貌端庄美丽,眼角微微上翘,似柔似媚。

云涟看到白衣姑娘的一刹那,立刻在心底笑开了,要寻合适的人才,果然还得到玉屏苑来。

那白衣姑娘疑惑地看了看蓓奴,然后看到云涟,顿时惊了一下,似乎惊讶于云涟惊人的容貌,又似乎惊讶于这惊人的容貌上有一道难看的伤疤。

她上下打量了云涟一番,疑惑地道:二位夫人是?云涟淡笑道:告诉玉妈妈和素馨,云涟来了。

白衣姑娘楞了一下,关上门进去通知玉妈妈了。

片刻之后,玉屏苑的后门咯吱一声向两边敞开,玉屏苑里所有的姑娘和下人齐刷刷站成两排,见到云涟一瞬间一齐跪下,齐呼道:草民叩见宸妃娘娘!玉妈妈迎上来,下跪道:不知娘娘驾临,有先远迎,还请娘娘恕罪。

云涟的目光扫了一圈,该有的一个不少。

云涟轻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礼了。

玉屏苑的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云涟伸出右手,手掌展开,顿时一圆一弯两堤用红色丝穗拴着的玉佩挂了下来。

玉屏苑的众人全都呆了,只听得到两堤玉佩轻轻敲击的清脆响声。

云涟高声道:明花神教,日月共齐,巫蛊之术,祢霸江湖,日月双玉,教主信物,见此玉佩,教主亲临!玉屏苑众人一惊,立刻齐呼道:教主圣临,属下恕罪!云涟微微一笑,果然很好!当年赫连嗣费尽心机想要得到明花教,谁能想到这祢霸中原武林的明花教竞她云涟的囊中之物。

云涟跨八玉屏苑,看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眼,说道:坤}教主死于歹人之手,临终前托双玉于我,从今往后,我便是明花教的新任教主,我必带领大家,手刃仇人为钟教主报仇!此言一出,果然激起了明花教中门人心中的仇恨,钟教主遭人害死,连原本强大的明花教也突然问濒临分裂,云涟之言,表面上激励了明花教的门人,实质上巩固了自己新任教主的地位。

众教徒纷纷激昂地道:对!为钟教主报仇!杀了害死钟教主的人。

不错!一定要为钟教主报仇!正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高呼: 呼一下!此事可疑!众人一惊,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材矮小长相丑陋的男人从人群堆里走了出来。

这人名叫赵现,是玉屏苑里一名烧水煮饭的下人,在明花教里也只是自责养蛊,众人不知道他此时出头意敏何为。

云涟静静地看着这名丑陋的赵现,问道:阁下有异议?赵现道:不错,宸把娘娘虽是钟教主身前的好友,不过宸把娘娘手中的日月双玉来得蹊跷,钟教主也死得蹊跷。

你手中的这一对日月双玉究竟是不是钟教主临终前交给你的,善待考证,存在疑点。

众人听赵现这么一说,似乎挺有道理。

不过赵现的话中还隐舍了另一重意思,那就是云涟可能就是杀死钟的凶手,她杀死钟后抢来日月双玉,然后控制明花教。

云涟当然知道这个赵现的话中之话,不过她并不生气,仍然只是淡淡地笑道: 怀疑得好!不错!云涟走到赵现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说道:钟教主生前体内拥有一股阴寒内力,你们不会不知道把?玉屏苑众人纷纷点头,钟体内因服用了阴性珊花丹而拥有阴寒之气,明花教门人不可能不知晓。

玉妈妈也点头道:不错,教主因为服用了前任教主炼制的阴性珊花丹,故而体内拥有一股非常强大的阴寒内力,这种深厚的内力,是非一般习武之人所能达到的。

不错,钟教主体内的阴寒内力令人生畏,一般人是接触不到这脏阴寒内力的。

若非逼不得已,钟教主也不会轻易将这脏阴寒内力传给其他人,对不对?云涟挑眉低头看着那身材短小的赵现。

众人一奇,听云涟话中的意思,难道钟在临终前还将自己苦苦修炼的内力全部传给了云涟不成?如果是这样,那绝对可以证明云涟的日月双玉是钟交给她的了。

赵现眯起眼睛看着云涟,似乎对她的话仍有怀疑。

你不相信?云涟勾勾嘴角,忽然推出一掌,打在赵现的胸口上。

顿时,赵现喷出一口血,向后飞了三丈远。

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赵现的发端和眉端均结了一层雪白的冰霜,嘴里也不断地吐出寒气。

玉妈妈和素馨异口同声地惊呼:玄冰掌?!云涟淡淡一笑,说道: 果然还有人认识这套掌法,不错,刚才就是玄冰掌玉妈妈和素馨彼此对望一眼,心知钟临终前果然将毕生的阴寒内力尽数传给了云涟。

这玄冰掌不需要过于繁琐的掌路,只需要体内拥有醇厚的阴寒内力,即可推风成掌,化气为冰。

云涟毕竟不会武功,所以掌法还不成熟,即使体内拥有了钟传给她的阴寒内力,她也不能运用自如。

照理来说,以钟深厚的阴寒内力,除了少数内力深厚的习武高手之外,一掌玄冰掌足可以叫人毙命,然而云涟并没有打死赵现,她只发挥了玄冰掌三层的威力,仅仅只是廑去了赵现的武功,使他成了一个废人。

云涟瞟了一眼吐血倒地的赵现,冷冷地说道: 还有谁没有看清那玄冰掌的报上名来!众教徒私底下议论了一会儿,均不敢出声质疑,钟的玄冰掌可不是开玩笑的。

没有了是吗?从今天起,如果本教主再听到任何像刚才那种质疑本教主的声音,本教主决不轻饶!至于下场,就和他一样!云涟指向倒在地上的赵现。

众教徒全都噤声了,云涟的这个下马威来得彻底,这一招杀鸡儆猴也完全奏效,双管齐下,不怕明花教门人不折服。

云涟扫了众人一眼,说道: 本教主有要事要与玉妈妈和素馨商谈,你们其他人先各归各位,玉妈妈,素馨,你二人随我来。

玉妈妈与素馨对望一眼,恭敬地垂下头,说道: 谨尊教主之命!明花原系囊中物玉屏苑的地下密室中,云涟和蓓奴驻足与于玉妈妈和素馨之前,云涟转过身,轻叹一声,说道:二位,对于阿的死,我很抱歉,阿是为了救我,才没去无量山的。

玉妈妈和素馨低着头,心情都很沉重。

阿临终前把明花教交给我,并且把她毕生的内力全都传给了我,我既觉得愧疚,又很感敏阿为我所做的事情。

不论如何,我都会为她报仇的,请你们相信我。

素馨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道: 究竟是谁把云姑娘打伤,害得教主不能去无量山的?云涟道:嘴馨,你别激动,我今日前来,就是要和你们细细商量这件事情。

只要你们信得过我云涟,我一定不自你们所望,手刃仇人为钟报仇!素馨和玉妈妈对望一眼,仍不大明白。

在她们的印象中,云涟是个温柔娴雅的女子,并没有这种刚强的个性。

她们却不知道,云涟实质上一柄软剑,遏柔则柔,遏刚则刚。

玉妈妈道:云姑娘,而今你已是宸把娘娘,为何还要搭理江湖里人人畏惧的明花教呢?云涟轻轻一笑,她早就不是姑娘了。

云涟道:玉妈妈,你们认为江湖和国家能够分开吗?没有了国家,又何来中原武林呢?玉妈妈和素馨一惊,她们确实从未考量过这个问题。

江湖和国家原是密不可分的一体。

素馨问道: 云姑娘想说什么 ?素馨,玉妈妈,在明花教数百门人之中,你二人是钟最倚重的两人,也是明花教中最具威信的长老。

若没有你二人在阿过世后镇守明花教,只怕明花教早已四分五裂。

所以,如果我有你二人的鼎立支持,接管明花教就会更得心应手一些。

玉妈妈和素馨终于明白云涟的意思了,她是让她们尽心效力于她,这样明花教里的其他人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是,云涟之前到底不是明花教里的人,就算钟临终前把明花教的教主之位传给云涟,只怕不会任何武功招式的云涟也难以服众。

云涟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的事情,只是淡然地笑了一笑,说道: 二位对我仍有疑虑。

不过二位如果能找到第二个能够名正言顺服众的明花教教主,使得明花教不会四分五裂,我倒是愿意退出教主之位,拱手让贤。

玉妈妈和素馨面有难色,她们当然不可能再找出一个即名正言顺又让明花教众门人心服口服的教主,钟临终前是把教主之位传给了云涟,其他的人就都不够资格了。

而如果再不找到一个教主来统领全局,只怕明花教再过不久真的要四分五裂了。

所以,云涟这个教主是当定了。

玉妈妈和素馨想清楚这一层关系,立即下跪齐声道: 我等定竭尽全力辅佐教主,拥护教主。

云涟笑了,她就是要让玉妈妈和素馨明白这一层意思,如果她不做教主,是没有人能够统治明花教的。

云涟道: 二位快快请起,我刚登教主之位,对教中诸多事宜还不甚了解,有劳玉妈妈为我指点迷津。

玉妈妈恭敬地道: 教主,明花教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长老,有金牛、木狼、水蛀、火狐、土貉五大特使,另外,在峨眉山、衡山、嵩山、庐山各个分会点设有各自的分教主,分别是张月然、韦恨水、郭厉、独孤剑这四人。

金牛、木狼、水蛀和土貂分别驻守这四处分点,一方面协助分教主,一方面监视分教王。

云涟点点头,继续听玉妈妈为她讲解明花教中具体的事宜。

玉妈妈继续道: 我与素馨,乃是白虎与朱雀两位长老,另外的青龙长老与玄武长老,及火狐特使,此刻正在无量山上的明花总会。

云涟微微蹙眉,伸手道:明花教总共有多少人,具体各处又有多少人,你给我说说。

是,明花教中除去教主、长老和特使,一等弟子共有一百三十二人,二等弟子共有一千二百多人,另外打杂下人有两百多人。

二等弟子和打杂下人的人数变动很大。

这一等弟子与二等弟子有什么分别吗?云涟问道。

一等弟子是明花教中固定的弟子,既学习巫蛊、研制蛊毒,又修炼武功,听候教主的差遣。

而二等弟子则是出银子到明花教里来学习简单的巫蛊术和武功,用以谋生,算不上是明花教里的固定弟子,八教时需听从教主差遣,离教后则不需要了。

恩,知道了。

云涟点点头,低头思量,看来,明花教虽大,真正可用的力量也只有这区区一百三十二人,加上几名长老、特使和分教主,总共一百四十五人。

不知道袁浩杰究竟养了多少死士,这些明花教一等弟子能不能对付得过来。

云涟问道: 这一百多名一等弟子现在何处?四个分点分别派了五名弟子女责收集运送制蛊用的材料,其余的弟子基本上全在西南无量山总会。

京城原本也有二十几名武功较高的弟子,十一年前在皇宫里牺牲了,现在玉屏苑中只有十名一等弟子,其他的都是二等弟子。

云涟一愣,牺牲的那二十几人,是为了救她。

我知道了,通知下去,一个月内,召集各地的长老、特使前来京城与我会合,后一月,再召各分教主来与我会合。

玉妈妈与素馨对望一眼,面有难色。

怎么 ?有困难?素馨道: 教主,长老和特使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各处的分教主怕是有些难办。

这话怎么说?分教主是用‘九幽九’及‘红莲散’控制的,钟教主过世后,教里一直没有人会制作这两种蛊药,各处的分教主得知钟教主过世的消息,已经开始对派去的特使恶言相向,若要他们到京城来与教主会合,只怕他们不会愿意。

云涟笑道: 这个不成问题,阿会做的蛊毒我邡会,阿不会的我也会。

真的?!玉妈妈和素馨顿时大喜过望。

当然,否则我怎么能成为明花教主呢?云涟笑了笑,又道: 就照我刚才说的做,一个月后,我要见到四大长老和五大特使。

是!玉妈妈与素馨应道。

刚才为我开门的那名白衣女子是谁?云涟忽然问道。

玉妈妈楞了一下,说道: 她叫素奸,是青龙长老的女儿。

她长得很漂亮,今年多大?可有许配人家?玉妈妈和素馨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地答道:她、她十六了,还没许配人家。

那就好!云涟轻轻地笑了。

巍峨后位岂易转云涟调动明花教的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她召见四大长老及五大特使之后.将明花教的总会从西南的无量山直接搬到了京城.而这一百多名明花弟子安置的地方就是赫连楚就的府邸——雍王府。

赫连恒君虽赐了一座府邸给雍王赫连楚岚.但赫连楚就尚未成年.仍是与母亲一起住在宫里。

照理来说.未成年的皇子是不能由母亲亲自抚养的.但赫连恒君却答应了让云涟亲自抚养赫连楚岚长大.这是其他皇子从未有过的殊荣。

至于明花教中,自从有了赵观被云涟一掌击中,虚除武功之后,那些弟子心中即使存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这赵观,其实是云涟暗中收买了,助她演一出戏的。

明花教四大长老中.前任教主最倚重的白虎与朱雀两位长老均力挺云涟.其他长老和特使自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云涟算是彻底统领了明花教.并将其精锐的一等弟子统统牧编于雍王旗下一支自责京城地Ⅱ安危的军队。

这群武功不凡的明花弟子可以名正言顺的驻守在京城.这对云涟来说.可是一张隐形却强有力的底牌己然而.仅有这一张一百多人武艺高超的底牌是远远不够的.云涟要想击败袁家.在后宫和朝野双双稳住脚.就必须取得朝中大臣的支持。

放眼整个卫国朝野,最具声望的无非是三个人,太傅严齐、晋王赫连孤和司徒袁豁达,袁豁达当让排除在外.可以考虑的人就只有严齐和赫连孤了。

赫连恒君想要弥补自己对云涟的愧疚.对于云涟的要求.他几乎是有求必应的。

当让.赫连恒君私心也想让云涟在朝中站稳脚,立云涟为皇后。

只是,这虚后之事不是皇帝一个人说行就行的.还得朝中大半数以上同意才行。

而且此时的袁皇后并没有任何过错.她身后还有袁家撑腰.岂有这么容易就虚黜的呢’所以.此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赫连恒君与云涟要争取的两股力量就是太傅严齐和晋王赫连孤。

选了个黄道吉日,带上一车的绫罗绸缎,一车的金银财宝,赫连恒君携云涟来到了太傅严齐的府邸。

这个严齐.己经是九十多岁高龄.平常在朝中从不发言.但一旦发言.便是极有分量的。

皇帝陛下携宸妃娘娘驾临严府.严齐自然是率全家老小夹道迎接.叩拜之后.把皇帝和宸妃簇拥着迎进了严府。

严家早己准备好的丰富昂贵的御食.等待皇帝及宸妃入座就餐。

坐定后.赫连恒君笑了笑,先是说道:听闻严公再过些日子就九十五高寿了,朕一直以来忙于朝政,未曾多关心严公身体状况,真是惭愧得很呐己严齐屡屡白花花的胡子,笑道:老夫身体犹佳,皇上忙于国事,是百姓社稷之福。

赫连恒君又道:严公呐己朕最近在想,太子年己二十,成亲四五年,尚未替朕生下半孙。

唉己朕也着实担心太子的身子骨.怕太子这个担子压垮他呀己严齐一听,呵呵直笑,说道:太子忠孝,上天犹怜,不日便会夸太子妃诞下麟儿,延续赫连家香火的。

来,皇上,宸妃娘娘,别光顾着谈论朝政,夹莱吃己夹菜吃己云涟眼珠子一转.站起身来击掌三下.只见满满一车绫罗绸缎和满满一车金银珠宝顿时被拉进了严府.顿时严府里的其他人全都看直了曜。

须知,此时的卫国泣有统一天下,几年前还刚刚经历了战事,所以国家并不富庶.皇帝这一满车的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己经是非常大手笔了。

云涟笑道:严公忠心耿耿.跟随先帝打下这半壁江山.这些都是皇上的一点小小心意.严公请笑纳己严齐并不推辞,只是屡屡胡须,笑道:皇上和宸妃娘娘真是客气了,老只不过是尽自己的一份力为国效劳而已。

赫连恒君适时开口道:严公呐己你看太子的性子过于软弱.袁家又过于强势.朕担心朕百年之后.重蹈东汉外戚专政的覆辙啊己不过嘛己宸妃所生的儿子楚就倒是颇有朕的风范,既有胆识又有魄力,宸妃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不用担心外戚之事。

所以.严公你看…… 赫连恒君颇有深意地看着严齐。

严齐一听.又呵呵直笑.屡屡胡须道:是呀己是呀己雍王年纪小小就有皇上的胆识和魄力,真是可喜可贺己来来来,皇上,宸妃娘娘,夹莱吃己夹莱吃己赫连恒君与云涟一听.便知严齐是有意把话插过去.故意不接他们的话。

严齐不表态,但总是不接皇帝的话,其实也就是表态了,赫连恒君与云涟自然知道严齐是力挺太子赫连楚艾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赫连恒君与云涟只得起身匆匆告辞。

又选了个黄道吉日.赫连恒君带上云涟母子一齐来到了晋王赫连孤的府邸.仍然是轰轰烈烈的夹道欢迎仪式。

晋王妃喜欢小孩.便领着赫连楚岚与孙辈们到后花圊里嬉戏去了。

皇帝与晋王坐在正厅上.云涟坐于皇帝右侧.其余晋王子弟均站列在下。

仍是赫连恒君先开口:许久不曾来看望皇叔.不知皇叔身体可好?朕真是惭愧呐己晋王赫连孤笑道:老夫练剑,身体犹壮,皇上精力多放在国事上,老夫便觉得欣慰了。

赫连恒君想了想.突然叹口气。

赫连孤便问:皇上.国家兴旺.何故叹气?赫连恒君摇摇头,说道:国家虽然兴旺,朕却有一心结,却是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呀己哦’什么心结’不妨说出来.让老夫为皇上参考参考。

赫连恒君见话己引出,便抬头看着赫连孤,说道:是这样的,朕年己四十好几.膝下却仍无半孙.实在是忧心赫连家族的香火啊己赫连孤皱眉道:安宁王膝下己有二子一士.皇上早己做了爷爷.怎会泣有半孙呢’赫连恒君又是叹口气,说道:楚吉那个孩子,毕竟是苏妃之子,苏家有罪,他又怎能继承大统呢’太子与太子妃成亲多年,却仍无一儿半子,朕忧心呀己赫连孤道:皇上说的也是.太子那孩子自小身体就不好.着实夸人担忧。

赫连恒君一听,又立刻道:不过,朕倒是觉得,宸妃为朕生下的孩子颇具朕的风范,极有慧根,他若做太子,朕很满意啊己赫连孤听了.方知皇帝与宸妃今日前来的目的所在。

赫连孤笑了笑。

说道:皇上,楚岚那孩子确实不错,老夫也喜爱他。

只是,他即己卦做雍王,又怎能再做太子呢’赫连恒君与云涟都知道.赫连孤是在故意装傻。

云涟笑道:不知.皇叔的子弟现在都在何赴为朝廷效劳啊’赫连孤嗨了一声.说道:那班小兔崽子.只要不给老夫惹是生非就行了.哪谈得上什么为朝廷效劳啊己唉己真是有辱门橱己有辱门橱呐己仿佛是料想到赫连恒君接下来会卦赏他的儿子们.所以直接把话截断了。

目的就是为了不然赫连恒君又提出虚后虚嫡的事情。

赫连恒君与云涟对视了一眼,心中也明了了,不论是太傅严齐,还是晋王赫连孤.始终是站在太子的正场上的。

不管太子是不是袁皇后的儿子.也不管太子登基后是不是会造成外戚专权,既然正了太子,就是不能轻易虚黜的,否则,就会造成朝纲动荡。

赫连恒君当热也明白这一层意思.他一方面想让云涟当上皇后.另一方面又忧心朝纲动荡,原奉想着有了两位重要大夫的支持,这事办起来会简单一些,但是,却泣有想到,不论是太傅严齐,还是晋王赫连孤,均不支持他虚嫡正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严齐和赫连孤也代表了朝中鲍大多数大夫的正场.他们均是秉持着嫡长予不可随意虚黜的理念来看持这个问题的.况且.太子并泣有什么过错,他仅仅是身体不好,尚无子弟,这目前还不能成为他被虚除的理由。

摆在云涟面前的事情,似乎又困难了一些,想要打败袁皇后,岂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袁皇后还尚未出招.她的正后之路就己经困难重重了。

云涟这才知道,她又把事情想简单了,皇后的位置,也不是只要她出招,就能够当上的。

绵绵长恨无绝期景习幕,这个被妻子抛弃的可怜男人,带着一对儿女狼狈地回到了吴国。

没有人来欢迎他,没有人来迎接他,他回到采州平王府的时候,从前跟随他的那些姬妾早已跟着别人私奔了,府里的下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院子里长满了青草,只有一两个忠心的老仆在打扫房间,似乎还在等待着许久未归的主人回来。

景习幕的眼眶有些湿润,想不到,十多年没有回来,这里已经荒芜成这个样子了。

正在打扫的一名老奴仆无意问看到景习幕,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立刻冲来上老泪纵横地道: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老奴终于把您盼回来了。

景习幕激动地道:车伯,这些年,辛苦你了。

名叫车伯的老人抹抹泪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正说着,又看到景习幕身边的一对儿女,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看到他们眉目问与景习幕相似的神情,车伯激动地大叫道:王爷!他们是小王爷和小郡主吗?景习幕微笑着点点头,说道:男孩八岁,叫景林,女孩四岁,叫景心,都是我的孩子。

车伯激动地蹲下身,想伸手去抱抱两个孩子,又怕自己身上太脏了,只是双眼舍泪地道: 好好好!都是乖孩子,和王爷长得真像!说完,车伯站起来,望了望景习幕身后,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女人,便问:王爷,王妃怎么没有一道回来?景习幕神情一黯,勉强笑了笑,看来车伯对卫国十一年前发生的事情还不了解。

景习幕道:不说这些事情,我的房间还在吗?先带两个孩子下去休息,他们都累了。

好好好!车伯忙不选的应道,随即又道:王爷,皇上料到你一定会回吴国的,所以让人带了口信给老奴,只要王爷回来,就让王爷立即八宫面圣。

景习幕看看自己风尘仆仆的装束,说道:知道了,我清理一番,即刻八宫面见父皇。

好!车伯又看了景习幕一眼,要伸手去牵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却突然躲开了。

景林忽然就大哭起来:爹,我要娘!我要娘!景心见自己的二哥大哭,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地道:爹,心儿好想娘亲!心儿好想大哥!心儿想要娘亲给心儿讲故事。

景习幕一见两个孩子泪眼汪汪的模样,忍不住鼻头发酸。

他蹲下身,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安慰道:‘娘现在在很远的地方,有一天,爹一定让你们再见到娘亲,好不好?现在和车爷爷去休息一会儿,爹到宫里去见见你们的爷爷,很快就回来了。

不嘛!我就要娘!我不要车爷爷!就要娘!就要娘!景林甩着手,就是哭着要找母亲。

景心却主动去牵着车伯的手,对景林道:二哥,爹有事,我们先和车爷爷去吧!爹说会让我们见娘的。

说完,景心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车伯一阵激动,这小女儿真是又乖巧又懂事啊心儿乖!景习幕欣慰地摸了摸景心的小脸。

景林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车伯下去休息了。

景习幕换了一身干净的明黄色长袍,立即进八吴国的皇宫面见十二年未见的父亲景夙。

这景夙,已经是七十岁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眼角的皱纹一层层的堆积起来,让人无法看见深邃的眼眸中藏有的心机。

见到自己十二年未见的父亲,景习幕似乎并没有多少激动,毕竟当年是他的父亲放弃了他,他的父亲为了维护吴国的政权,亲自把他送去了卫国。

儿臣参见父皇!景习幕下跪,淡淡地道。

正坐在龙椅之上的景夙,眼中藏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光芒,这是他十二年未见的儿子,十二年后再见的时候,他似乎也看不出多少欣喜,更加没有任何激动的感情,麻木得就像一草木偶。

你起来吧!景夙苍老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绕。

景习幕依言站起身,静静地伫立在景夙面前,等着景夙开口。

而景夙,似乎也在等待着三儿子开口,这一对父子静静地沉默着,脸上是从未见过面一样的淡然表情,淡得令人难以相信他们是亲生的父子。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景习幕知道父亲是在等他开口,等他说出这些年自己的究竟经历了什么。

景习幕开口道: 父皇,宣儿臣进宫,有何要事?十二年未见,除了第一句是儿臣参见父王,第二句立刻就变成了询问宣他进宫有什么事情,他们父子俩的感情,淡薄得令人心寒。

景夙放下奏折,闭上眼睛假寐。

景习幕见他父亲不答话,又说了一遍:父皇召儿臣匆匆八宫,不知有何要事!景夙仍是闭眼假寐,不答景习幕的话。

景习幕无奈,只得走到圆桌前,倒了一杯茶恭敬地呈到景夙的书桌上,说道:父皇请先用茶。

景夙唔的应了一声,仍然是闭着眼睛。

景习幕咬咬牙,上前去抬起景夙的腿,脱下龙靴,替他轻揉了一下脚底的穴位,再套上龙靴,走下书桌,恭恭敬敬地跪下道:父皇,儿臣长年在外,未曾为父皇尽孝,为国家尽忠,请父皇原谅儿臣之过。

说到这里,景夙才微微张开眼睛,又唔了一声,说了三个字: 然后呢然后,然后儿臣必当竭尽全力孝敬父皇,报效国家,不再置父皇与国家于不顾。

十一年前,是儿臣之过,儿臣不该仅为一己之私,擅自带卫国皇帝的嫔妃私逃。

儿臣的所做所为,实在是有愧于父皇,有愧于国家!一切都是因为儿臣当时过于年轻,儿女情长,抛弃国家,请父皇原谅儿臣当日之过。

只是当时已惘然等景习幕把这些话都说完的时候,景夙才睁开了眼睛,端正地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睇着景习幕,忽然说道:你不愧是朕的儿子!景习幕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景夙又接着说道:带着卫国皇帝的妃子私逃,让卫国皇帝丢尽了脸。

不过,老三,你的举动过于轻率了,若不是父皇早有预料,只怕吴国遭卫国打击之后,难以支撑到今日。

老三,父皇一手打下的基业,差一点就毁在你的手中了。

景习幕心中一寒,知道景夙表面上虽然和气,但心底里早就责怪他当年是国家利益安慰于不顾的举动。

他带着卫国皇帝的妃子私逃,无疑就是恶化了卫吴两国的关系,卫吴一旦开战,两国都未必有好果子吃。

卫国虽有威震四方的杜熙,吴国亦有赫赫有名的胡肃,这两个后起将军从未在战场上交过手,孰强孰弱也未能见分晓。

老三,现如今,又是什么使得你回到吴国呢?你舍得你的温柔了?景夙斜眼睨着景习幕。

景习幕心里一沉,他父亲分明是在明知故问,当年虽然私奔的卫国妃子现在又回到了卫国皇帝身边,卫国皇帝非但不怪罪,还册封那妃子为宸妃。

真是讽刺,在天下百姓眼中,仿佛他只是一枝被所有人利用的棋子,被父亲利用,被女人利用。

如今的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云涟留绔他的两个孩子,以及这看似荣耀,实则悲哀的空壳皇子身份。

虽然景习幕心里知道父亲是有意讽刺他,也是故意刺激他,他仍然答道:儿臣心爱的女人让卫国皇帝抢走了,儿臣回来,就是为了抢回自己的女人。

景夙忽然爆笑出声,他苍劲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内环绕着,震得人耳朵隆隆直响。

为了一个女人争夺天下!好!果然是好!连朕都忍不住想见一见那个让卫国皇帝和你着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了。

景习幕脸上一燥,说道:儿臣会把她抢回来的。

抢?景夙好笑地嗤了一声,说道:你用什么抢?你有什么资格抢?人家可是卫国的皇帝!你呢?你算什么,吴国的平王?卫国的驸马?你手下有一县一卒吗?你能号令千军,让百官朝拜,天下敬仰吗?你能吗?景习幕狠狠地跪在地上,双拳捱到最紧,右掌的伤疤处又开始流出鲜血。

景夙仿佛没有看到自己儿子手上流血,仍然在说:老三,你知道吗?权利就是一切!当华夏闰土全都控制在你的手中,什么都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哈哈哈哈……景夙狂笑起来,忽然又道:女人?!女人算个什么东西?女人就是衣服,只要你有权利,想穿什么样的衣服都行!景习幕垂着头,沉默不语。

老三,朕以为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会有点长进,没想到你还跟从前一样。

你知道十二年前朕为什么要派你去卫国,为什么要你当上卫国的驸马吗?景夙站起身,定定看着景习幕。

景习幕仍然只是跪着,但是身体已经抑制不住颤抖起来。

因为你从扬州回来之后,一心只会找那女人的行为实在是令朕太失望了。

朕派你去卫国,就是希望让你去历练,让你去了解卫国皇帝。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居然不懂得父皇的心意,老三,你枉费了父皇对你的一片期望啊!景习幕牙关紧咬,喉结上下滚动了,仿佛隐忍了巨大的痛苦。

老三,你记住,朕从来不会放弃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无论是你的大哥,还是你的弟弟们。

而你,是朕的嫡次子,你自幼聪慧,朕对你更是寄予了厚望,可是你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一切的行为实在夸朕痛心疾首。

老三,如今你想明白了吗?那女人为什么不要你?为什么要抛弃你和你的孩子,选择了卫国皇帝?因为,她选择了权利,而你,给不了她!景习幕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敲了一锤,顿时觉得心痛得难以呼吸,仿佛立刻就会室息而死。

他的父亲,给他狠狠地浇了一头冷水。

是的,父亲没有说错,云涟不是选择了赫连恒君,而是选择了权利。

只要他有权利,终有一天,云涟还会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一定会的猛然问,景习幕站起身,眼睛里进射出激进的光彩。

他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一,定,会,让,她,回,到,我,身,边!景夙顿然击掌道: 好!这才是朕的好儿子!这才不愧是我大吴的平王!景习幕恨恨地瞪了前方,天下乱世,强者为王,败者为寇,他 不要再做让人利用的失败者景夙满意地笑了,忽然拍了拍自己的龙椅,声音飘渺地道: 这个位置,不一定就是你大哥的,你的弟弟们,都想尝一尝坐在这个上面的滋味。

老三,只要你有能耐,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景习幕把目光转向那张金光闪闪的龙椅,幽幽地眯起了眼,说道: 儿臣明白了。

景夙哈哈大笑道: 老三,只要你有能耐,你所拥有的,将不止是吴国的龙椅,而是整个天下,整片江山!哈哈哈哈……整个天下……整片江山……景习幕怔怔说着,云涟要的,就是整个天下,整片江山吗?江山和美人,是相互依存的,有了江山才有美人,没有江山,是绝对不可能有美人的!江山美人,缺一不可景夙拍拍景习幕的肩膀,说道: 老三,你记住,女人只能成为动力,不能成为阻力。

一旦女人成为了阻力,你就必须毫不犹豫的将其别除。

你听明白了吗景习幕握着拳头,恨恨地说道: 是,儿臣听明白了…… 儿臣听明白了!心似波涛空含恨贤妊娘娘是个男人,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皇帝的女人原来是个男人,难道皇帝从来不知道?自从蜀国被卫国所灭,旬贤妃就嫁给赫连恒君了,虽从未生育,但至少不可能是个男人呀!所以,宫里虽然有人传言,但宫人们并不信以为真当年,益州被杜熙的大军攻破城门时,旬利为求保命,主动请降,并送出自己最美的一个妹妹旬,暗中旬利又贿赂了个别意志不坚的卫国大臣。

于是,旬利被抓住后,这部分大臣便主张饶过旬利。

赫连恒君顾虑旬利待在蜀地会卷土重来,于是便将旬利软禁在京城。

再说这旬姬旬贤妃,倒是有几分口才的,和袁皇后保持着不好不坏的关系,到让袁皇后甘心帮助她向皇帝求情,放出自己的亲大哥旬利,当然袁家人对此是持有反对态度的,袁浩杰和袁豁达并不明白袁皇后怎么肯出言帮助关系并不熟痛的旬贤妃。

许是赫连恒君认为蜀国已经稳定了,蜀国从前的官员也被赫连恒君分散到了卫国各地,旬利不可能再轻易作乱的,所以应了旬贤妃的请求,将旬利放出来,封了个凉国公,又把旬利在蜀地的妻儿接到长安,安顿在京城的凉国公府,靠着朝廷的俸禄,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云涟对于这名旬贤妃的了解仅限于此,她回宫这名九,尚未见过旬贤妃一面,这旬贤妃长得是圆是扁她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旬贤妃长得极美,笑起来很温柔。

见过云涟与旬贤妃二人的宫女和太监均认为,卫国皇宫之中,论美貌,云宸妊排第一,旬贤妊排第二,至于第三,则无人能排,由此可见这旬贤妃的美貌的确不同寻常。

云涟生下楚离后,身子修养得差不多了,蓓奴陪着她去了—趟三清殿,看了看这批她即将栽培的年轻人后,便打算回太宸殿休息,毕竟刚刚坐完月子,身体还有些虚弱。

走下太液湖,忽然看见赫连恒君抱着满月不久的赫连楚离在花园里玩耍。

赫连恒君不时逗弄赫连楚离粉嫩搬的小脸,逗得小楚离咯咯直笑。

云涟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小楚离正好肚子饿了,赫连恒君将他交给乳娘喂奶。

云涟微微屈身施礼道: 臣妾见过皇上。

赫连恒君听到云涟的声音,微微一惊,转过头看到云涟。

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摆的七色云罗锦螃芙蓉裙,刚刚生完孩子,身子还有些丰润。

忽然间,赫连恒君有些感慨,云涟真的变了许多,距离他在蓬莱岛上第一次见到她时,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三。

她已经是个三十岁的女人了,浑身上下透着成熟妩媚的风韵,而他,鬓角兜白,真的老了。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栽,他早已走过了大半,余下的时光,他只想与她和孩子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赫连恒君扶起云涟,轻声道云儿,你才生完离儿,不该四处走动的。

云涟不着痕迹的退开赫连恒君,面无表情地道: 臣妾生产期间,耽误了编书,今日感觉身体尚佳,便去了—趟三清殿,皇上不必过于忧心。

赫连恒君听得她语气冷淡,心中有些没落,忽然想起赫连楚离,连忙从乳娘手里抱过吃饱的赫连楚离,递到云涟身前,微笑道: 云儿,你看我们的孩子多可爱!他刚才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你。

是么 7既然是皇子,还是像皇上比较好。

像臣妄这样的苦命相,并没有什么好的。

云涟的语气仍是冷冰冰的。

赫连恒君心里一寒,勉强笑了笑,又道:云儿,来,你抱抱离儿吧!他生下来这么久,你还没抱过他,朕看他想你想得紧呢!说完,赫连恒君把孩子递到云涟怀里。

云涟一闪,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孩子。

她看着赫连恒君怀中的赫连楚离,眼神中包涵了种种复杂的神情,终于她别开了脸,淡淡地道: 皇上,方才臣妾去三清殿之时,学士张一呜对臣妄说,他父亲张蒙毅三日前呈上的奏章皇上还没有批阅。

皇上若有逗弄离儿的时间,不如早点回紫宸殿把张大人的折子批了。

赫连恒君楞了楞,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把目光转到孩子身上,冷淡地道:朕知道,不劳宸妃费心了。

云涟一呆,忽然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

她微微低身,行礼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那臣喜告退了。

恩。

赫连恒君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云涟转过身的瞬间,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她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赫连恒君抱着沉睡中的赫连楚离,将他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煳漕:离儿,爹疼你!爹疼你 云涟走在回太宸殿的路上,步子迈得很快。

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即使眼眶已经红了,仍然不让眼中的泪水摔下来。

跟在云涟身后的蓓奴以不可听闻的声音叹了口气,小姐啊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啊?一身的刺,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呀蓓奴摇了摇头。

云涟、皇上、景三皇子,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有谁能够理得清?有谁能够解得开?什么时候,他们才能真正的解脱?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放过被此,放过自己呀一个情字,害苦了世间多少人美丽的女人,真的是红颜祸水吗也许,有一天景三皇子会成为吴国的皇帝,也许,有一天,他们会为了一个女人,争夺天下……出水芙蓉旬贤妃云涟和蓓奴回到了太宸殿,有一个人却早在太宸殿里恭侯已久,此人即是云涟回宫后许久未曾蒙面的旬贤妃。

她长得很秀美,柳叶弯弯眉,星辰深深眸,芙蓉出水的脸蛋,丹风舍朱的桎唇,望之可喜,见之怜爱。

旬贤妃的个头很高,高挑纤细的身材,云涟大约估计了一下,这旬贤妃高了她半个头。

见到云涟回来,旬姬立刻迎上去,甜甜地笑道: 姐姐,妹妹恭侯你许久了一旁有太宸殿的宫女低声提醒: 娘娘,这位就是旬贤妃。

云涟微微一惊,旬贤妃怎会主动来找她?她与这旬贤妃今日才见过面,何至于亲呢到以姐妹相祢了?云涟不着边际地和她拉开一些距离,温和地道: 贤妃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旬姬笑道: 姐姐何必如此见外,你我都是皇上的女人,何不以姐妹相称呢云涟淡淡地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贤妊找我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旬姬抿嘴一笑,说道: 姐姐真是好个性,我旬姬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其实,妹妹今日来找姐姐,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想认识一下那个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姜国公主云宸妃。

旬姬又笑了笑,说道: 据说,这位宸把娘娘貌美绝伦,男人望上一眼必然会神魂颠倒,女人见了,更加忍不住要嫉妒她的美貌。

皇上爱她,吴国的三皇子也爱他,两个男人为了她,都弄得要死要活的。

我听了这些,实在耐不住好奇之心,所以待姐姐生产之后,寻了个好日子,特地来拜会姐姐。

今日一见,姐姐果然比那形容中的还美上千倍百倍。

云涟听了她的话,并没有任何的喜意,只是摸了莫眼角那道长长的疤痕,淡淡地道:我只是个又老又丑的女人而已,何德何能夸贤妃亲自来拜会。

旬姬立刻上前,看了看云涟眼角的疤痕,笑道: 一道伤疤而已,并不影响姐姐的美貌。

依我看,有了这道疤,让姐姐在美丽之外更添了一层风韵和成熟。

云涟淡淡一笑,说道: 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所有人见了这道疤痕郝说是瑕疵,只有你说这道疤痕为我添上了一层风韵和成熟。

云涟抚着自己的伤疤,声音飘渺地道: 其实,美也好,丑也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人贵在心,样貌如何,皆是皮下白骨。

姐姐的思想果然与众不同,看了,今日来拜访姐姐是做对了。

如不介意,旬姬能否与姐姐交个朋友?云涟微微一笑,说道:贤妃进来坐吧!说罢,云涟径自往大厅走去。

旬姬笑了笑,尾随其后。

云涟刚一跨进大厅,便瞧见赫连楚岚将一柄寒铁打造的匕首交给一名八九岁的男童,那男童长得白白净净,模祥很讨人喜欢。

云涟见到那E首,知道那柄寒铁E首是赫连楚岚十岁生日时,景习幕送他的生日礼物,赫连楚岚很是珍惜,今日他怎会将E首交给一名男童呢?而这男童又是谁家的孩子正是疑惑,云涟走上前,问道: 岚儿,这位小兄弟是谁家的孩子,怎会在皇宫之中?赫连楚岚听到云涟的声音,微微楞了一下,只看了云涟一眼,淡淡地说了声:母亲。

云涟听得他语气如此疏远,心中很是伤痛,她知道楚岚是怨她抛弃了弟弟妹妹,可是作为十一岁的他,又怎能了解大人心中的无奈呢?离开景林和景心,她的心,也是比谁都痛啊!作为一个母亲,怎么会想要离开自己的孩子啊!云涟心中有些酸楚,她勉强笑了笑,问旁边的人:这个孩子是谁?蓓奴答道: 他是张蒙毅张大人最小的孙子,名叫张愿之,皇上把他选进宫里,做雍王殿下的伴读。

他已经来了三天了,娘娘一直忙于三清殿的事情,所以奴婢没有向娘娘禀报。

云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抿抿唇,才道: 知道了那名叫张愿之的男童似乎被人提醒了一下,赶紧奔过来,唯唯诺诺地行礼道: 见过宸妃娘娘,见过贤妃娘娘。

云涟淡淡地道: 你起身吧!旬姬笑道: 啧啧,没想到张大人还有这么个粉嫩搬的孙子,瞧他那小脸,活似可以掐出水来似的。

张愿之跪在地上,听到旬姬说的话,一张粉扑的小脸更是羞得通红,羞赧得直绞自己的手指头。

赫连楚岚走上前,一把就将瘦弱的张愿之提了起来,冷冷地道: 在太宸殿不兴这个,你跟我来,以后见了谁都不要行礼,有人责罚你,你就说是我说的。

张愿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赫连楚岚半拉半拽地拖出了大殿。

云涟哀伤地看着赫连楚岚离去的背影,他宁可跟这个小男童亲近,也不愿意和她这个娘亲多说一句话。

旬姬的声音传来: 雍王这孩子真有君王的气度,谁都不放在眼里呢!姐姐,真羡幕你有这么多孩子,什么时候我也能生一个呀!皇上都许久不曾来过我的仙居殿了,唉!云涟垂下眼帘,只是淡淡地道: 贤妃请坐吧!旬姬微微一笑,在云涟身边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云涟平静地吩咐着: 给贤妃娘娘看茶,再端些点心上来。

一旁有T头答应退下,不出半会功夫,点心和茶水都端了上来。

旬姬随手抓了一堤桂花糕放进嘴里,甜滋滋地道: 嗯!真好吃!谁做的啊仙居殿怎么没有这样好的厨子!云涟微微蹙眉,有点不敢相信旬贤妃竟然想也不想就将东西放进嘴里了,她难道真的毫无戒心?云涟淡笑道:是蓓奴的手艺,我的日常饮食,都是由她自责的。

旬姬眼中忽然一亮,立刻对蓓奴笑道: 想不到蓓奴的手艺这么好啊!要是我身边也有个这样的T鬟就好了,又体贴,又善解人意,还有那么好的武功可以保护主子,最重要的是,还能做一手好菜!姐姐,我好羡幕你呀!心如深海难看透云涟眼中乍然闪过一丝痛光,蓓奴会武功这件事情,十一年前或许宫里人人知晓,十一年后,宫里的人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她们回宫的时间也不长,旬贤妃是如何得知蓓奴会武功一事的?还是,她早有准备,把蓓奴的底细前蜞透彻了忽然,云涟想到袁皇后曾经帮旬贤妃说情,放出她哥哥旬利。

难道她的事情,都是袁皇后告诉她的?这个旬贤妃,难道和十一年前的董淑妃一样,联合袁皇后一起来对付她吗?云涟顿时提高了警惕。

只听旬姬一边吃,一边笑道: 姐姐,桂花糕真的很好吃,你不尝一口吗云涟摇摇头,说道:不吃了,既然贤妃喜欢,就多吃一点,如果不够,贤妃可以带一些回去吃。

真的吗?太好了!旬姬大喜道。

云涟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深。

虽然旬贤妃展现出一副活泼开明淳朴善艮的个性,但旬贤妊耸她的感觉与十多年前潘小妹给她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潘小妹的淳朴与憨厚是与生俱来的,而旬贤妃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淳朴,则隐约透着做作的韵味。

云涟非常明白,同样是亡国公主,旬贤妃是被她哥哥作为活命的条件交换到长安来的,她不可能这么胸无城府。

纵然心中疑惑,云涟仍然不动声色地道: 自然是真的,蓓奴,准备半斤桂花糕,让贤妃带回去吃。

是,娘娘。

蓓奴恭敬地应了一声,退出大殿去准备桂花糕。

旬姬美滋滋地品尝着太宸殿的桂花糕,吃完后,又舔舔自己的手指头,意犹未尽地道: 好吃!从来吃过这么好吃的桂花糕,姐姐,我可不可以以后都来太宸殿吃蓓奴做的桂花糕?云涟答道:自然可以,贤妃想吃蓓奴做的桂花糕,就来吃便是了。

旬姬*高采烈地站起身,笑道: 姐姐你真好!我那有家里人酿制的玻瑰糖,也是特别好吃,用来做糕点,甜而不腻,八口香甜,口感极好。

改天我让人给姐姐送来,好不好?云涟微微笑道:贤妃真是客气,既然贤妃这么说,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好!旬姬开心地笑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和姐姐便算是做好朋友了。

今日就不多打搅了,姐姐,旬姬先告辞了。

云涟一愣,她还没说此行的目的就要走了?云涟带着几分疑惑站起身,说道:贤妃慢走。

蓓奴从外进来,手里捧着半斤用纸包好的桂花糕。

蓓奴将桂花糕交到旬姬手里,旬姬又转过身,对云涟感激一笑,随后离开了太宸殿。

云涟心中甚是疑惑,旬贤妃今日前来,不可能就为一包桂花糕,可是她又没有多说什么,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想了想,云涟把蓓奴唤到身边,低声道:找人调查一下旬贤妃是不是真的喜欢吃桂花糕。

