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颜玉可不管旁边还有没有其他人,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扬起鞭子就朝卢子言身上招呼去了,如果这时候还坐以待毙那就是傻子,卢子言一翻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被打中的椅子上立时一道深痕,梁硕护着沛柔站在屋子的角落里,这种情况是谁也没想到的,李颜玉就跟见到仇人一样,不打到卢子言誓不罢休,几鞭子下去,桌子上杯盘狼藉,唉,可惜可惜。
房间虽小,可卢子言在李颜玉身边左躲右闪一点都不吃力,身法矫健灵活,甚至有种飘然的洒脱美。
可惜什么?又狠狠地甩了一鞭子,李颜玉质问着,可惜了这一桌子的好菜,就这样被糟蹋了从李颜玉的左臂下轻轻钻过,飞身而起,左脚脚尖稳稳地站在椅背上,右脚高高后抬,双手优美的舒展着,身法轻灵连贯,飘逸天成,连沛柔都不仅暗自赞叹,好个有凤来仪。
旁边更是有店小二鼓掌叫道好美,好美。
被李颜玉狠狠地剜了一眼,立刻噤若寒蝉。
喂,好歹你是个姑娘家,不要动不动就用暴力解决问题,长得天香国色,举止这么不讨人喜欢。
卢子言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又要躲避时不时飞来的鞭子,我愿意,本姑娘是太傅千金,连爹娘都从没骂过我,你竟敢对我无礼。
今天定让你磕头赔罪。
瞅准机会,一鞭将卢子言脚下的椅子打翻,好在卢子言有准备,一招凤凰于飞从李颜玉头上越过,稳稳地站好,手里晃着从她头上摘下来的金簪,还要打吗?伸手摸摸头上,李颜玉的攻势更是凶猛,也不管什么无辜不无辜,妨碍了她的人不管是谁都用鞭子招呼,门口的人群不是发出哇哇的叫声,屋子里的墙上到处都是鞭痕,卢子言不想和她疯下去了,身形闪动,一招彩云追月将李颜玉的鞭子夺了下来,好了,不要打了,我认输了,我们讲和吧,今天解了你的毒,算我对不起你,我在这里给你赔罪,太傅小姐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
说完,拱手将鞭子递给李颜玉。
被人摘了头上的金簪,夺了鞭子,这对李颜玉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确实打不过人家。
墨哥哥,你快出来啊,就是他欺负我。
李颜玉转头盯着门口直跺脚,瞬间,门边围着的人都闪开了,安陵墨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目光深沉地打量着卢子言,半年多不见,这丫头是越发标致了。
梁硕一见是安陵墨,当即走过去微笑着打招呼,安陵兄原来也这么有雅兴,安陵墨看看梁硕,又看看卢子言,啊,原来是梁兄,上次一别,我们有一年多不见了吧。
两个男人热情地攀谈着。
卢子言见到安陵墨的时候,脑海里最初闪现的想法是,天要亡我。
如果说四师兄吕叶阳的冷酷让她害怕,那安陵墨就是让她毛骨悚然,这家伙心肝玲珑,比狐狸还要狡猾,在他手下,从来都讨不到好处的。
卢子言快速地想着对策,怎么办呢,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不想说是缘分了。
瞧着卢子言一时失神了,李颜玉拿起鞭子朝着卢子言当胸扫去。
住手颜玉住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但晚了,鞭子已经扫了出去,感觉到迎面而来的风,卢子言的身子往旁边闪了闪,可鞭稍还是擦身而过,外衣被斜斜地撕下一块,将里面藏着的珠花针带了出来,掉在地上。
梁硕飞身来到卢子言身边,仔细地打量着她,想确认她是否受伤。
看着跌落在地上的珠花,十枚针里的两枚上的珠子被打碎了,本来连在一起的,现在杂乱地散在地上。
卢子言面无表情地一根根将针捡起,碎了的珠子用布包好,深情淡漠,呆呆地,任梁硕怎么问话她也不答,生平在意的东西很少,不巧,这珠花针正是其中之一。
安陵墨见卢子言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是伤心透了,颜玉,去道歉,这时,李颜玉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闯了祸,其实她只是想让他受点教训,从没想过伤人,但身为太傅千金的她又怎么肯承认,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颗珠子,呆会让她去府上取一百两银子,抵得上了吧。
撇着嘴,李颜玉无所谓的说着。
卢子言盯着她,一步步走过来,你要干嘛?看着卢子言不自然的表情,她还真有点害怕,这人真奇怪,明明眼睛里是非常伤心的,脸上却是笑着,不干嘛,你一鞭子值一百两是吧。
