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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8

2025-03-30 08:42:53

还没等到下船,卢子言就看见下面已经有很多人恭恭敬敬地侯着了,为首的人一见到梁硕,立刻快走几步对着他深深地施了一礼,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欣喜和激动,六十多岁的样子,给人很干练的感觉。

等到他们下了船,老人来到梁硕身边,上下不停地打量着他,少主子这一路可还顺利?车马已经备好了,这几日老奴都会来这里接,不想今日就到了,先回府吧。

引着大家上车的上车,乘马的乘马,卢子言被安排在和傅千儿一辆马车,两人坐在车中,都禁不住撩开窗纱往外看,虽然是清晨,但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了,道路宽阔平整,杨柳依依,粉墙黛瓦错综排列给人安静清雅之感。

车轮轱辘辘地压在青石板上,一会儿就来到一所大宅前停下了,有小厮掀开帘子,拿来脚蹬,请她们下去。

傅千儿让人扶着慢慢地下车,卢子言见她速度那么慢,直接从另一边跳下去了,抬眼望着眼前的深宅大院,朱漆的大门坚实厚重,屋檐下悬着红底白字的梁府的灯笼,门前的一对石狮子威风凛凛分列两侧,身着青色衫的家将们已排成两排,全部躬身相迎接,由刚刚的老人引着进入府里,卢子言觉得此时自己就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什么都好奇,虽然自己呆的洛尹阁景致也是一等一的,但毕竟太熟悉了。

遍眼一望,映入眼帘的皆是飞檐斗拱、碧瓦流丹,雕梁画栋间亭台楼阁鳞次栉比,高低错落,沿着青石小路走下去,只觉得园中异香扑鼻,奇草珍藤苍翠欲滴,穿石绕梁,不远处湖光船影,荡漾着天光云影间的青砖灰瓦、粉墙绿树,迥廊曲径伴着草木扶苏,花香鸟语,曲径通幽处,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折转跌宕于石隙之下,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兽面衔吐.到底这院子有多大,卢子言也不清楚,几个人陆续进了前厅落座,小丫鬟立刻捧茶上来,卢子言还是贴着齐宣坐,这位是梁伯,家里的总管齐宣小声和她说着,我还以为你是总管呢我是外事总管,梁伯总领内事。

嘿嘿梁硕看着两个人又在小声的交头接耳了,梁伯,这位是傅千儿傅姑娘,恐怕要暂时住在府里一段日子了。

朝自己左手边的傅千儿点点头,梁伯,府里的总管。

傅千儿娉婷起身,敛衽,头微低行了个端庄飘然的万福礼。

梁伯也微低身,回了个礼。

那位,是子言姑娘,言儿,这是总管梁伯卢子言迅速从椅子上跳下来,想想平时她都是朝先生作揖的,立即超着梁伯作揖。

言儿她……梁伯,我是郎中,如果您有个头疼脑热,大病小情的,我保管药到病除,嘿嘿,当然,什么都没有最好。

卢子言没等梁硕说完就接过话来,自己的身份比较尴尬,不管怎么说,在她看来,傅千儿总是个备选夫人吧,自己住在这里总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不敢不敢,子言姑娘请坐。

从下船开始,梁伯就注意到,主子对这个丫头那眼神、口吻和平人都是不同的。

接下来齐宣他们三个讨论了些府里的事,听得卢子言无聊的很,眼睛不住地往外瞟着,看着卢子言坐不住了,雨凡,你先带两位姑娘下去休息吧。

梁硕超卢子言笑了笑,卢子言的小脸立刻鲜活起来了,蹦跳着跟着走了。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了,梁硕才转过头来,梁伯,你刚刚说廖王府怎么样?梁伯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对谁上过心。

老奴是说……卢子言满以为自己会和傅千儿住在一起,毕竟一起来的,相互还能有个照应,可一问,虽都是客房,一个东一个西。

这下可好,没一个认识的人了。

坐在床上的卢子言不住地打量自己的屋子,什么都是顶好的,可她就是不适应,一个人的时候,她会特别的想念邵灵,怀念和褚先生学艺的日子,孤单,无以复加的孤单,摸着那本手札,卢子言又开始流泪了。

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要是梁硕不让她住在这里了,她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唉,首先要解决今后的生存问题,先要把身处的环境摸个清楚才行,千万别触犯了人家的什么禁忌。