蓓奴立即明白云涟的意思,低声应道: 是,小姐。

云涟想到赫连楚岚,心里又是一沉,说道: 蓓奴,你先替我去看看岚儿吧我、我不放心他 蓓奴心中亦是一沉,暗暗叹口气。

这一对母子,为何也将关系弄得如此僵硬啊!没有回长安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回到长安之后,所有的事情 都变了命运弄人!造化弄人啊!蓓奴心里除了叹息,还是叹息蓓奴派人私下打听了那旬贤妃的日常饮食习惯,从仙居殿T头的口中得知,旬贤妃其实并不喜食甜食,而她那天来到太宸殿,却要装作一副很喜欢吃桂花糕的样子。

云涟心中尚有疑惑,旬贤妃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几日后,旬姬果然派人送来了玻瑰糖,云涟懂得明花教中的各种巫蛊,自然对各种毒药也非常熟悉。

旬姬派人送来的这一份玻瑰糖并不舍任何毒药,仅仅只是一份优质的糕点制作用品。

云涟收下玻瑰糖后,又派人再送了一斤桂花糕给旬姬,旬姬接到桂花糕后,竟然又亲自来到太宸殿登门道谢。

和上一次一样,旬姬什么也没提,只是热络地和云涟寒喧几句,聊聊家常,又聊聊宫里如幽禁般的生活。

旬姬谈到自己是被哥哥送来长安时,还有几分伤感与无奈,云涟对这名蜀国的亡国公主也不可能毫无戒备,只是符合她的话,随便陪她聊上几句。

时间静静向前推移,进八深秋之后,赫连恒君畏寒的症状又出现了,这一次仿佛更加严重了,常常一连数日不能早朝,大臣递上来饿奏折也不能及时批复。

赫连楚离诞下一百日的时候,赫连恒君在大明宫里为其举办隆重的百日庆宴,并将赫连楚离封为水晖王。

这样一来,云涟不仅是宸妃,更加是两个亲王的母亲,在后宫里的各种待遇,几乎快与皇后相当。

袁家人当然不能让云涟的势力这样发展下去,袁皇后也不能容忍云涟在后宫的地位直逼她这个皇后。

然而,云涟此时已经渐渐在朝廷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群体,地位较高的晋王赫连孤和太傅严齐虽然不赞成赫连恒君廑后,但是对于云涟坐着宸妃这个位子,也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观且,卫国朝中还有张、孟、潘、杜四家力挺云涟。

中书夸张蒙毅表面上不赞成廑后,实质上是在帮助云涟巩固地位,枢密院枢密副使潘奋是潘小妹之父,暗中也是站在云涟这一边的,另一个枢密院枢密副使杜熙亦是支持云涟的。

此外,孟不果虽被袁浩杰的死士暗杀,但他的两个儿子在朝为官,一个女儿封做公主嫁到吐蕃,还有一个侄子孟非在卫国朝中也是赫赫有名的神医,孟家在卫国朝廷的影响力是不能小觑的。

云涟有了孟、张、潘、杜四家暗中支持,两个儿子封做亲王,又自己组建了三清学士,可以说,此时此刻,云涟对卫国朝野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影响力了。

袁家与云涟之间的夺嫡之争,也日渐明郎化。

这样的局势,似乎有些类似于十多年前,赫连恒君同两个庶出弟弟之间的皇位争夺。

一代名臣始露名袁家不是省油的灯,云涟自然也不是。

云涟在政治方面的才华是朝廷大臣有日共睹的,但是作为皇帝的女人,只需要贤惠,不需要有政治才华,因为,卫国不需要第二个武则天袁芬仪没有政治野心,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当稳这个皇后,朝中的大臣都知道,而云涟,她紧锣密鼓的布置自己在卫国朝廷中的势力,就已经暴露出她的某种政治目的和野心了。

所以,借了这个名声,袁家联合一些朝中的忠卫大臣,防止云涟势力膨胀,还是可以达到打压云涟的目的。

进入冬季以后,赫连恒君更是一日也不能临朝,经常是由刘福吉代为宣布赫连恒君的旨意。

在紫宸殿里的赫连恒君,就是身体再寒冷,只要抱着赫连楚离,他也觉得无比欣慰和幸福。

所幸,今年冬季卫国朝中的事并不算多。

后宫里的另一个旬贤妃,她似乎认为云涟将成为未来的皇后,所以更加频繁地到太宸殿,想和云涟处好关系。

一日,旬姬带着早已准备好的甜点来到太宸殿,和平时一样,先向云涟问好,随后将甜点交培蓓奴,和云涟坐在一起,一面吃点心,一面热络地聊天。

旬姬越是这么做,云涟对她的防心就越重。

旬姬她分明不爱吃点心,然而每次来到太宸殿时,却总要装成一副很喜欢甜点的样子,而且伪装了这么九,可想而知,她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目的需要云涟为其选成。

说到后宫里的事情时,旬姬忽然冒出一句: 其实呀!我认为,姐姐当皇后会更好一些。

云涟顿时就一惊,旬贤妃这么说,难道不怕话传到袁皇后耳朵里,得罪袁皇后吗?云涟只是随意笑了笑,说道: 贤妃过奖了,这样的话最好还是别说,以免得罪宫里的权贵。

旬姬嗤了一声,说道:什么权贵不权贵的,宫里真正的权贵是皇上,我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才不怕得罪什么权贵。

云涟淡淡地笑了笑,如果她不知道袁皇后曾经帮助旬姬放出她哥哥旬利,或许她会认为旬姬是真的这么想,可是偏偏她已经得知了袁皇后曾经私下帮助过旬贤妃,这就说明私底下,袁皇后和旬贤妃的关系不可能如宫里众人所见的那样不冷不热。

袁皇后既然肯帮助旬贤妃,那么她们之间的关系必然是不错的。

而今日,旬贤妊在她面前说这番贬低袁皇后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云涟不动声色地笑道: 贤妃快人快语,不过宫里头很多话还是不说为妙。

旬姬凑近云涟,神秘兮兮地道: 姐姐,我罪你说,皇上封做太子的第一人,往往不是最后当上皇帝的人。

古往今来都是这么个道理,远的不说,就是我们以前的蜀国吧!我哥哥旬利就不是太子,但是他最后还是当上了蜀国的皇帝。

所以呀!依我看,这卫国朝中,最后当上皇帝的人,可不一定就是袁皇后的儿子呢云涟一听,顿时提高了警惕,接下来旬贤妃估计要开始切入正题了吧果然,紧接着又听到旬姬说道:姐姐,你知道我大哥当年是怎么打败我那个嫡出的二哥吗?云涟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

旬姬又道: 我大哥身边有个顶厉害的人,名叫薛怀仁,我大哥所有的决茕都是这个薛怀仁给他出的。

蜀国灭了后,皇上就把这个薛怀仁派到交州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去了。

我认识这个薛怀仁,踌躇满志,有很大的志向和抱自。

皇上把他派去交州,他一定是郁郁不得志。

如果姐姐能将此人调到京城来,让皇上委以重任,那这个薛怀仁必定会对姐姐感恩戴德,姐姐用他的计谋,一步步登上后位,也定然不是难事了。

云涟眼珠子一转,旬贤妃果然还是摸清了她要做皇后的心思,不过,旬贤妃向她推荐这个薛怀仁又是什么意思呢?把蜀国以前的朝臣调到京城来,旬贤妃要实现什么目的?云涟心中虽然疑惑,表面上仍然微笑着道:如此说来,这薛怀仁果然是个人才,埋没在交州之地,确实委屈了他。

旬姬一听,喜道: 是了是了,说来薛怀仁还算我的远房亲,他在蜀国朝中为官之时,我大哥极为重用他。

容我说句摔脑袋的话 旬姬四下看了看,眼珠子骨溜溜地转。

云涟便对一旁的下人道: 你们都下去吧!接着,云涟又对蓓奴道: 蓓奴,你也下去吧!是。

蓓奴行礼后领着殿内一干了头太监离开了。

这下,旬姬才说道: 姐姐,不是我故意夸赞这个薛怀仁,他真是个鬼才。

如果当年皇上的大军不是趁着蜀国内乱进攻蜀国,隔上个两三年,我大哥把皇位坐稳了,说不定统一天下的人,就是我大哥了。

云涟一听,赶紧用手抵住嘴唇,低声道: 这样掉脑袋的话,可不能乱说。

旬姬挥挥手,说道: 姐姐,我说的是真的!我敢这么说,就是因为我大哥有薛怀仁这个鬼才,要真的比起当年决胜千里之外的张子房,这个薛怀仁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云涟淡淡地微笑,旬贤妃果然还是聪明绝顶,她知道向袁家推荐此人,袁家必然不用,因为袁家本来就已经在卫国朝中占有一席之地,再来个薛怀仁,只会是瓜分袁家势力。

然而向她云宸妊推荐此人,意义就不同了,因为云涟是正值用人之际,她需要大量的人才来帮助她稳固她的地位。

摸透了这一点,旬贤妃才敢毫无顾忌向她说出此人。

不过,如果这个薛怀仁果真如旬贤妃说的这般优秀,起用此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知遇之恩,对读书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恩情。

因此,云涟笑道: 若这个薛怀仁真如贤妃所说这般优秀,我倒是想见一见他。

旬姬一听,更是喜上眉梢,忙道: 既然这样,那姐姐何不向皇上提议,先将此人调来京城呢?云涟微微一点头,说道: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

旬姬知道此事云涟已经放在心上了,便起身告辞道:今日就不多打搅姐姐了,妹妹告辞!云涟知她目的选成,必然离去,也不多留她,便道:贤妃慢走!旬姬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大殿。

云涟神情凝重地盯着旬贤妃离去的背影,她想把这薛怀仁调到京城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历史新章初展开章武十四年十一月,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白雪一层一层覆盖而下,赫连恒君御驾去了华清池,也许是天气太冷了,他到华清池去避冬。

这一次,他没有把权倾后宫的云宸妃一起带去,他仅仅只带了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赫连楚离。

皇帝和云宸妃的关系在后宫里成了一个谜有人说,皇帝是宠爱云宸妃的,不然也不会为了让云宸妃回宫,特地封她为宸妃,还将云宸妃的两个儿子都封王,可是如果皇帝宠爱云宸妃,为什么不常到云宸妃的太宸殿去呢?终日只是伴着自己的小儿子,连去华清池也不带上云宸妃。

可是,如果皇帝不宠爱云宸妃,又怎会如此纵容云宸妃?去华清池之前,皇上竟然留下旨意:有朝廷大事不决者,兼取宸妃之意这道圣旨真是如同炸弹般在整个朝中爆开,皇帝竟然下旨让后宫嫔妃参政云涟虽然组织了一支三清学士,但到底是一批编书的学子,对子朝廷还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皇帝的这道旨意不是摆明了云涟的权利可以从后台走到前台来了 ? !早先,皇上畏寒病重期间,不能受理朝政,宫里已经流传大臣们递上来的奏折都是云宸妃批阅的。

这样还得了!皇上这么做,是要培养出第二个武则天吗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卫国是谁的天下?当然是皇帝赫连恒君的!人家当皇帝的都放心让自己妃子代理自己的朝政,你们这群大臣着急个什么劲呢?说不定是人家夫妻感情好,妃子心疼皇帝畏寒,所以皇帝去了华清池,当妃子的留下来帮助皇帝受理朝政。

再说,云宸妃的政治能力朝中大臣是有日共睹的,她批阅的奏折哪一本不是妥妥当当的呢?皇上不能理朝,还不让妃子处理,是想让朝政荒废是不是所以,尽管云涟理政了,卫国朝中大臣也无话可说,只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说这个皇帝怎么怎么不祢职,让后宫干政,又说这个皇帝怕是要做第二个唐高宗,让女人夺了皇位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样,这些话都仅仅是群臣私底下议论的,在云涟面前,他们不敢这么说,配合云涟处理朝廷大事的时候,也只能是一板一眼的模样。

前些日子,太子赫连楚艾纳了枢密院枢密副使杜熙的袁妹唐素妍为太子艮娣,这个唐素妍是云涟早以前安排在杜熙府郎的。

唐素妍其实不是杜熙的亲袁妹,她是云涟在玉屏苑见到的那名白衣女子,是明花教青龙长老的女儿。

云涟安排她嫁入东宫,就是为了在袁家内部安插一个可靠的耳目。

不过,唐素奸到底是杜府嫁过去的,袁家原本是想让中书夸林至道的侄女嫁给赫连楚艾,所以,即使唐素奸嫁进了东宫,袁家人对这个媳妇并不是很满意,也并不重视她。

白雪纷飞的十二月,云涟坐在窗前,目光幽远地望着远方,她的案桌上摆着刚刚批完的奏折,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干涸,刺骨的寒风吹进来,如刀割般生疼。

没有人知道云涟在想什么,她眼角的疤痕清晰可见,蓓奴端上来的茶水早已冰凉,天气太寒冷,连茶水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然而,云涟仿佛感受不到这样的寒冷,她只是遥望着远方,目光深远蓓奴走进书房,看到茶杯里结了冰的茶水,悄无声息地叹口气,离开书房,从卧房里取件裘皮大衣,来到云涟身边,轻声道: 小姐,披上大衣吧!别冻着云涟嘴唇动了动,淡淡地说道: 蓓奴,你知道我体内有炎气和寒气,冬天能御寒,夏天能避暑,这样的天气,冷不着我的。

蓓奴幽幽地叹口气,顺着云涟的目光遥望辽阔的苍穹,朵朵雪花鹅毛般飘落,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样的天气,小姐一定是想惫远在泉州的景林和景心了,这两个孩子,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泉州,景心头顶着三个碗被一群老宫娥训练仪态,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眶已经通红,却不敢让眼泪摔下来。

幼小的景心望着窗外的枯枝,心中只是委屈地念着母亲的名字:娘 你在哪—心儿想娘-心儿想娘——而景林,那个遏事只会哭鼻子的男孩,手持一柄笨重的铁剑,站在练剑场上,吃力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他的手心和脚底均磨出了水泡,水泡一破,又流出鲜血,锥心的疼痛。

景林咬着牙,眼眶红通通的,眼中的泪水刚要摔下来,师父恕吼的声音已经传来了,紧接着是鞭子挥动的声音。

景林不敢再哭,握紧手里的铁剑,一下又一下地挥舞,心中默默惫着母亲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内?如果云涟知道两个孩子吃了这么多苦,不知会有多么的心疼!然而,作为孩子的父亲,景习幕看着两个孩子吃苦,他却无计可施。

景习幕要让自己的孩子成长为吴国皇帝景夙认可的公主和皇位的继承人,他不得不让他们接受这些非人的训练,因为,他要打败自己的大哥和弟弟们,景林和景心也必须打败他们的堂兄弟和堂姐妹。

景习幕别无选择,孩子们受苦,他比任何人都心疼,而他即将经历的考验比谁都艰巨。

吴国内部,自从三皇子景习幕回国后,展开了一系列争夺皇位的斗争。

这一个国家,嫡长子景孜幕与嫡次子景习幕的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比起沉迷子女色的太子景孜幕,一直以来忍辱自重的景习幕重获从前两名谋士郭政和胡平的支持,渐渐成为吴国朝中众臣认可的皇位继承人。

章武十四年的冬天,整片华夏土地都飘起了大雪,就连一向少雪的南方都下起了鹅毛大雪。

伴随着这场大雪,千里江^迎来了全新的章武十五,历史又展开了新的一页 后世的人们不知道,那些曾经主动历史沉浮命运变迁的风云人物,也在经历着自己的坎坷波折 痛苦心酸写在史书之上的,只有他们的丰功伟绩,而他们背后的辛酸故事,又有几人能知 几人能晓?皇子夭折疑点多天气很寒冷,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云涟站在院子里,一朵一朵的雪花飘落在她的肩上。

她披着厚厚的白色裘皮,远远望去,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在雪地离格外显眼。

白雪盈盈闪光,映衬若她苍白的脸颊。

今年的除夕,赫连恒君没有回宫,他没有和后宫里的嫔妃一起过年,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那个尚未满一岁的小皇子赫连楚离。

云涟站在雪地中,感到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她离皇后的位子越来越近,为什么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快乐一阵一阵踩雪的脚步声传来,在空旷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云涟没有转身,她只是轻轻地括起手,一朵朵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因为手掌的热度,渐渐融化成了冰凉的水。

云涟的声音幽幽地传出: 你来了一’小姐 蓓奴轻轻出声,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递给云涟,说道:这是紊奸秘密送来的,小姐请过日。

云涟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括起头仰望着苍天,声音空灵地道: 你说吧!蓓奴抿了抿唇,开口说道: 素妍在信中说,皇后和王美人的关系很不好,王美人似乎怀疑她的孩子是被皇后害死的,所以 素奸的意思,是让我们想办法从王美人口中探出些话。

王美人?云涟轻轻蹙了蹙眉,她见过这个王美人,长相很平凡的一个嫔妃,从前的身份也是个宫女,偶尔一次被赫连恒君临幸,由此怀孕诞下皇子,只是很可惜,这个皇子诞下后没多久就夭折了。

云涟问道: 文杰那边可有什么消息?蓓奴摇摇头,说道:目前还没有,文杰一直怀疑从前有个生产时血崩而死的杨修仪是皇后害死的,只是他没有证据,只是怀疑。

云涟淡淡地道:扬修仪的事,过去很久了,无从考证,人们也早已遗忘了,此案不用也罢。

蓓奴点点头,继续说道: 小姐是打算调查王美人孩子夭折一案吗?不是还有一个李才人么 ?她们两人的孩子差不多都是在两三个月的时候死亡的,前后也不过只隔了两个月,也许这其问会有所联系。

另外,派人查一查当年替死去的小皇子验尸的是哪位太E。

是。

蓓奴轻轻地答应,想了想,又道:小姐,进屋吧!雪下大了。

云涟摇了摇头,说道: 不,我想多站一会儿,蓓奴,你先进屋吧蓓奴微微一叹,转身离去,独留云涟一人站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三日后,云涟在蓓奴的陪伴下来到王美人的宫殿,那王美人虽不甚了解云涟,但云涟的身份在她之上,而且云涟手中又握有不小的权利,王美人只得恭恭敬敬的将云涟迎入殿内。

入座后,云涟不多话,立刻就屏退了身边的人。

王美人也是个聪明人,一见云涟这样,便立刻知道云涟有话要说,子是依样将自己身边的人屏退了。

云涟浅笑道: 王美人果然是个聪明人,本宫才一抬手,王美人便知本宫要做什么了。

王美人只是皮笑内不笑地道: 既然娘娘有事,不如直接开门见^吧!云涟早在来这之前,便已经把王美人的底细摸清楚了。

这个王美人是个性格强硬的人,所以云涟并不生气,只是微笑道: 不知王美人是否想知道皇子楚选真正的死因。

王美人一听,顿时浑身一震。

这个皇子楚选,便是王美人所生的孩子。

王美人警惕地盯着云涟,说道: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王美人难道不想知道自己孩子的真正死因?王美人的瞳孔猛然收紧,一股恨意涌了上来。

她日不转睛地看着云涟,紧张地问道: 你能帮我?云涟微笑着点点头。

为什么 ?王美人忽然又问,仿佛有些不信任,问道: 你为什么帮我云涟并不舟意她直呼你我,不用尊称,笑了笑,说道: 本宫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自己。

王美人仍然怀疑地看着云涟。

你不用这样看着本宫,本宫说了,本宫这么做,不是为你,而是为了本宫自己。

你不早就怀疑皇后了吗?只是一直苦无证据而已。

不错,我就是怀疑她。

那太E刘姜为我儿验尸,竞说我儿是因风寒而死。

我儿虽受风寒,却不至子因风寒而死。

观且,我儿下葬之时,四肢发青,嘴唇发黑,这分明是中毒之兆。

王美人恨得咬牙切齿,提起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云涟微微一惊,心中有些疑惑,倘若皇子楚选中毒征兆这么明显,那太E刘姜这么说,皇帝怎么就轻易相信了呢?云涟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车才人的儿子楚渊是怎么死的?王美人稳定了一番情绪,说道:那个楚渊皇子也是刘姜验的尸,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痢疾而死。

那个自责皇子汤水的宫女已经被处死了,车才人也已经疯了,楚渊真正的死因,恐怕只有黑心的刘姜知道。

云涟皱起眉,心想这事情还有些复杂,虽然怀疑两个皇子是被人下毒害死的,但是仅仅是怀疑,没有切实的证据,就连王美人也仅仅只是认为自己的孩子被人毒死。

也有可能两个皇子根本就不是被人毒死的,而是正常死亡。

云涟安慰了王美人一番,临走前,王美人忽然对云涟激切地道: 辰妃娘娘,只要你能为我查处我儿的真正死因,替我孩儿报仇雪恨,我愿为奴为婢报答娘娘恩情。

云涟语气沉重地道: 本宫只能尽力去查,倘若结果真如太E刘姜所说,你的孩儿是风寒而死,你又当如何呢?王美人心里一沉,眼泪啪嗒啪嗒摔下来。

她吸吸鼻子,跪下说道: 倘若我孩儿真是风寒而死,我只愿削发为尼,常伴青灯,也好过成日面对这幽深的宫墙。

娘娘你知道,宫中人心难测,无论我是宫女还是嫔妃,都是处处爱人迫害,连我刚出世的孩儿也难子幸免。

像我这等被叔父叔母卖进皇宫的女子来说,是没有任何出头之日的,娘娘若帮我查出我孩儿的死因,我此生心愿便是了解了。

云涟心里沉句句的,她点点头,说道: 我会尽力的,你起来吧!王美人站起身,心里仍很难过,看到云涟还站在身边,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

你当真只想出家为尼?你难道不想出宫再嫁个老实的男人,过平凡的生活王美人脸上飘起一丝红晕,她咬咬下唇,不好意思地道: 哪个女人不想有个男人一心一意爱自己呢?不是每个女人都如娘娘这般幸运,令九五至尊的皇上倾心所爱,娘娘不知道,皇上唯一临幸我的那一次,口中是一直念着娘娘的名字的。

云涟一愣,心中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语的酸涩。

听道王美人这么说,她心里没有一丝喜悦,有的仅是无尽的酸涩。

云涟苦笑一番,说道: 你若想出宫,我会替你安排的。

王美人急道: 我要先知晓孩儿的真正死因再出宫,恳请娘娘帮我。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要回宫了。

云涟淡淡地说着。

王美人看到云涟的脸色不大好,不敢再多言,只得行过礼,将云涟送走了。

云涟回到太$:殿,只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前,不发一语。

蓓奴站在云涟身后,无声地叹息。

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了头急切地道:娘娘,不好了,雍王殿下不小心摔进太液池里了。

什么 ? 1云涟和蓓奴大惊失色,云涟猛然站起来,苍白着脸道: 岚儿现在在哪?雍王殿下已经被人救上来了,现在应该送回太$:殿,已经派人去请孟太了,奴婢是赶来通知娘娘的。

云涟忽然冷静下来,大脑无比清醒,她冷然地道: 不!不要请孟非,去把太E署的刘姜请来。

那了头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又急忙跑了出去。

蓓奴不解地道: 小姐,你怎么能放心让那个刘姜给岚儿E治?云涟清晰地道: 不放心也得放心,岚儿那里我自有分寸。

蓓奴心一紧,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跟在云涟身后去看望落入太液池的赫连楚岚。

几多波恨苦娘心刚刚开春的太液池池水是非常冰冷的,冬季里太液池池面上鲒的一层薄冰才刚刚化去,赫连楚岚这个时候落入水中,无异是冰冷刺骨的。

虽然赫连楚岚很快就被人救起来了,但是冰冷的池水也是砗得他嘴唇乌黑,脸色发白。

云涟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儿子,心里虽然心疼,脸上的表情是异常平静的,别人看不出云涟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四十出头的刘姜给赫连楚岚诊完脉,起身说道: 娘娘,雍王殿下受了很严重的风寒,寒气入体,微臣给雍王殿下开一副药万,每隔两个时辰服用一次。

另外,再熬些姜汤帮助雍王殿下驱寒。

云涟紧紧地盯着刘姜的表情,眼角一眨也不眨。

刘姜一抬头,猛然看到云涟遗厉的目光,心中一寒,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又把头低了下去。

云涟似笑非笑地道: 仅仅R是受了严重的风寒吗’本宫可不希望雍王和楚逸小皇子一样,因为一个消消的风寒就丢了性命0刘姜大惊失色,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悔白,结结巴巴地道: 这这个,启启禀宸妃娘娘,雍王殿下身体健壮,虽 虽然寒气侵体,不不不会固此丢了性命云涟冷然地看着刘姜冷汗直冒的样子,声首不带任何感情地传来: 你可给本宫把病瞧清楚了,万一雍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可是不会像王美人那样忍气吞声的。

刘姜的冷汗大滴大滴从额头上滚落,全身都开始发抖,颤颤巍巍地回答: 是是是是……雍王雍王殿下不会有有事的……云涟冷哼一声,说道: 他若有事,本宫定会叫你吃不完兜着走0你走吧刘姜吓得屁滚尿流地逃离了太宸殿。

云涟将目光转到赫连楚岚,眼中这才染上了一丝慈爱的柔和。

她疼惜地摸摸赫连楚岚冰冷的头,握住他的双手,一股炽热的炎气顿时传到赫连楚岚的四肢百骸。

看到赫连楚岚的脸上终子有了一丝红润,云涟才放下心来。

雍王是怎么会掉进太液池里的’云涟质问站在一旁陪伴赫连楚岚的宫女们。

那群宫女个个吓得面色悔白,结结巴巴地将矛头措向跪在旁边发抖的一名小男孩: 娘娘娘,是因为张愿之小少爷……云涟把目光转向那颤颤发抖的张愿之,他原本红润的小脸此刻吓得苍白无比,眼泪也固为害怕掉了下来。

张愿之恐惧地看着云涟,连忙磕头, 娘娘饶命0娘娘饶命己云涟心中一紧,又问: 雍王为什么会固为他落入太液池’宫士答道: 田娘娘,今日张家小少爷交发奇想,想自己做一R纸鸢。

雍王殿下答应帮他做纸鸢,可是做纸鸢的竹子R在蓬莱岛上有,还必须爬过一座假山才能取到。

雍王殿下不要别人去取,就自己去爬假山,结果失足落进了太液池里云涟脸上月过一丝怒色。

躺在床上昏进不醒的赫连楚岚忽然呓语起来: 娘……娘……云涟一惊,赶紧握住赫连楚岚的手,急切地道: 岚儿,娘在这里0娘在这里己赫连楚岚闭着眼,断断续续地说着: 娘……孩儿答应帮……愿之做纸鸢娘别怪愿之……愿之是孩儿的……好朋友……话刚说完,赫连楚岚又晕了过去。

云涟转过头,看着张愿之,R见他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闪耀着又喜又惊的光芒,发现云涟在看他,又急忙把头低了下去。

云涟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浓浓的醋意,这九岁的张愿之,竟然让岚儿如此上心。

岚儿和他之间的亲昵,甚至超过了她这个母亲。

云涟狠狠地看了张愿之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们好好照看雍王,蓓奴,你随我去书房。

是。

蓓奴微微一点头,跟着云涟离开了房间。

进入云涟的书房后,蓓奴看到云涟的脸色有些铁青,显然是不满赫连楚岚固为张愿之亲自去采竹子。

蓓奴叹。

气,说道: 小姐,你刚才是故意叫刘姜来的谈到正事,云涟才收拾自己的情绪,平穗地对蓓奴道:是的,万才我有意无意提到皇子楚逸之死,他的反应过子激烈了,这里面一定不简单。

小姐怎么打算’云涟转过身,注视着蓓奴,说道: 蓓奴,通知文杰,让他调查一下刘姜与哀家的关系。

另外,通知明花教的四位长老,让他们用药进晕看守皇陵的守卫,设法取到楚逸和楚渊两名皇子的尸骨,交给孟非验尸。

唯争之计,必须先确定两名皇子是不是真的中毒而死。

蓓奴惊了一下,没有想到云涟居然会让明花教四位长老去取两位夭折小皇子的尸骨,私自挖掘皇陵,被人发现,就是死罪呀!云涟知道蓓奴在想什么,她笑了笑,说道:蓓奴,我们必须先确定自己调查的万向是不是正确的,倘若两个小皇子真的是自然死亡,那我们做得再多查得再多都是白忙一场。

我明白了。

蓓奴淡淡地点了点头。

云涟忽然又道: 好了,蓓奴,你先帮我磨墨,我写一封书信给皇上。

蓓奴又是一-惊,云涟怎么会突然间想到写信给皇上?自从云涟回宫后,她和皇上的之间的谈活,儿乎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

皇上似乎也时云涟死心了,太宸殿也儿乎不来,每日下朝后就是看望赫连楚离,去了华清池,更是对朝廷里的事情不闻不问。

当然,一些朝中重要的军国大事,也是有专门的人选到华清池交给赫连恒君处理。

云涟道:不用想太多,我是想让皇上下旨把薛怀仁调到京城来。

蓓奴-惊道: 小姐真的要按照旬贤妃说的去做’云涟往黠一笑,说道: 旬贤妃这个人不简单,暂且按照她说的去做,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此外,我确实想见识一下这个薛怀仁。

他的名声,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听过了。

蓓奴点点头,顿时了然十一。

大明宫深生事端三日后,赫连恒君收到云涟派人送来的书信,看到信上的内容,沉默了好一会,才将怀里的赫连楚离交给一旁的奶娘,唤道: 刘福吉!刘福吉从飞霜殿外奔进来,忙问: 皇上有何吩咐?替朕拟诏,把交州的薛怀仁掉到京城来。

刘福吉一惊,心中奇道:这个交州的薛怀仁是谁?皇上竟然特地下诏将他调到京城来!刘福吉心中虽然疑惑,仍然恭敬地答道: 是,皇上。

调动薛怀仁的诏书刚刚拟好,飞霜殿外奔进来一个太监,说道: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派人来通知皇上,说是贤妃娘娘病重,请皇上速速回宫。

赫连恒君一惊,旬贤妃病重?她的身子不是一向健康吗?他离开大明宫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一个冬天就传来病重的消息?而且,宫里的事情他是交给云涟打理的,怎么会是皇后派人来通知他呢?赫连恒君心中虽然诸多疑惑,仍然冷静地问道: 贤妃得的是什么病?怎会突然之间病重?那太监一愣,答道: 回皇上,不知道,皇后娘娘派来的人没有说,只是让皇上快马回宫,否则可能见不着贤妃娘娘最后一面了。

赫连恒君再是一惊,难道旬贤妃已经病入膏肓了?赫连恒君不及细想,立刻说道: 刘福吉,让幕容蜻准备两口快马,朕要先赶回大明宫。

刘福吉你带着楚离和其余的人随后回京。

刘福吉认为这是事出紧急,连忙下去办事了。

与此同时,远在大明宫里,皇后口中那个奄奄一息的旬贤妃旬姬,此刻正悠哉游哉地走在前往太宸殿的路上。

旬姬到太宸殿的次数日渐频繁,云涟不知她的真正目的,只是每一次都妥善的接待她,既不亲近,也不疏远。

云涟的人和旬姬的人相继请过安后,云涟将旬姬请入大厅内,又命人呈上了甜点,和往常一样,旬姬开心地吃着蓓奴做的糕点。

闲聊了几句,旬姬忽然道:姐姐,你还记得上次我罪你说的那个薛怀仁吗云涟一听,顿时提高警惕,小心地道: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你说这个薛怀仁是个鬼才吧!旬姬拍掌道: 对对对,这个人确实是鬼才,如果姐姐你有了他的协助,登上后位一定是不成问题的。

这是云涟第二次听到旬贤妊提到此人,看来这个薛怀仁对旬贤妃的意义非同一般。

而且旬贤妃提及薛怀仁的的次数也是恰到好处的,多了怕引起云涟的怀疑,少了又怕云涟会忘记。

云涟不动声色地道:哦?自从皇上去了华清池之后,也有很多向我推荐人才,我实在是不知道哪些人该用,哪些人不该用呀!旬姬立刻道: 姐姐,这个薛怀仁绝对值得一用。

哦?他到底有哪些可用之处啊?云涟好整以暇地问道。

旬姬一激动,提着裙子跳起来,动作太大,以至子吓了云涟一跳。

云涟一惊,她旬贤妃身为蜀国公主,怎会动作如此粗鲁?方才那一个提群起跳的动作,怎么也不像个大姐闺秀该有的模祥啊旬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过子粗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姐姐别舟意,我就是这幅急性子。

要说这薛怀仁,还得说我那个美男子的大哥旬利。

旬利是美男子?云涟微微一挑眉,她是没见过这个凉国公旬利,不过听见过旬利的人说,这个旬利长相还可以,但也祢不上是个美男子呀旬姬见云涟不信,技黠地笑了笑,又道:姐姐,你别不信。

皇上年轻时候的模祥很英俊了,可是皇上可是绝对没有我大哥美的,我大哥就是一个绝顶的美人!云涟忽然浑身一颤,一个男人长得那么美,会不会太妖艳了一点?云涟轻咳两声,说道: 不是说薛怀仁么 ?怎么说到你大哥美不美了?旬姬恍然大悟道: 对对对!说薛怀仁。

哎,不对,不说我大哥没办法说薛怀仁呀!云涟看她那个样子,只得摆摇手说道: 好好好,先说你大哥。

旬姬津津有味地道: 我大哥旬利这个人呐!其实没什么特别大的本事,用计也不如我那个太子二哥。

我大哥有两个最大的特点,第一就是好色,嘿嘿!姐姐,如果让我大哥看到你呀!他不择手段也会弄到你。

云涟又是一寒,忽然有些凉飕飕的感觉。

姐姐你别生气,我大哥旬利就是这样的人。

再说他的第二个特点,就是刚才说的不择手段。

他想要的东西,一定会不择手段弄到手,就像蜀国皇帝的位子,他绝对可以六亲不认。

可是他虽然不择手段,他却没有自己的手段,他所有的手段,都是从这个薛怀仁来的。

云涟淡淡地笑了笑,她终子引入正题了。

旬姬坐在云涟身边,滔滔不绝地说: 我大哥虽然是父亲的长子,可是他却不是蝻出,所以不能被立为太子。

我大哥很不服气呀!凭什么不是蝻出就不能做太子?这个时候呢!朝中的大臣薛怀仁就来找我大哥,说他能帮助我大哥登上太子之位。

我大哥一开始当然不信,薛怀仁就对我大哥说,要扳倒我那个太子二哥,就必须先征服我二嫂,就是太子妃了。

而且薛怀仁还说,我大哥要克分利用自己的美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学会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

说到这里,云涟开始聚痛会神地听旬姬说薛怀仁和旬利的事情。

旬姬说得有些口干,又是粗鲁地聿起杯子一口饮尽,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雅度仪态。

云涟听她说得入迷,也无暇去管她喝茶优雅不优雅了。

旬姬道: 从我大哥怎么结实太子妃,怎么用美貌征服太子妃的心,再到后来唆使太子妃杀了我二哥,都是薛怀仁一手策划的,朝廷里的局势,也是他在帮我大哥稳定。

可想而知,这个薛怀仁有多么厉害了,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他,他真的是个鬼才。

云涟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对这个薛怀仁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庶出的儿子要打败嫡出的太子确实不容易,薛怀仁能做到这些,说明这个薛怀仁的确不同寻常。

猛然问,云涟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旬姬说的话,似乎有漏洞!云涟皱了眉,又细细想了一遍旬姬刚才说的话,忽然,云涟脑中痛光一闪,对了!薛怀仁对旬利说的话,她这个妹妹怎会知道?无论旬姬是庶出的还是嫡出的,她都不该知道薛怀仁秘密对旬利说的话。

旬贤妃如此推崇这个薛怀仁,究竟有什么目的旬姬见云涟无动子衷,着急地道: 姐姐,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薛怀仁真的很厉害。

如果姐姐不用他,他就真的要埋没在交州那个偏远的地方云涟这才温和地说道: 你别着急,容我再细细考虑一下。

毕竟最近向我推荐的人才太多了,个个都吹得天花乱坠的,我总得好好斟酌一番。

旬姬忽然眯了眯眼,似下了什么大的决心,然后上前亲呢地挽着云涟的手,说道: 好吧好吧!姐姐要斟酌一番也是应该的,毕竟朝廷用人的事情不能马虎云涟又是一奇,她怎么不继续坚特下去了?对子旬贤妃的触碰,云涟有些不自在,她想拉开一段距离,又奈何旬贤妊挽她挽得很紧,云涟这才发现,原来旬贤妃的力气这么大。

这也难怪了,旬贤妃本来就长得很高。

旬姬笑道: 姐姐,每次都是我到你的太宸殿里来,姐姐从来没去过我的承香殿。

不如这样吧!姐姐今天去一去我的承香殿,我有一些蜀地的好东西要聿耸姐姐看。

什么东西?秘密!姐姐去了就知道,我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嘛!旬姬似有些撒娇。

云涟微微蹙眉,她该不该去?去了恐怕有诈,不去似乎又不妥当。

旬贤妃的目的她一直都没有摸透,贸然前去,会不会有危险呢旬姬见云涟蹙着眉,显然是正在犹豫。

旬姬又摇着云涟的手臂,说道: 姐姐,别想了,去吧!哎呀!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有一些从蜀地带来的香料,想让姐姐帮我品闻一下。

而且,那些香我也用不完,说不定姐姐喜欢,我就可以送一些给姐姐嘛!云涟心想,若是品香的话,那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她体内已有一炎一寒两臆真气,运用这两臆真气,她可以百毒不侵。

就算是香里有毒,她也丝毫不用惧怕,而且说不定可以趁此发现旬姬的真正目的。

看来,她得冒险去一次了。

好吧!我去,不过我对香也没有什么研究,品得不好,你可别怪我。

旬姬忙不选点头,说道: 只要姐姐愿去,一切郝都好!一切郝都好!说完,挽着云涟的手,就往殿外拉。

云涟被她拉着,心中腾起的疑惑越来越重。

承香殿,满花香旬姬的承香殿建在太液池以北,殿后便是一片海棠花海,每当花开,正座承香殿都弥漫着醉人的花香,故而取名为承香殿。

承香殿的北面,便是云涟那支三清学士所在的三清殿,距离玄武门很近。

这群学士每次八宫,均是往北面的玄武门八宫,也有人祢他们为玄武学士从太宸殿前往承香殿的路云涟是非常熟悉的,因为她每每去三清殿,都要速径承香殿。

此时正是开春,承香殿后方的海棠花开,阵阵香气随风飘散,整座承香殿都沉浸在漫漫花香之中。

云涟与旬姬并排走进承香殿,正要进八旬姬的主卧时,旬姬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忽然猛然一击掌,惊道:哎呀!我的东海珍珠耳环掉了。

云涟被她惊叫的声音吓了一下,随后问道: 是不是刚才掉在路上了?旬姬着急地道: 不知道呀!这耳环是我大哥送给我的,掉了怎么办呀!怎么办呀!旬姬急得直跳脚。

云涟不紧不慢地道: 你先剐急,好好想想今天去了哪里,待会我们沿路再找一遍,肯定能找到的。

旬姬醍醐灌顶地道:我想起来了,一定是刚才在太宸殿大厅里跳起来的时候,动作太激烈了,所以把耳环弄掉了。

云涟细细想了一下,她刚才的动作确实太激烈了,说不定耳环就是在那个时候弄掉的。

于是,云涟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先回太宸殿去找耳环吧!说完,云涟转身欲往回走。

旬姬立刻拉住云涟手,撒娇地道:姐姐,都来到我的承香殿了,怎么还回去呀!不如这样吧!请蓓奴替我去取一下耳环,姐姐不会介意吧?蓓奴一听,立即警惕地拉了拉云涟的衣袖。

云涟亦有所警觉,这可能是旬姬在故意将蓓奴支开。

可是旬姬为什么要故意将蓓奴支开呢?难道旬姬真的要对她不利?云涟微微笑道: 我看我们还是一块回去找耳环比较妥当。

姐姐 !旬姬嗲声嗲气地唤了一声,死死挽住云涟的手,说道:姐姐剐走嘛!来都来了,我的香都准备好了,姐姐难道这么讨厌我的承香殿么 7再说,人家有事想和姐姐单独谈谈嘛!说完,旬姬又朝云涟眨了眨眼睛。

蓓奴见了,更是不放心,在云涟身后低声唤了一句:小姐。

云涟心知,要得知旬贤妃的真实目的,今日就必须把蓓奴支开。

看来,她是必须冒这个险了,在大明宫中,就算旬贤妃心际不轨,相信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把她怎么样。

云涟转过身对蓓奴笑了笑,说道: 蓓奴,既然贤锄£了,那你就回太宸殿帮贤妃把耳环取来吧!说罢,云涟又暗中握了握蓓奴的手。

蓓奴仍是不放心,但云涟决定这么做,她也没有办法,只得在云涟耳边说了一句:小姐小心。

随后离开了旬姬的承香殿。

旬姬甜甜一笑,对云涟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云涟平静地看着旬姬一眼,走进了旬姬的闺房。

这是一问布置清雅的闺阁,青色纱帐用粉色流苏玉钩挽起,紫檀木打造的器具,暗示了旬贤妃不俗的品味。

来到八宝罗汉椅前坐下,旬姬挥挥手对T头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是。

承香殿的T头应旬姬之命一齐退下。

云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思量着旬贤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待闺房里只剩下旬姬和云涟两个人,旬姬才冲云涟甜甜一笑,起身道: 姐姐稍等片刻,容我去取香。

云涟又是一奇,皱了皱眉,这旬贤妊把所有人支开,难道真的只为单独品香怀着好奇与警惕之心,云涟看着旬贤妃走到一个衣柜前,打开衣柜,从最高层取下了几个比胭脂盒子稍大一点的鎏金圆盒。

旬姬手捧几个彩色的圆盒来到云涟身边,将圆盒放在棋盘上,又一屁股坐到了罗汉椅上。

旬姬冲云涟笑了笑,打开一个蓝色圆盒,只见里面放着深色的树脂类香料。

盒子一打开,香料顿时散发出一股清凉香甜的清爽气味。

旬姬问道: 姐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香?云涟看着盆子里的香料,说道: 这是沉香么 7可是,据我所知,沉香只在熏燃时才会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平常是没有香味的。

这个香料则有一股淡淡的清凉香气,我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香。

旬姬笑道: 姐姐说得不错,这是沉香,不过这不是普通的沉香,这是沉香之中的上品,叫做奇楠香。

崎楠香?!云涟一奇,便问: 这‘奇楠’二字可是从梵语中翻译过来的?旬姬点头笑道:是了,姐姐果然学识渊博。

云涟蹙了蹙眉,她之所以会知道奇楠香,也是因为钟送给她的那些书籍中提到过奇楠香。

这奇楠香是沉香之中的上品,产量极少,佛语常写做多伽罗。

(注释:奇楠香又称伽蓝、伽南,主产越南占城旬姬将奇楠香凑到鼻尖深吸了一口,说道: 此香点燃后,香气更为浓郁,甚至可以盖过承香殿后的一片海棠花海。

说着,旬姬又聿起一个紫色圆盒,对云涟说道: 姐姐,你猜这里面是什么香。

云涟盯着那盒子深紫的颜色,奇怪地说了一句: 麝香!旬姬惊叫道: 姐姐,你好聪明啊!这里面就是麝香!你怎么猜到的啊?云涟扯了扯嘴,所有的香料之中,她最熟悉的香恐怕就是庸香了,那紫黑的颜色,一辈子也忘不了。

云涟淡淡地道: 没什么,瞎猜的。

旬姬拍了拍小盒子,说道: 如果有孕,可得坚决杜绝这种香。

不过,从麝鹿肚脐上取下来的这种香,药用价值可是极高的。

云涟又笑了笑,连旬贤妃都知道麝香会导致流产,当时的她居然不知道,真是够傻了红粉情花云雨香旬姬又依次向云涟展示了檀香、龙脑香、没药、丁香、广藿香、青木香、鸢尾以及乳香,均是香中极品,旬姬本人也对各类香有着很深的研究。

通过旬姬对各种香料的谈论,云涟再一次感到旬姬是个品味不俗的人,可是这样一个品位不俗的女人,怎么会有意无意的表现出各种粗鲁的动作呢?云涟对此感到疑惑。

旬姬拿出最后一个粉色的盒子,递到云涟眼前,说道: 姐姐,这种香你一定猜不到。

云涟偏偏头笑道: 既然我猜不到,那你直接告诉我便是。

旬姬微微一笑,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些粉红色的粉末,相比较前几种香,这种香的色彩很是鲜艳,可是却没有一丝香味。