扬起手臂,朝着李颜玉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当时就把李颜玉打愣了,她怎么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打她。
我这巴掌也值一百两,我不要你的钱,还给你,我们各不相欠了。
说完,抬脚出了屋子,梁硕也紧紧跟了出去,沛柔在经过安陵墨的时候,微微抬头看着他,安陵墨对她微微一笑,朝着梁硕他们走的方向挑了挑眉。
回到府里,卢子言一句话也不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叫都不搭理,这是卢子言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任性,第一次打人,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她走出房门,飞身上了房顶,静静地在月光下躺着,过了一会,她忽然发现什么时候梁硕也躺在她身边,支着下巴看着她,脸上的泪珠在月亮下更加晶莹剔透,他伸出手将它点起,放在嘴里尝了尝,微微的咸,但没有苦涩。
翻了个身,梁硕平躺好。
言儿好像很喜欢晚上嗯,夜晚的时候大家谁也看不清楚谁,好的,坏的,丑的,美的,在夜色中都是朦朦胧胧的,大家都一样了,你看不到我的缺点,我也看不到你的脆弱,谁也看不到谁,多好,什么都凭想象去猜,完美,自由。
言儿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嘿嘿,你现在的口气好像邵灵啊,她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没有,想了也没有用,命运总是出人意料,你今天想好的,也许它也许明天就变了,永远也赶不上它,所以,我从来都不去想将来,能活着就好好的活着,对的起自己,对的起老天爷。
梁硕轻笑了一声,想法真独特,那你跌入谷底遇到我,又算是什么,是老天爷跟你开玩笑?唉,谁又说的清楚呢,也许是你吉人天相,老天爷知道你有难,特意让我殉难去救你呗。
嘿嘿。
哎,你说,我打了太傅小姐,后果会有多严重?她爹不会把我分尸吧。
打的时候你都不怕,现在还担心什么?打的时候谁还想那么多,可是现在我就不得不想了嘟着嘴,卢子言担心地说着。
不会有事情的,别想那么多。
伸出手,梁硕揉了揉她的头。
今天安陵王盯了你很久,你和他认识?那个,那个是什么王?当今朝廷都称他为安陵王,大邑王朝的中流砥柱,和太子关系很密切,梁硕转过头来严肃地看着卢子言。
他几乎是所有女人的危险。
听了他的话,在看看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卢子言不禁哈哈大笑,嗯,我觉得你对所有女人也是危险,月光光,心亮亮,梁硕想着自己的过往,也仰天大笑。
两个人就这样在屋顶上笑的前仰后合。
言儿,下月初五就是我的生辰,你要不要表示下?肯定要啊,对了,你过多少岁的生日?梁硕叹了口气说道二十三啊?都二十三了啊?很老吗?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记得当初救你的时候乍一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岁月催人老啊,短短几日,就虚长了这么多岁啊。
哈哈哈。
你不是和我说过什么,年龄不是问题嘛切,这你也信,说给别人听,肯定什么都不是问题。
也许是哭累了,两个人聊着聊着卢子言就睡过去了,梁硕看着她沉睡的小脸,安静而恬淡,再也没有白天的精灵活泼,长长的睫毛搭在脸上,像孩子一样可爱。
轻轻地抱起她,转身落地,轻微到一点都没惊醒梦中的卢子言。
推门走进屋里,桌子上放着打碎的两颗珠子,梁硕将卢子言放在床上,轻轻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走到桌子边,取了那两根针,走了出去。
日子过得飞快,经过了上次太白居的事情后,卢子言就不敢轻易地出府了,自从她离开了无名岛,冥冥中就似老天要搞敖包相会一样,到处都是熟人,眼看着梁硕生日就来了,府上不断地有人送礼上门,既然她答应了要送人家东西,现在反悔也晚了,可是送什么啊,那些什么绝世珍宝她可弄不到,手里区区一千两银子,能买什么啊,估计一般的东西他也看不上。
针织女红没戏,书画歌舞也不擅长,早知道这些东西这么有用,当初就不该贪玩,弄得自己什么都是半吊子。
自己最擅长的就是号脉针灸了,难道要等到梁硕生日那天,让他脱光衣服,给他展示自己扎针扎的有多好,唉,头痛。
在花园里走来走去,卢子言不断地拍着头,正巧齐宣经过,看着卢子言长吁短叹的,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事情这么为难啊,难道是太傅小姐又对你围追堵截了?唉,要是那样的话还好办些,大不了我每天躲在府里不出去就行了嘛。
向上撩着眼皮,卢子言呆呆地看着天,那是为什么啊?说说。
齐宣好奇地看着他,用眼神鼓励着她说,哎,我问你,梁硕过生日的时候,你都会送什么给他?这个嘛,不一定,如果按照往年,我还会送美女给他。