晚饭的时候,小丫头将饭菜准备好,站在旁边侯着,你叫什么名字?看着眼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她友好地问着,奴婢叫香儿说话的时候不敢看她,有点腼腆,要打开一个人的心理防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相信你,说话的时候,卢子言拿出自己最诚挚的笑容,香儿,我刚刚来,很多情况都不熟悉,你能跟我说说不?姑娘有什么要问的,奴婢知道的一定说。

嗯,先说说你家主子吧。

这可是个开放式的话题,好话坏话总是有很多可以说的。

我们主子啊,怎么说呢小丫头慢慢抬起头,蹙着眉,努力地想着该怎么表达。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如果他这个人不好,你就是替他遮遮掩掩不也是不好。

主子大部分时候是好的,从来不对下人发火,对丫头们也从不刁难,爹娘把女孩送进来都很放心。

那小部分时候是怎么样子的呢?主子不喜欢别人问他的事,以前烟雨楼的凝琴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惹主子不高兴了,从此以后主子就再也不见她了,每次凝琴姑娘来了都是空等。

他朝人家发火了?还是动手了?没没,主子从来都不发火,更不用说是打人了那是怎么回事?我听主子身边的雨凡说,是凝琴姑娘闹得凶了,主子只是用眼睛看了看她,朝她笑了一下,凝琴姑娘的脸色就变了。

哇,如此凶悍,真没看出来。

嘿嘿,对了,你们府上有几位女主子?一边嚼着菜,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原来自己也有八卦的潜质啊。

说了一会话,香儿也没有那么拘束了,来来,坐下说,和我详细地说说。

香儿说什么都不同意坐下,你看,门关着呢,就我们俩个,你不坐下,我每次说话都要仰着头看你,这样好累啊。

拗不过卢子言,香儿小心地在椅子上坐了。

接着说卢子言兴奋地期待着下文,府上还没有女主子,一直都是梁伯在打理,偶尔有几位姑娘回来小住,不过时间都不长,长得都好美啊,主子对她们也很好。

这一段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卢子言也把想要打听的摸了个大概。

卢子言觉得自己是个精力超常的人,深更半夜的,别人早就睡觉了,她还精神抖擞地爬在房顶上看风景,蝉鸣月影,卢子言嘴里叼着根草梗,双手垫在头下,躺在屋脊上,唉,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咦,远处有个黑影,在房顶上东跳西跳的,嘿嘿,看来真有志同道合的人,喜欢晚上在人家房顶上散步。

悄悄地尾随着前面的影子,卢子言也施展轻功奋力地追着。

一盏茶的功夫,黑影闪入一所大宅中去了,嘿嘿,不是梁上君子,就是采花贼,卢子言也跟着进入了宅子,可这么多屋子跑到哪间屋子里了,一个窗根一个窗根的探听,终于,发现后院二楼的屋子里有动静。

躲在窗子边,将窗纱点了个小洞,眯起一只眼睛往里看,微弱的烛光下,一个丫鬟正邦着黑衣人换衣服,怎么样,小姐,这次去了如何?哼,还不是那样,一群老头子聚在一起,胡天海地地乱说。

那他们讨论出怎么救治小姐了吗?就凭他们,你以为我的‘恨海情天’是白给的吗?换好了衣服,卢子言一看,呦,还是位挺漂亮的姑娘呢。

那明天小姐还要继续装病吗?要啊,当然要,这些庸医,不杀杀他们的威风怎能消我心头之气,对了,今天是第几天了?四天了,小姐哼,还有两天,看他们怎么办,如果到时候还结不了毒,就让爹把他们通通赶出城去。

卢子言躲在那里,心想,好你个坏丫头,装病来戏弄郎中,简直是可恶,竟敢侮辱我崇高的职业,切,小小的‘恨海情天’你以为就可以难倒天下人不成,也不看看你遇到了谁。

转身离开的时候,卢子言特意跑到大门口去看匾额上的字,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太傅家的小姐。

这一折腾快半夜了,来的时候容易,她跟着人家就来了,可回去就没人领着她了,挠挠头,怎么办呢,白天她方向感都不好,更不用说晚上了,在路上徘徊来徘徊去的,看来真要露宿街头了。