旬姬道: 姐姐,这种香要点燃之后才能闻到它的香味,比起前几种香,这种香的香味可是极为不同的哦而且,它的药用价值也很特剐呢!云涟笑道: 那你说来听听。

旬姬起身道: 姐姐先闻一闻这种香点燃后的香味,我保证姐姐之前一定没有闻过。

云涟道:也好。

旬姬捧着香转过身,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精光。

然而,她背对着云涟,致使云涟根本无法看到她眼中闪耀的光芒。

旬姬将盒子中粉红色的粉末点燃,一脏粉红色的烟轻轻飘了起来,旬姬将盒子递到云涟面前,用蛊惑的声音轻轻说道: 姐姐,你闻一闻。

不知为何,云涟觉得此时的旬姬有些不对劲,她的眼睛透着鹰一般掠夺的光芒,她的声音是那么轻柔,又是那么蛊惑人心。

云涟凑近盒子,粉红色的烟轻轻熏在云涟精美的脸蛋上,犹如醉倒的桃花般娇艳欲滴。

粉色的香气一阵一阵进八云涟的体内,她渐渐开始觉得身体内部升起一丝奇异的燥热感,身体开始变得很柔很软,仿佛瞬间就可以融化成一池春水。

陌生而熟悉的呢喃声从嘴角溢出,云涟自L也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这香有古怪?云涟睁大眼睛看着旬姬,只见她的笑容很邪魅,淡淡的粉色烟仍在飘荡。

你 ?云涟刚发出一声,却发现自L的声音犹如呻吟一般,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

旬姬大掌一伸,已将云涟打横抱在怀里,她用左手轻轻摩挲着云涟细腻的脸颊,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

忽然,她用极粗的声音说道: 云涟,我早说过,让我看中的女人,我一定会不择手段得到她。

云涟心中猛然一惊,这、这旬贤妃怎么会有这么粗的男人声音?云涟盯着旬姬美轮美奂的脸蛋,想起宫里的传言 贤妊娘娘是个男人!云涟想伸手退开他,奈何身体里抽不出一丝力气。

旬姬低沉的笑声溢出嘴角: 剐白费力气了,你中了我特制的情花云雨香,一个时辰内如果没有男人交欢,就会浑身经脉具断而死。

云涟心中一寒,惊惶地道:你 你是旬利 ?果然聪明!旬利轻笑着刮刮云涟的脸颊。

云涟心中再次一寒,这个旬利竟然长得如此美艳,混在卫国后宫嫔妊群中,竟然无人怀疑,就连她,也被他的美艳的外袁骗了。

此时,云涟只觉得自L的身体越来越燥热,一种煎熬的感觉在她体内一点一点放大。

云涟艰难地道: 你你想做什么 ?旬利横抱着云涟向大床走去,嘴角挂着邪魅的笑,用低沉的噪音说道:做什么 ?当然是 旬利低下头凑近云涟的脸,温热的气息喷在云涟脸上,笑道:享受你 云涟只觉得胃中翻滚欲呕,想和他拉开一丝距离,却根本力不从心,就连体内一炎一寒两臆真气也完全使不出来。

旬利将云涟轻轻放在床上,长手一挥,青色纱帐垂落而下。

云涟瞪着眼睛看着他,看着他一件一件脱去长裙,取下胸前那两个棉垫子,露出平坦精壮的胸膛。

云涟死死地瞪大眼睛,他真的是男人!他真的是男人!云涟想大叫,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不 不要 你不能碰我 旬利好笑地道: 不能碰你?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为什么不能碰?云涟只能有气无力地道: 我是皇上的女人 你 你大逆不道 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旬利轻笑抚摸着云涟的脸颊,说道: 你成了我的女人,自然就不会告诉赫连恒君了,不是么 ?你放心,只要我疼爱了你,你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一旦我复国成功,你就是我的皇后。

乖,听我的话,把薛怀仁调到京城来,好不好如果云涟有力气,她只想伸出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原来、原来他的真正目的是复国。

他竟然能装扮成女人藏在卫国皇宫中,寻找机会达到复国的目的。

云涟有些绝望,此时此刻,还有谁能来救她呢?旬利显然是精心安排的,蓓奴就算取到了耳环,承香殿的下人也不可能让蓓奴进来。

想到这里,云涟眼角渐渐滑落一滴热泪。

旬利伸出舌,舔去云涟泪,成涩的味道萦绕在舌尖。

旬利道: 你哭什么呢赫连恒君去华清池这么九,难道你的身体就不渴望男人么 ?今天如果没有我,你就会死,你知道么 ?云涟绝望地道: 我宁愿死 旬利啧啧道: 美人,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好好享受你的身体,要好好爱你 说着,旬利伸手解开云涟的衣襟。

贤妃真身满殿惊淡粉色肚兜呈现在旬利眼前,赍婪的目光流连于美好的风光。

旬利只觉得无比兴奋,正要伸出手解开最后一层障碍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一名T头恐惧地道: 皇上,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说了,谁都不能进去打扰他休息。

只听啪的一声,皇后恕哮地声音传来:混账!皇上亲架探望重病的贤妃,你这奴才还不让开。

房内的旬利一惊,顿时扯来内衫披在身上。

他转头看了看眼中闪耀着喜悦光芒的云涟,铁青着脸点了云涟的哑穴,一拉被褥将云涟盖在了里面。

皇后破门而入,皇帝赫连恒君紧随其后。

袁皇后刚要冲到床前掀开床帐,旬利B经伸出一支纤纤玉手掀开一角床帐,轻咳两声,柔弱地说道: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行礼了,还望皇上和娘娘恕罪。

赫连恒君走上前,看着旬贤妃健康的肤色,丝毫没有病重的样子,皇后故意把他找回来究竟是什么意思?赫连恒君再一看,发现旬贤妃与袁皇后之间怪异的目光对视,似仇恨,又有些诡异。

绕是如此,赫连恒君仍然平静地道: 无妨,贤妃身体无大碍?旬利虚咳两声,说道:臣妾并无大恙,劳顿皇上亲自回宫探望臣妾,臣妾既觉得爱宠若惊,又倍感愧疚。

赫连恒君淡淡地道: 皇后快马通知朕贤妃身体大恙,所以朕亲自赶回探望贤妃,既然贤妃并无大碍,朕也就放心了。

旬利柔弱一笑,将目光投向皇后的瞬间,猛然射出一束骇人的光芒。

旬利似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唠皇后娘娘费心了,臣妾身体犹佳,暂时不会归西。

袁皇后眯起眼,勾起嘴角笑了笑,说道: 贤妃,生病了还挂着帘子不好,空气不顺畅病怎么会康复呢?来人,替贤妃把床帐挂起来。

正有两名太监要上前去挂床帐,旬利忽然大叫道: 慢着!这道声音太洪亮了,以至于众人都吓了一跳。

旬利又连忙咳了两声,装作虚弱地说道: 皇上,臣妾这幅衣衫不整的样子,实不想让皇上看到。

赫连恒君心中更加疑惑,这旬贤妃说话的声音速么洪亮,根本就没病,皇后为什么要骗他说贤妃病重呢?那旬贤妃不让人挂床帐又是为什么 ?难道那床上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赫连恒君平淡地道: 贤妃,皇后说得对,生病了多透透气好些。

来人,把贤妃的床帐挂起来,扶贤妃出门透透气。

旬利一惊,看了看袁皇后得逞的笑,连忙抓住床帐开始哭道: 皇上,臣妾不愿下床去,臣妾不愿皇上看到臣妾这幅模样,臣妾请皇上别逼臣妾下床,好么?看着旬贤妃泪光闪闪的模样,赫连恒君也有些不忍心,只得挥挥手作罢。

袁皇后并不死心,唤道: 刘姜,你去给贤妃把把脉,看看贤妃康复得怎么样了。

被旬利蒙在被褥里的云涟虽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却清楚地听到了袁皇后唤刘姜的声音,由此看来,这刘姜果真是袁皇后那边的人。

是。

那四十多岁的太医刘姜走上前来。

旬利一见,立即叫道: 你别过来!你这粗部之人,怎么能摸本宫的手。

皇上,臣妾不要他为臣妾看病!臣妾不要嘛!赫连恒君的疑心越来越大,这旬贤妃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一点,不过是叫太医过去看个病,他却如临大敌。

赫连恒君轻声道: 贤妃,看病是为你好,你就别反对了。

刘姜,好好为贤妃诊断,朕要知道确切的病情。

旬利瞪大眼睛望着向床走来刘姜,嘴里叫嚷着: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刘姜谄笑地走上前,一边走,一边道:贤妃娘娘,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还是让微臣看病吧!刘姜走到床前,猛然拉开盖在旬利身上被褥,又将大床的帐子掀了起来。

霎那问,满殿皆惊,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香肩半露,穿着粉红肚兜的云宸妃。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露出来的皮肤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红晕,连着谤人的光彩。

赫连恒君顿时便了,那是、那是云涟!她怎么会躺在旬贤妃的床上?两个女人?!不对!赫连恒君猛然惊觉,冲上前去扯开旬利的衣襟,果然,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平坦的胸脯。

赫连恒君踉跄一步,满目的震惊。

袁皇后的声音尖锐地传来: 来人啊!把这一对狗男女打入地牢,听候处置旬利大叫一声:慢着!整个人B经赤裸着胸膛跳起来,一把拉起床上的云涟,右手掐在云涟的脖子上,狠狠地道: 谁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掐断她的脖子!此时此刻,众人听到的曾经是粗哑的男人声音,这个所谓的旬贤妃,原来是个名副其实的男人赫连恒君现在耳中隆隆作响,大脑乱成一团。

他的妃子竟然是个男人,而云涟,竟然和这个男人赤裸着躺在同一张床上。

袁皇后冷笑一声,看着眼前的旬利和云涟。

一个时辰,只要一个时辰,云涟没有男人交欢,就是一具浑身经脉具断的尸体。

而这个男扮女装的旬利,也必定会被处斩,这一招一箭双雕真是彻底。

云涟啊云涟,你以为她一直实在忍气吞声吗?不!她一直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置之你于死地的绝好时机云涟只是虚弱地靠在旬利胸口,即使旬利掐着她的脖子,她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看到了赫连恒君眼里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袁皇后的吼声传来:来人啊!把这一对狗男女拖入天牢!旬利怒视袁皇后,喝道: 贱人!过河拆桥可真有一套,昨天晚上在床上浪叫的时候怎么不说要把老子打入天牢?!房内众人一听,顿时一阵嘘声。

袁后心,晦暗深袁皇后面上顿失血色,大叫道: 无耻之徒,你竟敢侮辱本宫清誉,真是罪不可恕!来人啊!立刻将这对狗男女拖出去问斩!赫连恒君被着噪杂的吵闹声弄得心烦意乱,事情似乎过于复杂了,然而,当赫连恒君看到云涟泪光闪闪的眼睛时,他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了。

云涟被控制在旬利的手中,一动不动,裸露在外的皮肤透着醉人的粉红色,娇喘连连。

赫连恒君一惊,顿时明白云涟是被人下药了。

外门的侍卫正要进屋来捉拿旬利和云涟,赫连恒君大声喝道: 住嘴所有人都震了一下,有些莫名地看着赫连恒君。

赫连恒君大步上前,冷静地对旬利道: 你到底是谁?旬利冷笑一声,努努嘴道:问你的皇后,他知道我是谁。

袁皇后脸色一白,急忙道: 皇上,千万别听他胡说入道,臣妾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此时袁皇后说这个话,赫连恒君显然是不会相信的,袁皇后故意快马派人把他找回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到这一出捉奸在床的戏。

很明显,袁皇后早就知道大明宫里的旬贤妃是个男人,她也知道这个冒牌的旬贤妃今天会在承香殿上演这么一出戏。

赫连恒君目光阴寒地射向袁皇后,冷冷地道:皇后,告诉朕,这个人是谁!袁皇后被他寒冷的目光看得心底发虚,内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皇、皇上,臣喜不知道他是谁。

 赫连恒君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向袁皇后的目光由阴寒转为失望。

最终,赫连恒君摇了摇头,对旬利道: 放开她,你有什么要求?旬利嗤了一声,仿佛不信任赫连恒君的话。

袁皇后立刻急道: 皇上,此人假扮嫔妃混在后宫,罪不可恕!云宸妃与此人做出苟且之事,秽乱后宫,理当处死!赫连恒君铁青着脸,冷冷地道: 皇后,你住嘴!你的事情,容后再处理。

袁皇后心底一寒,忙道:皇上误会臣妾了,是这个人故意诬陷臣妾的,皇上明察啊!赫连恒君不带任何感情地道:朕自然会明察。

说罢,赫连恒君又将目光转向旬利,看到他狠狠地卡掐住云涟的颈部,眼中骤然腾起怒火,声音却无比冷冰地传来: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要求。

旬利朗声大笑: 赫连恒君,你以为我是傻瓜吗?被你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放我离开的笑话吗?那你到底要什么 ?既然你不信任朕,你杀了她,朕更加不可能放你离开。

赫连恒君眯起眼。

旬利咬牙切齿地道:不错!既然我今日必定要葬身于此,那我何不拉上一个美人作伴呢?说完,旬利又淫笑着伸舌添了添云涟的脸。

赫连恒君眼中怒火进射,冲上前推出一掌。

旬利见状,立即让云涟挡在身前,又狠狠地掐紧了云涟的脖子。

眼看赫连恒君推出的掌风就要击在云涟身上,他立即以迅雷之势收回掌风。

然而,旬利掐住云涟的脖子过于用力,以至于云涟一瞬间呼吸困难,霎那问激发了深藏于云涟体内的两股炎寒真气。

强大的真气爆发出来,只听到砰一声巨响,旬利大叫一声,被深厚的真气弹开,重重地摔在柜子上。

旬利喷出一口鲜血,一边眉毛结了冰霜,另一边的眉毛却被炎力烧焦了。

旬利踉跄着爬起来,呸了一声吐掉口里的污血,喝道: 这是什么功夫!云涟由于没有了支撑,刚才内力爆发又消耗了全部的体内,整个人便犹如羽毛般飘落而下。

赫连恒君大步上前,伸手将云涟揽进怀里,半跪在地上,看着云涟苍白如纸的面庞,心如刀割。

赫连恒君两条剑眉紧锁,伸出手拉紧云涟敞开的衣襟,焦虑地唤了一声:云儿 云涟虚弱一笑,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赫连恒君连忙解开云涟的哑穴,说道: 云儿 朕来了。

云涟张张嘴,喉咙还是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

她用尽力气,直到眼角流出热泪,喉咙仍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云涟的心在一点一点冰冷下去,为什么明明她的哑穴已经解开了,她还是发不出一丝声音?云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发声,仍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云涟急得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她不相信自变成了一个哑巴。

赫连恒君看到云涟这个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冷冷地瞪了旬利一眼,横抱起云涟,对一旁侍卫道:把这人给朕拿下!侍卫得夸,顿时涌上擒拿旬利。

旬利即使身怀武艺,也不是这么多大内侍卫的对手,最终被侍卫抓住,带往天牢。

赫连恒君横抱着云涟冲出房间,一面奔往太宸殿,一面大喝道:快!快到太医暑把太医找来!站在后方的袁皇后看着赫连恒君焦急奔去的背影,奸恶地笑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即使云涟没有浑身经脉具断而死,也水远成了一个哑巴!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忽然之间,袁皇后想到了正被押往天牢的旬利。

袁皇后冷冷地笑起来,旬利活着,就水远不会住嘴。

她要让皇上抓不到她的把柄,就必须在皇上审问旬利之前,让旬利水远的闭嘴。

为了赫连楚艾的太子地位,她的皇后之位一定不能够动摇,所以她和旬利的奸情一定不能再让旬利说出来。

旬利一死,皇上即使怀疑,也水远不可能有证据了。

袁皇后冷笑一声,对身边的贴身宫女桂兰道: 桂兰,即刻秘密通知本宫的弟弟,让他通过刑部,安排一名罪犯在大牢里杀了旬利。

桂兰微微弯腰,道了一声: 是。

便立刻离开安排人出宫通知中书台人袁浩杰,让他在刑部大狱里导演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

袁皇后知道,借刀杀人,这是袁浩杰的拿手好戏。

旬利一死,她便再无后顾之忧。

这一次,云涟不死也哑,她是大赚了一笔。

哑妃情难宫闱深太宸殿内,赫连恒君心急如焚地守在床边,卫国朝中赫赫有名的太医孟非此时正专注地坐在床边替云涟诊脉。

雍王赫连楚岚得到母亲出事的消息,奔回太宸殿,跪在床边,泪眼朦肫地看着气息微弱的云涟,呜咽道:‘娘,娘你怎么了?蓓奴等人均站在不远处,焦急地望着床这边。

孟非收回把脉的手,皱起眉头,沉重地吟了一声。

赫连恒君急忙问道: 怎么样?她到底怎么样了?赫连楚岚也急道:孟非叔叔,我娘她怎么了?孟非摇摇头,重叹一声,说道: 宸妃娘娘声线受创,今后恐怕不能说话了众人如遭五雷轰顶般震在原地,赫连恒君的脸色一瞬问变得苍白,颤抖地问道: 你说她再也不能说话了?孟非重重地点了点头。

赫连楚岚率先大哭道: 我不相信!我娘不会哑的!孟非叔叔你骗人!雍王殿下,宸妃娘娘确实不能再说话了。

孟非站起身,平静地为众人解答: 宸妃娘娘体内拥有一炎一寒两股真气,这两股真气的力量非常强大,若用得不好,很有可能伤害自身。

之前宸妃娘娘被点了哑穴,控制发声的这部分经脉是被堵塞的,然后宸妃娘娘休内真气突然爆发,遇到堵塞的经脉自然是全力将其冲开。

这一个过程,由于炎寒之力过于强烈,声带受损,所以宸妃娘娘只怕是再难发声了。

众人听了,心中顿时涌上一阵忧伤的情绪。

赫连楚岚站起身,一把抹去眼泪,仍然有些不能接受,摇了摇头,转身跑了出去。

赫连恒君伤痛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云涟,她不过三十出头,就这样哑了,以后该怎么办啊!变哑的她,朝中大臣能允许立为皇后吗正在众人忧伤沉痛之际,孟非忽然低声对赫连恒君道: 皇上,除此之外,宸妊娘娘还中了一种春药之毒。

臣之前并未见过此药,不过臣可以肯定,这种药性过了之后,会对宸妃娘娘造成很大的伤害。

赫连恒君一惊,连忙问道: 什么伤害?有性命之忧吗?孟非摇摇头,说道:这个 臣目前不知,只知这种春药药理与七窍合欢散药理相当。

赫连恒君顿时一惊,这七窍合欢散是种邪门的春药,中毒之人若不能与异性交欢,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云涟所中的春药毒与七窍合欢散药理相当,那不是说明云涟随时有可能突然死亡!赫连恒君只觉得整颗心在瞬间提了起来,急道: 有没有解救的方法?孟非平静地答道:臣想,解救的方法应该和七窍合欢散解救的方法相同,皇上应该明白的。

赫连恒君一愣,表情有些不自在。

转过身对众人道:你们先退下吧!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帝怎么突然之间叫所有都退下?虽然心中有疑惑,但皇帝之命不敢违抗,众人只得转身退出房间。

孟非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间,追上蓓奴,低声说道: 蓓奴姑娘,宸妃托我和文杰调查之事已经有结果了。

如果蓓奴不舟意,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蓓奴一惊,两个皇子死亡的真正原因他们查到了?!蓓奴忙道:好好好,孟太医请随我来。

蓓奴比了个请的手势。

孟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跟在蓓奴身后。

太宸殿的主卧内,赫连恒君伫立在床前,轻轻地抚摸了云涟的脸颊,看着她因为春药又开始变得红润的皮肤,赫连恒君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语的温暖之意。

如果,如果这一刻水远停留,那该有多好!他们不用再冷眼相向,不用再因为朝廷和过去的事情产生隔阂,回到刚刚开始的时候,那该有多好赫连恒君低下头,吻在云涟的眼角,忽然尝到一丝成涩的味道。

赫连恒君退开一点,看到云涟睁开眼睛,眼中流出滴滴晶莹的泪珠。

看着她的样子,赫连恒君鼻头一酸,有些哽哂地道: 云儿,朕一定会治好你的嗓子的,你一定能够再开口说话的。

云涟听了,眼中的泪水更是抑制不住地流出来。

她真的哑了,她变成了一个哑巴,一个不会说话的废人!云涟的身体蜷缩起来,想要赦声哭喊,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费力地哑哭,张大了嘴痛苦地流泪。

赫连恒君将她搂八怀中,急道: 云儿,你别这样!别这样!云涟仍是哑哭,费劲力气想要哭喊,想发出一点点的声音,然而喉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抱起腿,蜷缩成一固,挣红了脸,喉咙还是发不出声音。

赫连恒君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他抱着缩成一固的云涟,心疼地道: 别这样!云儿,别这样!朕一定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的嗓子,你一定能再说话的 云涟痛苦地流泪,仿佛听不进赫连恒君的任何话,只是哑哑地哭喊着,直到泪水浸湿了衣襟赫连恒君心知时间不能再拖下去,再不与云涟行夫妻之礼,云涟很可能有性命之忧。

赫连恒君静静地凝视着云涟,扶住她的双肩,温柔地道: 云儿,看着我 看着我 云涟仿佛是受到他声音的吸引,渐渐停止哭泣,抬起头凝视他含泪的双眼。

云儿……让我救你……让我爱你……好吗?云涟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看着深邃的眼中是水远的深情与执着,是焦急与担忧。

时间仿佛过了良久,云涟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霎那,赫连恒君笑了,他低下头吻住云涟哭肿的嘴唇,用爱和温柔挑起云涟体内最原始的欲望。

赫连恒君身体俯下,用伟岸的身躯,去温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旬利亡,谋士进云涟哑了,这件事很快在大明宫里传开了,一时间,那些抵制云涟的朝廷大臣全都沉寂下来了,一个不能说话的妃子,即使有再强的能力,再高的地位,也水远不可能同武则天那样登上皇位了。

刑部很快就确定了关押在天牢中的假冒旬贤妃的真实身份,令所有人震惊的是,这个男扮女装的旬贤妃就是蜀国的亡国之君旬利。

谁能想到一个男人拌成女人竟然比女人还美丽,就连当今卫朝天子赫连恒君也没有发现,可见这个皇帝是从来没有碰过旬贤妃的。

总之,宫阉幽深,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楚。

旬利被关八天牢的第三天,刑部大狱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蜀国亡国皇帝旬利被狱中的囚犯给杀了,据说是狱卒抬饭进来的时候,那名与旬利关在一起囚犯为了抢饭,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将旬利捅死了。

原本旬利这样的人是应该单独关在一问牢房的,而且这件案子还没有查清楚,旬利的口供很重要,谁都没有料到旬利会被一名囚犯杀了,而且这名囚犯是新进去的,身上竟然还藏有匕首。

赫连恒君知道后,立刻令人调查这名囚犯,并且追查将这名囚犯与旬利关在一起的狱卒,令人奇怪的是,这名囚犯又在杀了旬利的第二天畏罪自杀了,而自责管理牢房的狱卒,也在一次派遣出山时莫名失踪了。

很显然,有人故意切断了这条线索。

云涟不能说话,情绪低落了许久,加上此前被人发现赤身躺在男儿身的旬贤妃的床上,虽然赫连恒君知道云涟是清白的,但其他人看来,云涟的名誉已经不复存在。

这事对云涟的影响更为重要,曾几何时,那群三清学士不入三清殿,云涟辛苦在朝中布置的势力遭到了动摇,赫连恒君又重新理政,原本站在云涟这边的大臣们也渐渐淡化了自己的立场。

云涟哭过,也痛过。

然而这一次,不再年轻的她很快就站了起来。

她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在变哑后第一次走出房间,面对朝阳,露出一个坚强的笑容。

云涟知道,这一次,她要靠自己站起来了。

没有了景习幕,没有了宇文岚,没有了钟,她必须自己站起来。

在太宸殿的书房里,蓓奴向云涟报告了孟非给她带来的消息。

明花教秘密取到当年夭折的两名皇子的尸骨,交给孟非。

骨头发黑,孟非很快就判断出了,王美人所生的皇子楚选与车才人所生的皇子楚渊均是中毒而亡,并非简单的死亡。

文杰也查到了太医刘姜与袁家的关系,这刘姜其实是袁豁达的袁侄,也就是袁皇后的袁哥,只是刘姜父母已亡,他与袁家平时也并无多少往来,故而外人难以发现刘姜与袁家的关系。

虽然已经确定了两名小皇子是中毒死亡,但是云涟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袁皇后做的。

加上与袁皇后有染的旬利又已经被杀,证明袁皇后秽乱后宫的人证也死了,似乎从哪条路出发都抓不到袁皇后的把柄。

深宫中的云涟虽然没有任何头绪,但宫墙之外的文杰早已有了想法。

刑部大牢里畏罪自杀的那名囚犯被人埋到了城外,当天晚上,文杰和孟非即带人把将尸体挖出。

在尸体的背部发现了青虎的纹身,这种纹身说明了这名囚犯的身份他是袁浩杰所养的死士。

当年刺杀云涟的那群死士的尸体背上,也有这样的青虎纹身。

这死亡的囚犯身上的刀伤也有很大的疑点,一般握住医首自杀,伤口应该在前胸,而这囚犯的致命伤却在腰部。

很显然,这名囚犯是袁家故意安排进八大牢杀死旬利的。

事成之后,这囚犯又被灭了口。

袁家通过刑部,给了一个畏罪自杀的假象,因为囚犯已死,旁人也不会去顾虑这囚犯的刀伤在什么地方了。

虽然文杰和孟非证实了旬利是被死士所杀,但是仍然没有证据证明这群死士就是袁浩杰所养的。

几年前孟非的叔叔孟不果被死士杀死,朝中就曾派人专门调查这群死士,但是没有任何头绪。

刺杀云涟是这群死士第二次行动,杀死旬利算得上第三次。

孟非对于这群死士可说是恨之八骨了,所以才会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助云涟调查这件事。

在宫里,赫连恒君也对袁皇后起了疑心,但是袁浩杰办事可谓是干净利落,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所以赫连恒君暂时也不能拿袁皇后怎么样,只得将她丢在一旁,然后着手于削弱东宫的权利。

一个月后,被赫连恒君调到京城的蜀国谋士薛怀仁到达长安了,皇帝封了他一个雍王府散大夫,属于雍王赫连楚岚手下一个闲官。

既然是雍王手下的,实质上就是云涟手下的了。

虽然薛怀仁只是个八品的散大夫,但总之是来到京城做官,比起派到交州那偏僻之地,要好上千百倍了。

薛怀仁来京的途中,早有多舌之人告诉他此次他能调到长安,是宸妃娘娘之力,来到京城后,又指派到雍王麾下,薛怀仁便明白自己要为宸妃娘娘卖命了。

然而,如何能让云宸妃信任他,重用他,提拔他,就得看他真正的实力了。

薛怀仁也明白,宸妃既然肯出力将他调到京城,也说明了在宸妃心中是颇为看好他的果然,薛怀仁抵达长安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雍王殿下召见的旨意。

雍王召见,其实也就是宸妃召见了,薛怀仁很清楚,进宫后见到的人不会是雍王赫连楚岚,只会是云宸妃,云宸妃只是借用了儿子的口吻。

薛怀仁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随召见的太监进了大明宫。

走八金碧辉煌的宫殿内,薛怀仁低着头,恭恭敬敬地上前行了礼,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抬头看一眼殿上的宸妃娘娘。

天市垣,出奇谋和薛怀仁所想不同,殿上之人并没有出声叫他起来,而是旁边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小的宫女出声了: 薛大人请起。

薛怀仁一奇,这宫女好大胆子,竟敢代宸妃发话,云宸妃竟然不生气?薛怀仁一抬头,顿时看到一名典雅美丽的女人端坐在大殿之上,她穿着高责繁复的金丝广袖流仙裙,万屡青丝向上竖起,形成一个高耸富责的云髻,正中央插一支累丝嵌宝金布摇,左右两边分饰云风纹金簪。

在钗饰与华服的衬托下,云宸妃整个人闪闪发光。

薛怀仁看呆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女人’然而,就在薛怀仁看到云宸妃眼角的疤痕时,他又彻底呆住了。

坐在大殿之上的云涟亦静静地打量薛怀仁,从容貌上看,他应该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

细长的眼睛,塌而宽的鼻于,厚厚的嘴唇,这一切使他看起来极为平凡,没有任何能够让人-惊鸿的地万,但他笔挺整齐的官服,显得他整个人精神抖擞。

看着眼前这样一个长相平凡的男人,云涟不禁有些怀疑,这个人真的是旬利。

中那个杰出非凡的鬼才吗’他在帮旬利出谋划策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他真的有这个能力?殿下的薛怀仁似乎看出了云涟眼中的怀疑,他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说道: 微臣能解宸妃娘娘的心结。

云涟一听,有几分-惊诧,转过头时蓓奴点了点头。

蓓奴会意,走到一旁书桌上取来纸笔,交到云涟手中。

薛怀仁-惊诧地看着云涟执笔在白纸上写了一排苍劲有力的字体,这个云宸妃怎不直接说话?难道她是个哑巴?薛怀仁内心忽然震了一下,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不但腔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竟然还是个哑巴!云涟写好后,展示在薛怀仁面前,只见白纸上写道: 薛大人知晓本宫心结为何?薛怀仁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采,看到白纸上的字迹,不禁又惊叹这云宸妃的书法功底。

薛怀仁道: 是的,微臣知道。

娘娘的心结是-- 东宫。

云涟淡淡地笑了笑,点点头,又在白纸上写道: 薛大人何解?薛怀仁见字后,只是笑着说了两个字: 逼反。

云涟一-惊,顿时与蓓奴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部是震-惊。

薛怀仁的这两个字真真是太诡了,薛怀仁果然不愧是个鬼才。

云涟满意地点头笑笑,又写道: 薛大人奇谋,愿闻其祥。

随之,云涟又朝蓓奴点了点头。

蓓奴走下去,对薛怀仁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薛大人,娘娘请你坐下薛怀仁看到云涟所写的,微笑着站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椅于上。

其实云涟和薛怀仁都心照不宣,此时两个人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赫连恒君把薛怀仁派到雍王手下,也就暗示了雍王只有将来当了皇帝,他薛怀仁也才有出头之日。

加上薛怀仁之所以能调来京城,也是云涟之力,所以薛怀仁必须全力帮助云涟出谋划策,将赫连莲岚推上太子之位。

坐定后,薛怀仁说道: 如今只缺太子或皇后一个把柄。

云涟一奇,有些不解。

薛怀仁自然知道云涟不能明白,紧接着又道: 中书舍人袁浩杰是个好功急进之人,一旦皇上将太于或皇后软禁起来,袁浩杰必定会感到哀求地位受到威胁,到时候娘娘只需一招棋,使可彻底扳倒袁家。

云涟点点头,他说得不错,这个袁浩杰确实是个好功急进之人,可是袁浩杰亦是个计多善谋之人,哀家又有晋国公袁豁达坐镇,岂是这么容易就扳倒的呢!这薛怀仁的逼反二午要实施起来,可是难上加难啊!云涟摇摇头,在纸上写下: 薛大人所说不假,然袁家地位根深蒂固,雍王入王也非一朝一夕能够达成,也望薛大人寻个妥当之计。

险棋勿用!薛怀仁见了,摇头怒道: 微臣只善险棋,凡成大事,无不是险棋卓越。

觊觎后位,不用险棋,绝不可达成。

娘娘勿令微臣感觉娘娘妇人之仁。

蓓奴一听,顿时怒喝: 赦肆!你好大胆于!云涟听了,不怒反笑,当即在纸上写道: 薛大人这一招激将法果然是恰到好处,看来旬利果然没有说错。

薛怀仁见字,立刻笑道: 娘娘可信,旬利便是微臣的一颗棋子?旬利之所以向娘娘推荐微臣,也是微臣的一招险棋。

事实证明,微臣这招险棋用时了。

云涟一-惊,薛怀仁不是旬利的谋臣吗?怎会旬利也成了薛怀仁的一颗棋子?而薛怀仁和她说这些,又是什么用心?云涟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写下: 薛大人可否详述’薛怀仁道: 娘娘知道,蜀国太子与秦王夺嫡之争很激烈,然秦王旬利本是一个好色的庸才,太子较他更为贤能。

而微臣选择帮助旬利夺嫡,娘娘可知为何云琏摇了摇头薛怀仁笑道: 因为微}要加速蜀国的灭亡!让天下归于一统!云涟再是一-惊,这个薛怀仁的思想,果真是与众不同。

云涟写道: 薛大人为何不能助蜀国—统天下呢’薛怀仁笑了笑,说道: 蜀国不具备统一天下的实力,蜀国存在一日,天下一统使会推迟一日。

天下无法统一,微臣的抱负也就无法实现了。

云涟静静地看着这个薛怀仁,一万面-惊叹于此人非凡的思想,并一万面又对他的所思所想感到恐惧。

薛怀仁站起身,负手说道: 天下统一是大势所趋,微}要做的,就是名垂千古的一代名臣!蜀国阻碍了统一的脚步,所以微臣就要毁灭他!蜀国被灭之时,微臣必然不能被卫朝重用,所以微臣才告诉旬利,让他复国,让他想万设法将微臣调到长安。

旬利这个人对付敌人不行,对付女人倒是很有一套,所以微臣才相信他能将微臣弄到长安。

云涟听了,很是不悦。

旬利为了让薛怀仁调到长安,确实使出了下三烂的手段。

可是,难道薛怀仁认为她之所以出力调他来长安,是因为她受了旬利的迷惑吗?简直可笑之至!薛怀仁自然知道云涟不满的情绪,他仍是不紧不慢地道: 娘娘毋恼!一开始微臣确实以为娘娘是受到了旬利的诱惑才出力调动微臣。

不过,在得知旬利被杀后,微臣便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云涟腔上仍有怒意,这个薛怀仁虽然善谋,说话却不怎么中听。

薛怀仁轻笑道: 娘娘何须恼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之王者皆能容忍属下的缺点,娘娘为何并不能?云涟神色一敛,这个薛怀仁,倒是教训起她来了。

薛怀仁不慌不忙地道: 陈平好色,刘邦容之;荀酗酒,曹操容之;魏征直谏,太宗容之。

娘娘为何不能容臣之直言不讳呢?云涟只觉得胸口气忽然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因为她顿时明白了薛怀仁这么做的用意了。

薛怀仁要她信任他,因为他敢在她面前直言不讳,所以她无需对他存有疑心了。

云涟面色缓和下来,在纸上写道: 薛大人直言不讳令人敬佩,用心良苦也争人感激。

薛大人有话,往下说使是。

薛怀仁看到云涟所写的,谦逊地笑了笑,说道: 娘娘明白就好,微臣果然没找错人。

谋士之所以能够发挥作用,也是因为有了明王的提携。

云涟点点头,右手轻轻一抬,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薛怀仁道: 之前臣还在卫国与吴国之间摇摆不定。

旬利将臣设法调到长安后,}原本的打算是考量卫国,倘若卫国不如吴国,使想万设法将卫国如蜀国那般抽空。

如今见到娘娘,臣才真正定下来,是要让卫国统一也是要让吴国统一。

云涟写道: 是什么让薛大人下定决心助卫国一统呢’薛怀仁答道: 是卫国的女主!薛怀仁清清嗓子,念道: 苍龙吐瑞,晦日有避。

地之所对,上之不至。

盛阴之体,天下为大。

石落于水,木起于浪。

云涟霎时震住了,这一句三十二箴言,他竟然会知道。

箴言的意思,相信不用臣说,娘娘也该明白的。

盛阴之体,天下为大。

石落于水,木起于浪。

这十六午,才是意义非凡的。

说罢,薛怀仁看着云涟笑了云涟坐在椅于上,震-惊地看着这个薛怀仁,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她知道,把薛怀仁调自己身边是做对了。

薛怀仁这个人极不简单,他的短短几句话对她的冲击,远远超过了她从前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文杰和孟非。

薛怀仁道: 娘娘应该相信臣才是,因为只有臣能够帮助娘娘登上后位,只有臣能够帮助娘娘统一天下。

此时此刻,娘娘距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只需要袁皇后或太子的一个把柄,娘娘使可一举登上皇后之位。

云涟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阴阳道,阎罗殿初夏至,骤雨常降,长安城里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湿后,连着微弱的火苗的光芒。

约莫寅时,长安城里的街道上空旷无人,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只听得到打更人偶尔传来的打更声。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从一栋宅子的后门摇摇晃晃地闪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胡的灯笼,头发凌乱,步伐不稳,显然是喝醉了酒。

这条街道是长安城里有名的花街,男人们都喜欢到这里来喝花酒,玉屏苑也建在这条街道上。

那走路摇摇晃晃的男人显然是在青楼里喝多了酒,半夜才离开青楼回家。

一阵风吹来,火光晃动,险些要熄灭。

那男人咦了一声,望望自己手中的灯笼,又东倒西歪地向前走去。

男人走到一条小巷子处,忽然看到巷子里晃动了几道黑漆漆的人影,男人吃了一惊,再凝神一看,人影又消失了。

男人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水潭里,身上穿着的儒袍已经被积水打湿。

男人摇摇晃晃地走过了几条街,夜风也把他醉晕晕的头脑吹得有几分清醒了,他似乎感到从出了青楼的大门开始,就一直有人在跟踪他。

想到这一点,男人的大脑顿时清醒起来。

他抓紧灯笼,加快脚步,而后方跟踪的人也加快了脚步。

男人心里一惊,猛然回头,黑漆漆空荡荡的街道上又看不见半个人影,难道刚才的脚步声都只是他的幻觉?男人心里开始发毛,不是人在跟踪他,会不会是鬼?俗话说的好,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大半夜一个男人走在大街上,倘若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又怎么会害怕得瑟瑟发抖呢忽然问,一座民房上的瓦片掉到地上, 哐当一声,在静悄悄的大街上格外响亮。

男人哇的大叫一声,丢下灯笼,狂奔起来。

男人气喘吁吁的奔到自己家门前的那条小巷子时,终于停下脚步,惊恐地回过头张望一眼,身后是一片死寂。

男人拍拍胸脯,转过头来。

霎时,在男人眼前出现了几道从天而降的黑影,男人张大了嘴还没有发出声,几道黑影已经一起冲了上来,男人眼睛一白,翻眼晕厥过去。

这逛青楼半夜才回家的男人是谁?正是那名太医刘姜。

这几道从天而降的黑影均是云涟手下明花教中的弟子,奉云涟的命令将刘姜绑走,谁知道这个刘姜是个窝囊废,明花教的弟子还没有动手,刘姜倒是自己晕过去了。

刘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问昏暗阴森恐怖的公堂内,公堂高顶上挂着铁面无私四个大字的牌匾,左右两边分剐是一个牛头骨和一个马头骨,大殿内摆满了各种带血的刑具。

刘姜一见,顿时吓得尿裤子。

一道道凄厉的哭声传来,其中夹杂了两道最为响亮的婴儿哭声。

大殿外忽然飘进来一缕雪白的身影,披头散发只露出一只凶狠的眼睛。

刘姜定睛一看,那身影不正是大明宫里的王美人吗?他怎么会见到王美人那王美人抬起头,眼睛红通通的瞪着刘姜恕道: 刘姜,你害我儿性命,我变成厉鬼向你讨命来!刘姜指着王美人,惊恐地睁大眼,结结巴巴煳£道: 你你你 你死了啪的一声,公堂之上顿时出现了阎王和铁面判官,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鬼卒也从公堂顶上缓缓落下, 威武一声,只听铁面判官喝道: 堂下两名新鬼,阎罗殿前,岂容你们肆意喧哗!刘姜一听,顿时跌坐在地。

惊悚说着: 我我我……我死了?我怎么死的那铁面判官翻开一本生死簿,念道: 刘姜,四十六享,京城人士,死于章武十五年四月初三寅时二刻,死因:厉鬼索命,赫连王氏,一十九享,并州人士,死于章武十五年四月初三子时一刻,死因:上吊自杀。

完毕!念完,铁面判官朝阎王点了点头。

阎王听后,问道: 赫连王氏,你为何要上吊自杀化作厉鬼向刘姜索命?王美人指着刘姜道: 这狗贼害死我孩儿,我自要化作厉鬼向他索命!刘姜立刻辩道: 你、你胡说八道!我何时害死你的孩儿?阎王,您千万不要听她血口喷人!王美人恕道:狗贼,你勾结皇后,在我未满百日的孩儿汤药中下毒,你还敢狡辩!阎王,这狗贼不仅帮助皇后害死我的孩儿,还害死了车才人的孩儿。

就连十多年前有个赫连扬氏,也是这狗贼助纣为虐,在那赫连扬氏的安胎药中下毒,致使赫连扬氏生产时血崩而死。

刘姜顿时吓得面色惨白,额上冷汗直冒,想要否认,却颤颤巍巍说不出一句话.阎王问道: 此话当真?王美人下跪哭道: 阎王明鉴,我那可怜的孩儿还不足三月就惨死,车才人的孩子还不足二月也遭他害死。

倘若那扬修仪的鬼魂还在阴曾,阎王请将她找来当面对质。

阎王沉吟一声,问铁面判官:那赫连扬氏的鬼魂可还在阴曾?铁面判官翻翻生死薄,又道:有了有了:赫连扬氏,一十八享,京城人士,死于章武二年正月二十七中时三刻。

死因:难产。

这死因后面还有批注:遭人下药生产血崩冤死,元凶:赫连袁氏,帮凶:刘姜!话音刚落,刘姜已经吓得跌坐在地,脸色发白,牙齿咯咯打起架来。

铁面判官接着念道: 赫连扬氏,已于章武二年三月初三投胎转世。

阎王点点头,说道:看来这赫连扬氏已经不在阴曾,无法对证,但是有这批注已经足够了。

刘姜,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刘姜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哭道: 阎王饶命!阎王饶命!都是袁皇后逼我干的,袁家势大权大,我不这么做就只有死路一条啊!阎王道: 虽是爱人所迫,但是行为恶劣,对待尚未成年的婴孩也毫无怜悯之心,其罪难恕,必将打八十八层地狱。

水落石出皇子案刘姜一听要打八十八层地狱,更是吓得尼滚尿流,眼泪鼻涕一把流,哭得唏哩哗啦地道:阎王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阎王再给小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阎王看看刘姜,转过头去和铁面判官低声说了几句,阎王喝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给他羝笔,让他写罪状!刘姜,倘若你写错或写漏一条,本王定不饶你!刘姜点头如捣蒜,趴在地上抓住鬼卒递来的纸笔,赶紧写下自己和袁皇后的罪状。

写好后,眼巴巴地递给鬼卒交培公堂上的阎王。

阎王看过罪状,大喝一声:大胆,竟敢不摁手印!刘姜又是一吓,急忙道: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阎王将罪状丢给刘姜,刘姜抓过来,手忙脚乱地摁上自己的手印。

阎王再接过罪状时,看到上面所写的,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只听有人响亮地击掌三下,昏暗的阎罗大殿顿时整个明亮起来。

刘姜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只见这阎罗大殿外走进来一名美丽端庄的女人。

刘姜唬了一下,难道云宸妃也死了?再一看,云宸妃之后还跟着她的贴身侍女蓓奴,除此之外,还有名医孟非。

刘姜再是一唬,又看到公堂之上的阎王和铁面判官均撕下自己脸上特质的面具,露出正常人的脸来。

那扮演铁面判官的不是剐人,正是文杰,而扮演阎王的人,则是薛怀仁。

那些扮演鬼卒的人,也全是明花教的人。

刘姜瞪大眼,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云涟直接走到薛怀仁和文杰身边,从薛怀仁手中接过罪状,看了看,又递给站在一旁的王美人。

王美人看到罪状,喜极而泣,正要低身向云涟谢恩,云涟已经扶着她的双肩,摇了摇头。

云涟不能说话,只是拿着罪状朝蓓奴示意。

蓓奴会意,便时刘姜说道: 刘太医,你的罪名当交由皇上定夺,此时距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你自己准备一下,八宫向皇上负荆请罪去吧!刘姜这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眼前一黑,又要晕过去,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刘姜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心中已经明白自己大势已去,袁家倘若知道,定然不留他的命,此时只能按照云涟所说,天亮后八宫女荆请罪了。

一个时辰后,卫朝天子临朝,众臣朝拜,一名脱光了衣服背着荆棘的男人被人带到了宣政殿,此人正是罪人刘姜。

满朝文武皆惊奇地看着这衣衫不整的太医刘姜,开始私下议论纷纷。

赫连恒君坐在龙椅之上,奇道: 刘姜,你这是做什么 7刘姜走八大殿,跪在正中央,背上已经是鲜血淋漓,但是刘姜明白,要保命,只能这么做。

刘姜磕头道: 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此时大殿之上的袁浩杰与袁豁选脸色已有几分苍白,似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赫连恒君听到刘姜这么说,心中已经有了底,想必是云涟已经采取了行动。

赫连恒君不动声色地道: 刘姜,你这话从何说起呢?正是此时,大殿上传来一道呼声: 启禀皇上,宸妃娘娘派人送来一份罪状。

雍王赫连楚岚麾下的一名将军出现在大殿外,手中高举着一份罪状。

宸妃娘娘派人送来一份罪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与太医刘姜有关系吗?大臣们面面相觑。

刘福吉走下来接过将军手中的罪状,然后将这罪状呈到了赫连恒君面前。

赫连恒君缓缓展开状纸,堂下众臣都伸长了脖子想知道那状纸上写了什么内容。

突然,只见赫连恒君大拍桌子,站起身喝道: 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啊!立即削除袁皇后头衔,将其打八天牢,听候处理!朝堂上顿时沸晦起来,大臣们议论纷纷,皇上突然将皇后打八天牢,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件袁豁达顶住压力,阔步上前,妃错有力地道: 皇上,老臣想知道皇后犯了什么罪,皇上为何要将她打八天牢?赫连恒君冷哼一声,仍下状纸,恕道:你自己看!袁豁达左右看了看众臣,走上前捡起状纸,展开来看。