齐宣一边摸着下巴,一边说着,那他的那些什么红颜知己的都会送什么?唉,硕的红颜知己如过江之鲤,我哪清楚她们送什么,不过,你也不要介意那些红尘旧事,在府里面,除了新来的沛柔姑娘和傅千儿,硕最在乎的就是你了啊齐宣一副他什么都懂的样子,还不时地眨眨眼,加强一下效果。
可是我送什么?想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有好点子。
我知道送什么最好,齐宣暧昧地说着,依我之见,你把自己送给他最好,嘿嘿,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刚一说话,卢子言就猜到他要说什么。
~~~~~~~~~~~~~~~~~~~~~~~~~~~~~~~~~~~~~~~~~~~~~~~~~~~~~~~~~~~~~~~~~~~~~~~~~~~~~~~~~~~~~~~~~~~~~~~~~~~~~~~~~~~~~~~~~~~梁硕生日的那天,全府的人都起了个大早,忙忙碌碌地,一派喜庆,众人来来去去,却独不见卢子言,香儿去敲门的时候,她还在蒙头大睡呢,这些天,每次吃饭的时候香儿都会和她透露小道消息,什么千儿姑娘准备献舞啊,正关了门偷偷练习呢,什么沛柔姑娘晚宴上也有惊艳的表演,言下之意就是,时间都这么紧迫了,姑娘你怎么还不着急啊,每次说话的重点都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姑娘你要争气啊。
香儿进到屋里的时候,发现卢子言正睡眼朦胧地看着她,姑娘你怎么还睡啊,这都什么光景了,再有三四个时辰晚宴就要开始了,你看你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小声地抱怨着,手脚却麻利地给卢子言收拾着,好了好了香儿,今天我又不是主角,再打扮又能怎么样,呀,先不要梳了,你去你家主子那里,帮我把他那根玉箫借来打断了香儿,卢子言简单地给自己编着辫子,姑娘,那箫是主子不离身的,要借,恐怕……别管他,就是抢你也要帮我抢来,好香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去吧去吧。
打发走了香儿卢子言觉得困的厉害,昨晚她几乎就没睡,还好人一年就过一次生日,要是时不时地搞这么一次,可太让人受不了了,晃晃悠悠又回到床上,一头栽倒又接着睡了。
等卢子言醒来的时候,她起身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睡足了精神就是好啊,看看天色,恐怕已经过了午时吧,桌子上正放着梁硕的玉箫。
正拿起来细细地看着,香儿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了,怎么了?不着急催我了啊卢子言得意地笑笑,还不是主子吩咐了,都不准去吵姑娘,我是过来看看姑娘醒没醒,饭菜早就准备好了。
简单地洗漱了,卢子言坐下吃饭,香儿,你去借箫的时候没人难为你吧,还是你真的是强抢的啊。
一边嚼着饭,卢子言笑着问她,怎么会,姑娘你不知道,我刚把意思一说,主子就把箫给我了,主子还对我笑了呢,拿回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呢看着香儿迷醉在梁硕的笑意中,她再次确定,这家伙真的可以对所有女人构成危险。
饭后,卢子言顺着青石子小路来回踱着,走到尽头的时候,沛柔朝着她走了过来,子言,卢子言看她欲言又止,沛柔有事找我?嗯,怎么说呢,你既然可以全身而退了,为什么又折回来呢。
每个人的机会都是有限的,而我只有这一次,我也只想要这一次机会,你明白吗?沛柔话说的有些激动,不是很明白,你能说得明白点吗?卢子言一脸茫然地问着,唉,算了,长老曾说过,你是有大智慧的人,今天的话,你好好想想。
卢子言看着沛柔走远了,可她还是不明白刚刚那番话的意思。
府里此时可谓是人来人往,不时能见到抬着箱子的小厮穿梭来回,前厅也是热闹的很,卢子言站的远远的,踮着脚往里面看,香儿一把抓住她,面上微微泛着汗珠,姑娘,我可找到你了,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这里,快,快跟我回去,你要这个样子就去参加晚宴吗?不由分说,拉起卢子言就走,等等,香儿,为什么梁硕过生日,有那么多当官的来贺礼啊被香儿拖着,卢子言还不时地回头看着,哎呀,这有什么稀奇的,主子祖上是从一品的护国将军,好像立了什么奇功,反正每朝的皇帝都对主子们恩宠有加,如果按照官阶来算,主子还是正二品的郡王呢,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主子们就都不在朝里任职了,就挂个虚名。
现在的太后娘娘还是主子的姨娘呢。
一路把卢子言拖回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