坐在马上里的梁硕正和沛柔说着话,忽然瞧见前面有个姑娘的身影晃来晃去的,现在子时已过,街上几乎已经没有行人了,单身姑娘这时候出来的少啊。

车子经过的时候,梁硕留意了一下,好嘛,那长吁短叹的不正是卢子言,停车梁硕探出头去,言儿,上车来。

马车徐徐地停了,卢子言一见到是梁硕,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啊。

乐颠颠地就爬上去了,掀开帘子,发现里面还坐着个姑娘,等她坐好才猛地发现,这姑娘与八师妹沛柔长得太像了,两个人都吃惊地盯着对方,言儿见过沛柔?没见过没见过两个声音同时发出。

梁硕笑了笑。

言儿,沛柔是抚台千金,随着父母进京,他们的府邸没修好前,在府里暂住。

沛柔,子言她……你好,你好,初次相见请多多关照,我是府上的郎中,不过看你面色红润,定是健康的很,不需要我的,嘿嘿卢子言抓着沛柔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

这么晚了,言儿怎么会在太傅府前?嘿嘿,具体情况不好说,详细的不说好,至于过程,说不好。

三个人静静地坐着,卢子言和沛柔各自想着心事。

这真是巧合吗?几天前坐船刚碰上四师兄和六师姐,今天搭个顺风车又碰上了八师妹,命运真是捉弄人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上邵灵。

沛柔也相当奇怪,七师姐不是不在了吗,怎么会从这里冒出来,不知道她会不会妨碍自己的计划,唉,看样子梁硕与她还很熟,不好办啊,找个机会要好好地问下,不过还好今天她没有贸然地与自己相认,她对自己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嗯,我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要求?卢子言笑眯眯地看着梁硕,表情真挚诚恳。

说说白天在府里呆久了会很无聊,我可不可以没事的时候出门逛逛?可以,明日让雨凡找几件男子衣物,女儿家出门毕竟还是不方便。

嘿嘿,真是太好了。

卢子言美滋滋地晃着脑袋,她没想到梁硕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她。

马车进府后,卢子言就先爬下去了我知道怎么回住处,你们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就跑没影了。

梁硕扶着沛柔下车后,两个人散步着往回走,子言姑娘真有意思。

她瞧着旁边的梁硕,月光下,更加衬得玉树临风,卓尔不凡,要打动这样的男子,应该不会很容易吧。

梁硕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把沛柔送到她住的地方,梁硕转身回了书房,里面早已有一个黑衣人半跪着,刚刚怎么回事?回主子,姑娘最开始在房顶纳凉,后来追着一个人影去了太傅府那个是什么人?因该是太傅小姐,这几日白天重病,到了晚上却是到处打探。

这就不难猜出为什么卢子言会在太傅府前了,多半是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下去吧。

第二日上午,雨凡亲自过来给卢子言送衣物,这是平日公子穿的,奴婢挑小的拿了两件,下午的时候自有人来替姑娘裁定新衣。

接过衣物,卢子言一个劲地摆手,不用不用,太麻烦了,这几件就好。

雨凡笑盈盈地看着她,主子今天一早刚吩咐过的,姑娘就不要推辞了。

啊,对了,雨凡,你可不可以替我抓几副药?姑娘不舒服吗?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瞧瞧。

嘿嘿,我不就是郎中嘛,没有不舒服,就是想要几味药材备用。

好,姑娘想要什么呢?等等,我给你写上。

在书桌边写了个方子递给雨凡,红藤一钱,蚤休一钱,白头翁、马齿苋、芜荑各四钱,就这些吗?一边读着雨凡一边问,嗯,就要这些,越快越好。

好,呆会我让香儿给姑娘带来。

下午的时间,卢子言忙着把各种药草泡的泡,碾碎的碾碎,该熬的熬好,捏着鼻子独独将芜荑的汁装进小瓷瓶里。

正忙着,香儿跑来说给她裁衣服的人来了,匆匆慢慢让来人量上量下的。

对着镜子将雨凡送来的衣服穿上,简直就是超大号,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她在里面转圈都没问题,香儿也觉得实在是太大了,把能掖的地方都掖起来,然后用针缝好,头发让香儿帮着束好,简单地插了根簪子。

打扮好了,卢子言在香儿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姑娘,真是,真是俊啊仔细对着镜子看了看,不行,要是这次拆了太傅千金的台,和人家结了梁子,她找机会打击报复,就不好办了,就这样去,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

拿出药丸,从上面揪下来一块,粘在嘴角上头,又扯了块布,斜着将一只眼睛包住,再照照镜子,嗯,这还像话。

拿起自己准备的东西,卢子言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