殿上大臣也国了上来看状纸的内容。

袁豁达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铁青,看过状纸的大臣们也顿时噤了声,一时间,宣政殿上鸦雀无声。

袁豁选看完后,将状纸整整齐齐地折好,突然跪下,语气沉重地道: 老臣有罪,教女无方,请皇上治臣之罪。

赫连恒君喝道: 你以为朕不敢吗?来人啊!把袁豁达和袁皇后一起打八天牢!大殿上又沸腾了起来,几名朝中重臣走上前来。

晋王赫连孤道: 皇上,此事与晋国公无关,皇上切不可感情用事,将晋国公打八天牢。

中书夸林至道也道: 皇上,晋国公是两朝元老,又是开国功臣。

就算皇后娘娘有罪,晋国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一起打八天牢啊!此时,朝堂上一半的大臣的纷纷跪下,齐声道: 望皇上三思!赫连恒君气得面色铁青,恕道: 你们都反了!朕的话一文不值了,是不是另一名中书夸张蒙毅站出来,说道: 皇上,微臣请皇上息怒!此事暂与晋国公无关,臣以为,此事不应牵涉晋国公,晋国公也是护女心切,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此案涉及甚广,影响严重,皇后娘娘牵涉其中,暂时不能脱罪。

所以,臣以为,可以先将皇后娘娘打八冷宫,待事情调查清楚后,再做定论。

张蒙毅这翻话一出,朝上众臣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赫连恒君的脸色才微微缓和。

于是,众臣又纷纷议论道: 张大人所说有理,事情毕竟还没有查清楚,不能仅凭一张罪状就定皇后娘娘的罪啊!刘福吉见了朝堂上的状观,也低声对赫连恒君说道: 皇上,不如先照张大人所说的做吧!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定罪也不迟呀!赫连恒君抿了抿唇,这才说道: 睐人,将袁芬仪削除皇后头衔,暂时先打八冷宫。

两名皇子被害一案,交由宋文杰调查,大理寺予以配合。

查案期间,袁家人通通不得见袁芬仪,也不得与查案人员有任何的接触。

倘若被朕知道有人私下接触,一切从严处理!退朝!赫连恒君说完,一甩龙袍宽袖,转身走下龙椅刘福吉高喊一声:退朝!众臣全都下跪,齐声高呼: 恭送皇上!就这样,袁芬仪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观下,被打八了冷宫,几天后,袁芬仪才得知自己曾经谋杀两名小皇子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就连十几年前下毒陷害扬修仪的事情,也被人挖了出来。

皇上震怒,这是当然的。

袁芬仪现在在冷宫,只能祈求她的父兄能想到方法助她脱困。

东宫的势力一下紧张起来,自从袁芬仪被打八冷宫后,雍王的风头一度盖过了东宫太子。

宫中流传着皇上即将廑黜太子,改立雍王赫连楚岚为太子的传言。

正在案情还没有水落石出,袁家人也正是苦无良策的时候,皇帝赫连恒君突然提出了要携云宸妃厦雍王赫连楚岚东游,到泰山封禅的计划。

朝中大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上是不是吃错药了?什么时候了还带妃子和儿子到泰山封禅?要出游也得等宫里这件案子水落石出以后再去呀!再说了,去泰山封禅,这多大的一件事,皇上怎么说去就去了呢?而且带的还不是太子,只是一个庶子,皇上这么做,用意何为一时间,整个卫国朝中风云不断。

大臣们摸不透皇帝的心思,皇帝带着庶子道泰山封禅,难道真的准备改立太子了吗?可是袁皇后的案子还没有查清楚,皇帝怎么就轻而易举的带庶子去封禅呢?这不是等于把东宫逼八一个困境再说宋文杰查案,他不是一向号祢卫朝第一办案能手么?怎么查了这么些天,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呢?单以刘姜片面之言就定袁皇后的罪名,未免显得不够克分,袁家人一定不干其实文杰哪里是在查案呢!他不过在是拖延时间,是在消耗袁浩杰的耐心。

云涟除了从刘姜口中得到袁皇后害死两名小皇子的罪证,但仍然显得不够克分,袁皇后身边的人又受到袁家的威胁,嘴巴闭得很紧,怎么撬都撬不开。

所以,云涟这一次与皇帝赫连恒君一起出行泰山,便是薛怀仁为她计划的及其重要的一步棋,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棋。

一赢,满盘皆赢一输,满盘皆输。

帝行泰山袁意反章武十五年五月初一,皇帝出行东游泰山和曲阜孔庙,先往曲阜立碑纪念孔子,再往泰山进行封禅。

与皇帝一道东游的还有哑妃云涟和雍王赫连楚岚以及水晖王赫连楚离。

皇帝此趟出游,带走了雍州地区的半数兵力,驻守在京城的,只有不到五万的兵力,其中还有一半兵力控制在袁家人手中。

皇帝走后的第三天,袁浩杰就召集袁家党羽秘密在袁府商议一件大事,为了防止袁家权利旁落,袁浩杰决心运用自己培养的死士以及袁家兵权,在京城发动一次政变。

正是半夜,袁浩杰所计划的种种事宜已经安培妥当,只待明日一早派人包围重要大臣府郎,将其绑到舍元殿前,放出袁皇后,再推举东宫太子赫连楚艾登基,一切便成功完成。

袁豁达忽然冲入众人商议的房间内,高声喝道: 浩杰,我不同意你们这么做!房间内秘密商议的众人全都惊了一下,袁浩杰见事情已经被父亲知道,也不再隐瞒,便道: 父亲,此事箭在孩上不得不发。

倘若我们不扶太子登基,姐姐和太子的地位就随时有可能被宸妃和雍王取代。

这一次皇上带着他二人带泰山封禅,便是已经决定廑后了,我们若再不有所行动,迟早有一天会被云涟杀了。

袁豁选拐棍猛然敲击地面,喝道: 不行!你们这么做是大逆不道,是谋反,你知不知道?!袁浩杰力争道: 父亲,太子一旦登基,姐姐就是皇太后,到时候谁也搏动不了我们袁家的地位,而我们袁家只会成为帮助太子顺利登基的功臣。

袁豁达气红了眼,一个劲地躲着拐棍,说道: 浩杰,你好糊涂啊!你姐姐的事情还没解决,你又惹出这么个事,到时候我们袁家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父亲,正是因为姐姐根本无法洗脱罪名,我们才必须用这样的非常手段来营救她。

皇上不在京城,这是绝好的机会,我们绝对不能错先。

说不定等皇上回京,登基成为皇帝的人就是那个雍王赫连楚岚了!袁豁选怒道: 不行!这种谋反的事情我绝对不能同意!浩杰,你要谋反,就先杀了为父!为父一生戎马,忠心为主,你这么做,分明是玷污为父这一生的清誉!你要这么做,就先杀了我!袁浩杰的属下一见袁豁达如此固执,也顿时没了主意,全都把目光投向袁浩杰。

袁浩杰咬咬牙,说道: 父亲,如今一切都布置好,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必须把太子推上皇住,必须这么做!袁豁达暴恕,拉来一张椅子镇坐在房间正中央,恕道: 不行!为父绝对不能像上一次纵然你刺杀云宸妃一样,这一次为父说什么也不同意,你要谋反,就先杀了为父!袁豁达气得眼睛通红,吼声在夜空里响亮无比。

袁浩杰也急红了眼,高喊道: 父亲,何苦如此为难儿子?孩儿若杀了父亲,便是大逆不道,可是此事已经没有退路。

云涟和皇上从泰山回来以后,袁家必亡,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袁豁选转向袁浩杰,冷静地看着他,说道:浩杰,你太冲动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想推举太子登基,也许太子根本就不愿意登基。

太子是个忠孝之人,你这么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袁浩杰哼了一声,说道:到时候登不登基,也由不得太子了!袁豁达苦口婆心地道: 浩杰,你已经走火入魔。

谋反之罪,只会将我袁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啊!此事不成功,便成仁,没有第二条路可选!袁豁选猛然站起身,一巴掌打在袁浩杰的脸上,恕吼道: 畜生!为父苦口婆心劝导你,你还是要谋反,为父先杀了你这个孽畜!说罢,从旁边的死士身上抽出一把剑就要刺进袁浩杰的身体。

旁边的人全都涌上来,惊叫道: 万万不可,老夸公息怒啊!就在袁豁达的剑即将刺中袁浩杰时,袁浩杰忽然伸出手一把反握住袁豁达拿剑的手,在用另一只手猛地击在袁豁达颈部。

袁豁达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袁浩杰接住父亲倒下来的身体,将他交给旁边的人,又厉声说道: 明天一切照常行事!是!众部署齐声应道,等待明天大干一场。

翌日,朝日东升,晋王府、太傅府、张府、林府、宋府等众多大臣府郎均被袁浩杰派出的官兵包围,整个皇宫也被袁家军团固国住,舍元殿前早已准备好迎接一位新皇帝的登基。

长安城的百姓刚要出门做活,就被城里出动的官兵给吓得不敢出门。

众多朝琏重臣被袁浩杰的死士带到东宫,只见东宫的正门仍是紧紧关闭,袁浩杰有几分疑惑,他明明派人来请太子出宫了。

大臣们被带到东宫重明门前,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袁浩杰要改立新君了。

虽之前朝中半数大臣站在袁家这边,但这一次袁浩杰改立之举并不受到大臣们的支持,因此朝中众位大臣被袁浩杰绑到东宫,每一个人都是敢恕不敢言,因为东宫周围已经集结了五千人,皇宫之外还有袁浩杰召集的三万人。

上午展时三刻,东宫前黑压压聚满了官兵,几十名朝廷大臣均被袁浩杰所养的死士擒住,用刀抵在脖子上。

东宫重明门的大门迟迟不打开,太阳已经渐渐高升了,袁浩杰有几分急躁,便恕问旁边的人: 你们有没有派人通知太子,请他今早登基?被质问的下属老老实实地回答: 一切都照主人计划实施,不会有错的。

袁浩杰斜了这人一眼,走到众位大臣前,笑了笑,说道: 以这样的方式将各位请来,实在是抱歉。

只等太子殿下登基为帝后,便可赦各位归去了。

多数大臣均给了袁浩杰一个白眼,不去理会这名谋反的人,也有刚正不阿的大臣恕喝道: 袁浩杰,你真是大逆不道,你竟然敢谋反,你难道不怕诛连九族吗?设陷进,回马枪袁浩杰的目光陡然变冷,递给下属一个眼色,立刻使有死士走到那出言的大臣面前一拳重重击在那名大臣的肚子,那大臣闷哼一声,疼晕了过去。

袁浩杰冷笑一声,说道:我劝各位还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拥立新帝,才是明智之举。

违抗新帝,才是大逆不道,才是诛连九族的重罪!众臣冷冷地看着袁涪杰,特别是几名朝廷的元老大臣,虽然脖子上驾着刀,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傲骨。

袁浩杰又道: 太子殿下迟迟不肯出来,必定是众臣不愿躬亲请太子殿下出宫登基,现在就有劳各位下跪请太子殿下登基了。

说罢,袁浩杰的死士硬压着每位大臣下跪,有的年纪较大的大臣挨不住折磨只得跪下,也有的宁死不肯下跪,被死士重重地击打双腿,被迫跪下,更有怕死之人不用袁浩杰说,自己就跪下了。

袁浩杰看着这几十名大臣全都跪下的场面,满意地笑了。

这样的受到百官朝拜,只有天子才能享受的,如今他也享受到了,如何能够不开心呢正是此时,有人高声喊道: 皇后娘娘驾到!众人一愣,寻声望去,只见聚集在东宫的士兵让出一条道来,道中央走出一位身着金皇风袍的女人 袁皇后。

此时的袁皇后面带笑容,已经完全看不出那种被打入冷宫后哀伤忧郁的样子,此刻脸上堆满了春风得意的笑容。

袁皇后来到袁浩杰身边,喜道: 小弟,我就知道你有法子。

袁浩杰得意地笑道:姐姐,你我皆是袁家的人,最终日的不过都是罘住袁家的地位,只要太子登基了,姐姐做了皇太后,我袁家的地位就坚不可搏了。

袁皇后满意地笑了。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守候在东宫外的众士兵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太子登基这么九也不见人出来袁浩杰只得又交待属下: 再派两个人到东宫里面看看,催一下太子殿下,登基的吉时要过了。

那死士答应了,正要通过重明门进入东宫,只见东宫内忽然升起一支燃放的爆竹,白光闪耀,伴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只听到阵阵喊杀声传来,似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入方向东宫涌来了。

袁浩杰脸色一肃,立刻问道: 怎么回事?皇宫外的三万兵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旁边的部下也是呆看着袁浩杰,一脸的茫然。

众多士兵涌进皇宫,涌向东宫,顿时与袁浩杰国住东宫的五千军队开战,乒乒乓乓尽是打斗兵器交接的声音,整个皇宫里乱成一固,不同的人马相互厮杀。

喊打声、喊杀声不停地撞击着耳膜。

袁皇后抓住袁涪杰的手,惊恐地问道: 小弟,你不是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吗?为什么消息会暴露出去?这下要怎么办?袁浩杰抬起手,虽然脸色已经苍白,但依然稳定自己的情绪,以平稳地声音说道:不要自乱阵脚,就算有人来阻止太子登基,皇上也不在长安,我们仍有胜算。

朝中被绑的大臣瞪大眼看着这混论厮杀的场面,这是名副其实发生在皇宫内的厮杀打斗,千军万马奔涌而来,与袁浩杰的士兵打斗在一起,袁浩杰之前所养的百名死士也加入到厮杀的行列当中,这样混乱血腥厮杀的场面,足可与战场的惨烈程度相媲美。

惨叫声、兵刃的打斗声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东宫的大门轰然打开了,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被明花教几名长老挟持的太子赫连楚艾和太子妃,其中挟持赫连楚艾的人,赫然就是那明花教青龙长老的女儿素奸,也就是赫连楚艾前不久才娶做太子艮娣的那名女子。

袁皇后见此情观,大惊失色,疾呼一声:太子!只见素奸手持青剑,眼光凌厉地射向袁皇后,说道: 皇后,立刻叫袁浩杰投降,否则我就杀了太子!赫连楚艾面色惨白地站在那里,脖子上抵着素奸的青剑,他虚弱地笑了笑,说道:母后,舅舅,投降吧!父皇和宸妃已经回到长安了。

什么 ? !袁浩杰和袁皇后顿时惊住了,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上和云涟不是才出发去泰山没几天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回长安了现场仍是打斗的混乱场面,整个皇宫内外挤满了袁家的军队和杜熙从外带回长安的军队,士兵一批一批涌上来战斗,尸体层层堆积起来。

赫连楚艾的身体摇摇敏坠,他虚弱地笑了笑,仿佛是在讽刺袁皇后和袁浩杰,又仿佛是在讽刺自己。

只听到赫连楚艾说道: 母后,舅舅,父皇传了圣旨给杜熙将军,夸他从外调回长安五万痛兵,舅舅你谋反的举动,早就已经在父皇的掌握之中了。

袁浩杰惊呆了,难以置信地道: 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皇上早在离开长安之时,就已经知道我会起兵了?赫连楚艾点了点头,说道:停止吧,舅舅!父皇其实根本没打算去泰山封禅,他只走了一天就折回来了。

袁浩杰摇着头,瞪大眼睛说着: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云涟对不对?一切都是她的计划对不对?她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我、逼我 赫连楚艾叹了口气,说道:舅舅,如果你真的没有任何谋逆之心,无论父皇和云宸妃怎么做,你也不会选择今日这条极端的道路的。

舅舅,你这么做,只是害苦了外祖父和母后。

袁皇后也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她的亲生儿子,竟然是站在皇帝那一边与她对立的,她做这么多,不都是想让他顺利登上皇位吗?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做袁皇后难以置信地看着赫连楚艾,她亲生的儿子,竟然这样对她,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她掉入云涟设下的这个陷阱里,那她以前为了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袁皇后眼中渐渐积满了泪水。

冤冤相报何时了袁浩杰的五千军已经被杜熙带来的五万军队尽数剿灭,就连他养的武艺高超的百余名死士也被明花教弟子杀光了。

此时此刻,袁浩杰与袁皇后孤零零地站在东宫的重明门外,看着这堆积如山的尸体,看着死士们惨死的样子,从心底生出一股绝望的感觉。

杜熙的大军把东宫大门前的众人固固包围住了,从士兵群里渐渐走出来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高挺的身影正是身着烫金龙袍的赫连恒君,另一个便是完冠后宫权倾朝野的云宸妃。

素奸在内明花教的人看到皇帝和宸妃双双驾临了,也就赦开了赫连楚芰及太子妃。

袁皇后旋转一周,望着重重包围的大军,惨笑一声,跌倒在地。

赫连楚艾上前去扶住袁皇后,哀伤地道: 母后,向父皇认错吧!父皇和宸妃会宽恕你的过错的。

袁皇后嗤笑一声,泪水从眼眶中滚落。

袁浩杰似乎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抽出长剑正要动手,明花教众高手已经上前出招,将他死死压制住了。

一切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居,袁浩杰讪笑一声,丢下剑来。

袁皇后一边哭,一边怔怔煳£道: 太子,你知道这是一个局,你却不告诉母后和舅舅,你当真好狠的心啊!赫连楚艾垂下眼帘,说道: 母后,孩儿并不想这么做,孩儿做不做这个太子都无所谓,但是孩儿不希望看着母后为了保住孩儿的这个太子之位,一错再错下去。

母后,楚选和楚渊也是孩儿的弟弟呀!他们还不满百日就被母后害死了,他们何其无辜呢!袁皇后无话可说,只是呆坐在地上,默默地流泪。

云涟静静地走上前,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疤痕,又摸了摸自己不会发声的喉部,凄凄地笑了一笑,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写满了黑字的纸,伸手递给袁皇后。

袁皇后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云涟把羝递给她。

袁皇后接过纸张,展开来看,只见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道: 皇后,我恨你,我恨你的弟弟袁浩杰,我恨你们袁家。

我曾经所遭遇的总总,都是袁家带给我的。

从失去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到眼角这条沧桑狰狞的疤痕,再到失去两个平生最好的朋友,直至失去自己的声音。

皇后,你无法想象我对你的恨意有多么深。

这张纸上的内容看完了,袁皇后嗤笑一声,抹了抹自己的泪水,说道: 你恨我?对,你是菇恨我!你以为我不恨你吗?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恨绝对不亚于你对我的恨!云涟摇了摇头,从袖中又取出一张折好的白纸递给袁皇后。

袁皇后摆了料,说道: 我不想看了,我累了。

云涟便从袖中取了好几份折好的白纸,交到蓓奴手中,示意她念给袁皇后听蓓奴不放心地看了云涟一眼,见云涟又肯定地点了点头,蓓奴才又展开第二份纸张,念道: 皇后,在我恨你的同时,我又怜悯你,因为我们同是女人,因为我们同病相怜。

我想我们是可悲的,我们有着相同悲惨的命运,可是我们却不能相互关心相互体谅,我们甚至还要自相残杀,这是人性的弱点,也是人生最最可悲的地方。

念完这一张,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这个云宸妃,竞能当着众人的面,让她的T头念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云涟没有顾及别人的反应,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人群中央,静静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袁皇后。

蓓奴接着念下一张: 皇后,我无法形容此刻我自己的心情,我想你与我是一样的,你也无法形容你此刻的心情,我们在这幽深的大明宫里都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皇后,直到此刻我也不能对你说我赢了,因为从我决定留在皇宫里的那一刻起,我们两个就谁也赢不了谁,我们水远都是一样的,这幽幽深宫里的女人也水远都是一样的,除非,她离开了深宫。

皇后,我想我们之中有一个极幸运的女子,她彻底脱离了深宫,她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是自由的,所以在我们之间,我想只有她一个人赢了。

人心是很奇怪的,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多么希望你死,可是当一切成功以后,我反而不是那么希望你死了,你有一个善艮忠厚的好儿子,可惜他爱错了人。

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还没有将那话中意思反应过来,蓓奴已经开始念下一张了:皇后,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我的命运会不会与今天的你一样,我们都是别无选择的,但至少我敢肯定,我会和你做不一样的事情,也许天下人会认为那是错,但是我还是会继续做下去。

皇后,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杀了你的弟弟袁浩杰,我对他也没有了任何恨意,我之所以要杀他,只为了一个‘义’字,为了那两名在我生命里留下深刻记忆的挚友。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看拟轻松,其实沉重得很!我杀死了你的弟弟,如果你还活着,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找我报仇,你可以杀了我,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再让我的后代向你报仇的,这是我的承诺,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定可以做到。

蓓奴终于将云涟写下全部的话都念完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恍如大梦初醒一般,仿佛听了一个亘古绵长的故事,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点一点的沉积在人们的脑海之中。

没有人会去计较这故事背后有这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那些相伴她一起走过来的人们都知道,她承受了许许多多的痛苦,她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折磨。

此刻眼眶中流出的热泪,不知饱含了多少感慨迷茫过,彷徨过,无措过,先意过,痛苦过,心酸过,无奈过,但是,以后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不管陪伴在身边的人是谁,也不管将来还要经历多少坎坷,路 是水不停息要走下去的因为,还有天下……春秋一晃六载去章武十五年的夏天,袁家因为袁浩杰与袁皇后谋反一案,统统入狱,所有涉及在内的人全都判了斩立决,除了袁皇后的儿子赫连楚艾和袁豁达。

袁家这一次几乎算得上是诛连九族了,除了赫连楚艾和袁豁达,其余人统统被杀。

谋反便是诛九族,即使赫连恒君乖云涟不忍杀了袁家那些无辜的妇孺,但是法令如天,袁浩杰谋反是卫国有史以来第一次谋反案,所以始作俩者袁家必须被诛九族,以儆效尤。

至于袁豁选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一方面是由于袁豁达并未参与其中,且袁豁达曾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另一方面,朝廷一半以上大臣为其求情,其中包括最具威信的晋王赫连孤和太傅严齐,因为这样,袁豁达才得以存活下来。

太子赫连楚艾,因母舅是主谋,他又是他们拥立的对象,所以他是脱不了干系的。

但是赫连楚艾毕竟是赫连恒君的亲生儿子,加上他没有同意母舅的改立行动,也没有参与进来,所以赫连恒君免除了他的死罪,但废除了他的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发配到了偏远的甘州。

与赫连楚艾一起发配甘州的还有太子妃以及曾经的晋国公袁豁达。

云涟派到东宫嫁给赫连楚艾的那个素奸,也甘心陪着赫连楚艾,与他一同去了甘州。

云涟这才知道,原来明花教青龙长老的女儿素奸已经爱上了这个被廑黜的太子,当天在东宫前拿剑抵着赫连楚艾,也仅仅只是为了在袁皇后面前演一出戏。

只是,赫连楚艾心里真正的所思所想,除了他自己知道,奎天下恐怕只有另一个人知道了。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云涟在章武十五年的九月,如愿以偿地登上了皇后的宝座,雍王赫连楚岚也真正的入主东宫,成为了卫朝的太子。

时间一晃又是六年过去了,天下格局也在一点一点的发生着变化,谁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狼狈离开长安的吴国三皇子景习幕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一举打败他的哥哥景孜幕,成为了吴国的第二个皇帝。

这一年,景习幕四十三岁,云涟三十七岁,赫连恒君五十岁。

章武二十一年的冬天,整座长安城都显得有些颓败,一连下了数月的雨,在冬季降临后,终于转成了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句三十二字的箴言渐渐在长安城内流传开来。

长安城中,上至入十的老者,下至三岁的孩童,都将这三十二字朗读背诵,甚至有人将其编成歌,在民间广连传唱。

街边玩雪的孩童,一边碡闹,一边唱着: 苍龙吐瑞,晦日有避。

地之所对,上之不至。

盛阴之体,天下为大。

石落于水,木起于浪。

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三十二字的意思,百姓们只是将其当作一首明朗上口的歌谣反复传唱,也有好事之徒解析这三十二字的意义,然而多种多样的解意,有的符合,有的不符合,也没有太多的人去理会这三十二字的真正含义。

当然,除了这一切,百姓们还津津乐道于当今的卫朝皇后是个哑后,传说中她长得极美,已近四十岁的年纪,脸上仍然没有一丝皱纹。

凡是见过这名哑后的人,都说哑后是奎天下最美丽的女人。

也有人说,哑后长得奇丑,因为她的眼角有一道长而狰狞的疤痕。

人们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封这样一名哑女做皇后。

百姓们只知道,这名皇后虽然是个哑巴,但是她有着很大的权利,朝廷中很多大臣都要听哑后的吩咐,也许皇上是惧怕哑后的势力,所以才让她一直当皇后的。

百姓们对这些朝廷政治并不怎么关心,他们只想过安居乐业的生活,皇上爱民如子,是百姓们最大的愿望。

所幸的是,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他们都很关心天下百姓的安危。

所以,不管是皇上的权利大,还是皇后的权利大,只要他们都关爱百姓,百姓们也就没有任何怨言了。

在那幽深的大明宫里,在皇帝的御书房内,一名身着风袍高贵典雅的女人端坐在书桌上用她那苍劲有力的字批阅着朝中大臣递上来的奏折,站在她身后的是掌管后宫数千宫人的女总管蓓奴。

自从两年前总管刘福吉病逝之后,这个职位便交给了蓓奴。

这名批阅奏折的女人就是权倾整个卫国朝野的皇后云涟,卫国的大臣们折服于这名皇后所散发出来的权利光辉与政治思想,私底下仍有反对她的大臣,她的存在,让整个赫连家族的权}怦地位受到了威胁。

但是,目前仍然没有人敢与她做对,因为她不仅在朝廷中拥有极强的控制力,暗中她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势力云涟将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批阅完,捶捶酸麻的颈部,疲惫地闭上眼,靠在龙椅上假寐。

蓓奴命一旁的宫女将热茶端上来,蓓奴道: 娘娘,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云涟睁开眼,目光有些呆滞,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蓓奴又说了一遍:娘娘,喝杯热茶吧!云涟这才点了点头,接过蓓奴手中的茶杯,递到嘴边呷了一口。

喝过茶后,云涟盯着窗外飘下的白雪发愣,好半晌才拉了拉蓓奴,在纸上写道: 蓓奴,还有多少日就过年了?蓓奴道:娘娘,还有十三日就过年。

云涟听了,又开始发愣。

蓓奴暗暗地叹了口气,云涟哪里是在问还有多少日过年,她是想知道还有多久皇上才从华清池回来。

蓓奴心里默默地伤感,即使云涟做了皇后,她与皇上的关系也没有得到改善,两个人不见面的时候又相互思念,见了面却又冷眼相向。

蓓奴真的不希望他们两个人如陌生人般生活在一起,但是云涟与皇上心底的隔阂已经非常深厚了,即使仍然相爱,心也不可能再紧紧贴在一起了。

窗外的雪似乎越下越大了,云涟茶杯里的茶也已经变得冰冷了。

帝有新宠彭昭仪赫连恒君每一年的冬天都会去华清池,朝廷里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云涟。

原以为一切都将如此进行下去,谁也没有想到,今年的冬天,赫连恒君竞带了一名新进的妃子一起去了华清池,并且住进了唐玄宗与杨贵妃的那座爱情宫殿--飞霜殿.云涟知道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表示。

从那一天起,卫国的皇帝赫连恒君便有了新宠--彭昭仪要说这个新进的彭昭仪,还得从章武二十一年夏至之日说起。

那一日,烈日当空,空气沉闷得仿佛随时可以爆发出来,约到傍晚之时,太液池畔刮起了凉风。

赫连恒君在宫女和太监的陪同下,来到蓬莱岛上吹吹湖风。

正要离开蓬莱岛的时候,却有一名小宫女站在湖心走廊上痴痴地遥望着远方,即使赫连恒君走到她身边,她也不知道向赫连恒君行礼。

赫连恒君轻咳两声,希望提醒这名小宫女向自己行礼。

宫女见到皇帝不行礼,是要受到重罚的。

赫连恒君并不想见她受到重罚,便好心咳嗽两声提醒她。

这小宫女一惊,转过头看到赫连恒君,瞬间就呆了,只是睁大了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使呆呆地望着赫连恒君。

一旁有太监低声提醒: 还不快快向皇上行礼。

小宫女如梦方醒,急忙跪下说道: 奴婢叩见皇上!请皇上恕罪!赫连恒君怔了一下,刚要开口,那小宫女又开口说道: 奴婢没有发现皇上,是奴婢之过,请皇上恕奴婢不敬之罪。

赫连恒君一惊,这话好生熟悉,记忆中似乎在遥远的过去听人曾经说过。

赫连恒君再一看这名小宫女,稚搬的脸鹿,虽然请罪,但是眼光却是毫无畏惧的,就和记忆中的她一样。

说一样的话,会是她吗?是她又戴上了真皮面具故意站在这里引起他的注意吗?赫连恒君一颗心抽得紧紧的,口中流利地说道: 朕都站在这里好半天了,你居然还没有发现朕,是不是有意不把朕放在眼里啊?那小宫女道: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触景生情,想起奴婢的家人了,所以没有注意到皇上,恳请皇上恕罪!赫连恒君的心又是一抽,竟然又说一模一样的话,难道真的是她吗?她愿意和他重新开始了?赫连恒君急切地道: 朕看你恐怕不是触景生情,而是因人忘我了吧?说吧!看见当今天子而不施礼,这是大不敢之罪,你想朕会怎么处罚你谁知那小宫女竟然真的抬起头毫无畏惧地与赫连恒君平视,说道: 奴婢以为,皇上不应该处罚奴婢!皇上贵为天子,肚量自然与众不同。

奴婢是无心之过,倘若皇上因奴婢没有施礼就处罚奴婢,未免显得皇上有些小气。

不过奴婢相信,皇上是一代明君,更加善听忠言,所以奴婢才胆大包天说出这番话。

须知,当年能有魏征这样的谏臣,也是因为有唐太宗那样的明君。

今日连做奴婢的也敢在皇上面前直言,岂非说明皇上比起唐太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赫连恒君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忽然一把抱住这名小宫女,狠狠地按在怀里,急切地说着: 云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那小宫女被赫连恒君按在怀里喘不过气,皇帝抱着她,她是又心惊又欣喜,奈何实在是呼吸困难,只得困难地闷声说道: 皇上,奴婢不是云儿。

赫连恒君的手突然就变得僵硬了,他退开这名小宫女,仔细地看着她的耳根部,没有面具,没有真皮面具,她不是云涟!她不是云涟!赫连恒君的心突然跌倒了谷底,为什么这世间会有与云涟说话如此相像的人?赫连恒君再仔细看看这名宫女,一样的铁锈红高腰宫服,一样的束发,和二十年前在蓬莱岛上遇到的那名宫女简直如出一辙。

赫连恒君的心猛然一阵抽痛,她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她赫连恒君调整了自己的心情,试图用平稳的声音问这名小宫女: 你、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宫女答道: 回皇上,奴婢叫彭紫悦。

赫连恒君心里又是一沉,她叫彭紫悦,不叫云涟,也不叫雷云。

赫连恒君扯扯嘴角,问道: 你今年多大?在哪个宫里做事?彭紫悦恭恭敬敬地答道: 回皇上,奴婢今年十七,在章美人的宫里做事。

赫连恒君唔了一声,年龄竟然也和二十年前的云涟一模一样啊!赫连恒君又想了想那名章美人,似乎进宫六七年了,他都快忽略此人的存在了。

赫连恒君又看了这名叫彭紫悦的宫女一眼,说道: 好了,没事了,你走吧!彭紫悦怯生生地说了一句:是,奴婢告退!赫连恒君怔怔地望着彭紫悦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思绪了良久、良久数日后,赫连恒君便封这名叫彭紫悦的宫女为彭才人,赐住紫云阁,并在册封当日临幸了这名彭才人。

不久,彭才人又被一举提升成为了彭昭仪,一时间成了大明宫炙手可热的人物,皇帝赫连恒君极其宠爱的一个妃子,几乎夜夜到紫云阁中与彭昭仪一起共度艮宵。

没有人知道云皇后是怎么想的,宫人们只是看到她日日忙于处理朝政,对于皇帝沉迷于女色之事不闻不问,这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之间总是冷冷淡淡的,冷得可以半月或数月不见一次面,见了面皇帝也对皇后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皇后更是个哑后,不会对皇帝说任何话。

冬季一到,赫连恒君怕冷的毛病又犯了,从前的时候,皇后还会到紫宸殿为皇帝过度些炎气,即使关系再冷淡,皇后总是不忘记照料皇帝的身子,直到皇帝去华清池避冬。

可是自从有了彭昭仪之后,他们两人便再没见过一面,有时甚至故意避开被此。

皇帝的身子,皇后自然也不会再去照料,过度炎气更无从说起。

皇帝冷得无法,只能提前去华清池,走时不忘带上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彭昭仪。

一切看起来似乎前都很正常,但是生活在大明宫里的宫人们总觉得皇帝与皇后之间怪怪的。

皇帝有了宠爱的妃子,皇后便不再关心皇帝的身体。

这似乎看起来是皇后吃醋了,皇后生气了,所以也就不给皇帝过度炎气了,但是乍一想,好像又不对。

这个皇后是个哑妃,据说,十入年前跟吴国的皇帝私奔了,还为吴国的皇帝生下了两个孩子。

有人说,十多年前,卫吴两国的皇帝都喜欢这个皇后,也有人说,当今天下,卫吴两国的太子均是这个皇后所生的孩子,这可足够骇人的。

不过现在吴国皇帝也有皇后,那吴国的太子说不定是现在这个吴国皇后所生,这也未必.总之,皇后这样美丽的女人,本身就是个谜。

朝廷中不知有多少大臣偷偷爱幕着这个尊贵的皇后,毕竟如此美丽优雅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可是即使皇后长得再美,即使当今太子是皇后的儿子,皇帝仍然完幸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

这个小宫女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但是奇异地获得了皇帝的全部宠爱。

朝中那些爱幕皇后的大臣默默为皇后抱不平,如果他们能娶到这样美丽的一个女人做妻子,必定要将她好哈呵护起来,皇上不知道珍惜,真是可叹!可恨然而,不论他们再如何叹息,如何怨恨,皇后始终是皇后,她始终是皇帝的女人,那些默默爱幕皇后的大臣们只能抱着可远现而不可亵玩的心态,暗自伤感。

人们无法相信,一个已经三十七岁的女人竟然还能够如此美丽动人,她的美丽,她的子女,她的出身,她的作为,她的疤痕,她的不能说话,统统都成为民间百姓茶余饭后谈论不休的话题。

知晓云皇后背后真实故事的人知道,当今天下两国太子均是云皇后的儿子,将来不论是哪一国统一了天下,她都将是不可动摇的皇太后。

这样一个女人,令人惊叹!令人畏惧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参悟那三十二字箴言中所包含的意义,是不是,这三十二字箴言,也与这个将来的皇太后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呢萧墙宫闱冰雪冷除夕的前几日,赫连恒君终于带着新完彭昭仪从华清池回到了长安,大明宫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章武二十二年。

十二月二十七,雪已经停了,天气还是异常的寒冷,云涟披上雪白的裘皮,带着蓓奴来到紫宸殿。

殿外的太监见到云涟来到,正要高声通报,云涟抬起手,示意他不必通报,太监只得点点头,恭敬地目送云涟走进紫宸殿。

白雪莹莹闪光,一连下了好几天,地上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许是打扫的宫女偷懒了,厚厚的积雪竞无人清理。

鹿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阵阵轻微的声响。

来到宫殿前,宫门外也无人看守,估计是户外太冷了,看守的太监熬不过躲回屋里取暖去了。

宫门是紧闭着的,云涟和蓓奴跺跺脚,抖掉沾在靴子上的雪。

蓓奴问道: 小姐,要推门进去吗?云涟点了点头。

蓓奴走到宫门前,伸手推动厚重的宫门, 咯吱一声,宫门向里敞开了。

云涟和蓓奴跨入殿内,只见在深深的大殿内,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炭盆。

在大殿最深处,安放着一张皮影幕,皮影幕上美丽的旦角和英俊的生角灵巧地活动着。

云涟呆呆地望着那张皮影幕上的两个皮影人,生角指着旦角,幕后传来赫连恒君的配音: 你这小奴婢,见到朕为何不行礼?一道女子轻灵的笑声传来,只听她道: 奴婢叩见皇上!请皇上恕罪!赫连恒君低低地笑道: 恕罪?恕什么罪?奴婢没有发现皇上,请皇上恕奴婢不敬之罪!朕都站在这里好半天了,你居然还没有发现朕,是不是有意不把朕放在眼里啊?朕应该好好的处罚你。

奴婢以为,皇上不应该处罚奴婢!皇上贵为天子,肚量自然与众不同。

奴婢是无心之过,倘若皇上因奴婢没有施礼就处罚奴婢,未免显得皇上有些小气。

不过奴婢相信,皇上是一代明君,更加善听忠言,所以奴婢才胆大包天说出这番话。

须知,当年能有魏征这样的谏臣,也是因为有唐太宗那样的明君。

今日连做奴婢的也敢在皇上面前直言,岂非说明皇上比起唐太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涟痴痴地望着,泪水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

又是这一出皮影戏!又是这一出皮影戏!他竞与别的女人共演这一出皮影戏,云涟只觉得心底生出的疼痛蔓延出来,疼得她几乎难以呼吸。

赫连恒君低沉的声音溢出嘴角: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回皇上,奴婢叫彭紫悦,今年十七了。

云涟心里又是一抽,原来与他在一起的人是彭昭仪,她早该想到的,现在的他是如此宠爱年轻美丽的彭昭仪。

只是,这一句十七岁让她的心狠狠地抽痛起来,二十年前,她也是十七岁_阿!如花般美丽的年纪,一去不复返了。

云涟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凄凉悲戚的情感,她不能说话,自然水远不可能再同他一起演这一出戏了。

哑了六年余,她也早已习惯了自己不能说话了,可是如今,她却怎么也抑制不了自己心底生出的悲痛之情。

蓓奴见了云涟哀伤的样子,心中即气又无奈,便开口道: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皮影幕后传出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而来的是阵阵沉寂。

终于,赫连恒君从皮影幕后走了出来,他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袄。

跟在赫连恒君身后的,是一名怯生生的少女,轻盈灵巧的身体,明亮发光的双眸,粉嫩通透的脸颊。

十七岁,这一个数字如此凌厉地刺中了云涟的心。

她终于知道,当年的袁皇后,为什么会如此憎恨她了。

是命运吗?还是劫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切一切如此简单,又如此伤人至深。

赫连恒君看着云涟眼中的受伤,看着她很快掩去自己的情感,看着她优雅地走到自己身边,保持着她皇后的仪态向他施礼。

赫连恒君心里一沉,她的表情变化得真是快!仿佛刚才她眼中的伤感根本没有存在过。

赫连恒君淡淡地道: 起来吧!云涟站起身后,彭紫悦低下身子向云涟施礼道: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云涟点了点头,蓓奴便代替云涟说道: 彭昭仪请起。

这六年多来,宫里的人已经习惯了女总管蓓奴代替她的哑主人云涟皇后发话赫连恒君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皇后找朕有什么要事吗?云涟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似有些讽刺地笑了笑,对蓓奴点了点头。

蓓奴说道:皇上,太子殿下已经十入岁了,皇后娘娘想和您商量一下替太子殿下纳妃之事。

赫连恒君背过身,淡淡地说道: 朕已有许久不理朝政,朝中之事皇后比较清楚,哪家大臣有合适的待嫁闺女,皇后留心便是。

至于太子的婚事,朕看,皇后身为太子的亲娘,由皇后做主会比较妥当。

云涟心底一寒,转头冷冷地瞥了彭紫悦一眼,朝赫连恒君的背影施了个礼,与蓓奴一起退出了大殿。

彭紫悦心里有些害怕云涟凌厉的目光,待云涟和蓓奴离开后,她连忙挽住赫连恒君的手,撒娇地道:皇上,皇后娘娘走了,臣妾好怕皇后娘娘刚刚看臣妄的目光。

赫连恒君并未顺着她的意思安慰她,而是淡淡地道: 她的目光就是这样,没什么可怕的。

彭紫悦只觉得心里一阵委屈,鼻酸着说道: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皇后娘娘才来了一会儿,您怎么就不开心了?赫连恒君低声一叹,说道:朕没有不开心。

彭紫悦说道:皇上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还说自己没有不开心。

皇后娘娘也真是,才来一会儿就惹得皇上不开心。

赫连恒君微微斥道: 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朕自己的心情自己知道。

彭紫悦吓了一跳,自从她得宠后,皇上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吻和她说过话。

彭紫悦心里一阵委屈,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赫连恒君见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的模样,无奈地叹口气,拥住她瘦弱的双肩,安慰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

朕也没怎么说,这么容易就哭了。

彭紫悦哭哭啼啼地道: 臣妾、臣妾也是好心关心皇上的心情,谁知道皇上不领情,还这样说人家。

好了好了,朕不该凶你,朕错了,好不好?赫连恒君再一次叹口气,这样的她,和他之前在蓬莱岛上遇到的那个小宫女简直判若两人。

那时的她和云涟一样,有着一股勇气和魄力,现在的她,总是一副娇滴滴的样子,他简直怀疑当天在蓬莱岛上遇到的那个彭紫悦是不是现在的这个彭昭仪。

彭紫悦这才破涕为笑,依靠在赫连恒君怀里,轻声说道: 皇上,为什么要让皇后娘娘去管理朝廷里的事情呢?皇上为什么不自己主政?赫连恒君说道: 朕怕冷,冬天不便理政。

彭紫悦支支唔唔地道:皇上,自古以来,后宫都是不能干政的。

臣妾觉得,皇后娘娘理政是越俎代庖了,皇上应该把自己的权利拿回来,否则皇后娘娘独揽大权,太不将皇上放在眼中了。

赫连恒君已经有些不悦了,他微微离开彭紫悦一些距离,说道: 皇后之事,朕自有分寸,你也不用替朕多想了。

彭紫悦没有注意到赫连恒君语气中的不悦,仍在兀自说道: 臣妾觉得,皇后娘娘太多分了,不仅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她还嫉妒臣妾得到皇上的宠爱。

这样善妒的皇后,一点也不贤惠,皇上应该换一个皇后的。

赫连恒君已经动怒了,一把退开彭紫悦,冷冷地说道: 朕说了,朝廷的事情,朕自有分寸。

昭仪管那么多,不觉得自己是后宫干政,越俎代庖吗?彭紫悦吓了一跳,万万没有想到赫连恒君会这样说,只怕自己失完,急忙解释道:臣、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皇上误会臣妄了。

赫连恒君挥挥手,冷淡地道:罢了,朕不想提朝廷和皇后的事情,朕也希望你能够有分寸。

朕宠爱你,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不该说的话最好还是不说彭紫悦已经因为赫连恒君冷森的口气吓得浑身颤抖起来,这样的皇帝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和从前那个温柔的皇帝简直判若两人。

彭紫悦心里又委屈又害怕,只得急切地说道: 臣妾知错了,皇上别生臣妾的气,臣妾下次再也不敢胡说入道了。

赫连恒君嗯了一声,转过身去,淡淡地道:朕今天累了,你先回宫吧彭紫悦张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又害怕皇帝再一次发火,只得怯懦地行了个礼,退出了大殿。

赫连恒君疲惫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忽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他当初为什么要宠爱彭紫悦,现在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彭紫悦不是二十年前的云涟,她们根本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为什么要沉醉在自己的臆想之中.南北之战终开演章武二十二年的春天刚刚来到,卫国南部就传来的紧急战报,吴国皇帝景习幕亲自出征,率领五十万军队向北方霸主卫国进攻。

皇帝景习幕任主帅,吴国名将胡肃任副帅,五十万雄狮浩浩荡荡挺进卫国,卫国南方粹不及防,一连丢失归州、襄州、邓州三座城池。

军书十万火急遥往长安,卫国紧急调兵遣将,派金州、许州、陈州、颍州、洛阳等地三十万大军会师迎战,再立刻从卫国北部调回二十万驻军前去协助。

这一年,夸百姓们畏惧许久的南北征战终于开始了。

宣政殿之上,满朝文武各抒己见,推举心中赞同的对敌将领,军报不时传来报 !又是一名战甲士兵冲进来,高举军书。

堂上大臣皆凝神聆听,那士兵高声道: 皇上,严将军带领十万大军遭吴军国截,将士们奋勇杀敌,突出重国。

赫连恒君虽然怕冷,但是这种时刻他也必须坐堂听政,云涟端坐在龙椅之后的珠帘中。

赫连恒君道: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战报?朕要的不是这些那战甲士兵望了望周围的大臣,无事再报,只得退出宣政殿。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名战甲士兵奔进来,高喊道: 报 !赫连恒君站起身问道:可有战报?士兵呃了一声,说道: 车将军带领的入万大军在雪山下遇到雪崩,损失士兵三千。

但是士兵们坚忍不拔,心系大卫江山,经历重重考验,终于挺过艰难.赫连恒君做回龙椅上,大声道: 朕要的是战报!战报!不是这些!皇帝一发怒,朝上大臣都开始议论起来,速战报迟迟不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云涟坐在帘子后面,用毛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交给一旁的蓓奴。

蓓奴见过后,掀开帘子走出来,低声对赫连恒君道: 皇上,皇后娘娘请您不要着急,战报可能很快就到了。

赫连恒君转过头看了从容淡定的云涟一眼,心里忍不住又升起一阵怒火,天晓得吴国此时发兵是为了与卫国争夺天下,还是为了帘子后面的那个女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已经接近午时了,战报依然迟迟不来。

朝上大臣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与吴军对战的卫军全军覆灭了。

赫连恒君的耐心也快被磨尽,只有云涟依然安安稳稳地坐在帘子后面。

一名耐不住性子的大臣已经站出来说道: 启奏皇上,微臣以为,吴国副帅胡肃战绩赫赫,就连之前的袁将军也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他出兵攻卫,恐怕是战无不胜的。

唯今之计,只有把驻守在卫国北部的杜熙将军调回应敌,才能对抗胡肃的强力攻击。

对于该名大臣的发言,朝堂上多数大臣都点头附和: 是呀是呀!如今恐怕只有杜将军能与吴军对抗了。

赫连恒君眉头紧锁着,用手杵着头,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有一名宫内太监进来禀告,众大臣都奇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么这时候会有名太监进到宣政殿来?难道是后宫里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吗赫连恒君不悦地道: 谁让你来的?难道不知道朝堂上正在谈论军国大事吗那太监跪在地上颤悠悠地道: 回、回皇上的话,是、是彭昭仪让奴才来的众臣一听,更加议论纷纷,这个时候彭昭仪派人来找皇帝,难道是有什么更加重大的事情吗?坐在帘子后面的云涟微微动了动,赫连恒君转过头去看她,她又做得安安稳稳的了。

赫连恒君皱起眉头说道: 彭昭仪她有什么大事?太监忽然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医说彭昭仪有喜了,彭昭仪说要让皇上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个喜讯。

大殿之上,顿时一阵嘘声。

那太监只觉得脊背升起一阵寒意,再看看皇帝的脸,已经变得铁青。

他恐惧地看看左右两侧站立的大臣,难道皇上要添一个皇子不是喜讯吗?为什么大臣们一个个的表情都显得那么怪异。

赫连恒君一字一句的问道: 还、有、没、有、其、他、事?那太监更加觉得不对劲,怎么皇帝说话仿佛压抑着什么东西。

太监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皇上,没、没有了。

赫连恒君突然拍案大喝道: 你好大胆子,这个时候你竟然以此事来打断大臣们商议军国大事?是不是不想活命了?太监一听,顿时吓得腿软,扑倒地上,哭道: 皇上饶命!是彭昭仪叫奴才来的,彭昭仪说此事重大,必须立刻通知皇上,奴才才敢来的啊!赫连恒君气得面色铁青,堂上大臣也一个个肃了颜色,这彭昭仪恃宠成娇,竟然敢派太监打断皇帝与大臣商量国家大事,此罪若要论起来,处斩也不为过。

只见蓓奴又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说道:皇后娘娘说了,彭昭仪有孕的确可喜可贺,不过她派人扰乱朝政却不能脱罪,念其为皇上怀上龙种有功,免除死罪,削除昭仪头衔,贬为才人。

朝堂上一阵肃静,大臣们大气不敢喘,那太监也噤了声。

只听赫连恒君说道: 此事便按皇后说的办,彭昭仪扰乱朝政虽罪不容诛,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将其贬为才人,以儆效尤。

正当此时,殿外传一声疾呼:战报 !战报 !满朝文武顿时打起一百万的痛神,赫连恒君站了起来,连云涟也站了起来。

只见一名浑身熏黑的士兵冲进大殿,年轻的脸庞上似被烈火灼伤,就连手中拽紧的战报也被熏得漆黑。

赫连恒君惊道:快报!那士兵一开口,顿时就要哭出来,鼓起一万分勇气,终于忍不住扑在地上,哭道:皇上,皇上,林将军为早日抵达战场,带着十二万大军横穿树林,结果那胡肃早就料到林将军会穿过树林,早已设下埋伏。

十二万人走到第三天,那树林子里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冬季干燥,火势又控制不住,十二万大军被胡肃的五万人烧死了一半啊!什么 ? !赫连恒君一呆,跌坐到龙椅上。

满朝大臣也是个个眼中都染上了水汽,一时间朝堂上尽是悲痛。

赫连恒君伤痛地道: 还没开战,就已经损失了六万人!六万人啊!大臣们听了这个数字,也全都掩面而泣,卫吴实力本是均等,这突然问损失六万人,即使车将军与严将军的军队顺利与林将军会和,这少摔的六万军队又从哪里补来啊?吴国派来五十万大军,这区区的二十四万,还不足吴军的一半军力,如何与五十万对阵啊中书夸张蒙毅见皇帝与众臣都是悲戚伤痛,站出来安慰道: 皇上,虽然目前南方只调集了二十四万人,北方调动的二十万军队相信很快就会与林将军他们会和,皇上不必过于忧心了。

也有其他的大臣站出来,怀着悲愤的心情说道: 皇上,把杜熙将军调回来吧!只有杜将军能与胡肃抗衡啊!赫连恒君的表情异常凝重,他沉默着。

这个时候,蓓奴再一次从帘子里走了出来,高声说道: 皇后娘娘说了,杜熙将军不可调回,因为突厥不可不防。

大卫不可重蹈十五年前灭亡蜀国却被吴国与突厥南北夹击的覆辙!吴国皇帝亲自出征,胡肃又刚刚损耗了我大卫的六万兵力,吴国此时一定士气高涨。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娘娘说,要对付吴国此时一鼓作气的气势,只有一个办法。

群臣顿时巴望着龙椅之后的墨色珠帘,拉长了耳朵聆听。

只听蓓奴说道: 大卫天子御驾亲征,重振卫军士气!满朝大臣顿时一阵惊嘘。

皇上御驾亲征,这是多大的一件事啊!皇上虽然年轻时征战杀场,此时毕竟已经年逾五十,身体欠佳,能承受得住这样的疲劳远征吗另一名中书夸林至道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此法不错,皇上御驾亲征必能重振军心,可是皇上的身子更为重要。

微臣以为,皇上御驾亲征也是下下之策。

蓓奴不紧不慢地说道: 要不然,林大人能不能想出一个上上之策呢众位大人如有艮策也不妨告诉大家。

这……林至道顿时哑口无语,此时此刻,要想重振军心,确实没有其他的上上之策。

张蒙毅摸着下巴的胡须,说道: 唯今之计,似乎只有皇上御驾亲征能挽回士兵士气了。

大臣们一个个皱着眉,虽然对这个方法并不十分满意,但此时此刻也真的是没有其他的法子。

赫连恒君又一次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珠帘里的云涟,她的坐姿还是那么优美,端端正正的,表情很安逸,她身边摆放着写过的纸张。

赫连恒君知道,她的心里其实比谁都波涛汹涌,蓓奴如何说如何应答,也全是云涟教授的。

赫连恒君从龙椅上站起来,伸长右手,高声道:传朕旨意,朕要亲自出征讨伐倭吴,重振我大卫雄威!年华消逝离人弱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沸腾,满朝文武顿然觉得胸前溢满激昂之情 。

皇帝御驾亲征,必定重振士气,四十四万大军对五十万大军,鹿死谁手, 也未必是个定数只听赫连恒君又高声道: 朕与北方二十万大军一齐出征 ,朝中之事,交由太子监国,皇后辅佐太子受理朝政。

此话群臣无异议,太子监国,皇后辅政是最好的方法。

只听众臣下跪齐 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响彻云霄,与含元殿前的钟鼓楼长鸣之声,声声呼应。

整座大明宫,顿时沉寂在一片庄严肃穆之中出征旨意颁下的第二天,云 涟的太宸殿里来了个不速之客,此人即是前段时间很受赫连恒君宠爱的彭昭 仪,此时已经降为了彭才人。

彭紫悦一见到云涟走出房间,也不行礼,立刻冲上去喝道: 我问你 ,是不是你让皇上把我降为才人的?云涟啊云涟,你这么善妒,你就不怕皇上 削除你的皇后之位吗?云涟只觉得啼笑皆非,她摇了摇头,越过彭紫悦的身体,走到花坛边拿 起漏壶,开始安然自得地浇花。

彭紫悦见云涟根本没把她放在眼中,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冲到云涟身边 ,大骂道: 我告诉你,云涟,你别得意!你以为你还年轻,还漂亮吗?哼! 皇上早看不上你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了,我告诉你吧!我现在怀了皇上的孩子 ,皇上迟早会封我做皇后,你就等着一边凉快去吧!云涟轻轻笑了笑,把目光转向彭紫悦平坦的腹部,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随后继续为花坛里即将开放的鲜花浇水。

彭紫悦见云涟还是不理她,刚才的表情似乎大有讽刺她腹中孩儿的意思 ,彭紫悦气红了脸,接着骂道: 你这个哑巴,皇上让你做皇后也是可怜 你是哑巴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云涟的目光陡然变冷,只是一霎那,她又恢复了平静,依然手持着漏壶 ,安静地浇水。

蓓奴已经听不下去,走上来顿时捆了彭紫悦两个耳光,阴寒地说: 彭才人出言不逊,侮辱皇后娘娘,两个耳光已是轻罚,望彭才人好自为之。

彭紫悦被蓓奴两个耳光扇倒在地,捂住自己被打肿的脸颊,愤怒地道: 狗奴才,你敢打我,我现在就去告诉皇上,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 两眼泪汪汪朝紫寝殿跑去。

云涟看着彭紫悦奔去的方向,放下手中的漏壶,轻轻的微笑。

接下来的几天,彭紫悦没有再来太宸殿闹,也许是去找赫连恒君哭诉, 赫连恒君却没有帮她出气,她自觉丢脸,所以不敢再来太宸殿的。

其实彭紫 悦也知道云涟的权利有多大,她根本不可能撼动云涟在宫里的地位,那天她 之所以会那么说,也是气急败坏,图一时痛快,却没有想到赫连恒君知道她 被蓓奴打了两个耳光,不但没有安慰她,甚至还说她不知天高地厚,挨打是 自找的。

彭紫悦心中更是委屈,一连数日都不出门,就连之前准备好养胎的补品 也无心享用了。

赫连恒君御驾亲征的前一天夜晚,莫名的来到了云涟的太宸殿。

看到赫 连恒君的到来,云涟似乎也没有太多惊奇,她呷了一口茶,待所有的下人都 离开后,她才走到赫连恒君身边,替他轻轻退下外面的龙袍。

就在她转身欲将退下的龙袍挂好时,赫连恒君突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唇。

赫连恒君的舌长驱直入,激烈地吸吮着她早已红肿的唇,直到两人都快 喘不过气时,赫连恒君才微微离开她的唇。

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赫连恒 君用饱含情欲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微喘道: 你早知我今夜会来 找你,对不对云涟闭着眼,仿佛没有听到赫连恒君说的话。

赫连恒君狠狠地在她脸上咬了一口,打横抱起她,一面向大床走去,一 面恨恨地说道: 你装,我看你能装多久!云涟始终闭着眼睛,直到感觉胸口一阵凉意,自己完美无暇的春光已经 毫无遮拦地呈现在赫连恒君眼前了。

赫连恒君褪下身上仅存的金色内衫,依然精壮的身躯俯下,一时间,两 具炙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再也没有缝隙。

赫连恒君再一次吻住她的唇, 大掌覆上她胸前的柔软,狠狠地捏了一下。

云涟吃痛地呻吟一声,张开眼看着赫连恒君,眼眸深处乍然闪过一丝疑 惑。

他不怕冷了吗?赤裸着身子,难道他不冷赫连恒君看到云涟此刻的表情, 终于露出几分满意,抓住云涟的两支柔荑举过头顶,赫连恒君伸出舌挑弄云 涟胸前的蓓蕾,直到她发出微微的气喘声,他才得逞地说道: 你会装, 我也会装。

比比看,谁更会伪装。

说罢,他小腹一挺,毫不留情的进入了 她的身体。

云涟啊的惊呼一声,眼角的热泪随之滑落。

赫连恒君吻去她落下的泪水,异常温柔地律动起来,一波一波的愉悦冲 击着香汗淋漓的云涟,冲击她掩埋在心底的情感。

这一刻,云涟不再保留,她攀住他的颈项,伴随着他冲击自己的频率, 与他一起登上了极致的巅峰。

恍惚问,他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将自己深深埋进她 的身体里,只要这一刻,真情释放的两人,身与心交融在一起。

当激情退去,鸡鸣拂晓之时,赫连恒君控好衣衫站在床边,深深地凝视 着云涟熟睡中的容颜,她真的很美,即使已经快到四十岁,她依然没有一条 皱纹,没有一丝苍老的痕迹。

她的眼角那道疤痕清晰可见,但是丝毫不能影 响她绝世的容颜。

已经是四个孩子娘亲的她,竞还能叫人如此着迷。

赫连恒君轻喟一声,抚摸着她柔细的脸颊,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更有万 种柔情,一时间全化作绵绵的忧愁。

此去经年,关山万里,连年征战,生死 未卜,他要如何化解心中对她的相思之情。

景习幕是为她而来的,他知道, 她也知道。

这个死结,要如何才能解得开啊含元殿前号角已经吹响,二十万 大军即将出征,率领他们的--是卫朝天子赫连恒君。

赫连恒君最后一次恋恋不舍地望了云涟沉睡中的容颜一眼,走下书桌前 ,奋笔写下一封书信,再留下一道圣旨,决然地跨出了房间,迎着朝阳,披 上盔甲,阔步向舍元殿迈去。

房间里,烛光垂泪,云涟幽幽地睁开眼。

他走了,为了江山美人,为了 华夏闰土,与此生最大的敌人决一死战。

景习幕与赫连恒君,他们有一人将会亡国,将会沦为对方的阶下四。

她 该怎么办?她能看着他们任何一人被对方杀死吗?他们都是她孩子的父亲啊云 涟默默地垂泪,与烛台上即将燃尽的烛火一起,垂泪到天明。

她静静地走下 床,走到书桌前,上面摆放着他临走前留给她的书信和一道圣旨。

云涟轻轻展开书信,上面是他铿锵有力的字体:云儿,我走了,为了你,也为了大卫的江山,我和他的这一战必须打下 去,这或许是我们三个人的宿命,二十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我知道,对你而 言,任何一方受到伤害都是你不愿看到的,可是你又理智地知道天下必须统 一。

天下这两个字真的太沉重了,你为了这两个字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我知 道,景林和景心对你同样重要,可是你选择了让我出征,你在卫吴之间选择 了大卫,我真心的感谢你。

云儿,不论我与他的这一战谁胜谁负,不论谁生谁死,我只求你一件事 ,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特别是离儿,他才入岁,他是最无辜的。

云儿,我多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回到二十年前那种心无芥蒂相处的时光, 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无论我曾经欺骗你什么,你要相信我,我对你 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从来没有。

从我在蓬莱岛上遇到你的那一刻,就注定 了我要沦陷在你的目光中。

云儿,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爱,你是我此生 唯一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你是我的孩子的母亲。

沉浮于世五十余年,我对你 的爱早已升华成为一种刻骨铭心的痛。

云儿,我永远忘不了在蓬莱岛上遇到你的那一霎那,请原谅我宠幸了彭 紫悦,我只是傻傻地想从她身上寻找你从前的影子,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

她不是你,你才是你。

直到昨夜我才明白,其实你一直都是我在蓬莱岛上 遇到的那个雷云,我们都没有变,只是时光把真实的我们都埋葬了。

云儿,原谅我曾经欺骗了你,我隐瞒了我和董淑妃一手策划的案情,对 不起,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所以,我没有 办法。

云儿,如果有朝一日天下归于一统了,你能再敞开胸襟真心的接受我 吗?云儿,我爱你!夫:恒君字。

云涟抱着赫连恒君留给她的这厚厚的一叠书信痛哭失声,为什么 ?为什 么他到现在才告诉她当初的真相?年轻时候的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心灵的谴 责!这样于理于法不容的乱伦,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啊云涟痴痴地看着手 中这一捧信纸,上面还沾有他写信时落下的泪水,云涟更是觉得心如刀垃。

云涟靠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书信的最后,赫连恒君留给她一首点绛唇的词:春去秋来,年华消逝离人弱。

叹花时过,愁叶轻轻卧。

庭院深深,昔日终归错。

相思莫,惫往时诺,清泪徐徐落。

云涟一遍一遍地在脑中回想着赫连恒君所写下的最后一句:相思莫, 惫往时诺,清泪徐徐落 清泪徐徐落 徐徐落 云涟再一次忍不住恸哭, 是谁造就了年华消逝离人弱?是谁造就了昔日的错?又是谁造就了今日的清泪 徐徐落时至今日,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心底的酸楚之情,除了泪水,唯有泪 水。

直到云涟已经哭得几乎睁不开眼,整个人也如同虚脱一般,她才伸手拿 起赫连恒君留给她的那道圣旨,上面写的仍是赫连恒君苍劲有力的字体。

正当此时,一道孩童的哭喊声传来: 我要爹!我要爹!云涟一惊,那是楚离的声音,是她与他最小的那个儿子。

云涟一急,颤 悠着想要站起来,双脚却发软,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云涟吃痛,想 到自己的小儿子,连忙又站起身,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打开门走出去。

入岁的赫连楚离因为见不到自己的父亲,坐在地上大哭着,自责照顾赫 连楚离的宫女也只能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

云涟走出去,那宫女见到云涟, 连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云涟点了点头,走上前摸摸赫连楚离的小脑袋。

赫连楚离停下哭,抬头仰望着云涟,宫里的人都告诉他,这个人是他的 母后,可是这个母后从来不看他,也不照顾他。

他从小到大,与这个亲生的 母后也只有过几面之缘。

赫连楚离知道,他的母后是个顶厉害的女人,宫里 的人荆6他母后,就连他爹好像也有点害怕母后。

所以,赫连楚离也跟着有点 害怕云涟,见到云涟摸他的头,他楞了一下,随之惊恐地躲开一些距离。

云涟见到赫连楚离害怕她,心里涌起一些伤感悲哀的情绪,都怪她以前 从来不管离儿,就连一口母乳也没有喂过离儿,离儿自然与她不亲。

云涟轻 叹口气,挥了挥手。

旁边的宫女生怕赫连楚离吵到皇后,降罪到自己身上,抱起赫连楚离一 溜烟奔走了。

云涟望着他们奔去的方向,无声的叹息……深宫妒妇恨君王距离赫连恒君御驾亲征已三个月有余,吴国虽有名将胡肃,赫连恒君年 轻时也是个善战之人,故而两国大大小小数十场战斗打下来,双方互有胜自 。

这一次南北之战,拼的就是实力了,作战期间,卫吴两国粮草供应极为 重要,粮草一断,士县士气顿时急转直下,所以云涟在大后方坐镇朝廷,其 实就是主要自责粮草供应的事情.朝廷中,虽然是太子赫连楚岚监国,但实 质上的权利都是握在云涟手中,十九岁的赫连楚岚并不大过问朝中的事情。

卫国后宫里皇帝带县打战去了,云涟一人独揽大权,原本应该安安静静 的,只是有一人偏又不让后宫里安静,这人仗着自己身怀五个月的龙种,不 仅日中无人,还经常有意挖苦讽刺后宫里其他不得宠的妃子。

云涟因忙于朝 中之事,也无暇顾忌此人。

没想到此人看到云涟不管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

这个人就是彭紫悦,终日挺着个大肚子到处显摆欺人,终于有人实在忍 受不了她,一状告到了云涟那里。

五月初五,本是端午佳节,然此时全国都忙于作战,百姓们赋税增加, 谁都无心过节。

正是这时,长安城郊的大慈恩寺传来一个消息,清然居士病 重。

这个清然居士不是别人,正是赫连恒君的亲妹妹,曾经的晋国长公主赫 连敏。

云涟临去大慈恩寺之前,把已经晋升为尚书夸的薛怀仁召到了身边。

薛怀仁请过安后,抬起头道: 臣知道娘娘把臣叫来有什么事。

云涟知道薛怀仁心思缜密,她要前往大慈恩寺的事情当然瞒不过他。

云 涟提笔在纸上写道: 既然知道,也不用本宫多说了。

本宫相信你可以成 为第二个萧何。

薛怀仁见字后,不满地道: 娘娘此时不该去大慈恩寺,皇上不在宫 中,娘娘更应该着力稳固自己在朝中势力。

云涟摇了摇头,又写道: 本宫知道清然居士为什么病重,这个时候 ,本宫应该陪在她身边,这是本宫这辈子欠她的。

薛怀仁力争道: 娘娘不该妇人之仁,清然居士病重,迟早归天,娘 娘前去陪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南北征战期间,对娘娘来说,是个加强势 力的大好机会,娘娘岂可轻易放弃?云涟仍是摇头,继续写道: 不,薛大人,本宫并不想做第二个武则 天,太子也长大了,是该把权利逐渐交到他的手中了。

薛怀仁一急,脱口便道: 上天注定娘娘要做第二个武则天!云涟脸色一肃,猛然站起身。

守在紫宸殿里的其他宫女太监也全都吓了 一跳,薛怀仁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难道不想活命了蓓奴见状,立刻出声 道:薛大人,匆至娘娘于不利之地。

随着,蓓奴又用凌厉的目光扫了在 场其他宫女太监一眼,冷冰冰地道:方才薛大人的话,你们只做没有听副 ,倘若宣扬出去,后果如何,你们自己想。

在场的宫女太监全都噤了声,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蓓奴又道: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大殿。

是。

一群宫女太监颤颤巍巍地退下去了。

云涟静静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薛怀仁,她知道薛怀仁是故意这么说的, 薛怀仁不是个冲动之人,方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注定成为第二个武则天 ,目的就是为了逼她向武则天发展。

云涟在应对薛怀仁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 的,因为薛怀仁的心机深不可测。

云涟坐回椅子上,在纸上写道: 薛大 人,本宫心意已决,你不必}说了。

薛怀仁仍不甘心,云涟却已经捧了一道圣旨在他面前。

薛怀仁奇道: 这是什么 ?蓓奴代为回答道: 这是皇上出征前留下的圣旨,得麻烦薛大人通知 孟太一声,给彭才人送一剂堕胎药。

薛怀仁听了并无丝毫惊讶之意,只是好整以暇地问道: 这当真是皇 上的意思?皇上要拿掉彭才人肚里的龙种?云涟听到他的话,嗤笑了一声。

蓓奴道: 薛大人不必怀疑,此圣旨确实是皇上下的,如果不信,薛 大人可以看看这圣旨上的字迹。

娘娘原本是不想拿掉彭才人腹中的孩儿,只 是彭才人这段时间过于专横霸道,已有人到娘娘这里告状了,娘娘才决定拿 掉她的孩儿,以示薄惩。

薛怀仁怀疑地接过了圣旨,上面果然是赫连恒君的字迹。

薛怀仁笑道: 的确是皇上的字迹,娘娘放心吧!臣早已命人在彭才人的安胎药中加了一味 红花。

云涟和蓓奴顿时一惊,这薛怀仁的手脚竞如此之快。

薛怀仁道: 彭才人是娘娘前进道路上的障碍,臣自然会想办法除掉 她。

她的龙种倘若生下来,必定会对娘娘构成威胁,所以臣见娘娘不出手, 只得代瞽娘娘出手了。

云涟蹙着眉,静静地看着薛怀仁,这个人深不可测的心机令人胆战心寒 ,她真不知道当初起用这个人究竟是对是错。

当年一计逼反袁謇,助她一举 登上后位是他一手策划的,这些年来,他一步一步助她培植势力,一步一步 帮她实现垂帘听政,可是她越与他接触,她就感到越害怕。

大殿外边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是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彭紫悦红着眼眶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她隆起的腹部此刻已经扁平了,脸 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云涟的心颤了颤,彭紫悦果然小产了。

看着此时的彭紫悦,云涟忽然想 起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这样被人害死了,时至今日, 她也不知道当年在龙脑香中混入麝香的幕后指使者是谁。

云涟悄无声息了叹 气,难道真的是一个轮回吗?此时彭紫悦的遭遇竞与二十年前的她如此相像。

彭紫悦直向云涟冲来,眼光凶恶得仿佛可以把云涟活活吞噬。

彭紫悦的 丫头在身后呼唤道:彭才人,你慢点走,你刚刚小产,身子还很虚弱。

听了那丫头的喊话,薛怀仁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彭才人好没礼 貌,见了皇后娘娘也不知道行礼吗?不知这不敢之罪当如何处置。

彭紫悦转向薛怀仁,恕吼道: 狗奴才,你闭嘴!你只不过是云涟身边 的一条走狗!薛怀仁听了她的话,丝毫不生气,只是淡笑着道: 出言不逊,侮辱 朝廷命官,按照大卫律例,应当杖责二十大板。

彭紫悦原本苍白的脸已经被自己的怒火气得通红,狠狠地瞪着薛怀仁, 骂道: 害死我孩儿,你也有份,我要杀了你!说着,冲上去掐住薛怀仁 的脖子。

现场顿时一固乱,宫女惊呼着冲上去拉开彭紫悦。

彭紫悦已经气急败坏,不顾旁边拉她的宫女,疯狂地怒吼: 你们这 对狗男女,害死我的孩子,皇上知道了,一定把你们大卸入块,再丢去喂狗! 云涟,你这个不要脸的哑巴,皇上一定会杀了你这个哑巴!你这个可悲的哑巴 !不会说话的哑巴!丑入怪!彭紫悦还在疯狂地踢打谩骂。

云涟只是静静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半疯癫的彭紫悦。

在场的宫女都被彭紫悦恶毒的谩骂震住了,如此无礼地辱骂皇后,理当 处斩的。

云涟,可悲你是个哑巴!水远无法跟皇上一起演皮影戏,可怜的哑巴! 可怜的哑巴!哈哈哈 皇上爱我 皇上说这辈子只和我一人一起演皮影戏云涟 忽然挥了挥手,蓓奴便说道: 放开她!宫女们依照蓓奴的命令放开彭紫悦,让彭紫悦一个人头发蓬乱地站在人 群中央.云涟又挥了挥手,一群宫女就全都退了出去。

云涟拿起那道圣旨,一步一步的走到彭紫悦身边,静静地将圣旨递出来 。

彭紫悦奇怪地瞪着云涟,抢过圣旨将其展开,只见上面写的是:奉天承 运,皇帝诏日,彭才人侍宠成骄,目无法纪,有失嫔妃艮德。

现赐死腹中胎 儿,削除才人头衔,送入感业寺,出家为尼。

彭紫悦彻底呆住了,皇上要杀了她的孩子?皇上还要她出家为尼?彭紫悦 嘶吼起来: 不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骗我!彭紫悦哭喊着: 我 不相信!我要见皇上!云涟,是你骗我的对不对?皇上不可能要杀死我和他的孩 子,这道圣旨是你伪造的,你这个哑巴,你好狠的心!哑巴!哑巴!云涟轻轻地摇头,看了蓓奴和薛怀仁一眼,忽然开口说道: 我早已 不是哑巴了.彭紫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怔怔地说道: 你、你会说话?云涟点了点头,说道: 三年前就不是了,孟非治好了我的嗓子。

你 偷看皇上自己演的皮影戏,然后在蓬莱岛上制造假象,这些其实我都知道。

男子之情世难容彭紫悦怔住了,忽然整个人崩溃地嘶吼一声: 不—— !喷出一口 血,瞬间如落叶飘落在地。

云涟又紧紧地将嘴唇合上了,递培蓓奴一个眼色。

蓓奴高声道: 来人啊!将这个彭紫悦带下去,遥往感业寺。

立刻使有数名太监进殿,将彭紫悦抬了出去,召集人手,迅速送彭紫悦 去了感业寺。

直到大殿里又安静下来,宫女太监们全都退出了大殿,薛怀仁才沉沉地 开口道: 娘娘不该过早暴露自己已经会说话的事情。

云涟坐回椅子上,什么也没说。

忽然,薛怀仁又邪魅地笑了笑,说道: 娘娘果然够狠心,这短短的 几句话,彻底的毁灭了彭紫悦。

云涟冷冷地开口: 本宫不明白你的意思。

薛怀仁笑道: 彭紫悦一直以来都认为娘娘是哑子,她认为只有她才 有资格和皇上一起演那什么皮影戏。

在彭紫悦的心中,其实是极其自卑的, 她祥样不如娘娘,唯独除了她的声音。

这一次,娘娘突然开口,这让彭紫悦 一直深入骨髓的优势再也不复存在,娘娘你说,她能不崩溃吗?所以说,娘娘 还是足够狠得下心去毁灭一个总是阻碍自己的人。

臣果然没有认错人。

云涟嘴唇抿得很紧,脸部平静得看不出一丝表情。

薛怀仁继续笑道:对于彭紫悦来说,皇上亲笔下旨赐死她的胎儿,对 她来说就已经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紧接着又听到娘娘开口说话,啧啧,彭紫 悦想不崩溃都难了。

云涟冷冷地道: 这一切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薛怀仁摇头道: 不不不,臣只是希望彭紫悦死,臣并不希望娘娘过 早地暴露自己会说话的事情,一旦朝中大臣得知娘娘又恢复了声音,这对娘 娘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可惜,彭紫悦并没有死,只是被送到了感业寺,唉 ,所以说这不是臣希望的。

云涟静静地看着薛怀仁,他的表情轻松得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

这是云涟有生以来第一次,完全摸不到一个人的心里,薛怀仁的心机实在 是太深太深了,深得让人一点也看不到。

云涟平静地说道: 薛大人,本 宫是否应该庆幸自己听到了你的真心话?薛怀仁呵呵一笑,说道: 哪里哪里,微臣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为娘 娘着想啊!哦,对了,娘娘不是要去大慈恩寺么 ?清然居士的身体也不行了 ,娘娘还是旱去陪她吧!云涟神情一敛,这个薛怀仁,实在是太奇怪了,刚才明明还不同意她前 往大慈恩寺,转眼就叫她快点去大慈恩寺。

云涟眯起眼,薛怀仁到底有什么 秘密薛怀仁笑道:娘娘多虑了,娘娘要去大慈恩寺,臣知道自己肯定是劝 不住的,所以臣才请娘娘早点去,早去早回嘛!云涟心中仍有诸多疑惑,但此时也理不出个头绪,只得说道: 这件 事本宫自会安排,薛大人,朝中供应粮草之事,你可得小心对待。

薛怀仁道: 娘娘放心,臣是皇上的萧何,是娘娘的张艮。

云涟平淡地点头。

薛怀仁又道:臣看娘娘也累了,臣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云涟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疲惫地揉揉太阳穴,轻应了一声:嗯。

薛怀仁微微一笑,退出了大殿。

云涟猛然睁开眼睛,丝毫没有了方才的疲惫之意,异常冷静地对身边的 蓓奴说道: 蓓奴,派几个明花教的好手在薛府日夜监视着,直到我们从 大慈恩寺回来才可以撤走。

另外,通知文杰,让他监视这段时间薛怀仁在朝 中所做的事情,一有不对劲,立刻向我通报。

蓓奴眼光一转,冷静地应道: 是,小姐。

薛怀仁离开紫宸殿后,没有直接出宫回府,而是直往赫连楚岚住的东宫 走去太监领着薛怀仁去往太子赫连楚岚居住的丽正殿,路过东宫御花园时, 忽然听到一阵琴瑟和鸣之音。

薛怀仁一奇,寻声望去,只见兰亭内端坐着两 名年轻的男子,其中一名英俊不凡气宇轩昂的男子便是当朝太子赫连楚岚, 他手中正在抚琴,另一名正在吹瑟的男子长相很是秀美,若不是他此时正穿 着男装,别人可能会认为他是个女子。

薛怀仁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兰亭内的两人。

这二人演奏的是一曲《长 相思》,幽幽缠绵的曲子飘选而出,丝丝如缕,悠远绵长。

曲子是奏得很好 ,只是令薛怀仁惊奇的是,演奏这首《长相思》的是两个男人。

《长相思》 本是恋人之间相互寄托相思之情的曲子,此时由两名男人演奏出来,薛怀仁 只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曲子仍在继续,兰亭内的两人浑然不知有人正注视着他们,他二人被此 情深地凝视若对方。

薛怀仁一步步走近他们,一步步看清楚两人目光问相互交流的情愫,心 中大叫一声:坏了,太子是断袖之癖!让皇上知道,只怕是要废掉太子。

忽然 间,薛怀仁又笑了,皇上不会知道太子是断袖之癖的,而且,太子是断袖之 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带薛怀仁前来的太监似乎已经习惯了赫连楚岚与张愿之之间的这种特殊 的情感,开口唤道: 太子殿下,薛大人求见!兰亭内的两人皆是一惊,赫连楚岚手指用力过大,拨断琴孩,还割破了 自己的手指。

张愚之哎呀一声,连忙站起来走到赫连楚岚身边,握住他流血的手 ,心疼地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看你,都出血了,我去给你拿药。

赫连楚岚见到薛怀仁在场,知道薛怀仁不是个连连之辈,张愿之胸无城 府不会想那么多,但是赫连楚岚不同,赫连楚岚不能让薛怀仁看出他与张愿 之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赫连楚岚轻咳两声,抽出自己的手,对张愿之说道 :我没事,你先退下吧!张愿之急道: 可是你的手出血了……我说没事。

赫连楚岚打断他,摆起面孔说道: 只是区区一点小 伤,不必大惊小怪,叫你退下你就退下。

张愿之似受了委屈,眼眶一红,赌气地说了一声: 退下就退下。

看着张愿之负气离开的背影,赫连楚岚只得在心底叹口气,看来只能待 会向他道歉了。

薛怀仁忽然出声: 这位小兄弟似乎挺关系太子殿下的,他 是谁啊? 赫连楚岚平淡地说了句: 他是张蒙毅最小的孙子,父皇让他进宫我 的伴读哦一’薛怀仁的这一生哦拉得很长,还故意拐了个调,接着又说道 : 长得真是漂亮啊!赫连楚岚听得出他有意刺探,并不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 题,说道:薛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朝中之事,都是母后负责的,我并不知 晓。

薛怀仁也知道那张愿之的事情再问下去,太子必然翻脸,所以薛怀仁也 不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说道: 微臣是特地来见太子殿下的,皇后娘娘要 去大慈恩寺看望太子殿下的皇姑姑,说是朝中粮草运送的事情,都交给太子 殿下来处理。

赫连楚岚剑眉紧锁,疑惑地开口: 朝中之事,一向都是母后在管, 父皇虽夸我监国,但基本上还是母后掌权,为何突然问母后要我理政?薛怀仁巴巴地跟到赫连楚岚身边,说道: 也许是皇后娘娘觉得太子 殿下长大了,应该让太子殿下接触国家大事了。

这两军对战,最重要的就是 粮草供应,娘娘让太子殿下来处理,就是想让太子殿下能从中积累到许多处 理国家大事的经验吧!赫连楚岚狐疑地看着薛怀仁,他知道薛怀仁一直是母亲云涟的幕僚,当 年逼反袁謇也是薛怀仁出力最多,但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薛怀仁,不仅因为 不喜欢他总与母亲接触,还因为薛怀仁这个人过于滑头,而且诡计多端。

有 人把薛怀仁比作张艮,云涟让他做萧何,赫连楚岚倒是觉得,这个薛怀仁整 个就是一个东方朔但是,不管赫连楚岚有多讨厌薛怀仁,毕竟薛怀仁是尚书 令,又是他母亲的得意谋士,再怎么说,他不能和自己的母亲做对。

赫连楚 岚说道:母后当真是这么想的?她愿意退出朝野?赫连楚岚的口气里包含 了极大的不信,他知道他的母亲为了今天的权利经历了多少艰难的斗争,他 甚至曾经怀疑过母亲要做第二个武则天,所以此时薛怀仁告诉他母亲要他亲 政,他想去相信,都不敢相信。

薛怀仁忽然击掌啊了一声,说道: 忘记了忘记了,忘记告诉太 子殿下了,皇后娘娘之所以要去大慈恩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太 子殿下的皇姑姑晋国长公主即将归天了。

什么 ? 1赫连楚岚惊了一下,当年那个用E首割伤爹手掌的皇姑姑 ,要死了?赫连楚岚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都是他的亲人啊!就拿这一 次南北征战来说,两边的皇帝都是他的父亲,无论是他的亲生父亲赫连恒君 ,还是他的养父景习幕,他都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可是,战争 已经不可避免了。

母亲要他负责粮草的时,就是变相的要他帮助自己的亲生 父亲对付养父景习幕啊!这一个差事,他怎么能接。

忽然问,赫连楚岚似乎明白了母亲这一次到大慈恩寺去,不理政的另一 个重要的理由,是的,母亲不想对付爹。

可是,母亲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艰 难的差事交给他呢?他也不想接啊薛怀仁看到赫连楚岚为难的样子,顿时笑开 了眼,说道: 太子殿下,怎么样?亲政吧!皇后娘娘夸微臣辅助太子殿下 处理粮草供应的事,到时候灭了吴国,杀了吴国皇帝,太子殿下就是第一功 臣呀!当年汉高祖刘邦打天下时,就是萧何坐镇后方供应粮草,才有了后世敬 仰的大汉王朝。

刘邦称帝以后,也是把萧何当作第一功臣的。

赫连楚岚眉端紧锁,摇着头,一甩袖子,说道: 我不想理政。

薛怀仁佯装着急,说道: 哎呀,太子殿下这可不行,皇后娘娘是交 待了微臣辅佐太子殿下亲政的,现在太子殿下不肯亲政,微臣实在为难,这 粮草供应之事要怎么办嘛!赫连楚岚到底只有十九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经不住老谋深算的薛 怀仁一激,脱口就说: 朝中的事薛大人处理就够了,皇姑姑病重,我也 应该去看看她的.薛怀仁眼底闪过一道痛光,却依然急道: 这、这怎么行啊!皇后娘娘 交待了要太子殿下亲政,倘若由微臣全部负责,皇后娘娘知道了,一定会怪 罪微臣的赫连楚岚双手一负,转过身瞪着薛怀仁,怒道: 你不说我不说 ,母后怎么会知道呢?薛怀仁表情一呆,紧接着又可是、可是了几声。

赫连楚岚不耐烦地哎呀一声,说道:可是什么 ?没有可是了。

赫连楚岚有些恼火,母后原来不是真的想把政权交给他打理,母后只是想把 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要他变相来对付养育了自己十年的养父,他做不到薛 怀仁道: 微臣是想说,可是太子殿下到大慈恩寺去看望晋国长公主,皇 后娘娘一样会知道啊!赫连楚岚楞了一会,便道: 这个我自有分寸,不会让母后发现的。

赫连楚岚又想了想,就算是他不亲自处理粮草供应的事情,他还是不想看 到两个父亲有任何一个战败了,手心手背都是内,如果能有一种方法既能让 天下统一,又能够不打战就好了。

赫连楚岚叹了口气,他只不过是痴心妄想,怎么可能不打战就和平统一 呢如果父皇胜利了,他就祈求父皇放过爹的性命,如果爹胜利了,他就祈求 爹放过父皇。

赫连楚岚兀自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薛怀仁眼底那抹一闪而过 的精光。

姑嫂之间释前嫌大慈恩寺在一条悠长的林荫道上,慢慢走着两名身着青色素袍的女人,其中一个身段略略丰腴。

敏敏,真的要走?云涟的声音惆怅地传来。

另一名素袍女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他--是为你来的,我在他心中始终是个多余之人。

天下之大,总该有我的容身之处。

说话的女人正是早前传出即将仙逝的晋国长公主赫连敏,她的身体依然健康,三十六岁的年纪,眼角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云涟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天下之大,长安才是你的家啊!皇上和我,才是你的亲人啊!赫连敏凄凄一笑,说道:嫂子,南北之战打起来了,我只能选择离开。

和萍萍那样,也许常伴青灯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大姨母和萍萍在蜀地,我会去找她们,嫂子放心吧!两个人静静地走着,云涟抬起头仰望苍天大树,幽幽地叹口气,说道: 你哥哥知道你走了,一定会很伤心的。

哥哥有嫂子你,有岚儿,有离儿,还有嫂子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他不会孤独的。

云涟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右手轻轻抚在上面。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再一次怀孕了,赫连恒君临行前的那一晚留下的。

赫连敏道: 嫂子,哥哥知道你其实早能说话了吗?云涟轻声道:我想他知道了,正如我知道他不再畏寒一样。

云涟的思绪转到赫连恒君临行前夜时她说的话,他说:你会装,我也会装。

比比看,谁更会伪装。

云涟戚戚一笑,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害怕严寒的呢?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都要在对方面前将自己伪装起来,这一切到头来,又有什么意思赫连敏淡淡地笑了起来,说道: 嫂子,其实哥哥三年前就不畏严寒了。

三年前大姨母和萍萍回到京城,哥哥所中的玄冰掌的寒毒,大姨母给他解了。

云涟只觉得此刻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融化了, 原来是这样,他骗了我三年,我也骗了他三年。

现在他御驾亲征了,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人往往只有走到这一步,才会明白究竟有没有意义。

嫂子,我三天后就要走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赫连敏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云涟。

你说。

云涟也停下了脚步。

如果,如果南北之战,习幕胜了,哥哥输了,你还会再和习幕在一起吗云涟淡淡地笑了,说道: 你希望呢?嫂子,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嫂子,虽然曾经的我激动得想杀你,但是时至今日,我都明白,一切都是不能勉强的。

我想,在嫂子心里,最爱的人是哥哥。

其实习幕和我一样可悲,都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赫连敏自嘲地笑了笑。

云涟静静地看着赫连教,说道: 敏敏,我一直相信上天是公平的,上天在聿走你一件珍贵之物的同时,也会补偿你一件同样珍贵的物品。

这件珍贵的物品,很多时候不一定是一种实际存在的东西,也许是一种领悟,一种觉醒,一种大彻大悟。

赫连敏幽幽地把目光投向远方,嫂子说的对,是一种大彻大悟,从迷茫中超脱出来的大彻大悟。

人活于世数十年,如果不能像哥哥和嫂嫂那样,做一个名垂千古的人物,至少此刻,只需要安分的完成自己的事情,匆让五感受扰。

云涟释然地笑了,看来赫连敏真的从她对自己设下的情感的漩涡中脱离出来的,或许过去的种种会将她折磨得很累,至少现在的她已经解脱了。

云涟道: 敏敏,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

嫂子还没有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如果习幕胜利了,嫂子还会和习幕在一起吗?云涟楞了一下,抚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你哥哥临行前留给我一封信,他问我,如果天下归于一统,我是否还能够敞开心怀接受他。

在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天下归于一统,无论是卫统还是吴统,我心里都只有这唯一的一个答案。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赫连敏微笑起来,她长吁一口气,说道: 真的羡幕哥哥,有嫂子这样的红颜相伴一生。

想到景习幕,赫连敏又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 习幕是最可怜的人,他比我还可怜。

只盼他有一天也能顿悟了。

提到景习幕,云涟心底也生出几分异样的情愫。

若要问她此时对景习幕是什感觉,只怕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现在在吴国也有了自己的皇后,不知道吴国的这个皇后对景林和景心好不好。

她和景习幕,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终归是有缘无分吧!云涟轻轻地道: 我只盼他们景林和景心他们父子三人平安无事,这南北之战,不知还要打多久。

再久的战争,也终有结束的一天。

当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到来,华夏土地又迎来了全新的统一。

嫂子,天下统一是你和哥哥多少年的心愿,真的要实现了,你不高兴吗?云涟的眼中渐渐染上水汽,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盼统一,从年幼时盼到年长,从年长盼到年老,多少年过去了,所有的辛酸苦楚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啊赫连敏看着云涟激动的样子,眼眶也微微红了红,说道: 嫂子,不说国家大事了,说说岚儿吧!如果我没有记错,他今年满十九了,是不是应该给他找个合适的太子妃了?云涟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岚儿也十九了,我十九那年,都生下他了。

岚儿纳正妃这件事我也一直在考虑,朝中有好几名大臣家都有合适的闺女,我也一直在挑。

只是,皇上不在京城,我总也拿不定主意。

嫂子,这与吴国打战指不定得打几年,哥哥一日不回来,你就一日不拿主意吗?岚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婚事不能够总这么拖下去呀!这我也知道,前些日子我还写信给你哥哥,问他给岚儿纳太子妃的事情。

你哥哥也是这个意思,让我先办了,说不定等他回来的时候,岚儿已经当爹了。

是了,这样最妥当。

嫂子,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嫂子和岚儿在众位大臣家的姑娘里面挑一个最合适的。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嫂子可以找个机会,设一个宴席,把候选的几家姑娘召到皇宫里,借此考察她们。

选中哪个,再挑个黄道吉日便可完婚了。

云涟一喜,说道: 这倒不先为一个好办法。

不过此时皇上正在南方打战,一切前-应该从简才是。

那是当然,嫂子是个贤内助,这些事情肯定是难不倒嫂子的。

云涟微微一笑,说道: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朝中那些大臣都说我要基你哥哥的权呢!说我就是武则天转世,若不是我装哑,只怕此刻朝中已经翻过来了赫连敏微笑道: 那是大臣们不了解嫂子,嫂子不是武则天那样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女人。

人在深宫,许多权利的争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嫂子做的这些,比起从前那些诛杀功臣、乱杀无辜的帝王来说,真的好许多。

更可观,嫂子爱哥哥,所以嫂子只会保住哥哥的皇位,不会篡夺哥哥的皇位。

云涟有些感动,握住赫连教的手,哽哂地道: 敏敏,你能为我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

谢谢你!谢谢你!赫连敏淡淡一笑,拍拍云涟的手,说道: 姑嫂之间,何必言谢。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春懵懂的小女孩,成日只会跟在哥哥后面撒娇了。

就像嫂子一样,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心系天下,不知道如何应付后宫里尔虞我诈的雷婕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都是会变化,但只要本质是一块无暇的白玉,即使掉入泥淖之中,也始终是那块洁白无暇的白玉。

嫂子,你说,我说的对吗?云涟欣慰地道: 敏敏,你说的对,你真的变了,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嫂子,你也变了。

虽然你也变了很多,但我始终相信,你的本质就是那块洁白无暇的白玉,不管遇到什么事,你始终是那块白玉。

敏敏……云涟感动地握住赫连敏的手。

赫连敏也握住云涟的手,拍拍她的手,对她点点头。

姑嫂俩相视一笑,什么都不必说,一切已经完全明朗。

曾经的嫉妒,曾经的仇恨,曾经的爱怨,随着这一笑,终于烟消云散。

粮草被烧军情紧就这样,赫连敏离开了长安,在世人的眼中,这个荣贵的晋国长公主已经死去了。

就在云涟准备回宫之际,皇宫里传来了一个噩耗,遥往卫军驻扎地的四十万石粮食在运送的途中遇到山贼。

这群山贼劫粮不成,便防火焚烧粮食,整整四十万石粮食在一日之间化为了灰烬。

云涟得知噩讯后匆忙赶回皇宫,召来朝廷众臣和太子赫连楚岚后,便怒拍了一下桌子,在纸上写下: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本宫说清楚!随之将纸揉成团,扔给众人。

几名大臣接过纸固,展开来看,支支唔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云涟凌厉的目光射向太子赫连楚岚,仿佛是要他给出一个交待。

作为监国的赫连楚岚从始至终就根本没有管理过朝廷供应粮草的事情,他得知四十万石粮草被山贼烧毁不比云涟早多少。

可是,云涟临行前是将朝廷送粮之事郑重交给他的,此刻出了这么大的蚍漏,他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

赫连楚岚面对母亲的责问,此刻也是无言以对,只得低着头不说话。

云涟见这群大臣一个个都低着头,心中的怒火更盛。

此时,殿外传来太监的传道声: 尚书夸薛怀仁大人求见。

云涟正是气愤,薛怀仁来了她也可把事情问个清楚,便挥挥手示意其他的人退出去。

薛怀仁进殿后,先是不慌不忙的行礼,说道: 微臣参加皇后娘娘。

此时除了蓓奴,也没有其他的人,云涟也就不再避讳,直接说道: 临走前本宫是交给你负责的,现在四十万石粮草被烧,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薛怀仁抬起头,平静的说道: 娘娘不必过于着急,粮草被烧已成既定的事实,当务之急是赶快查处那伙山贼的窝点,早日将其缉拿绳之于法。

抓山贼?!云涟好笑地看着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抓山贼?原定计划六月初五送到营中的四十万石粮食,今天已经六月十五了!那皇上在的大营里现在是缺水少粮,这么热的天气,你让将女们怎么打战?薛怀仁无言相对,只是说道: 四十万石粮草已无法送到大营,唯今之计只能再筹粮食遥往大营。

云涟凌然地看着薛怀仁,激动地说道: 四十万石粮草,是四十万石,不是四万石!这四十万石粮草可是南方四十万战女一个月的粮食啊!粮草还送不到,那四十万人就要断粮了!薛怀仁啊薛怀仁,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会送个粮草都会遇上山贼?薛怀仁环抱着手,对于云涟的责难不发一语。

怎么不说话?云涟一挑眉,你不是一向自诩要助大卫一统天下吗?现在南北开战了,把运粮的事情交给你,你都会搞成这个样子。

太子和你都要受到处罚!薛怀仁毫无畏惧地道: 此事微臣有责,甘愿受到处罚。

是,你可以受到处罚,你可以降职。

可是南方御驾亲征的皇上和那四十万人怎么办?你给本宫拿出四十万石粮草送到大营。

薛怀仁瞟了云涟一眼,说道: 娘娘明知道微臣拿不出四十万石粮食,何必培微臣出这样的难题?可是你给本宫出了一个难题,你拿不出四十万石粮草,本宫要到哪里拿出四十万石粮草?此刻已经是火烧眉毛了,粮草再不送到,军心必乱,军心一乱,那还打什么战?报 !殿外传来一声急报,一名将女冲进来高声道: 皇后娘娘,皇上派臣快马送来催粮书,军中的粮草只够七天之用了。

云涟脸色一肃,蓓奴忙将军报呈上来递给云涟。

云涟看罢,一掌击在桌子上,脸上的表情无比凝重。

云涟重重地做到椅子上,用手杵着额头,疲惫地挥了挥手。

蓓奴看着云涟伤脑筋的样子,不想云涟再受到打扰,便对那将女道: 此事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那将女没有得到结果,并不死心,接着问: 可是皇上派末将回长安询问粮草的事情,末将不能无功而返啊!蓓奴厉声道:说了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定然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你先到其他的房间休息片刻,容皇后娘娘思考一番。

那将士仍不死心,不与蓓奴对话,而是直接对云涟说道: 皇后娘娘,末将能等,可是军里的数十万将士们他们不能等啊!请皇后娘娘尽快派人送粮,末将告退了。

说罢,这才退出大殿。

云涟听了,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她瞟了薛怀仁一眼,幽幽地开口: 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本宫只能去求晋王,请他出面让粱商二州的粱王和商王供应粮草.薛怀仁一惊,问道: 娘娘要请粱王和商王供应粮草?!要不然短时间内,上哪里去筹备粮草?国库里也不过只有五万石粮食薛怀仁无话可说,只得站副一边去。

云涟道: 蓓奴,通知下去,本宫即刻出宫前往晋王府。

蓓奴答应一声,殿外又忽然传来一声高呼: 晋王驾到!云涟一惊,再一喜,忙道: 快!快请!忽然又想起自己还需装哑,马上又噤了声。

赫连恒君的皇叔赫连孤进殿来,抱拳向云涟行礼道: 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云涟连忙走下书桌,扶了一下满头银发的晋王赫连孤。

蓓奴代为说道: 晋王不必}礼了。

赫连孤也不多话,直接切八正题,说道:老臣已经得知粮草被烧一事了,娘娘此时一定苦无艮方,老臣愿致信商、粱二王,请他们各自出粮二十万石,再各自派县十万。

云涟闻言,顿时大喜,想要感谢赫连孤,又不能出声,连忙转身提笔在纸上写道: 皇叔此言真是雪中送炭,臣妾懿旨必是不能调动二王,如今朝中只有皇叔能够请动二王,臣妾谢过皇叔!赫连孤见到字后,笑道: 皇后不必言谢,老臣身为大卫臣民,自当为大卫尽一份心力。

事不宜迟,老臣这就写信给商王和粱王,十万军队护送二十万石粮草到大营,就算再遇到山贼,也定然可以将那群山贼杀得片甲不留。

云涟喜得连连点头,这样一来,南方大营就不愁无粮了。

四十万大军加上两名亲王派去的二十万大军,总共就是六十万,这样一来,女县的数量又得到了增加.然而,就在其他人都高兴的时候,薛怀仁却站在一旁阴郁了着脸,他不发一语,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此刻的表情,更加没有人会想到薛怀仁心中所想的事情。

赫连孤道:对了,随老臣的信件一起送去的,还需盖了玉玺的派县夸。

这派县夸就得娘娘来写了。

云涟点点头,忙走回书桌前,疾书写下两份派县夸,加盖赫连恒君的玉玺,待墨汁干后,卷好与晋王赫连孤的书信一起快马加鞭遥往商州和粱州。

待一切都办好后,云涟才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两件东西,定能让粱王和商王派县出粮了。

赫连孤此行人宫的目的达到,便请退了: 娘娘,如没有其他的吩咐,老臣使先行告辞了。

云涟微笑着点了点头,蓓奴代为说道: 晋王慢走!待赫连孤走后,云涟的目光立刻射向站在一边的薛怀仁,冷声道:粮草的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不过那四十万石粮草被烧却不能不追究。

薛怀仁低垂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云涟慢慢地做到椅子上,说道: 说吧,粮草是送到什么地方遇到山贼的薛怀仁低着头,眼光流转了一番,说道: 回娘娘,是在、在伏牛山一处山谷里.伏牛山?!云涟一惊,立即说道: 不是说过,粮草运送要绕过伏牛山吗?你怎么往伏牛山各里横穿过去?呃 薛怀仁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太子殿下说了,从伏牛山山谷横穿过去,会省掉好几天的路程,粮草也能早些送到大营。

是太子的主意?是、是的。

云涟顿时怒道: 薛怀仁!太子他只不过是个没有上过战场的毛头小子,你已是不惑之年,难道不知道那伏牛山是秦岭的尾脉?那秦岭一带本来就多山贼,你才派几百人就想护送四十万石的粮草横穿秦岭?薛怀仁啊薛怀仁,本宫不由得怀疑你过去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了。

薛怀仁低着头,低低地说着: 这是太子殿下的旨意,太子殿下是监国,微臣只是个臣子。

臣子倘若不听监国的旨意,便是抗旨了。

你…… !云涟恨恨地瞪着薛怀仁,他倒是很会推卸责任啊此时,紫宸殿大殿外太监正要通报云涟门下侍耶宋文杰求见,文杰抬了抬手,示意不必通报了,他只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到薛怀仁提起伏牛山时,呢喃了一句: 伏牛山?便皱了皱眉,离开了紫宸殿。

又忆儿时好时光薛怀仁退下后,紫宸殿的宫女告诉云涟: 方才门下侍耶宋大人来了一会儿,只在门外站了站就走了。

云涟和蓓奴均是一奇,蓓奴问道: 宋大人为何不进来?那宫女答道: 奴婢不知,公公要通报,他还不让。

仿佛是有什么事情要找皇后娘娘,不过走到门口,又离开了。

云涟和蓓奴对望一眼,均有几分惊奇。

蓓奴道: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是。

那宫女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御书房。

蓓奴问道: 小姐,文杰来找你会有什么事情?云涟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也许是关于粮草被烧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又不进来?云涟想了想,说道: 可能是他听到薛怀仁也在,所以不想进来了。

蓓奴笑道: 这个文杰,喜欢小姐竞还吃起薛怀仁的醋。

云涟好笑地道: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哪还能像年轻的小儿女那样爱的得死去活来的。

文杰是个聪明人,你不见宋家给他纳了几个小妾,还生了几个孙子么 ?蓓奴一撅嘴道: 我听说,文杰那几个小妾里面,有一个和小姐你长得很像呢!文杰的那三个儿子,都是这个小妾生的。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的那个小妾和彭紫悦很像,差不多都是男人心里的代替品吧!云涟一听到彭紫悦,心情顿时沉了沉,脸上也没有刚才那种的轻松了。

蓓奴见到云涟的表情,说道: 小姐,提起彭紫悦你的心里还是不痛快,说明你还是很爱皇上,你介意他有了别的女人,对吗?仿佛是被蓓奴说中了心事,云涟呆呆地看着桌面,没有说话。

蓓奴又道: 哎,刚才还说这个年纪的女人不能像年轻的小儿女那样爱得死去活来,现在提起心上人,又是一副茶不思饭不想的样子。

女人啊!不管在哪个年纪,都是会为爱情沦陷的啊!云涟听了蓓奴的话,只觉得哭笑不得,敲了敲蓓奴的头,笑道: 是啊!也就只有你敢在我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忽然,云涟回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又有几分伤感,轻叹一声,说道: 蓓奴,如果时光能倒流该多好!一转眼,我们都老了,岚儿都和皇上一般高了。

蓓奴也受到了云涟的感染,也有几分感慨,说道:是呀!这么多年,我陪着小姐都过来了。

如果林儿和心儿还在我们身边,肯定也都和我们一样高了。

不知道林儿那个小家伙现在还会不会哭鼻子。

想起景林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样子,蓓奴不由得轻笑出声。

云涟摇摇头,说道:一定不会了,算算日子,林儿今年也有十六岁了,说不定都娶媳妇了呢!蓓奴想着当年那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娶媳妇的模样,更是抑制不住轻笑出声,说道: 小姐,你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吗?记得,你是十岁那年被皇上的大姨母送来扬州的。

云涟仰着头,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那个时候,你的姐姐蓓熙十二岁,我八岁,哥哥十六岁,宇文大哥十七岁。

他们两个大孩子最喜欢带着我们三个小孩子到处鬼混,家里有好的东西不爱吃,尽喜欢跑到农家菜地偷别人的玉米来烤着吃。

嗯,那个味道,我到现在还记得,好香啊!蓓奴呵呵地笑道: 是啊,那个时候小姐你最便了,玉米每次都烤焦。

烤焦了就去抢云尚少爷的玉米吃,他不给你就哭,哭到菜地的主人都来了,拿锄头把我们五个打跑了。

云涟和蓓奴对望一眼,被此会卜笑。

云涟道: 那个时候才八岁,嘴又馋,当然是什么都想吃啦!我还记得,你十三岁的时候,初次月事弄在床上了,我和哥哥到你的房间去找你,看到你的床上一大滩血渍,你羞得躲进被子,不好意思见人了。

说到这里,蓓奴的脸上有几分羞赧,想起当时的自己,也真的是傻。

小姐你才过分呢!看到了不说帮我保密,还跑去大叫,说是我受了伤,床上流了一大滩血,弄得整个云府都知道了,我一个月没好意思出门。

云涟抿嘴直笑,那时的她哪里知道那么多女孩的事情,十一岁的年纪,看到床上有血,不就以为是蓓奴受伤,所以跑出去叫大夫。

云涟道: 后来你不也因祸得福了吗?蓓奴嗔了云涟一眼,说道: 那哪是福呀!那还是祸!哟,云家大公子都向你求亲了,那还不是福呀!只是,没想到十三岁的你早就芳心暗许了宇文大哥。

蓓奴的脸腾起一阵红云,笑道: 可是人家宇文岚喜欢的是小姐你呀!云涟道: 我那时只不过是个十一岁的黄毛丫头,哪里知道什么情爱呀!哥哥每天烤玉米给我吃我就很高兴了。

蓓奴嗔道:你是不懂,可把人家宇文岚害苦了。

他可是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每天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孩,偏偏对方又是个使乎乎的小女孩,唉苦哦!云涟听到蓓奴说的,笑得舍不拢嘴。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夸张?蓓奴忽然认真地看着云涟,说道: 小姐,一个‘情’字害苦世间很多人啊是啊!云涟长吁一声, 问世间情是何物?蓓奴轻轻地说道: 直叫人生死相许。

云涟看着蓓奴,蓓奴亦看着云涟,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轻轻地相视一笑。

云涟轻声说道: 蓓奴,我们之间的友情也是生死相许的。

蓓奴说道: 小姐,蓓奴今生能有你这样的挚友,一生无博。

云涟轻轻地点头,这么多年过去,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人,始终只有蓓奴。

曾经扬州城里的五虎战将只剩下了她们两个,曾经长安城里四人行也只剩下她们两个。

只愿,她们能够这样一直平平安安的走下去。

云涟宴选太子妃派兵令顺利到达粱王赫连恒临和商王赫连恒基的手中,两名亲王也按照京城的旨意按时各自派出十万军队,提供二十万石军粮,遥往大营所在地。

得知这个消息,云涟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下来了,着手准备长子赫连楚岚的婚事。

寻了个黄道吉日,云涟把几名大臣家里待嫁的闺女都召进宫,在太液池畔设了一个小宴,夸各家闺女能够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华。

太监一声高呼:太子殿下驾到!各官家千金都激动起来,暗自整理自己的妆容,只怕自己有一点点不得体的地方.众人的目光投向呼声传来之处,只见一名身材挺拔高大的男子被众宫女太监簇拥而来,他身着缂丝卷龙烫金衷衣,腰配一块九龙缚丝团龙白玉,头戴鎏金高礼冠,横插一支白玉长笄,别住礼冠。

两端各饰一个小旒玉,垂下璎珞,系于颚下。

众官家千金一见这气宇非凡容貌英俊的太子殿下,顿时怦然心动芳心暗许了,碍于大家礼仪,不得轻举妄动,但一个个已经是羞得俏脸绯红。

赫连楚岚阔步来到云涟面前,微微弯腰行礼道: 儿臣参加母后。

云涟微微一笑,示意一旁的蓓奴。

蓓奴会意,领着各家千金莲步移到太子跟前,说道: 你们还不快快见过太子殿下。

这群十五六岁的千金们各各是粉黛添彩,芙蓉脸蛋,明眸皓齿,香云飘飘,弱柳扶风,婀娜多姿,盈盈向赫连楚岚施礼,娇滴滴地道: 见过太子殿下。

赫连楚岚剑眉一敛,似乎有些明白他母亲的意思了。

赫连楚岚并不理会这一群莺莺燕燕,而是直接抱拳问云涟: 不知母后今日找儿臣前来,所为何事?倘若没有其他的要事,儿臣想先回东宫,毕竟 东宫里还有一些事情要需要儿臣回去处理。

赫连楚岚说这话时有点心虚,他根本不是想回去处理事情,而是张愿之还在东宫等着他回去。

蓓奴立刻笑道:太子着什么急,你们母子也好些日子没有聚在一起了,待会儿把离儿也叫来,让你们母子三个好好聚聚。

云涟笑着点头,起身来到赫连楚岚身边,拉着他到自己身边坐下。

赫连楚岚有几分不自在,但毕竟是母亲让他留下,他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云涟身边。

想了想,赫连楚岚又说道: 母后身怀六甲,这太液池湖边风又大,母后吹多了风对身体不好。

不如等母后平安生产后,儿臣再亲自前来探望母后.听了赫连楚岚说了话,云涟心里有几分难过,他们母子许久没聚在一起,今日她好不容易设了个小宴,他也这么不愿意留下。

难道真的是在过去的几年里,她忙于朝政,忽略了孩子们,所以现在她的孩子都和她不亲了吗?云涟心里渐渐涌上悲凉的情绪。

蓓奴见了云涟哀伤的样子,凑在赫连楚岚耳边低声道: 岚儿,你娘她想你了,你连这一时半会都不能抽出来陪陪她吗?赫连楚岚转过头,看着蓓奴,低低地唤了一声:蓓奴姨娘?蓓奴拽了拽赫连楚岚的衣袖,又向他使了个颜色,摇了摇头。

赫连楚岚只得留下来,暂时将张愿之一个人放在东宫。

各家千金坐定后,宫女们陆陆续续将点心抬上来,云涟忙挑选赫连楚岚最喜欢吃的递到他面前。

赫连楚岚赶紧接过,说道: 多谢母后,母后自己也尝尝。

云涟这方才感到几分欣慰,糕点吃在嘴里,也倍感香甜。

这时,其他的宫女将水晖王赫连楚离带了过来,云涟微笑着招招手,想要他来自己身边,可是赫连楚离却只会呆呆地站在场地中央一动不动。

宫女轻轻推了一下赫连楚离,低声说道: 小王爷,皇后娘娘让您过去呢赫连楚离愣愣地跨出一步,又停了下来。

赫连楚岚见云涟脸上露出几分伤感的模样,便站起身走到赫连楚离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 弟弟,母后叫你过去,你怎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呢?赫连楚离抱紧赫连楚岚的脖子,毕竟赫连楚岚是他亲生的哥哥,加上赫连楚岚与他相处也比较多,所以他并不害怕赫连楚岚。

赫连楚离看看在场的多位千金,好奇地问:哥哥,这里是要做什么 ?哥哥,我想爹了。

赫连楚岚道: 母后设了个宴席,父皇在南方。

赫连楚岚将赫连楚离抱到云涟身边,说道: 快向母后行礼。

赫连楚离使使地看着云涟,依照赫连楚岚说的,向云涟行礼,说道: 儿臣见过母后。

云涟欣喜地注视这赫连楚离,心里激动万分,伸出双臂就将赫连楚离抱八怀中。

一开始赫连楚离还有些不习惯,但是渐渐,他发现云涟的怀抱特别温暖,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母爱冲撞着他幼小的心灵,使他不由得爱上了这个温暖的怀抱。

蓓奴见了这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由得会卜笑,走下去安排各家的千金表演自己拿手的演出。

第一个表演的是中书夸林至道的孙女,她走上来有优雅地行了个礼,回到座位上,抚动琴孩,一曲动听悠扬的曲子飘飘而出。

蓓奴舟绍道: 娘娘,太子,这位是林大人家的四千金,古琴技艺极佳,自幼阅读各类古籍诗书,是长安城里有名的才女。

赫连楚岚抬起头,随意看了这位林家的小姐一眼,又把目光调开了。

直到曲子结束,赫连楚岚也没再看这位林家千金一眼。

云涟和蓓奴对视一眼,见了赫连楚岚的反应,被此心里都有了明白此女不行接来了的几个人,赫连楚岚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直到最后一个表演的女子走上来。

这是一名身披青纱,身材纤细的女子,她手执一支乌青色洞箫。

只见她莲步静静地走到云涟和赫连楚岚的面前,盈盈施礼,用细腻的噪音说道: 娘娘,太子殿下,民女的最后这首曲子,也许不用吹了。

怅然心中几多愁云涟等人皆是一奇,方仔细打量起眼前这名女子。

她的身段高挑纤长,一袭草青色轻纱衬托得整个人亭亭玉立,洁白的藕臂在轻纱中若隐若现。

她的发髫并不是一般少女常束的紧发髫,而是一个略显松散的低髫,一支玉质极佳的和田青玉簪插八缕缕青丝中,带有几分慵懒与高贵的韵味。

她的容貌并不是所有闺秀中最出众的一个,但是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不可逼视的。

云涟微微一筻,写下一行字递到蓓奴面前。

蓓奴见字后,开口问道: 皇后娘娘问你,为什么最后这首曲子不吹了。

青衣女子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轻轻地说道: 娘娘本意,是想让太子殿下众位闺秀中挑选一个出色的女子,与太子殿下结为夫妻。

可是,太子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他不想成亲,无论每位姑娘表演的多么优秀,太子殿下始终不曾关注。

所以,请娘娘让我们回去吧!也请娘娘剐逼太子殿下成亲。

她低下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落寞的神色。

云涟心里微微触动,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和当年的她真的好像啊!此时此刻,云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看了赫连楚岚一眼,见他的表情有些错愕,于是又写了一行字递培蓓奴。

蓓奴看看云涟,见她淡淡地微笑,便知云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蓓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青衣女子答道:民女连伊,吏部司封耶中连理的女儿,今年一十五。

云涟满意地点点头,在心中默默地惫道: 连伊,涟漪,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真是一个好名字呀!云涟与蓓奴相视一笑,蓓奴说道: 既然今天已经来了,就把这首曲子吹完吧!即便是太子殿下不听,我和皇后娘娘也会细细听你的曲子呀!连伊有几分感动,她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将洞箫凑到嘴边,轻轻吹奏起来。

这是一首《长相思》,是云涟与赫连恒君在芙蓉园里共同演绎的那一曲《长相思》,也是赫连楚岚与张愿之在东宫兰亭内演奏的那曲《长相思》。

幽幽长长的曲风,带着丝丝哀愁,淡淡情愫,缠绵幽远,不绝如缕。

似雨滴,滴滴洒落心房,似藕丝,丝丝紧扣心库,如和风般拂面而过,却带不走铭刻于心的相思之情,永久的哀思。

云涟没有想到她会演奏这首曲子,这首《长相思》和那幕皮影戏一样,是云涟此生也无法忘却的。

赫连楚岚也呆楞了片刻,注视着连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曲吹罢,连伊缓缓移下洞箫,抬起头用澄澈的眼睛望着云涟,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民女吹完了。

云涟深吸一口,立刻写下一行字递培蓓奴。

蓓奴说道: 娘娘问你,为什么要吹这曲《长相思》。

连伊柔白的脸上飞起一丝红晕,只听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愿得一心人,长相思,不相负。

云涟的心里再次动了一下,这个女孩是最合适的,她心里所思所想,和年轻时候的她,一模一样。

云涟在连伊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然而,就着这个时候,东宫的一名太监匆匆忙忙地跑来,见到云涟,赶紧行个礼,随之在赫连楚岚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赫连楚岚的脸色骤变,惊呼一声: 什么 ? !受伤了?太监重重地点几下头。

赫连楚岚大步跨到云涟正前方,说道: 母后,东宫出了些急事,儿臣得赶紧赶回去,请恕儿臣暂时不能陪伴母后了。

儿臣告退。

云涟还没来得及开口,赫连楚岚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连伊望着赫连楚岚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言语。

东宫丽正殿内,张愿之眼眶红润地跌坐在地上,地上到处是摔碎的瓷器碎片他的手也被碎片割伤,鲜血直流。

旁边站着一群宫女太监,拿着包扎的纱布和金创药不敢上前。

一名宫女颤颤巍巍地跨了一小步,说道: 张少爷,让我们给你包扎伤口吧张愿之大吼道: 走开!你们都不要理我。

宫女太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赫连楚岚冲八丽正殿内,一眼使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张愿之,紧接着看到他鲜血淋漓的右手,惊呼一声:愿之,你的手受伤了!张愿之听到赫连楚岚的声音,转过身来,眼中顿时就积满了泪水,咬了咬下唇,忽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大吼道: 你走开!我不想见你!你去选你的太子妃!赫连楚岚心一紧,从宫女手中接过疗伤用的纱布和金创药,说道: 你们退下吧!是。

宫女太监们一齐退出丽正殿。

直到大殿里再没有其他的人,张愿之才低低地呜咽出声,边哭边说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皇后娘娘为你挑选太子妃,你还不快去。

赫连楚岚摇了摇头,走到张愿之身边,也坐到地上,一把将略蠊瘦弱的张愿之圉进了怀中。

张愿之也没有反抗,只是轻轻地靠在他的怀中,低低地呜咽着: 我是个男人,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

赫连楚岚仍是摇头,下巴抵在张愿之头顶,轻柔地说道: 我心里的人,只有你一个。

不管将来我们有多困难,我都只想和你在一起。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不做这个太子,我也心甘情愿。

张愿之内心一阵感动,伸手抱住赫连楚岚的腰,哭道: 楚岚,我们怎么办我们这样,是不能被世俗所容忍的。

皇后娘娘知道了,她一定会杀了我的。

楚岚,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赫连楚岚抱紧他,低低地安慰他: 不怕,不怕,我一定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不会让母亲伤害你的。

母亲是个善艮的人,她不舍得看着我痛苦。

张愿之将脸埋八他的怀中,低低地哭泣。

赫连楚岚低下头,双手捧起他的脸,为他轻轻擦去泪眼,轻柔地说道: 手受伤了,让我看看。

张愿之点点头,将受伤的右手伸到赫连楚岚面前。

右手的伤口不是很深,但是流了很多血,地上衣服上都是张愿之右手流出的鲜血。

赫连楚岚温柔地撒上药粉,心疼地道: 流了这么多血,疼吗?张愿之看着赫连楚岚,摇摇头,说道: 不疼。

赫连楚岚小心翼翼地为他将伤口包扎起来,再一次将他拥八怀中,说道: 愿之,答应我,下一次如果生我的气,不可以再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好不好?张愿之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赫连楚岚深邃的眼睛,抚上他刚毅的脸鹿,幽幽地说:楚岚,我怕你离开我,我怕你娶了太子妃,就不再爱我了。

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女人,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

赫连楚岚心疼地看着他,说道: 傻瓜,我爱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爱你。

张愿之眼中的随之滚落,他使劲摇了摇头,咬咬下唇,说道: 楚岚,你说的,你爱我。

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的,我会死给你看的。

我不许你说这样的傻话!赫连楚岚呵斥一声,用手捂住他的嘴。

你不会死,你也不许死,你必须给我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水远只能和我在一起。

张愿之心里一甜,靠进赫连楚岚怀里,甜蜜地说道: 好,我们要一生一世水远在一起。

赫连楚岚握住他的手,郑重地承诺: 我们一生一世水远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这样说,你高兴吗?嗯。

张愿之重重地点头,忽然,张愿之又离开赫连楚岚的怀抱,苦恼地说道: 可是皇后娘娘那里要怎么办?你是大卫的太子,你不能不成亲,不能不生儿育女啊!提到这里,赫连楚岚心里也是一沉,愿之说的没有错,他是太子,他不能不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

张愿之伤心地开口:而且,以后你做了皇上,身边肯定还是会有很多女人的。

我这样一个男人,又怎么留得住你的心呢!赫连楚岚握住张愿之的手,激动的说: 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走,我们现在就去告诉母后,我说我不做这个太子了,让弟弟楚离来做。

然后,然后我带着你远走高飞。

说罢,拉起张愿之就要往外走。

张愿之却突然抽回手,站在原地不愿挪步。

怎么了?赫连楚岚问道。

张愿之摇摇头,说道: 楚岚,我不愿你做一个不忠不孝的人。

而且,楚岚,皇后娘娘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真的台得下她吗?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呀!赫连楚岚沉默了。

是啊!他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呢?父皇还远在南方打战,他是大卫的太子,这是母亲一直以来的希望。

母亲是多么艰难才在枯桥下生下了他,他怎么能就这样不自责任的离开啊张愿之走到赫连楚岚身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重重地咬咬下唇,仿佛用尽了奎身的力气开口说道: 楚岚,你成亲吧!什么 ? !赫连楚岚吃了一惊, 愿之,你在说什么 ?张愿之摇摇头,说道: 楚岚,我不想看你这么为难,你成亲吧!娶一个太子妃,生下一个孩子作为赫连謇的继承人,我能承受的。

愿之 ?赫连楚岚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张愿之闭上眼睛,痛苦地道: 楚岚,只有这样,我们两个才能水远在一起。

只有太子妃生下一个儿子,你有了后代,我也才不会对你有愧疚,赫连謇也才能有皇位的继承人。

赫连楚岚幽幽地看着张愿之,不发一语。

张愿之道: 楚岚,我要你答应我,你不能再有剐的嫔妃,一旦太子妃诞下麟儿,你就只能和我一个人在一起,只准和我在一起。

赫连楚岚内心一阵汹涌澎湃,一把抱住张愿之,激动地道: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愿之,我什么都答应你!张愿之抱着赫连楚岚,任由心里的泪水肆无忌惮的流淌。

楚岚,其实这个一直都是你心里的想法对不对?你还是想做一个孝子,还是想留下一个自己的后代的。

楚岚,你只是愧于向我提起这件事,所以你一直挣扎在矛盾的边缘,对不对楚岚,我好恨自己不是个女人,好恨自己不能为你生下孩子。

楚岚,我真的好怕你有一天不再爱我,我会活不下去的。

赫连楚岚低头一看张愿之,发现他双眼呆滞,问道: 愿之,你在想什么 ?张愿之惊了一下,勉强笑了笑,说道: 我没事,只是在想皇后娘娘会给你娶一个什么样的太子妃。

赫连楚岚想到了方才吹奏《长相思》的那名连伊,会是她吗?母亲似乎对她很满意。

赫连楚岚说道: 无论是谁,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我只会爱你一个人.张愿之听了这话,心里得到了莫大的安慰,重重地点点头,重新靠进了赫连楚岚怀中。

赫连楚岚拥着张愿之,脑中已经在思考要怎么面对成亲之后事情,那个连伊,能够接受愿之吗?但愿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

盛夏雨又生事端紫宸殿御书房中,云涟坐在圆桌前慢慢地品茶,蓓奴坐在她身边,紫宸殿里的其他下人已经被屏退了。

云涟呷了一口茶,出声问道: 蓓奴,你觉得那个连伊怎么样?蓓奴说道: 我觉得她很不错,跟二十年前的小姐很像。

你也这么想?云涟听到蓓奴这么说,心里很高兴。

我打算把她嫁给岚儿,她很聪明,但是她并不锋芒毕露。

她真情,真性,多才,跟岚儿在一起,应该很好。

蓓奴点点头,想起方才赫连楚岚似乎因为什么事情匆忙赶回东宫,不由得又有几分担心。

蓓奴道: 小姐,你还记得岚儿身边的那个太子伴读吗?云涟想了一下,问道: 是不是张大人家的那个小孙子?是的,岚儿对他很好,常常把他留在东宫过夜。

我想,岚儿成亲之后,他再留在东宫也不大合适,而且岚儿也这么大了,这个太子伴读也可有可无了。

云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嗯,那个张謇的小孙子是菇让他离开了,常常住在东宫,岚儿成亲后难免藩人口舌,给他在朝中安排个职位就是了。

蓓奴摇头,说道: 小姐,我觉得应该把张愿之派到外地去,留在京城,恐怕会影响岚儿成亲这件事。

云涟一惊,睁大眼睛问道: 你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简单了?蓓奴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岚儿对张愿之过分关心了,这对岚儿的将来很不利。

果真如此,那这个张愿之确实不能留在京城了。

蓓奴,你现在就去把岚儿找来,我们和他细细谈谈给他册立太子妃的事情。

是。

蓓奴轻轻答应,退出去往东宫走去。

片刻之后,蓓奴回来,一脸的诧异。

云涟问道: 怎么了?我召见他,他也不来?这个孩子太不像话了吧!蓓奴连忙摇头说道: 不是的,我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书,我才说要绔他册立太子妃,他就说这件事情一切全凭母亲做主。

云涟站起来,奇道: 他果真这么说?适才让他挑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现在怎么又一口答应了?我也正是奇怪呢!这孩子,一会儿一个样,大人都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该不会看到了连伊,所以他动心了吧!蓓奴说道: 这也说不定,不过既然他答应了,那就早早把册立太子妃这件事情给办了吧!云涟点点头,说道: 嗯,皇上正在南方打战,册立太子妃一切就从简吧就这样,三日后在大明宫中举办了一次简单却不先礼仪的册立太子妃仪式,赫连楚岚很配合地完成了册妃仪式,太子妃自然是吏部司封耶中连理的女儿连伊既然赫连楚岚娶了连伊,云涟和蓓奴也就没太去在意张愿之的事情了。

就在整个大明宫都沉浸在册立太子妃的喜悦之中的时候,南方的战争正在如火如萘地进行之中。

南方的夏季常降暴雨,粱王和商王派去的二十万大军因为暴雨,被困在距离大营一百里的淮河北岸,四十万石粮食也无法送到大营。

大帐外,暴雨倾盆而下,一丈开外的人声都无法听清楚。

大帐里面,赫连恒君身着金色盔甲当中而坐,在他之下,站立着二十多名卫朝武将,均身着盔甲,佩刀带剑。

赫连恒君道:粮草被烧之后,朝中半个多月以前就派商粱二王送粮,为何粮草现在还迟迟不到?一旁有将军站出来抱拳答道: 启禀皇上,两个王爷派出的二十万大军被暴雨困在距离此处一百里之外的淮河畔,粮草过不来。

二十万铁铮铮的男儿,怎会被区区暴雨困住?难道不知道军情紧急,大营里四十万大军还等着粮草吃饭吗?大帐里的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淮河那边的情观也不是特别了解,粮草过不来,也只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说明暴雨阻断了粮草运送。

报 !大帐外传来一声士兵的高呼声,一名身着战甲浑身湿漉漉的士兵奔八大帐,头上发梢还在滴水。

什么事情?快报!赫连恒君出声道。

皇上,后方传来情报,暴雨太大,淮河水位暴涨,船只太小,难以渡河。

听了这个消息,大帐内的众人全都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

赫连恒君问道: 二十万大军都不能保住这四十万石粮食顺利渡河吗?士兵答道: 回禀皇上,淮河水实在是太迅猛了,河上的桥都被冲垮了好几座,陆将军不敢贸然运送粮草渡河,万一粮草被冲走,事情就很严重了。

赫连恒君低头沉吟,其他的大臣也皱着眉在思考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因为军中实在缺粮,粮草再不运到,士兵们就只能吃树根吃草皮了。

忽然,赫连恒君站起身,猛地击拍挎在腰问的宝剑,高声道: 立刻从军中挑选二十名水性极佳的士兵,再准备五十抽粗麻绳,快马随朕赶往淮河。

大帐内的武将一惊,忙问: 皇上要做什么 ?赫连恒君丢下四个字运粮过河便冲出了大帐。

旁边立刻有人上来为赫连恒君撑伞,赫连恒君一把退开那人,喝道: 什么时候了还打什么伞!随即,立刻从军中挑选了二十名水性好手,带着几名主将,跨上马,冒雨往淮河畔军粮所在地赶去。

众人没有发现,有一员将军偷偷回到自己的帐篷,换一身漆黑的夜行衣,私自溜到马圈里拉了一口快马,避过看守的士兵,连夜冒雨往吴国军队驻扎地奔去滚滚江水葬帝心三日后,赫连恒君仍在淮河沿岸,五十根粗大的麻绳两头分别拴在淮河两岸的百年大树上,每十根麻绳形成一道拦护网,横拉在汹涌澎湃的淮河之上。

运粮的船舶依靠这五道拦网,就能够不被汹涌的河水冲走。

五艘栽满粮食的船依靠人力拉动绳子,冒着狂风暴雨,艰难地将粮食从淮河北岸运到淮河南岸。

由于四十万石粮食数日巨大,这一带的桥梁又全部被冲垮,五艘船运送粮食的速度实在是太慢,逗到第三天,送过河的粮食也还不到一半。

不过运送过来的粮草已经先行派兵遥往大营,军中也就不缺粮食了。

过了戌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暴雨还是肆无忌惮地刷刷落下,五艘船也一刻不停顿地运送着粮食。

运到这个时辰,好不容易将一半粮食送过了河,船上拉绳的士兵也极度疲劳了。

赫连恒君淋雨站在淮河岸边,对两岸装粮卸粮还有船上运粮的士兵高喊道:将士们辛苦了,有了这些粮食,那大营里的四十万将士就更有力气打战,保卫大卫的江山。

今天运完最后—趟,将士们就可以休息啦!话音刚落,那两岸的士兵顿时高声欢呼起来。

正在这时,赫连恒君后方忽然一群军队高喊着杀声冲了上来,所有人都一阵错愕,天色又暗,看不清冲上来的是什么人。

待那些人更靠近一些,方才看清,这浩浩荡荡冲上来的人是吴国的军队。

顿时有人大喊:不好!是吴军!护驾!护驾!现场立刻混乱起来,淮河南岸一群卸栽粮食的卫军停下手边工作,立刻加八到与吴军厮杀的行列中。

无奈的是淮河北岸二十万大军无法渡河,只能眼睁睁看着吴国的几千人冲来上来厮杀淮河南岸的几百卫兵。

守在赫连恒君身边的几名将军立刻抽出剑,一面杀敌,一面挡下冲上来攻击赫连恒君的吴兵。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赫连恒君身边的几名将军高喊着,幕容蜻的神经也堋到了最紧,几百人要对付几千人,实在是太困难了。

可是皇上在这里,拼死也要撑下去。

众将们咬牙厮杀,喊打声,厮杀声,兵器声在下了暴雨的夜空里也异常的清晰。

陆陆续续有北岸的士兵用船过河加八到厮杀和保护赫连恒君的行列中,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淮河南岸剩下的卫兵越来越少,吴兵也一步步的逼近赫连恒君,就连武功高超的幕容蜻也身中几刀,鲜血直流。

幕容蜻心知这样撑下去不是办法,立刻高喊道: 保护皇上过河!保护皇上过河!顿时几名贴身护卫上来保护赫连恒君登上了船。

吴兵见了,立刻加紧攻势杀向赫连恒君,高喊着: 不能让卫国皇帝过河杀了他!杀了他!昊兵士气一时高涨。

赫连恒君虽然登上了船,但是水流太急,船在湍急的河水中也无法行驶的很快,而且船舶还要依靠麻绳拉成的拦网才不会被冲走。

这时,吴兵见赫连恒君的船已离岸,顿时有人跳八了水中。

正在船上的幕容蜻和赫连恒君大惊失色,大脑的神经已经堋到了最紧,眼角紧盯水面,紧密地注视着河里发生的事情。

忽然,那拦着船的麻绳一根一根的断开,船上的人这才知道,吴兵正在割断绳子。

幕容蜻大声喊道: 快!快!加快速度,把皇上送到北岸!快点!正在此时,游八湍急的河流中依然能不被冲走的水性极好的吴兵突然跳上船,抽出刀剑,与船上保护赫连恒君的将领战成一固,赫连恒君也抽出了腰问的宝剑开始杀敌。

无奈吴国派来的这几千人个个都是生活在南方水性极好的士兵,不断地跳八水中爬上赫连恒君所在的那艘船上,船上的士兵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仅有几个赫连恒君贴身护卫还在拼死保护着他。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拦住这艘船的十条麻绳统统被割断了,没有了麻绳的拦护,船开始被湍急的水流向下冲走。

船体摇晃,幕容蜻等保护赫连恒君的贴身护卫一方面要稳住重心,一方面要杀死吴兵,另一方面还有保护赫连恒君,一时间应接不暇,个个都身中数刀,浑身上下都流着鲜血,就连赫连恒君也受了伤。

船上的人已经支撑不下去,霎那问,一名吴兵的刀捅进了赫连恒君的肚子里,赫连恒君闷哼一声,伸手一剑刺死了捅他的那名吴兵。

幕容蜻急喊一声:皇上!赫连恒君抓住捅八自己腹中的那把大刀,凄惨一笑,脑中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妻儿,更是无比悲精。

没想到,今日竟然是他的葬身之时,这湍急的淮河水,竟然是他的葬身之地。

云儿 云儿 他再也见不到云儿了 再也见不到他的孩子了。

赫连恒君的身子站在船边摇晃了两下,坠八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幕容蜻嘶声大喊:皇上 !皇上 !快把皇上救回来!听到没有!救回来!他喊得喉咙都哑了,眼睛也流出了血泪,淮河北岸那二十万不谙水性的士兵也没有一个人敢跳进这么湍急的河水之中。

二十万大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皇上落八无尽的洪流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大卫的天子被无情的河水吞噬。

他们没有办法去营救,因为他们是北方兵,他们不识水性,他们只能默默地垂泪,默默地哀伤。

淮河南岸的几千吴兵看到赫连恒君被捅到一刀,摔八急流之中,高声欢呼起来: 卫国皇帝死啦!卫国皇帝死啦!吴兵的将领高声喊道: 撒!撤走!一时间,这偷袭的几千吴兵向吴军大营撒去,跳八水里的吴兵也纷纷上岸,跟着他们的将领,再一次游八了黑暗之中。

卫国那二十万大军隔岸相望,看着几千吴兵撒去,看着他们杀死了自己的皇上,然后又平平安安的撤走了,他们却无计可施,却束手无茕。

山河皆恸帝王逝长安城,大明宫,宣政殿。

云涟垂帘听政,太子监国赫连楚岚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的大臣汇报朝中事务以及南方的战事。

急报--!急报--!大殿外传来一声疾呼。

众臣纷纷回过头,看着一名身着褴褛的士兵冲进宣政殿。

赫连楚岚起身问道: 怎么了?有战场的消息?那士兵眼眶一红,跪倒在地,失声哭道: 太子,娘娘,皇上他、他监督在运粮渡河时,遭吴兵偷袭,身中一刀趺八河中,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什么 ? !满朝大臣顿时惊呆了,赫连楚岚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说什么 ? !皇上他怎么了?!云涟猛然掀开帘子冲出来,瞠大双日,一双眼眸中渐渐蒙上了水雾。

众臣没有人去惊讶皇后开口说话,全都沉浸在失去皇上的悲精中,一干元老重臣全都忍不住掩面而泣,落下了浑浊的眼泪。

士兵扑在地上,大哭道: 皇上、皇上战死杀场了 云涟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死白,泪如泉涌,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

蓓奴从后奔上来扶住云涟即将倒下的身体,强忍着眼中将要落下的眼泪,对云涟说道: 皇后娘娘节哀!堂上众臣一齐跪下,呼唤着: 皇后娘娘节哀!太子殿下节哀!赫连楚岚红着眼走到云涟身边,屈膝跪下,哭道: 母后,儿臣请母后节哀请母后节哀!说完,叩首三拜。

云涟靠着蓓奴,怔怔地摇头说着: 他不会死……他不会死……他说过要回来的……他说过的……我还没有告诉他我最后的答案……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云涟向前扑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

满朝文武一起忧心地呼道: 娘娘节哀!保重风体!赫连楚岚哭道:‘娘 !娘你要保重腹中的弟妹啊!云涟跌坐在地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忽然仰头嘶喊一声:恒君--你回来--!满朝大臣听到这撕心的哭喊,全都忍不住簌簌落泪,掩面而泣。

含元殿前的哀钟长鸣整个大明宫里的侍卫宫人在一霎那一齐跪下一片哀伤肃穆的景象,皇后云涟的哭声响彻云霄,惊博九天。

蓓奴跪在云涟身边,忍住悲伤,抹去泪水,扶着云涟站起,鼓励她: 小姐,你要振作,为了腹中的胎儿,为了大卫的江山,你一定要振作啊!云涟咬紧牙关,强忍着巨大的悲恸,站起身来,走到大殿正中央,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国不可一日无君,三日之后,太子赫连楚岚登基为帝!我大卫上下子民,为先帝默哀七日…… 云涟说着,身子摇摇欲坠又要向后倒去。

满朝大臣伤精地呼喊: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涟望着这一干人统统跪倒的场面,再一次落下泪来。

三日后,卫国上下全都得知了当朝天子赫连恒君阵亡的消息,百姓们伤心哀叹,但是百姓们又庆幸有云涟这样一个皇后,在最最悲精的时刻,也能强忍着伤精,主持大局,一手操办了新帝赫连楚岚的登基大典。

章武二十二年七月,卫文帝阵亡,太子赫连楚岚登基,改元顺元,史称卫炎帝。

云涟伫立在空旷的紫宸殿正殿内,呆呆地注视着摆着最里边的那张皮影幕,皮影幕旁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皮影人物。

云涟痴痴一笑,眼中热泪随之滚落。

她呆呆地坐在皮影幕前,手里拿着赫连恒君临行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封书信,一遍一遍反复惫着最后一句话:云儿,如果有朝一日天下归于一统了,你能再敞开胸襟真心的接受我吗?云儿,我爱你!云儿,我爱你 眼珠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模糊了字迹。

云涟赶紧用手擦掉滴下的泪水,可是越擦滴落的泪水却最多,越擦越多云涟抱起信纸哭喊起来: 恒君 !恒君 !我不相信你死了!我不相信你死了!你回来啊!我答应你,好好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好不好没有回答她,空旷的大殿内只听得到她一个人的回音,似乎有屡幽魂在反复回荡着,重复着那一句:好不好 好不好 云涟聿起那张皮影,僵硬地活动着皮影的手臂,双眼呆滞地低泣着: 恒君,你看,我又能说话了,我们又可以一起演皮影戏了。

你说,当年在蓬莱岛上我冒犯了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要罚我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可是为什么现在你要先我而去呢?你还没有看到我们的孩子出生,还没有看到岚儿做父亲,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云涟越说眼中落下的泪水就越多,直到一双眼睛流出血泪来,直到眼睛模糊得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恒君,你说想看到岚儿成亲做父亲,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做爷爷奶奶,可是 可是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没有了你,我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恒君,倘若不是此时我腹中还有你我尚未出世的骨肉,我情愿丢下一切随你而去,什么权利,什么地位,我统统不要了,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 恒君,天下还没有一统,南方的战争也还没有结束,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难道你不想统一江山了吗?恒君,你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们要怎么面对朝廷一干大臣?岚儿才十九岁,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治理江山啊!你不在了,朝中大臣又怎么会服我继续处理朝政?粱王、商王、安宁王这三藩,我要如何应对?我再辅政,只怕他们都要出兵征讨我了。

恒君,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云涟抱着留着赫连恒君留给她的东西低声哭泣。

忽然,一道男人沉着冷静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静: 娘娘此时应该振作起来,辅佐太子统一江山之后,就立即削除三藩,以巩固新帝的地位。

云涟惊了一下,抬起头看到站在大殿外面的人是当朝尚书令薛怀仁。

原来是你……云涟低低的说了一声。

战乱百年终归统薛怀仁走上前,下跪行礼道: 微臣叩见太后娘娘。

云涟一怔,呆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薛怀仁。

太后!是啊!她现在已经是太后的了,是卫朝的皇太后。

云涟虚弱地抬了抬手,说道:你起来吧!谢太后。

薛怀仁站起身,看着云涟,说道: 太后,先帝已逝,请太后节哀顺变。

云涟垂下眼帘,低低的说道: 哀家知道了。

薛怀仁叹了口气,说道:太后,既然太后已经暴露了自己会说话的事实,就应该站出来,正视朝野,继续垂帘听政,辅佐皇上统一江山。

云涟有气无力地说道: 哀家知道了。

薛怀仁看着云涟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生气地道: 太后,您是上天注定的女主。

您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成为君临天下的一代女主?云涟幽幽地说着: 我不想做什么女主了,我只想让我的丈夫,我的孩子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薛怀仁恕道: 太后,您太让微臣失望了。

这么多年以来,做了那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让太后成为一代女主吗?为什么到头来,您却说不想做了?云涟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说着: 薛怀仁,为了做这些,我觉得很累,我连自己的丈夫都失去了,就算成为了一代女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太后觉得没有意义,可是这对天下百姓确实非常有意义的。

一代女主,将会造福万民,名垂千古,为后世所祢赞。

太后,这难道不是更大的意义吗?你说的这些,哀家又何尝不知道?可是现在,哀家觉得很累,你让哀家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薛怀仁仍不死心,继续说道: 太后,您有没有想过,先帝过世,也许是上天注定,要为太后成为一代女主铺平道路。

云涟猛然睁开眼睛,随之又缓缓闭上了。

薛怀仁又道: 太后,如果臣没有记错,吴国的皇帝景习幕也曾经是太后的丈夫。

云涟淡淡地开口:你想说什么 ?太后,臣猜测,天下很快就要归于一统了。

大卫即将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取得华夏万里河山!云涟瞟了他一眼,说道: 薛大人你在说笑吗?先帝刚刚薨逝,哀家不想听你的冷笑话。

太后,臣没有在说笑话,吴国很快就会向大卫请降,天下将迎来全新的统一,大卫将翻开崭新繁荣的一页。

薛怀仁,你凭什么笃定昊国会向大卫投降,他们刚刚杀了大卫的天子,吴国士气正旺,他们有什么理由向大卫投降?薛怀仁自信满满地道: 就凭太后是吴国太子的亲娘,是吴国皇帝这么多年来一直惫惫不忘的女人。

云涟的心孩猛然动了一下,岚儿登基了,习幕是最疼爱岚儿的,他会和岚儿争夺江山吗?云涟自嘲地笑了笑,习幕一定不会和岚儿争夺的,林儿也不能和自己的亲哥哥打战啊薛怀仁说道:太后,请恕微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先帝薨逝,加速了天下的统一,使两国百万士兵无须再背井离乡,艰难作战,两国百姓无须再承受繁重的赋税,承受战争带来的妻离子散。

太后,先帝之死,是天下百姓的福末岍!云涟心中一凉,恒君死了,竟是天下百姓的福祉所在,这是多大的一个笑话啊!恒君,你是不是早已知道这一点,所以你才忍心撒手人寰?你是不是为了避免战争带来的灾难,所以才狠下心抛下我们母子殿外有人来报: 启禀太后娘娘,吴国派遣使者,求见太后娘娘。

薛怀仁一笑,说道: 太后,您看,臣没有说错吧!云涟似乎已经比刚才平静了许多,她淡淡地说道:知道了,告诉他,明日旱朝在宣政殿召见。

是。

那人退了下去。

薛怀仁见云涟心情已经平静了,便说道: 既然太后已经无恙了,那微臣就告退了。

你走吧!云涟平静地挥了挥手。

翌日,朝堂之上,吴国派遣而来的使者上殿进言,先后叩见皇帝和太后之后,道明来意: 皇上,太后,我朝圣上遣微臣前来,是特来与皇上和太后相商天下和平统一之事的。

什么 ? !朝上大臣均是大惊,全都开始议论纷纷。

赫连楚岚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堂下的吴国使者,脑子里乱哄哄的。

爹派人来与他商量天下和平统一的事情,可是这天下要如何才能和平统一云涟威严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出来: 你们让他先把话说完再议论。

云涟一出言,大臣们顿时全都噤了声。

那使节说道: 我朝圣上说,他愿将吴国半壁河上拱手让给卫国天子 什么 ? !满朝大臣更是议论纷纷,吴国皇帝愿让出江山,这不可能吧如果愿意让出江山,那为何不早让出?偏偏还要派人偷袭了先帝,这才让出江上,吴国皇帝是什么意思你们都闭嘴!云涟的声音不冷不热地从帘子后面传出来。

大臣们不敢再出言,只得又全都闭上嘴。

你们圣上除了说愿意让出江山,就没有再说剐的了?云涟云淡风轻地问道。

使节道: 我朝圣上说,他愿让出江山,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嚅要贵国太后下嫁我朝圣上!什么 ? !朝堂上顿时爆开了锅,大臣们喝道: 不行!真是岂有此理太后岂有下嫁你们皇帝的说法?义愤填膺的大臣们个个气红了脸。

简直欺人太甚,剐以为先帝不在了,我大卫就可以任人宰割!就是,说什么太后下嫁,根本就是天理难容,当朝天子的母后岂有下嫁他国皇帝的道理?说什么也不行!不行!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言说了没完没了。

那使节笑道: 呵呵,这没关系,如果太后不愿下嫁,那卫吴两国只能依然相见于战场了。

贵国先帝刚刚薨逝,全国上下都是一片哀叹,要与气势高涨的我朝相战,恐怕胜算不大。

大臣们又开始怒喝: 岂有此理,竟然威胁大卫,难道我大卫还怕打战不成那使节仍是笑道: 各位大人自然是不怕,再次开战恐怕受累的还是两国百姓。

我朝天子说了,他知道贵国太后是最关心天下百姓安慰的,毕竟是太后娘娘下嫁,又不是各位大臣家里的夫人下嫁,所以这件事情,臣看,还是问问太后的意思。

众臣齐刷刷把目光转向了坐在墨色珠帘之后的云涟。

只听云涟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只要南北能和平归统,哀家愿意下嫁贵国天子。

你回去向他复命吧!是,臣这就回去向我朝天子复命。

使节微微一笑,退出了宣政殿。

堂上大臣难以置信地看着珠帘后头的云涟,惊呼道: 太后,您真的愿意下嫁?这、这不舍礼数啊!云涟的声音幽幽地传出: 要不然各位大人能够找不出一个不让百姓受累,天下又能和平归统的方法来吗?以大卫目前的国力,并不是无法与吴国抗衡,只是这是一个漫长九远的过程,不知道还要拆散天下多少无辜的家庭。

哀家一个人的名誉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就算千百年后遭世人诟病,至少此刻,天下终于可以归于一统,百姓也不用再承受战争带来的灾难了。

各位大人,退朝吧!随着一声高呼: 退朝 !卫朝的大臣们渐渐离开了这座雄伟华丽的宫殿,写在他们脸上的,是无比的悲叹与无奈。

赫连楚岚站起身,走到帘子后方,看着他的母亲,静静地蹲下身,将脸埋八她的怀中。

云涟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幽幽地叹息: 孩子,为娘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呀!赫连楚岚的眼中已经聚满泪水,埋在云涟怀中闷闷地说:娘,孩子知道,孩儿知道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儿,娘 整个卫国在一片忧愁悲精的气氨中送走了顺元元年,迎来了新帝登基后的第二个寒暑。

太后云涟于顺元元年十月平安诞下一对龙风胎,男孩取名赫连楚朝,赫连楚岚将其封做齐王,女孩取名赫连昭月,赫连楚岚将起封做盘斡长公主。

大内总管蓓奴也被尊为秦国大长夫人。

顺元二年元月,吴国皇帝景习幕向卫朝递交了投降书。

自此,对峙了十五年之九的南北两朝终于归于一统,混乱了百余年的华夏闰土又迎来全新的统一,全新的繁荣昌盛。

顺元二年二月,大卫太后云涟下嫁前吴国皇帝景习幕。

赫连楚岚将皇弟赫连楚离改封雍王,景习幕封做太上公,景习幕的一双儿女景林和景心分剐封做沪阳郡王和明心郡主。

就在这万民同庆天下归于一统之时,有一个人印证了历史荚雄铁血丹心的忠女刚烈,那就是吴国的名将胡肃。

他用自己的头颅和热血祭评吴国的列祖列宗,用自己坚毅顽强的心,证明了英雄的伟大。

因为,真正的英雄--是永不投降的。

几载春秋鬓已白太后下嫁,这是从古至今从未有过的事情,也是满朝文臣难以接受的事情。

然而,一切都发生了,卫朝的太后,原本就曾经是前吴国皇帝的妻子,他们之间,还曾有过两个孩子,一个是沪阳郡王和明心郡主。

景林和景心多年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们紧紧相拥,哭诉着这么多年以来没有母亲的日子。

他们躺在云涟怀里说着每个思念母亲的夜晚,说着他们的父亲景习幕为了击败大伯所承受的痛苦,说着他们的父亲景习幕为了让他们母子团聚,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景林和景心抱着那一双新生的弟妹,很是疼惜。

宫女太监们看着这古怪的一家人,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赫连楚岚也是开心的,因为在他的心底,景习幕一直都是他最敬爱的父亲,景林和景心也是他最疼爱的弟妹。

只有云涟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即使此刻她再一次嫁给了景习幕,他们也不可能像住在草原时那样相互关心,相互扶持了。

难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还是苍天弄人?当她下定决心与赫连恒君重新开始时,他却彻底的离开了她的生命,景习幕又来到了她的身边。

然而,这一家五口团聚的景象看在幼小的赫连楚离眼中,却成了另一幅模样。

最最疼爱他的爹战死杀场了,母后却嫁给了杀害自己父亲的罪魁祸首,大哥不但不生气,还与他们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就连自己新生的弟妹,也被那讨厌的哥哥和姐姐抱在怀里。

赫连楚离好恨,只有他是完全孤立的一个人,爹死了,他成了没有人要的可怜孩子,他好恨。

赫连楚离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他长大了,他一定要替爹报仇,一定一晃五年过去了,景林娶了郡王妃,景心也嫁人了。

皇后连伊于顺元六年元月诞下龙子,云涟将这个孩子取名叫做赫连思君。

窗外白雪盈盈,云涟坐在铜镜前,蓓奴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为她梳头。

一支又一支贵重的金钗插入发髫中,云涟只觉得累赘。

她看着镜中鬓发兜白的自己,轻叹一声,说道:人老了,插再多的首饰也不会有用的。

此时的蓓奴,也已经两鬓兜白,额上数道深刻的皱纹,怎么样也抹不平了。

蓓奴也叹了一声,说道:太后,别想太多了。

云涟轻笑起来,眼角一道道的细纹清晰可见,她说道: 是呀!生老病死嘛谁都避免不了的。

好了。

蓓奴插上最后一支金钗,笑着说道。

云涟站起身,轻声说道: 元宵团圆,孩子们都该八宫了。

只可惜我心里是怎么也圆不了了。

已经五年了,不知他在天上好不好。

蓓奴道: 先帝无时无刻不在天上保护关心着太后。

云涟摇摇头,说道:他怕是怪我又嫁人了,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托过一次梦给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多想他。

先帝很爱太后,他一定知道太后是为了皇上,为了天下百姓,所以先帝不会怪太后的。

蓓奴走到云涟身边,轻声安慰她。

云涟道: 蓓奴,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不唤我‘小姐’,只唤我‘太后’了,我们两个的距离,难道也远了吗?蓓奴轻笑道: 怎么会呢!你一直都是我心里的‘小姐’,我们两个的心,一直都是靠在一起的。

别想那么多了,麟德殿的元宵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快些过去吧!别让皇上他们等久了。

嗯。

云涟点了点头,与蓓奴一道往麟德殿走去。

麟德殿内,灯火通明,皇帝赫连楚岚与皇后连伊已经八席,连伊手中怀抱着刚刚出生的皇子赫连思君,景林和景心也各自携配偶和孩子八席。

赫连楚朝与赫连昭月这一对小双胞在麟德殿内蹦来蹦去,嘻嘻哈哈闹成一固。

云涟踏八大殿内,所有人皆起立离席,屈身向云涟行礼道: 孩儿叩见母后云涟看着这一大群子辈和孙辈,心中无限感慨,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自己也已经做了祖母和外祖母了。

云涟说道: 都起来吧!云涟看了看,没有见到她名义上的配偶景习幕,便问景林和景心: 你们的父亲呢?景林道:回母后,父亲他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下点雨雪,风湿病就犯了,所以不能来参加晚宴来了。

蓓奴扶着云涟走到正中央的席位坐下,云涟说道: 年纪大了,总免不了这样那样的毛病。

待会你们出宫的时候,到孟府把孟太医请去给你们父亲瞧瞧。

是,孩儿遵命。

景林退回了自己的位子。

云涟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雍王赫连楚离,便问赫连楚岚: 皇上,你弟弟楚离呢?赫连楚岚站起身,抱拳弯腰答道:回母后,楚离他还没来,儿臣已经派人去催他了。

云涟点了点头,对皇后连伊说道: 皇后,把思君抱来给哀家瞧瞧。

是,母后。

连伊恭恭敬敬地将皇长子抱到云涟怀中。

云涟接过刚刚出生的赫连思君,看着他小小的脸蛋,不由得在内心深处轻轻一叹,说道: 跟皇上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云涟再一抬头看着赫连楚岚,心中更是酸楚一片,此时的赫连楚岚与二十五年前她在蓬莱岛上遇到的那个皇上也是一模一样的啊过了一会儿,雍王赫连楚离还是没有来,云涟奇道: 怎么楚离还没有来殿外进来一个赫连楚岚刚刚派去请赫连楚离的太监,那太监说道: 启禀太后,皇上,雍王他说他身体不舒服,所以不来参加晚宴了。

云涟不悦地道: 这孩子,不来参加也不派人通知一声,让大家干等他,太不象话了景心抱着自己的女儿,颇为伤感地道: 母后,也许是三弟不想见到我们吧云涟道: 不用理他,咱们用膳。

来人呐!上菜吧!芙蓉池畔想旧人众人的心情都沉了半分,一顿原本应该其乐融融的元宵团圆饭就在这样的气愤中结束了。

众人正要散去的时候,沪阳郡王府郎的家丁忽然进宫来报: 不好啦!郡王爷,太上公他、他忽然疼痛难当。

究竟怎么回事?沪阳郡王景林厉声问道。

其他人也顿时肃了颜色,云涟道: 先别急,听他慢慢说。

那家丁道: 就刚才一会儿的功夫,太上公他就忽然捂着肚子滚到地上,下人们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涟道: 既是风湿,怎会鹰痛难当?事不宜迟,哀家立刻随你们出宫去探望太上公。

皇上,你找人去孟府把孟太医接到沪阳郡王府去。

儿臣遵命。

赫连楚岚答道,随即又道: 母后,儿臣随您一起出宫去探望太上公。

皇后连伊忙道: 皇上,臣妄也随您一起去。

赫连楚岚淡淡地说道: 皇后还是留在宫里照顾思君吧!连伊神情一暗,失落地道: 是,臣妾遵旨。

众人匆忙准备出宫前往沪阳郡王府,登上马车,带上侍卫使出了大明宫。

马车路过芙蓉池的时候,一对对年轻的小儿女相依在池边准备放下许愿花灯,云涟心中无限感慨,回想起二十多年前她与赫连恒君在芙蓉池边放花灯的景象。

这么多年过去了,上元灯节在芙蓉池放花灯的习俗依然不改,只是放花灯的人早已不同,当年那名卖给她们皮影和花灯的老伯也许已经过世了。

真的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云涟内心不由得一阵感慨,忽而瞧见芙蓉池畔有人正在卖花灯和皮影,那一抹顾长熟悉的背影。

云涟内心一震,这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啊!已经五年了,怎么可能是他呢?可是那道背影,怎会如此相似?云涟大声疾呼: 停车,停下来,立刻停下来!坐在云涟身边的蓓奴惊了一下,忙问道: 太后,你怎么了?云涟抓住蓓奴的手,激动地道: 蓓奴,我看到恒君了!我刚刚看到恒君了蓓奴觉得很不可思议,便道:太后,你是不是看错了?先帝已经过世五年云涟蹙着眉,摇头说道:太像了,背影太像了,我一定要下车去看看,说不定就是他,就是他在卖皮影和花灯,这是他在很久以前给我的承诺,我一定要下车去!随即又喊道: 停车!立刻停车!侍卫听到云涟的呼喊,急忙停下马车,坐在前面马车上的赫连楚岚等人也停下了马车,走到云涟这边来,关切地问道: 母后,您怎么了?赫连楚岚扶着云涟走下马车,云涟放眼朝芙蓉池边望去,那方才卖花灯的小摊前聚满了许许多多的垂髫小孩,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风车和泥人在把玩。

云涟匆忙奔到那小摊前,适才卖花灯的摊主早已经不知所踪,小孩子们只是国在小摊前玩风车和各种小玩意。

云涟轻声询问其中一名孩童: 孩子,这个小摊的摊主到哪里去了?被问的那名小孩答道: 不知道君爷爷到哪里去了,他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让我们给他看着摊子。

君爷爷!云涟内心更是一惊,连忙问道: 你们说的君爷爷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几个孩子都摇头,说道: 不知道,君爷爷让我们叫他君爷爷,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有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说道: 奶奶,您认识这个君爷爷吗?云涟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认识他,我刚才远远的看见他,感觉很像自己年轻时候认识的一个人。

是奶奶的相公吗?另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孩仰着头天真地问。

是,是的。

云涟点了点头。

那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又说了: 哦,我知道君爷爷他身体不好,好像是以前受过稚严重的伤,不过君爷爷他每年元宵节前啥出来卖花灯和皮影。

君爷爷很慈祥,他每年都会准备很多好吃的发给我们,还会给我们演一出很好玩的皮影戏。

云涟忙问: 这个君爷爷卖花灯卖了几年了?那孩子想了想,说道: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反正从我很小的时候君爷爷就在这里了,大概有四五年,五六年了吧!不大记得了。

云涟的心狠狠的纠结在一起,难道真的是他?他真的没死?四五年,这个时间竟然也是如此的接近。

云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如果他真的没死,为什么他不来找她呢?为什么要她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痛苦和煎熬呢后方的赫连楚岚等人走上来,看着云涟焦急的模样,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赫连楚岚问道: 母亲,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不要先去探望了父亲再回来解决?方才那名天真的小女孩又问道: 奶奶,原来您已经有相公了,那你怎么说君爷爷像您以前的相公呢?奶奶您有两个相公吗?赫连楚岚、景林和景心等人全都是一愣,难道母亲这么激动,全是因为看见有人长得像先帝?赫连楚岚扶住云涟,关切地问:母亲,是不是太累了?如果太累就由孩儿和弟妹去探望父亲,母亲就先回去休息吧!云涟用手捂着额头,摇摇头,疲念地道: 我没事,没事。

我们走吧!赫连楚岚不放心地道: 母亲真的不要紧?云涟摇着头,把手放到蓓奴手中,让蓓奴扶她登上马车。

赫连楚岚兄妹几人被此对望一看,心中也是无限感伤,只得全都登上马车,继续朝沪阳郡王府赶去。

年年岁岁伤离别沪阳郡王府赫连楚岚、景林和景心三人伫立在床前,云涟坐在床边,手中握着景习幕干枯柴瘦的双手。

看着景习幕凹陷的双眼和双颊,灰暗苍老的脸鹿,云涟心里涌上无限的酸楚之情。

景习幕的头发已经花白,眉头紧皱,额头和眼角数道深如刀刻的皱纹,干枯开裂的嘴唇,一切都显示着,这个老人即将走到他生命的尽头。

同样是满头华发的太医孟非站在床边为景习幕扎着针,几十支银针很快就扎在了景习幕的各个穴位上。

扎完针后,景习幕所受的痛苦似乎才微微减少,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些。

孟非站起身,额上已经出了一头汗,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微微叹了一声景林急切地问道: 孟太医,我父亲他怎么样了?赫连楚岚和景心也把焦虑的目光投向了孟非。

孟非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皇上,郡王,郡主,请随微臣到外边详述云涟一听孟非的口吻,心里顿时有了底。

云涟握着景习幕的手,内心无比伤感,多少年过去,当年她在扬州城外的树林里遇到的那个年轻开明的男子,如今竞已经苍老至此。

他与他哥哥明争暗斗的那些年,也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偌大的一个吴国,就这样拱手让给了并非自己亲生的儿子。

赫连楚岚等人与孟非一道离开了房间,云涟刚要站起身,景习幕忽然睁开眼睛,虚弱地说着: 涟儿,不要离开我……云涟一惊,连忙坐回床边,握住景习幕的手,轻声安慰道: 习幕,我不走,我在这里 景习幕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说道:涟儿,我大限将至,最后这一段路,只希望你陪我一起度过,好吗?云涟安慰道: 习幕,别瞎说,你会活得好好的,你会看着林儿和心儿的孩子长大,看着他们娶妻生子。

我们两个还要一起做曾祖父和曾祖母呀!景习幕摇摇头,说道: 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很多年前,肝脾之处就一直会隐隐作痛,那时候为了和大哥争权,我一直忍着。

见到你之后,我只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也一直没说,昨日实在是忍不住疼痛了。

云涟渐渐红了眼,哽哂地道: 傻瓜,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不想说,那个时候,你是那么怀念他。

我若说了,只会更加增添你的烦恼,我宁愿你相信我是好好的,至少他走了,还有一个好好的我陪在你身边。

咳咳 可惜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想陪你把余下的日子走完,现在看来,我只能先走一步了 云涟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看着景习幕憔悴沧桑的样子,更是心如刀割。

摇头哭道: 不会的,习幕你不会有事。

恒君走了,难道你还忍心先我而去,看着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到最后吗?景习幕伸出干枯的右手,想要触碰云涟的脸颊,云涟连忙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景习幕气息微弱地道: 涟儿,我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离开孩子们。

可是上天注定我只能与你相处那么长的时间,时间一到,就要把我们分开了。

对不起 对不起 云涟握着景习幕的手,已然泣不成声。

涟儿,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就快要走了,请你告诉我真实的答案,好吗?好!好!云涟连忙点头。

涟儿,你这一生,是爱我多一些,还是爱他多一些?景习幕睁开浑浊的双眼,一瞬不转地看着云涟。

云涟呆了,她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究竟是爱恒君多一些,还是爱习幕多一些,只怕云涟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这辈子爱过两个男人,一个是赫连恒君,一个是景习幕,可是她究竟爱谁多一些景习幕看着云涟呆楞的模样,有些失落地笑了笑,说道:涟儿,不论你爱谁多一些,我这辈子都只爱你这一个人。

我对你的爱不比他少,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云涟赶紧点头。

景习幕想起过去的事情,又虚弱地笑了笑,说道:涟儿,你还记得那年在烽火台上的事情吗?那时你怀着岚儿,我和敏敏大婚在即。

云涟轻声说道: 我记得,记得那个时候你说,为博美人一笑,就是放弃万里江山也值得。

我知道,你做到了。

景习幕点点头,说道: 我说过的,就一定能够做到。

涟儿,为了你,我真的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愿你相信我是爱你的……很爱很爱你……咳咳……景习幕猛咳两声。

云涟连忙弯下腰拍拍他的胸膛,说道: 我信,我信你。

习幕,我也爱你景习幕笑了筻,原本承受着痛苦的表情显示出几分轻松,他气息微弱地说道: 涟儿,即使你是骗我的,听你这么说,我也很开心。

云涟说道: 习幕,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爱你。

为你生下林儿和心儿,不是为了报恩,而是因为爱你,真的 景习幕内心一阵激动,伸出手虚弱地道: 涟儿,让我抱抱你,我很久没有抱过你了。

云涟俯下身子,靠近他怀中,让他用手臂圈住自己,静静地聆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声.景习幕沉重的呼吸阵阵传来,云涟知道他已经睡着了,静静地移开他的双臂,直起身,为他盖好被褥,走出房间。

房间外边,赫连楚岚和景林表情凝重地站起一起,景心红了眼低声呜咽,太医孟非一脸悲伤难过的样子。

云涟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看了孩子们的样子,也忍不住伤心问道:太上公他究竟是什么毛病,真的没有救了吗?景心扑在云涟身上,哭道:娘,孟太医说爹是肝毒扩散,发现的时间太晚,爹的时日不多了。

(注:肝毒指肝癌云涟脸色一阵苍白,眼泪就要掉下来。

孟非叹口气,说道: 太上公操劳过度,肝毒聚集已久,现在扩散开来,一旦八心,就、就 云涟声音颤抖地问道: 他、他还有多长的时间?孟非低下头,沉重地说道: 最多三个月…… 云涟踉跄一步,差点又要倒下。

孟非叹口气,说道:太后,太上公时日不多,微臣只能尽量使他在最后的日子少受些肝毒的折磨。

太后和皇上,想办法让太上公最后的日子过得开心些,或许能够延长些时日。

恕臣无能,臣告退了。

就这样,在春季将去,夏季降至的时候,景习幕走完了他生命的全程,平静地舍上了双眼。

在他生命的最后,云涟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直到他哂下最后一口气,疲念地含上了那双凹陷的眼睛。

云涟没有哭,因为泪水早已流尽。

入殓那天,景心嘶哑的哭喊声一直回荡在云涟的耳际。

云涟平静地站在棺木前,看着身着白衣的宫人将景习幕的遗体安放在棺木中央,为他轻轻盖上被褥,然后安静地合上了棺木。

景习幕躺在棺木中的最后一副模样,深深地印在云涟的心底。

墓穴早已建造完成,按照习俗,云涟不能跟到下葬的墓地去,但是云涟知道,在那幽深地底下,有一盏幽暗的长明灯将一直陪伴着他,千年 万年又是一个曾经在云涟生命中留下深刻回忆的人彻底的离开了云涟,乍然一看身边人,发现所有的人都换了,全是一张张年轻陌生的脸鹿。

那些曾经微笑着熟悉的脸鹿,早已不复存在,但是他们却深深地印在她的心底,偶然想起他们的时候,还会在心湖深处掀起不小的风波。

心中的涟漪,一阵一阵的荡漾开来。

顺元六月夏季,在这哀伤酷热的气氨中度过了,秋季刚刚来临,皇后连伊生了一场大病,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连伊忽然问就病倒了。

皇子赫连思君交给了乳娘照顾,连伊安静地呆着后宫养病。

云涟常去探望连伊,然而连伊每一次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云涟问她有什么心事,连伊也总是摇头。

终于有一天,连伊向云涟说出了事情的经过一切都与皇帝赫连楚岚的同性之恋有关,自从连伊生下皇子之后,赫连楚岚遵守他与张愿之的约定,再不碰连伊一下。

开始的时候,连伊以为她在月子里边,赫连楚岚关心她的身子所以不碰她。

可是赫连思君出生几个月后,赫连楚岚依然不碰连伊一下,连伊渐渐觉得不对劲,并且还发现赫连楚岚常常招张愿之八宫有一次,连伊实在无法忍受皇帝成天对自己不闻不问,怒火中烧冲入紫宸殿的主卧中,却看见了一幕怎么也意想不到的画面。

她的丈夫赫连楚岚与另一个男人一丝不挂地在龙床上交缠,连伊吐出一口血,当即晕厥过去。

哪堪丑闻帝王家从那以后,连伊便一病不起,想起当天的那幅自面,她就觉得恶心想吐,她的丈夫竟然与一个男人做出那样的事情,这像一个魔鬼般成天缠绕着她,使她日夜不得安宁。

云涟听到最后,已是怒不可言,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是断袖之癖,云涟大受打击,一方面觉得对不起连伊,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是皇室一个巨大的耻辱,倘若宣扬出去,一定掀起不小的风波。

云涟安慰连伊道:皇后,你别太伤心,这件事情哀家既然知道了,就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只是,家丑不可外扬,皇上的事情若是宣扬出去了,对皇上,对你都不好。

连伊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虚弱地道: 母后,臣妾知道的,只是臣妾觉得惭愧,皇上宁愿喜欢一个男人,也不愿意喜欢臣妾。

说着,连伊又低低地哭泣起来。

云涟抚摸着连伊的后脑勺,为她无声的安慰。

事后,云涟找到了张愿之,屏退左右,平静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张愿之,说道: 张大人,你可知哀家找你来所谓何事。

张愿之原本就害怕云涟,此刻云涟单独召见他,他就觉得更加不安,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胆怯地说道: 臣、臣不知。

云涟抖了张愿之一眼,淡淡地道: 皇后病了,太医说是因为皇后瞧见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张大人,你可知道是什么东西。

张愿之的脸霎时变得无比惨白,难道皇后真的把那天看到的事情告诉太后了张愿之紧张起来,额上开始冒出冷汗,太后知道他与皇上的事情,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云涟见他颤颤发抖的样子,冷笑一声,说道:张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和皇上的事情哀家已经知道了。

哀家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这事关赫连家族的颜面,更关系到皇上的江山社稷,哀家不可能让你和皇上这么继续下去。

念在你是已故的张蒙毅大人的孙子,哀家放你一条生路。

你回去收拾行囊,去崖州赴任吧!张愿之猛然抬起头,瞠大双眼看着云涟,激动地道:不,臣不去崖州,求求太后,别把臣派到崖州去,求求太后!张愿之一个劲地磕头。

云涟冷冷地看着他,说道: 你求哀家也没有用,哀家不可能同意你继续留在京城。

将你派到崖州,已经是时你网开一面,希望你好自为之。

张愿之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美日,心中委屈就要掉下泪来。

云涟有些受不了他,明明是个男人,却跟个女人似的动不动就摔泪。

你哭什么 ?哀家的儿子做出此等不孝的事情,哀家是个女人都不哭,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张愿之听罢,更觉得委屈,虽然在云涟面前还是很害怕,但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往下落。

张愿之一边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道: 臣、臣只是忍不住,求、求太后不要将臣调离长安,求求太后了!云涟实在受不了一个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挥挥手说道: 这件事不可能有转圆的余地,你回去吧!把你的鼻涕擦擦。

张愿之跪在地上不愿走,摇着头哭道: 太后,您既然知道臣和皇上的关系,就应该知道臣与皇上是真心相爱的啊!臣不能没有皇上,皇上也是一样的,太后您怎么能忍心分开我们啊!云涟看着扑在地上哭泣的张愿之,心中有几分不忍。

也许岚儿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张愿之又是个女人性格,岚儿喜欢他并不奇怪,可是他们毕竟是两人男人,世俗岂能容忍两个男人在一起?更何观,岚儿还是皇上,他身上背自着天下百姓,背自着苍生社稷,他更加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荒废朝政。

云涟狠下心,说道: 不行,你不能和皇上在一起,这世上岂有两个男人在一起的事情?你后天就走,你若不走,就休怪哀家不念情分!张愿之大骇,眉目竟是惊恐。

什么都不必说了,哀家是不会收回成命的,你现在就离开皇宫,哀家不希望你再和皇上见面,你听明白了吗?张愿之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可是怎么也不愿起身离去。

怎么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张愿之磕头,看着云涟,诫恳地道: 母后,不管您认不认,我是皇上的人,您在我的心里便是我的母后。

我和皇上是真心的,如果母后将我们分开,我相信伤心痛苦的人不仅仅是我一人。

母后,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女人,这样就能和皇上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可是上天注定了我这一生是个男人,我没有办法 够了!云涟厉声打断他,说道: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就该把一切看得透彻,两个男人是不可能冲破世俗获得幸福的。

你为什么不为皇上想想,不为他的江山社稷想想?如果朝中百官和天下百姓知道皇上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朝中百官会怎么看待他们的君王?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待他们的天子?张愿之低下头,沉默了。

云涟深吸一口气,说道:张愿之,如果你真的爱皇上,那你就应该离开他。

你和他在一起,只会拖累他,让天下百姓看不起他们的天子。

你希望皇上被他的子民看不起吗?张愿之跪在地上,整张脸苍白无比,嘴唇也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

云涟放低了声音,轻声说道: 你真的希望皇上被他的子民看不起吗?你希望天下百姓唾骂皇上是个昏君吗?张愿之咬紧下唇,眼中泪光闪闪,好半晌才点了点头,哽哂地说道: 我知道了,太后说得对,如果我和皇上在一起,天下百姓会唾骂皇上是个昏君。

多谢太后告诉我这些,我会离开皇上的,只是,在我离开之后,请太后允许我最后见皇上一面。

云涟静静地看着张愿之,看着他强作坚强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一叹。

世事弄人,这样恋情,是无法被世人接受的,她这个做母亲的,这一次也只有克当坏人了。

云涟点点头,说道: 可以,不过你不可以告诉他哀家要你离开的事情。

张愿之舍泪叩首道: 谢太后隆恩!长相思,不相负紫宸殿御书房赫连楚岚手捧一张奏折正在看,张愿之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眼中全是不舍的哀伤情愫。

赫连楚岚似乎感受到这道热切的目光,抬起头使看到了张愿之。

赫连楚岚一惊,站起身走下椅子,来到张愿之身边,微笑着说道: 愿之,你怎么来? ?张愿之只是静静地看着赫连楚岚,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赫连恒君一惊,忙屏退下人,扶住张愿之,关切地道: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张愿之摇摇头,使劲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没事,只是太想你了,见到你所以喜极而泣了。

赫连楚岚不解地皱起眉,算算日子,他们也不过只有三天没有见面而已,愿之怎么会想他想到哭呢?赫连楚岚说道: 愿之,我们才三天没见而已,怎么你就 ?张愿之心里一阵阵抽痛,想起云涟说的话,也只能摇头说道: 我就是太想你了,所以才会哭,还是你不希望我这么想你么 ?赫连楚岚连忙摇头道: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赫连楚岚取出锦帕轻轻拭去张愿之的眼泪,说道: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哭,你流泪我就心疼 张愿之听了,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落,哽哂地道:不好,不好,你是皇上,你应该全身心的关爱天下百姓,你不可以儿女私情,知道吗?赫连楚岚啼笑皆非,说道: 愿之,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到对我说这样的话?张愿之忽然伸出手抱住赫连楚岚,将脸埋在他怀中,闷闷地说: 楚岚,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怎么样?赫连楚岚一惊,抓住他的双肩,奇怪地问道: 愿之,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月?张愿之仰着头,梨花带雨,双日含情看着赫连楚岚,柔柔地说道:只是突然想到,所以想问问你。

赫连楚岚抱住张愿之,不悦地道: 我不许你胡说八道,你不会离开我,我们水远都会在一起。

忽然,赫连楚岚想起那天皇后连伊撞见他和张愿之的事情,顿时惊问: 愿之,是不是皇后对你说了什么 ?张愿之勉强笑了笑,说道: 怎么会?皇后是个贤患的妻子,她答应我们不说出去,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赫连楚岚看着张愿之,心中仍有疑惑,他轻轻拥住张愿之,轻柔地道: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皇后答应过我,只要我和她生下一个孩子,她就安心待在后宫抚养孩子。

现在已经有了思君,不会有事了。

张愿之点点头,哀伤地靠在赫连楚岚身上。

赫连楚岚轻轻拍着张愿之的后背,闭上眼睛满足地道: 愿之,无论母后有多强势,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心满意足的。

这个皇帝之位,一直都不是我所追求的,我只想要你,所以,你答应我,再不说要离开我这样的话,好吗?好,我答应你。

张愿之只觉得自己心如刀割。

赫连楚岚低下头在张愿之唇上轻轻一吻,说道: 今晚留在宫里,我想你了张愿之一惊,连忙退开一些距离,他后天就要离开了,怎么可以再留在宫里张愿之摇摇头,说道: 今晚不行,我要回去。

赫连楚岚抓住他的手不屈不挠地道: 为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想我么 ?要你留下来你又不留。

张愿之轻声说道: 楚岚,去看看皇后吧!你们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病了,你怎么不去看看她?她还为你生下了一个皇子。

赫连楚岚轻叹一声,拥住张愿之,说道:我是怕你不高*呀!皇后是因你我而病,她嫁给我,确实委屈她了。

现在还要她为你我保守秘密,她心里一定非常难过。

张愿之仰起头,说道: 是啊!她也是个需要人怜爱的女子,楚岚去看看她吧!我不会不高兴了。

张愿之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后天就要离开了,只怕此生再难见到他了,如果他能和皇后在一起,他也就能够放心离开了。

赫连楚岚感激道: 愿之,你真好!全世界只有你是最善艮的。

张愿之将脸埋在赫连楚岚怀中,苦笑道:楚岚,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千万不要难过。

赫连楚岚闻言,顿时肃了颜色,抓住张愿之严肃地道: 愿之,你在说什么死不死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吗?张愿之抿抿嘴,怯怯地道: 我只是说如果,毕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闭嘴!赫连楚岚恕喝打断他,气愤地道: 我不许你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不会死,谁敢动你,我就先杀了他!张愿之只能在心中苦笑,他知道赫连楚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杀了太后的,太后是赫连楚岚的亲娘,他怎么能弑母呢!太后虽然把他调离长安,只怕半路已经安排人结束他,他对太后而言,始终个勾引她儿子的祸害。

张愿之淡淡地说道:楚岚,生老病死,每个人都免不了的。

如果我先你而去,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吗?赫连楚岚一愣,顿时松了口气,说道: 原来你是指的这个,就算是生老病死,我也不会和你分开。

如果你先我而去,我便自尽到阴曾地府去找你。

下辈子投胎,我们就可以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张愿之心一紧,泪水再一次忍不住落下来。

楚岚,我不要你死,如果我死了,我也不要你到阴问去找我。

答应我,你要活着,和你先帝一样,做一个万民敬仰的好皇上。

答应我,好么 ?赫连楚岚直直地看着张愿之,深情地道: 愿之,这个世上没有了你,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楚岚,人活于世,是有许多责任需要背自的,每个人都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你的任务,就是做一个好皇上,造福天下百姓。

先帝一生艰辛打下大卫江山,你一定要做一个兴旺大卫的皇上。

兴师问罪向皇后愿之……赫连楚岚心中已是无限激动。

所以,楚岚,答应我,就算我先你而去,你也不能死,你要好好活着。

如果你死了,就算到了阴间,我也不会理会你的。

赫连楚岚拥住张愿之,心疼地道: 可是,我怕你一个人孤单。

怎么会呢?如果先去了,我一定会不喝孟婆汤,一定在奈何桥上等你寿终正寝。

所以,答应我,好么?赫连楚岚拥着张愿之,心中已是无限激动和感激。

两日后,张愿之遵守云涟的旨意,带上行囊离开长安。

赫连楚岚坐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抬起茶杯准备喝茶,忽然手中一开,茶杯从手中滑下趺落地上,掉在地上碎了。

来人己赫连楚岚喊了一声,殿外无人应答,赫连楚岚又喊了一声,还是无人应答。

赫连楚岚无奈地摇摇头,估计是看守的太监又偷懒跑去睡觉了。

赫连楚岚口下腰,准备抬起簪杯的碎片,一个不小心,锋利的碎陶瓷割破手措,鲜血胃了出来。

扯淡!赫连楚岚恩不住咒骂一声,将手措含入嘴中。

忽然,赫连楚岚心底渐渐升出一股不安感,并且这种不安感一点一点放大开来。

赫连楚岚大步跨出御书房,果然看到靠在柱子上打盹的太监,他伸手推了那太监一把,怒道: 什么时候了,就知道睡觉!太监猛然惊醒,看到万岁爷站在旁边,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哆嗦道: 皇上饶命,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

赫连楚岚威胁道: 还有下次,直接要你脑袋!那太监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牙齿咯吱咯吱打颤。

没有下次,没有下次,皇上饶命!赫连楚岚瞥了他一眼,说道: 好了,你起来吧己朕要你去办一件事,你立刻出宫,到张府把张愿之召入宫。

是,奴才这就去己那太监如释重负,站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这太监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道: 回、 回皇上,张大人已经不在长安了。

你说什么?赫连楚岚一惊,顿时从龙椅上冲下来,抓住太监的衣襟。

奴才刚才到张府,张家的下人说,太后已经将张大人派到崖州去了。

什么?!赫连楚岚大惊失色,放下这么太监就冲了出去,直往云涟所在的太宸殿奔去。

奔到太宸殿,宫女将赫连楚岚拦在外面,面无表情地说道: 皇上,太后交代了,这儿天要静静,为先帝诵经,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后。

什么?!赫连楚岚的眉毛顿时拧成了麻花状。

那朕要见蓓奴姨娘,你让开己宫女还是摇头,说道: 秦国大长夫人和太后一起诵经,不能接见皇上,皇上请回吧己赫连楚岚这才知道云涟是故意不见他的,他推了拦住他的宫女一把,怒道:让开!朕现在就要见母后己那宫女被推倒在地,依然不屈不挠地道: 皇上,太后说了,如果皇上硬闯,一是不遵守太后旨意,对母亲不敬。

二是太后为先审诵经,皇上硬闯,使是对先审不敬,对父亲不敬。

皇上对父母不敬,莫不是想做一个大不孝之人?你……!赫连楚岚瞪着那宫女,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宫女爬起来,拍拍裙子上的尘土,又站到赫连楚岚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赫连楚岚见此路行不通,只是拂袖离去。

回到紫宸殿,赫连楚岚立即旅人去追前往崖州的张愿之。

赫连楚岚静下来细细回想,想到那天张愿之对他说的话,猛然惊悟,那天张愿之之所以会哭,就是因为当时他已经知道要被派到崖州了赫连楚岚胸口郁结一口气无处发泄,那天张愿之知道了即将离开不告诉他争他生气,母后将张愿之旅离长安也争他生气。

如果张愿之早一些告诉他这件事,他就可以阻止张愿之离开。

赫连楚岚气得拿起一本书就往地上掉。

忽然之间,赫连楚岚想到了皇后连伊,倘若不是皇后告密,太后又怎么会知道他与张愿之的事情?太后如果不如道,又怎么会无缘无敌把张愿之调走?一定是皇后!赫连楚岚这下找到了始作俑者,恕火冲冲就找皇后连伊兴师问罪去了。

皇后己连伊殿外的太监来不及通报,赫连楚岚就已经破门而入了。

连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看到赫连楚岚恕气冲冲的冲进来,知道赫连楚岚必定是怪罪到她头上了。

宫女小心翼翼将连伊从床上扶起来,轻轻下跪,行了个礼,虚弱地说道: 臣妾叩见皇上。

赫连楚岚已是气得面色铁青,瞪着连伊就道: 是不是你把朕和愿之的事情告诉了母后?连伊不紧不慢地道: 回皇上,是臣妾说的。

赫连楚岚一听,更是怒火中烧,冲上去抓柱连伊怒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母后?你不是答应过朕会替朕保密的吗?你怎可食言而肥?连伊悔然一笑,任他揪着自己的衣襟。

是哀家让她说的,你要发怒就冲哀家来己云涟威严的声首在众人身后响起。

众人惊了一下,赫连楚岚猛然回头,看到云涟,急忙放开连伊,向云涟弯腰行礼说道: 儿臣见过母后。

云涟冷哼一声,说道: 母后?你还将哀家当作母后吗?赫连楚岚大惊,忙道: 儿臣惶恐,母后息怒。

云涟斜了赫连楚岚一眼,走到连伊身边,轻声道: 身子不好就不用下床了。

随之,云涟又对一旁的宫女道: 把皇后扶回床上休息。

是。

旁边的宫女胆怯地看了赫连楚岚一样,将连伊扶回床上。

赫连楚岚走到云涟身边,略有些不满地道: 母后为何将愿之派离长安也不通告儿臣一声?云涟好整以暇地道: 怎么?难道哀家连调派一个普通官员的权利也没有?还是你觉得这个皇帝当了几年就可以不把母亲放在眼里了?赫连楚岚忙道: 儿臣不敢。

男儿之爱也堪伤不敢?哀家看你敢得很!哀家为什么调走张愿之,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调派的理由不用哀家说,你自己应该心知肚明吧!赫连楚岚脸上一阵羞赧,被母亲知道自己与一个男人相恋,赫连楚岚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云涟转过身看着赫连楚岚,说道: 你会羞愧吗?你知道这件事情是一件会使帝王颜面丧尽的事情吗?你以为你的这个皇帝做得很稳当吗?赫连楚岚对云涟的问话无言回答,只得羞惭地站在原地。

云涟又道: 皇后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看到那样一幅画面,你不但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说法,还无理要求她替你保密。

你有没有替你的妻子想一想?她凭什么替你保密?赫连楚岚把目光转向靠在床头的连伊,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这些天的病情已经将她折磨得瘦弱不堪。

赫连楚岚有几分愧疚,他确实对不起连伊,可是他不能辜负张愿之,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

云涟轻声道: 岚儿,从小娘就告诉你,要做一个胸怀天下的人,你现在是皇帝,更要兼济天下百姓。

你不能因你个人私欲,而做出一件君王不该做出的事情。

你想和汉惠帝宠闳孺、汉武帝宠韩嫣一样吗?一个成就大事的人,必定是会放弃自己生命许多珍贵的东西,必定要承受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楚和无奈。

既然你成为了大卫的皇帝,你就必须成为一个称职的帝王。

赫连楚岚静静地站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说的对,既然他是君王,他就必须肩负这份沉重的责任。

可是,他不能放开张愿之,如果张愿之不在他的身边,他是生不如死的。

云涟伸出手拉住赫连楚岚的手,耐心地说道: 岚儿,你是娘最疼爱的一个孩子。

二十多年前,娘面对袁家的追杀,千辛万苦才在枯桥下生下你,你不能叫娘心寒啊!想起当年的事情,赫连楚岚心中也是酸楚一片,开口说道:‘娘,孩儿知道您对孩儿的期望。

请娘原谅孩儿,孩儿保证会好好对待皇后的。

云涟听到赫连楚岚这么说,心里终于有了安慰,转头对连伊说道: 皇后,你听到了吗?皇上说他会好好对待你,你还不快快好起来。

连伊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咬着下唇深深地看着赫连楚岚。

赫连楚岚低着头,沉痛地开口: 母后,原谅儿臣不孝,儿臣可以答应母后好好对待皇后。

可是、可是儿臣不能放弃愿之。

赫连楚岚屈膝跪下,诚恳地道: 母后,儿臣爱愿之,无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儿臣今生只爱他一人。

如果母后执意要将我们分开,那么留在皇后身边的只会是一具行尸走内。

你 !云涟睁大眼睛看着赫连楚岚。

请母后不要怀疑儿臣对愿之的情意,如果愿之不在了,儿臣也绝对不会苟活于世。

云涟向后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道: 你威胁哀家?蓓奴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云涟,对赫连楚岚说道: 皇上,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能对太后说这样的话?云涟指着赫连楚岚,恕不可遏地道: 你竟然这样威胁你的母亲!你这个畜生!说罢,云涟一巴掌打在了赫连楚岚的脸上。

满殿的人全都到抽一口气,连伊焦急地道:母后息怒!母后息怒!蓓奴也急忙道:皇上,快向你母亲道歉!你这样说,太伤太后的心了。

赫连楚岚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云涟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愤怒地道:好好好!不就是一个张愿之么 ?哀家还不信哀家动不了他了,来人!传哀家旨意,张愿之不用去崖州赴任了,哀家现在就将他赐死!什么 ? !赫连楚岚猛然抬起头,高喊道: 不行!母后不能赐死他!云涟定定地看着赫连楚岚,说道: 皇帝,哀家问你一句话,你是要你的母亲,要你的江^,还是要那个男人?赫连楚岚猛然把头磕在地上,哭道: 母后 母后,为何要孩儿做如此艰难的挟择?皇帝,你没有余地,你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就在整个宫殿内乱成一固的时候,殿外奔进来一名太监,脸色苍白的道: 禀太后,禀皇上,张愿之大人在去往崖州的路上,被人杀害了 你说什么 ? !赫连楚岚跳起来,抓住那名太监的衣襟。

你说什么 ?再说一近!那太监吓便了,愣愣地说道: 皇、皇上,张大人被人杀了,遗体正在往京城送回。

赫连楚岚脸上顿失血色,向后踉跄一步,愣愣地把目光转向云涟,眼睛瞪得死大,仿佛是个死不瞑目的人。

母后,你 赫连楚岚的声音阴冷得犹如地狱来的句魂使者。

云涟也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张愿之竟然会被人杀了,但是这件事不是她派人做的,赫连楚岚显然认定是她派人干的。

云涟说道: 皇上,这件事不是哀家做的。

赫连楚岚惨笑一声,癫狂地道:母后啊母后,愿之他是个无辜的人啊!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啊!娘,我恨你!说罢,赫连楚岚疯狂地跑出去,口中大声喊若:愿之……愿之……云涟脸上一阵死白,差一点又要晕厥过去。

蓓奴扶着她,半是关切半是担忧地道: 太后,你别放在心上,皇上刚才只是一时气话。

当务之急,是快些查出杀害张愿之的人是谁。

云涟虚弱地靠在蓓奴身上,心口一阵阵地抽痛,哽哂地道: 蓓奴,他说他恨我 他说他恨我 他恨我这个亲娘 我 我 连伊也从床上爬起来,伤心煳£: 母后,都怪臣妄不好,若不是臣妄多嘴,母后和皇上也不会闹到这副日地。

蓓奴冷静地道:先别说那么多了,皇上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我们必须先找到皇上。

守誓言,帝殉情云涟捂住胸口,挣扎着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说道:对,先找到皇上再说。

皇后,你还是留在宫里休息吧!连伊点点头,将云涟和蓓奴送到殿外.轰隆隆,天空响起几声闷雷,几片乌云渐渐移了过来,把天压得很低。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风也越吹越大。

蓓奴蹙着眉,看着天际说道:不好,要下大雨了,赶紧派人去寻找皇上。

说完,蓓奴交待了几名大内侍卫派遣人手在皇宫各处寻找赫连楚岚。

片刻之后,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雷声隆隆作响,闪电将天际照得一片悔白。

云涟的心跳越来越快,似乎有什么不吉的事情将要发生。

一名派去寻找皇帝的侍卫浑身湿淋淋地冲过来,回报说: 启禀太后,找到皇上了,他在丹风门,张大人的遗体也被人送回来了。

云涟右眼跳得厉害,焦急地道: 快!快带哀家过去!是。

侍卫取来雨伞,小心翼翼地为云涟撑伞。

丹风门前,暴雨肆意击打着冰冷的尸体,张愿之的胸口插着一支讦,讦尖直插心脏,一箭毙命。

他的脸色已经是死白一片,雨水打在他的躯体上,使得他的身体越来越冰冷,最终成为一具僵硬的尸体。

赫连楚岚跌坐在暴雨之中,怀中拥着冰冷的张愿之,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张愿之心口凝固的血液在雨水的击打下,渐渐溶化,汇成一道道血红的小溪云涟赶到丹风门前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惨痛的景象。

赫连楚岚紧紧抱着张愿之的身体,远远望去,犹如两具相拥而亡的尸体。

皇上!云涟焦急地呼唤一声,半边衣襟已经被肆虐的雨水淋湿。

赫连楚岚愣愣地转过头,在看到云涟的一霎那,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恨意。

他放下张愿之冰冷的尸体,站起身来,冷冷地道:母后,他死了,你满意了吗云涟心里揪成一团,心疼地看着赫连楚岚,说道: 皇上,真的不是母后派人杀他的,你相信母后啊!赫连楚岚冷笑一声,说道: 母后,愿之已经死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云涟已经不知如何向赫连楚岚解释,看着赫连楚岚孤立地站在雨中,她心如刀割.赫连楚岚仰起头,任由雨水打在他的脸上,直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眼角流出热泪。

赫连楚岚跪下身,再一次将张愿之拥进怀中,绝望地看着云涟一眼,说道:母后,孩儿不孝,不能成为母后所说的大有作为之人了。

云涟的心口猛然跳了一下,惊道: 岚儿别做使事!话音刚落,赫连楚岚已经拔出插在张愿之胸口的箭,然后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鲜血喷射而出,如一朵绚丽的牡丹。

不-- !云涟嘶喊一声,冲上前抱住赫连楚岚倒下的身体。

太E!快叫太E!云涟在雨中无助地哭喊着。

赫连楚岚倒在云涟怀中,嘴角溢出鲜血,凄凄地笑了一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娘……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娘亲了……云涟大哭道: 岚儿!你为什么这么使啊!你怎么忍心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娘……孩儿最爱愿之……他死了…… 孩儿不能独活……赫连楚岚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云涟泪流满面的样子,悲痛地道:娘孩儿走了……原谅孩儿不孝……岚儿--!云涟撕心裂肺地哭喊: 你这个使孩子啊!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啊!蓓奴跪在云涟身边,痛哭失声。

娘 ……赫连楚岚的眼光开始涣散。

孩儿死了……请娘将孩儿与愿之……葬在一起……赫连楚岚的手一滑而落,永远地闭上了他的双眼。

在他二十四岁的时候,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不-- !云涟抱紧赫连楚岚渐渐冷却的躯体,仰天长啸: 岚儿--岚儿啊--!!!暴雨肆虐,狂风呼啸,所有人都跪倒在暴雨之中。

顺元六年六月,卫炎帝赫连楚岚驾崩,他的死因在史书中成了一个谜固。

人们说他是暴毙而死,说他是被太后杀死,却无几人知晓他是为爱自杀。

云涟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一个女人在经历了失去丈夫的痛苦后,又经历了失去儿子的痛苦,即使她再坚强,她也不可能再同从前一样。

赫连楚岚死后,商王、粱王和安宁王这三藩均有些躁动,朝中关于册立谁为新皇帝也成了一个巨大难题。

一半大臣主张立赫连楚岚的儿子赫连思君为皇帝,尊云涟为太皇太后,尊连伊为太后,另一半大臣主张立赫连楚岚的弟弟雍王赫连楚离为皇帝,因为赫连思君还不满周岁,根本无法理政,等到赫连思君能够理政,至少需要十五年,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主张立赫连楚离为皇帝的大臣占了上风,三藩也向长安施压,要求立赫连楚离为皇帝。

云涟在巨大的压力和悲痛中,宣布册立赫连楚离为皇帝。

十三岁的赫连楚离于顺元六年七月登基为皇帝,次年改元洪德,史称卫灵帝赫连楚离登基后,开始着手调查自己兄长的真正死因,然而云涟有意将此事隐瞒,消息也封得很死。

正是因为如此,赫连楚离就越加怀疑是自己的母亲杀死了自己的哥哥,他怀疑赫连楚岚与当年的车弘一样,成为武则天扩张权利的障碍,所以莫名其妙死在了东宫之中。

赫连楚岚死了,云涟找到了薛怀仁,那个心机深不可测的尚书夸。

太宸殿的正殿内,云涟冷冷地问: 张愿之是不是你杀的?薛怀仁站在云涟面前,表情坦然地道: 是臣派人杀的。

云涟咬紧牙,恨恨地道: 你为什么要杀他?是你把楚岚逼死的,你知不知道?臣不知道杀死张愿之会逼死皇上,臣只知道张愿之的存在会对太后和皇上不利,所以派人杀了他。

薛怀仁说得很无辜。

一切皆属天市垣云涟恨恨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道:薛怀仁,你好啊!你让楚就恨哀 家,你让哀家的儿子憎恨哀家.你甚至逼死了皇帝。

你罪当斩首!薛怀仁双手一摊.无辜地道:太后.臣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你把皇上逼死了!云涟指着他。

薛怀仁摇摇头.说道:臣只是做了一件自己认为有利于太后和皇上的 事情.臣并不清楚原来张愿之对皇上如此重要.皇上竟然会为了张愿之殉情 。

提到这里.云涟又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之情.落下泪来。

蓓奴递上手绢.神情忧郁哀伤.低低地说:太后……擦擦吧……云涟拄过手绢.擦去眼角流出的泪水.说道:薛怀仁.你到底想做什 么?你告诉哀家.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薛怀仁诚实地道:臣只是想好好的辅佐太后.协助太后成为万人敬仰 的女主。

你胡说!云涟大喝:薛怀仁,你居心叵测,你阴谋不轨,没有人 知道你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没有知道你的最终目标究竟是什么。

也许、也 许你的最终目标根本就不是一代名臣.你要的名垂千古.是坐在龙椅之上的 !薛怀仁猛然抬起头.僵硬地道:臣、没有!你没有?云涟讥讽一笑.如果你没有.你为什么要把能够让你成 为一代名臣的皇帝逼死?如果你没有.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出你的 阴谋诡计?薛怀仁神情凝重地答道:太后.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后。

笑话!云涟嗤笑道:为了哀家?文杰.你进来!薛怀仁一惊.转过头.只见一名风尘仆仆的男人站在大殿外。

他的两冀 已经斑白.眼角和额头布满了沧桑的皱纹。

薛怀仁惊道:宋文杰.是你? 已你不是…… ?文杰走入大殿,斜了薛怀仁一眼,走到云涟面前,弯腰作揖,说道: 臣参见太后。

不必多礼了,文杰,把你这几年在外地调查的结果告诉哀家,顺便也 告诉薛大人。

云涟的声音波澜不惊地传来。

薛怀仁心口一跳.宋文杰离开长安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调查他?薛怀仁不 安起来,他知道宋文杰是个办案高手,难道他离开长安调查了这么多年,现 在回到长安.就是已经发现了当年的事情?是,太后。

文杰转过头看了薛怀仁一眼,淡淡地说道:薛大人, 五年不见.别来无恙。

薛怀仁干笑两声.说道:哪里哪里.宋大人客气了。

云涟道:二位大人不必太客气了.文杰.你就说说当年运送粮草遇到 山贼的事情.还有先帝监督运粮渡河时.吴军突然偷袭的事情。

薛怀仁的胜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看着云涟一句话说不出来。

云涟斜了薛怀仁一眼.淡淡地道:薛大人.你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 生病么?臣、臣…… 薛怀仁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说道:臣确实有些不 舒服.请太后准臣先行退下。

急什么?文杰还没把五年前的事情说清楚.薛大人何必急着离开呢? 臣…… 薛怀仁煞白的脸色开始冒出冷汗。

文杰看着薛怀仁,冷笑了一声,说道:薛大人,如若不是此时大卫已 经统一了江山.我都要怀疑薛大人是那时吴国派来的奸细了。

你……薛怀仁瞪大眼睛。

文杰转向云涟,问道:太后,不知卖国通敌之罪,当如何判处?云涟不冷不热地道:斩首.重者诛连九族。

文杰忽然下跪.说道:臣请太后下旨捉拿罪臣薛怀仁.将其判赴死罪 !宋文杰.你……你说什么?薛怀仁大跨一步.冷峻地道:太后面 前.岂容你胡说八道。

薛大人.你难道把樊品樊将军忘记了么?没有樊品.吴军怎会知道先 帝在淮河畔监督运粮?当年打劫四十万石军粮的山贼.难道不是薛大人刻意 安排的吗?运粮的路线.不也是薛大人一手负责的么?文杰皮笑肉不笑地 说着。

薛怀仁脸上死白一片,难H置信地瞪大眼睛。

太后,切莫听他血口喷人 ,是清白的。

当年运粮是监国一手负责.微臣只不过是奉命行事。

宋大人说 山贼是老夫安排的.不觉得太可笑了吗?是吗?文杰一挑眉.说道:那伙山贼的头子莫不就是樊品?当年 连夜赶往吴军大帐,向吴军通风报信,害死先帝的人,不也是樊品?薛怀仁怒道:那宋大人请去找樊品兴师问罪!文杰道:那樊品早在五年前大卫一统江山时就辞官归乡.薛大人确实 丢给我一个难题。

天下之大.我要哪里去找那个樊品呢?再说.说不定樊品 再在五年前辞官之时就己经被人杀人灭口了。

我要找到此人.简直是大海捞 针.比登天还难。

只是,很不巧,樊品没死,并且被我很不幸的找到了。

文杰勾勾嘴角,一如当年那般邪恶一笑。

薛怀仁猛地将冰冷的目光射向文杰.其凌厉程度足可将文杰杀死一千次 。

薛怀仁咬牙切齿地道:宋大人.你我皆是忠心为主.一切均是为了太后 。

你为何要存心与我过不去?文杰怒道:我与你不同.不要将你我混淆在一起。

太后要的不是你使 出这种卑劣手段助她巩固权利.太后也永远不是你能够指染的。

薛怀仁冷笑一声.说道:宋大人难道认为自己可以?可笑.宋大人未 免过于自作多情了。

文杰气得脸通缸,怒道:通敌叛国,罪不可救,难道你还想狡辩吗? 狡辩?薛怀仁嗤笑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后.都是为了 将来太后成为一代女主做足准备。

宋文杰你算什么?你为太后做过什么实质 性的事情吗?太后十七岁入宫.你帮她登上后位了吗?只有我出现了.太后 才登上皇后的宝座,继而成为太后。

宋文杰,你除了查案,你还会什么?你…… !文杰与薛怀仁两个男人站在一起.怒目相视.彼此眼中都跳动着愤怒的 火焰文杰怒道:你认为自己做了很多吗?你所做的这些根本不是太后想要 的.你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认为太后需要这些.你才是真正的自作多情!宋文杰!!薛怀仁!!够了!云涟出声怒喝:你们还有没有把哀家放在眼中?你们以为 这里是什么地方?文杰退开一步,对云涟道:太后恕罪,薛怀仁勾结樊品,烧毁四十万 石粮草,泄露军情,害死先帝,其罪不可救,诚请太后将其缉拿治罪。

云涟的脸色!经铁青.她的丈夫是被薛怀仁害死的.他为什么要派樊品 泄露军情?云涟咬牙切齿地问:薛大人.你为何要烧掉粮食?为何要派樊 品向吴军通报军情?薛怀仁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地开口: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太后。

臣说 过,天下和平归统,先帝只有一死。

太后要成为一代女主,先帝也必须死, 必须!薛怀仁加重了语气。

云涟心口仿佛被人猛然用锤头重击.一瞬问看着薛怀仁.怔怔地说不出 话来薛怀仁认真地看着云涟.无比认真地说道:逼死皇上.也是臣一手策 划的。

臣早就知道皇上是断袖之癖.臣也知道张愿之对皇上有多重要.所以 臣才派人杀了张愿之!你!云涟看着薛怀仁.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臣说过,臣要助太后成为一代女主,这些事情如果太后不做,臣就会 代替太后出手。

这是天市垣此生的职责所在。

既然宋大人已经查出臣的罪名 .那么臣甘愿受罚。

薛怀仁跪在地上.无比竖定地抬起头.说道:太后 执法严明.臣通敌叛国.请太后赐臣死罪。

薛怀仁.你…… ?云涟捂住胸口.她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 的薛怀仁了。

薛怀仁竖定地道:臣所做的事情既然已经泄露.太后要稳定民心.树 立形象,就必须杀了臣。

臣死后,太后定要着手削除三藩。

三藩不除,日后 定成祸害。

薛怀仁叩首,说道:太后,余下之事臣不能为太后谋略了, 望太后一切保重已请太后赐臣死罪!薛怀仁.你…… 你…… 云涟看着他已经不知如何言语。

薛怀仁再叩首.说道:请太后赐臣死罪!太后必须赐臣死罪.否则一 旦将来三藩叛乱,太后庇护叛乱之人,没有威信,如何赴置?文杰明白了薛怀仁的意思.忽然之问对这个人又生出几分敬佩之情.走 到薛怀仁身边跪下.说道:请太后赐薛大人死罪!太后.必须这么做!云涟也明白这一层意思.害死赫连恒君和赫连楚岚.的确是薛怀仁一手 策划的,她必须自折羽翼,拿掉薛怀仁。

云涟一咬牙,高声道:来人啊! 薛怀仁通敌叛国,罪证却措,将其打入天牢,择日问斩!女主沉浮倾天下(大结局)顺元六年十月.薛怀仁被查出延误粮草、烧毁粮草、通敌叛国的多项罪名太后震怒.朝野震撼。

卫灵帝赫连楚离当即下旨将薛怀仁打入天牢.听候赴置洪德元年,大救天下,薛怀仁死刑延缓,于洪德二年初春斩首。

薛怀仁死后.长安域持续了一个月阴雨天气。

这样湿冷的天气.就跟三十多年前云涟所遇到的那场狂风暴雨一样.猝不及防地降落在她的身上。

洪德二年四月,卫灵帝赫连楚离己满十五岁,那时长安域中,三十二字箴言己经流传得大街小巷皆能朗朗唱响.就连长安域之外的梁州、商州等诸多地方都开始传唱这三十二字箴言。

梁王赫连恒临听闻这三十二字箴言后.祁祁不得其解.适逢一名张姓道士带了几名士徒弟路过梁王府.在府邸大门前的石狮子上吐了口痰。

梁王府下人大怒,遂将张姓道士抓起来,要毒打一顿。

速张姓道士疯疯癫癫,他座下几名女弟子确实身手了得之人.梁王府几名家丁根奉无法拿住张姓道士.反倒是让张姓道士跑进梁王府.疯闹了一阵子。

赫连恒临从外归来.瞧见的便是一名身着褴褛的道士在花圊里大喊大叫.口中嚷嚷唱着:苍龙吐瑞,晦日有琏。

地之所对,上之不至。

盛阴之体,天下为大。

石落于水.未起于浪。

赫连恒临大惊,再一看这么道士身边跟着的几名士弟子,皆是道骨仙姿,出尘脱俗的样子.赫连恒临便知这道士是个世外高人。

赫连恒临连忙上前.作了一个大揖.恭恭敬敬地带道:不知道长是否有这箴言的解。

张姓道士瞥了赫连恒临一眼.笑闹着道:有解有解.不过老道凭什么告诉你呢?赫连恒临当下大喜.说道:近日为此箴言祁祁寡欢.总觉得这箴言与江山社稷有关.还望道长不吝赐教。

张姓道士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子,跳到赫连恒临面前,搬了张椅子来,踩在椅子上比赫连恒临高了个头.方才满意地道: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需将整个梁王府里最好的那几坛好酒送给老道。

赫连恒临高兴地道:这有何难’来人.将酒害那几坛百年陈酿搬出来.送给这位道长。

立刻便有下人答应下去酒窖里取酒。

赫连恒临问道:道长可否告知箴言之解’张姓道士白了赫连恒临一眼,说道:酒还没来,老道都不着急,你急什么’赫连恒临只得陪茭道:是是是.不急.不急。

片剥之后,梁王府下人将几坛酒搬来,张姓道士凑到酒坛子旁深吸一口,美美地道:香!真是香!果然是好酒!比起三十多年前在皇宫里拿到的那几坛陈酿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赫连恒临惊问:道长三十多年前在皇宫里喝酒了?赫连恒临有些惊奇.三十多年前.那时正是皇兄赫连恒君当政.皇兄怎会让一个道士在皇宫里喝酒?张姓道士没好气地道:老道三十多年前在哪喝酒.关你什么事?赫连恒临表情一僵.干笑了几声。

持张姓道士品过酒,才不慌不忙地道:第一句,苍龙吐瑞,龙现,有瑞气,成风,是吉兆,呵呵。

说完,张姓道士打了个酒嗝。

赫连恒临一想.果然没错.说道:那第一句的解是吉还是风?当然是风!白痴!笨蛋!这都想不通!张姓道士怒瞪赫连恒临。

那第二句晦日有避是什么意思?晦日有避嘛!简单!从上句可知,有风,自然推云,有云蔽日了。

然此‘蔽’与‘避’谐音.更通晦日主动避开之意。

其意为日非艳阳.而是晦日.不好不好的.避开也罢.嘿嘿.这也是吉兆。

赫连恒临醍醐灌顶,忙不迭地道:解得好,解得好,这句话的解就是‘云’了。

张姓道士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头两句之解便是‘风云’二字,皆为祥云瑞风,是吉瑞之兆。

至于‘地之所对,上之不至’也简单,其解便是‘天下’二字,地之所对,谓之天,上之不至,谓之下;大地之上,普天之下,莫非帝王之‘天下’啊!赫连恒临点头称道:好!好!那下阕呢?下阕嘛!也不准,上阕晦日有避,便是主阴,那盛阴之体,便是阴极盛,阳极衰。

当今国事莫非如此,女主阴,男主阳,再与后句连起来,天下为大,莫不就是说的是京城皇宫里那个皇太后——女主!赫连恒临听到此赴,表情己经有些凝重,这两句的解析是女主,难道是说长安城里的那皇太后要篡权了?张姓道士絮絮叨叨地说着:最后两句嘛!更加简单啦!石落于水.就是‘沉’啦!木起于浪.就是‘浮’略!所以下阕的解意是‘女主沉浮’!哈哈!赫连恒临浑身一震.风云天下.女主沉浮’!这八字就三十二字箴言的解意?赫连恒临失声惊道:难道皇太后要成为第二个武后?张姓道士忙不迭摇头,说道:哎哟,这个老道可不知道,那武后是星心狐下凡来乱李唐政权的.当今的皇太后可不好说。

总之当今天下.女主当政.这‘女主沉浮’之说.也算是应验了。

南北两朝统与不统.全凭皇太后一个嫁与不嫁啊!(注释:武则天是星心狐下凡.来源于《镜花缘》赫连恒临握紧拳头.不甘地道:太后若要篡赫连家的政权.奉王是断断不会允许的。

除非奉王一死.否则奉王鲍对不允许赫连家族大权旁落!张姓道士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老道可不管你家大权落不落的.箴言也解完了.老道可以拿酒离开了吧’赫连恒临这才反应过来.忙道:道长慢走!持张姓道士与他的几名士弟子离开之后.赫连恒临顿时肃了颜色.唤道:来人,立刻替奉王准备文房四宝,奉王要致信给商王和安宁王,商讨国家大事……长安城内,大明宫中,十五岁的赫连楚离手捧赫连恒临秘密送来的信函,难掩激动地道: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一旁有贴身太监问道:皇上.何事让皇上如此高兴’赫连楚离脱口道:皇权的信对朕真是九旱连雨.太及时了.母后…… 赫连楚离一顿,环视一圈,轻咳了两声,掩去激动之情,冷静地道:你们都下去吧!万福.你留下。

是。

一群宫士太监退出大殿.仅留下时常跟在赫连楚离身边的太监万福万福!赫连楚离唤道:你即剥秘密出宫.将晋王和朝中那几名反对太后的大臣悄悄带入宫内.朕有要事要与他们相商。

那名唤万福的太监一听,顿时机灵地问道:皇上,是否要找人把关,以免此事泄露到太后耳中。

赫连楚离眼中痛光一闪.说道:朕多年来一直压制在太后的淫威之下.他日联合三藩以厦皇叔公.便要推翻太后.一洗我赫连家多年来的耻辱。

稍后你召集五十名大内侍卫,将紫宸殿看守起来,以防太后眼线,明白吗’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万福退出大殿,没有直接出宫去召集那些大臣,而是去了茅房,出来之后,又轻咳了三声,才离开紫宸殿,秘密出宫召集大臣去了。

万福离开后,一名小太监走入了茅房,从里面取出一块手帕,展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忙忙地向云涟所在的太宸殿奔去。

太宸殿内.云涟手执着当年赫连恒君在芙蓉池畔为她买的皮影.静静地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

她两冀的头发己经斑白.年轻时的万屡青丝也渐渐夹杂的银白的发丝.眼角那一道道皱纹也渐渐深剥了起来。

良久.只听云涟轻轻喟叹一声.用苍老的声音幽幽地说着:你若不在世上.为何从不托梦于我?你若还在世上.又何为不来见我一面呢?大殿内一片空旷.只有轻纱在随风飘荡。

太后……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大殿外传来。

什么事?云涟低声庄着。

那出声的小宫士恭敬地走入大殿内.轻轻地说道:太后.您让查的那个人.己经有些消息了。

云涟控制皮影的手顿了顿.忽然害怕起来.元宵那夜在芙蓉池畔见到的那个人,会是他么?他的背影是如此相像,可如果不是他,她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么失望。

云涟幽幽地叹口气,八年过去了,他真的还会活在世上吗’云涟转过头,看着铜镜中苍老的自己.心中无比哀叹。

半晌之后.云涟才出声:你说吧 是,据打探的人回报,上元灯节在芙蓉池边卖花灯的有十三个老人,太后所说的那个,孩子们都唤他君爷爷,只是这君爷爷的真名究竟是什么,怎么也打探不到。

据闻,那君爷爷是七年前从外地来到长安的,有人说他是从扬州来的,也有人说他是从楚州来的.大概只知道他是从江南一带来到长安的。

他没有子女.也没有亲人.别人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完了?云涟的语气似有些不悦。

小宫女有几分胆怯地道:是、是.完了.太后。

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是。

那小宫士颤颤巍巍的退下。

大殿外突然冲进来一名小太监,神情有几分紧张,呼道:太后,有事情禀报。

云涟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皮影上转向了那名小太监.见到那名小太监的模样.云涟心里顿时有了底.不紧不慢地道:什么事情’是不是皇上又发生了什么事?那小太监走到云涟身边.弯下腰在云涟耳边低速了几句.云涟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不慌不忙地说道: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好好照顾皇上。

是.奴才遵旨。

说罢.那前来通风报信的小太监也离开了大殿。

空旷的大殿内.再一次剩下云涟一个人.陪伴她只有那一张张僵硬微笑着的皮影.以及那如幽魂般飘荡的轻纱洪德二年一过.南方的梁王赫连恒临和商王赫连恒基相继起义.以武曌篡权为例.发表檄文《讨云太后》。

二王召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逼近长安.要求云太后还政赫连家。

一个月后.北方安宁王苏贵妃之后赫连楚吉也紧接着起兵.十万大军由北压下,南北压迫长安,要求云太后还政赫连氏,并引咎谢罪,自我了断。

长安城内部.原本反对云涟的大臣开始罢朝.皇帝赫连楚离也不接见任何人.将太后云涟一个人孤正起来.使其单独面对压兵破境的困境。

这是一场皇帝与亲王里庄外合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把云涟逼入绝境。

这也是一场母子相残的悲案.是云涟在无可奈何之时种下的恶果。

三日后.云涟派出朝中三元武将各自领兵十万前去抵御起兵的三王.并下诏废除三藩。

就在云涟四面楚歌之时.安宁王赫连楚吉忽然调转兵力.转而攻向卫朝北部.并斩首七座域池太守.野心和目的连渐暴露出来。

三藩的不团结夸云涟找到了对付三藩的方法.洪德三年二月.梁王和商王的大军不敌.被迫退出一百里远。

大将军杜熙由北带兵逗南,碰巧遇上安宁王赫连楚吉的大军,两军交战,死伤无数。

杜熙拿下赫连楚吉,当即将其斩首,以震云涟之威,同时向梁王和商王传达一个消息.叛乱即是死罪!京城赫连楚离见兄长安宁王己亡.不愿坐以持毙等太后虚黜他.召集人手在长安域兵变.于洪德三年六月十五包围云涟所居的太宸殿。

烈日之下.黑压压的官兵将太宸殿困得水泄不通.十六岁的赫连楚离站在士兵前头,高声对里边喊道:母后,儿臣己派兵将太宸殿包围,母后若再不还政.休怪儿臣不顾母子情分!太宸殿内无人应答.连平时打扫的下人也没有.仿佛一座死寂的宫殿。

赫连楚离又喊道:母后.儿臣并不想做个不孝之人.只是母后多年来专政,逼死大哥,儿臣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母后若愿还政儿臣,儿臣还能保得母后不死。

太宸殿内还是无人应答,房顶上飞过几只乌鸦,在酷热的烈日照射下,发出沙哑的嘶鸣。

赫连楚离的七千人在烈日下渐渐失去耐心.旁边一名猛将说道:皇上.何必再等,冲入太宸殿,拿下太后和秦国大长夫人,到时候太后想不还政也不行。

听了这名猛将的说辞,其他的将领也纷纷庄和,说道:不错,皇上贵为天子,就算是太后,也不能一直让天子暴晒在烈日之下。

况且太后多年专政,牝鸡之晨,国法难容,皇上不杀她,己是顾念母子情谊。

皇上这么做,己经仁至义尽.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

对对!冲入太宸殿.拿下太后!七千人高举手中武器.一起高喊。

赫连楚离见状,也着实不愿再等,但也不想背上一个不孝之命,只得再喊道:母后.儿臣若再不派兵攻入太宸殿.众将不满。

儿臣再给母后一炷香的时问.请母后自行走出太宸殿.还政儿臣。

太宸殿内仍然没有人应答,一炷香的时问很快过去,赫连楚离按耐不住,终于下夸道:来人.正即攻入太宸殿.拿下太后和泰国大长夫人!是!七千人一齐高呼,浩浩荡荡冲入太宸殿,闯入每个房问搜查,一旦发现有人.立刻绑出来拖到赫连楚离面前。

太宸殿内几十名宫士太监统统被绑到了赫连楚离面前.唯独太后云涟和泰国大长夫人没有踪影。

赫连楚离有几分不安.问道:每个房问都搜查过了’被问之人答道:回皇上.确实每个房问都搜查过了.就是没有太后和泰国大长夫人的踪迹。

末将怀疑.她们早己不在太宸殿了。

赫连楚离脸色骤变.惊道:难道母后己经知道朕发动军变的事情了’赫连楚离身边的人表情沉重地说道:以太后之英明.也许早己发现了.这、这也说不一定。

就在赫连楚离惴惴不安之时.另一路官兵也浩浩荡荡地冲进了皇宫.喊杀声铺天盖地的传来。

赫连楚离心中一惊.再一看.只见那一路官兵身着青色的战甲.与他手下士兵白色的战甲形成对比.显然这些人都是云涟的兵。

那青色战甲的士兵冲入皇宫.奔向太宸殿.与赫连楚离的七千人相互对峙。

赫连楚离这边的人紧张地问道:皇上.杀不杀?赫连楚就望着那边的人,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与自己的母亲为敌,他竟如此害怕己不行,他要为他的父亲报仇,即使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太后也是害死他父亲的始作俑者。

赫连楚离抬起头.一声高喊:杀!顿时.两路人马冲撞在一起.相互厮杀起来。

烈日之下,青白两色盔甲的士兵交接在一起,鲜血喷射而出,喊杀声厮杀声冲撞而来。

赫连楚离脸色惨白,遥望着远方,不断有青色的身影涌向皇宫,而他的白色战甲一个个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远远地.一抹金色身影和一抹橙色身影并肩走了过来.夹杂青色的盔甲之中.是那么的刺眼。

赫连楚离大惊失色.猛地倒退一大步.恐惧地看着那两道身影。

那是、那是他的母亲——太后云涟.还有泰国大长夫人蓓奴。

跟在云涟身后的,还有两名中书夸,两名门下侍中,以及一名尚书夸,这五名朝廷的重磅大臣一齐前来.足可以说明云涟的目的——废帝!云涟走到赫连楚离的面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赫连楚离跪在地上,抬起头恐惧地看着云涟,颤抖着说道:母后,母后,儿臣错了!忽然,云涟伸出手,啪的一声打在赫连楚离的脸上,口中冷冷地说道:畜生!你连自臣的母亲也要加害!赫连楚离被一已掌打趴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可见云涟这一巴掌力道之大。

赫连楚离转而抱住云涟的双腿.哭道:母后.儿臣知错了。

母后绕过儿臣吧!畜生,你才做了皇帝几年,你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了不起了是不是?若没有哀家.你以为你的那些皇权和皇兄会甘心持在边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犀的东西!赫连楚离大哭道:儿臣知错了.母后.儿臣毕竟是您的亲儿子啊!哪个孩子不会犯错,知错能瘦,善莫大焉。

母后,您就原谅儿臣这一次吧!云涟气得额头青筋凸出.怒道:你起兵包围太宸殿之时.可曾想过哀家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和你的那些下属商量要将哀家正法替你父亲和兄长报仇时.可曾想过哀家是你的亲生母亲?赫连楚离被云涟阴冷的口气吓得说不出话采.只是颤抖地抱住云涟的双腿.大声哭泣。

云涟看着这个十六岁的儿子.心口猛然疼痛起来.因为她在他幼时对他的忽略.才造就了今日的母子反目。

云涟想起三年前为爱自尽的赫连楚岚.心口更是一阵阵生疼.终于忍不住落下热泪。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亲生儿子都一个个叛离她?云涟看着抱住自己的赫连楚离.想起十六年前生下他时.他那张小小的脸蛋,他那铿锵有力的哭喊声。

景象一晃,八年前,赫连恒君出征,八岁的赫连楚离坐在太宸殿外大闹着要找父亲。

也许.在赫连楚离心目中.只有赫连恒君是他的亲人.她这个母亲.并不算是他的亲人。

云涟痛苦地闭上眼.满脸泪水。

蓓奴默默地进出手绢。

云涟接过手绢,拭去泪水,猛然倒退一步,让赫连楚离扑倒在地上。

云涟冷声道:念!赫连楚离抬起头.一脸泪水.还带着恐惧的表情。

一名中书令跨出来,表情地凝重地展开一卷圣旨,念道:奉天承运,太后诏曰,灵帝为人不忠不孝,意图弑母夺权,兵犯太宸殿,礼法不容。

帝为天子,思忠孝,思仁政。

帝兴,则百姓兴,天下兴;帝败,则百姓败,天下败。

当今天子不尊礼法,以下犯上,愧为天子,枉为人君。

太后召,虚天子赫连楚离,贬为永定王.发配流求。

赫连楚离惊悚地看着云涟.满脸的难以置信.口中怔怔地说道:不…… 不…… 朕是天子……朕是天子……母后.你不能虚我.不能虚我啊!赫连楚离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跪着奔到云涟脚边.抱住云涟。

云涟面无表情地看着赫连楚离.说道:你的皇兄安宁王赫连楚吉己经被大将军就地正法,你的两个皇权也兵败退回,商王赫连恒基染上恶疾,病死在撤兵路上。

赫连楚离的脸色喇的一下变得死白。

云涟继续说道:你以为他们是真心想帮你夺回政权么?你可知道你那两个皇权在四十多年前.与你的父亲有一场血腥的夺嫡之争。

你可知道你那个皇兄赫连楚吉是大贪官苏域的外孙’前人的种种纠结.你一个小辈岂是这么容易就明白的?你想杀了你的母亲.你想为你的父亲和兄长报仇.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罪名都归咎到母亲的身上’你可知道你的母亲生下你时.正面临袁皇后的种种打压。

若母亲没有今天.你以为你能坐得上这个皇帝的位置吗’赫连楚离跪在地上.抱着云涟的腿.颤颤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涟忽然感到无比疲惫,闭上眼挥了挥手,说道:罢了,你去吧!你想杀了哀家,哀家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你牧拾东西,到流求去吧!哀家只是心疼先帝,他出征前,还曾经留书给哀家,让哀家好好照顾你。

如今看来,哀家连先帝的最后一个心愿也难以实现了。

赫连楚离听到云涟提起赫连恒君.这才知道自己真的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大哭道:母后.孩儿知错了!孩儿是真的知道错了。

赫连楚离站起身.退开一步,再跪下向云涟连磕了三个头,哭道:母后,孩儿不孝!孩儿自甘发配流求,从今往后不能承欢膝下,母后,保重!说完,赫连楚离又磕了三下,站起身抹去泪水.转身离去。

云涟望着赫连楚离离去的背影.怔怔地说着:三藩作乱.竟然真的让薛怀仁说中了 话音刚落.云涟闭上眼.如轻纱般飘落在地。

晕倒之前.云涟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好累。

洪德三年.卫灵帝被废.贬为永定王发配流求。

太后云涟从皇子赫连楚朝和皇孙赫连思君之中挑选一人正为皇帝.最终挑中了年龄较小的皇孙赫连思君。

洪德三年九月,四岁的皇孙赫连思君登基为帝,次年瘦元祥瑞,史称卫光帝光帝登基,尊太后云涟为太皇太后,尊连伊为皇太后,尊其祖父赫连恒君为至顺孝贤明德皇帝.尊其父赫连楚岚为大顺归统孝廉皇帝。

而后数年,云涟垂帘听政,手把手教导赫连思君赴理国家大事,天下大治,百姓安居。

祥瑞五年,大将军杜熙逝世;祥瑞七年,中书夸宋文杰过世,同年,孟非辞官归隐。

祥瑞十年.泰国大长夫人蓓奴病逝.太皇太后云涟一夜白发祥瑞十二年.十七岁的赫连思君亲政.太皇太后结束了她长达二十年之久的专政,将权利归还赫连家族。

又三年,胡虏边犯,年轻的皇帝赫连思君大胆起用胡汉混血新将冒顿姬,大败突厥。

同年,吐蕃国乱,求援大卫,赫连思君用文杰之子文臣一计釜底抽薪.牧归吐蕃.称为藏道。

祥瑞十四年,突厥退回,兵犯西域,三十六国国君联名致信大卫,赫连思君派冒顿姬带兵协助西域抵御突厥.两年后彻底击败突厥可汗.陇右道、关内道再一次归于中土。

之后的二十年,赫连思君对内布施仁政,削减赋税,对外刚柔并济,怀柔为主,武取为辅,将国土扩大一倍,昔日大唐丢失的陇右道、关内道、韦室部落尽数牧回.并将吐蕃、南诏等周边小国牧入囊中.创华夏史上国土面积之最!四海归顺.天下归心.莫非此情此境。

卫光帝一生能有此作为.能成为一位功绩赛过秦皇汉武的皇帝.与其祖母云涟的悉心教导密不可分。

祥瑞二十年.太皇太后云涟薨逝。

关于她的一生.民问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说法,有人说,太皇太后这一生嫁过两个男人,生过许多孩子;有人说,太皇太后穷其一生都在寻找一个人.一个在芙蓉池畔卖花灯的人;有人说.太皇太后临死之前说了一句话:那年花灯中许下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还有人说.太皇太后并没有死.她只是被一个姓潘的道姑带走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民问传说而!长安城中.一个身着褴褛疯疯癫癫的张姓道士连人就说:你可是知道天上三垣降世振兴华夏的秘密’老道我可是第一功臣.可惜没人奖励我美酒。

路过的行人只当这道士是个疯子.没有人去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在那美不胜牧的芙蓉池畔.每年的上元灯节.孩子们都会看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不辞辛劳地向年轻的小情侣赠送许愿花灯.向这群年轻人.讲述一个关于花灯、关于皮影的爱情故事历史继续前行,而历史车轮留下的痕迹,有的被人们记录下来,有的则渐渐地淡忘在了人们的脑海中。

留给人们的.是一个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究竟是历史成就了英雄.还是英雄铸就了历史’洪荒宇宙,历史长河,多少人淹没了,多少人沉浮着。

人的一生,竟也是如此渺小。

若不能同历史英雄和历史伟人那样千古留名,夸后世敬仰,至少此剥,我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份和平、一份安定、一份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