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候都有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卢子言刚刚在上面一喊,底下的人群立刻分散了,独独留叶十站在那里,抢亲的和被抢的都红了眼,本以为三个人可以解决的事情,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自己的胜利果实抢走了,愤怒的矛头都对准了叶十,三股力量同仇敌忾,百十号人向着他涌了过去。
卢子言在上面看的得意,瞧着身边的新娘子也直愣愣地盯着下面,哎,有意思吧,他们让你丢脸,你就要让他们面子里子都挂不住。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我爹娘是允了抢婚的瞧着子言吊儿郎当的样子,冯家小姐有点战战兢兢。
你这样也没违背二老的意愿啊,你不是被我抢了吗?街上,准新郎和其预备役人马已经抄起家伙将叶十围起来了,被围在当中的人倒是一派从容镇定,嘴角含笑,抬头看着楼上的子言,众人一刻都没耽搁,手里的东西都朝着叶十劈头盖去,电光火石间,他解下自己的腰带,迎风一抖,宝蓝色的腰带如同有了生命般活络,夭矫灵动,变化万千,对方虽人数众多,却始终近不了他的身,步法轻灵敏捷,动作潇洒飘逸,招数灵活多变,看得旁的人不住叫好。
卢子言在上面不断感叹,腰带作用大大滴,小叶子,加油打,这小娘子你不是势在必得吗?先前不是还说这些人痴傻呆笨,给你提鞋都不配吗,现在怎么手软了,不用照顾我情绪,狠狠教训他们。
底下的人,都什么时候了,大家也别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看家本事都拿出来吧。
卢子言挥着手给双方打气,这,下面的人好像真打起来了……旁边的新娘子看不下去了,求助地看着子言。
这多好啊,给这些草包点颜色看看,随随便便就想抢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楼上的人看得兴味昂然,楼下的叶十心里不住苦笑,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记仇了。
快看快看,哇,这个姿势可真是精彩,腾空~向前翻转两周半~直体落地~可惜了,竟然是头朝地,不过光看空中动作还是相当完美的啊~卢子言看着被叶十击飞的人不停地给旁边的人解说着,兴奋地直拍手,哎~卢子言拍拍冯家小姐的肩,你觉得我这兄弟怎么样?抛开面容不说,家室殷实,人品俊秀,上无父母,下无小儿,奴仆成群,良田大屋无数,只是还没碰到那可以相伴终生的人,我这当哥哥的心急啊!今日得见姑娘真是三生有幸,我终于可以对他黄泉下的父母有个交代了,怎么样?跟了我这兄弟,你有意见没?新娘子见了楼下的情景,又是吃惊又是害羞,可是……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襟,可是什么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也别指望你那新郎官了,连你都保护不了,你还要他做什么,还是我这兄弟好,要身材有身材,虽然脸蛋差点,但也不影响大局。
快说,到底要不要。
卢子言抱着胳膊一幅急于脱手的样子,我……,这……好啦好啦,你没反对这事就定了,兄长为父,我给你们作主了,不过~我这兄弟腼腆了点,很多事情还要费点心思的,你附耳过来,你要这般这般……趴在人家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半天,新娘子脸上笑得会心,点头不断。
卢子言说完了,两人相视一笑,老天爷,我这可不是有意毁人姻缘,实在是情非得已,如果叶十不娶这姑娘,我一定会找个人对她负责,阿门,佛祖保佑我。
抬头看看天,卢子言心里默念着。
从楼上下来,见到地上龇牙咧嘴叫苦连天的众人,卢子言对着叶十伸伸大拇指,贤弟果然好功夫兄长见笑了。
哪里哪里,刚刚抢了亲,体力消耗有点大,这样吧,我们先去冯员外家讨杯喜酒喝,顺道拜会一下咱们未来岳父大人,贤弟看怎样?没等叶十表态,卢子言踢了踢躺在地下的人,快起来,抬着新娘子,我们回门了。
快点!扶着冯小姐坐入花轿,一行人往员外府去了,卢子言见叶十站在那里不动,走到他身边,走啊~这~,兄长,我已经成亲了。
嗯,知道知道,看你年纪一把要是没成亲就怪了,可人家小姐不嫌弃,走吧。
拉起叶十,跟着前面的队伍启程了,路上时不时有孩子围着轿子唱着童谣,夜风吹,虫儿飞,冯家小姐美不美;天幕垂,花儿睡,冯家小姐有良配。
卢子言听的开心,这个她最拿手了,走到孩子群中间子言对他们唱着:杨柳青,女儿红,嫁人不能嫁狗熊;酿青梅,弄竹马,我伴小姐走天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欢快的歌谣中,吹吹打打,来到了冯员外府。
冯员外老两口早就得到消息了,听说新姑爷风神俊朗气宇轩昂,比先前那病怏怏地书呆子好多了,二老早早就在府门口迎了,众人落了轿,鼓乐暂停,冯员外是左顾右盼,寻着传说中卓绝的二代女婿。
岳父大人,您别找了,这呢这呢。
卢子言推着叶十将他送到二老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说话啊~老员外没等叶十说什么,上前一把抓过他的手,激动得两腿颤抖,嘴角抽搐,这可是他理想中的东床快婿,好,好,好是好啊,但再怎么好也不能一直在外面站着啊,大家都累了,员外爷快弄点吃的招待一下吧。
卢子言的肚子已经开始唱空城计了,我告诉你啊,你既然抢了人家,就要对她负责,女儿家的名声是最重要的,我听说这冯小姐性子最是刚烈,万一她想不开,你这辈子就别想安生,天涯海角我都会追杀你。
笑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卢子言恐吓地看了叶十几眼,跟着丫鬟们进府找吃的去了,搞得身后的人哭笑不得,抢亲的人好像不是他吧,就是打架那也是被逼的啊。
新姑爷您请了~几个丫头见他站着不动,忙过来催着。
叶十那是相当无奈,抬腿也跟着进了府。
挑着些爱吃的吃了,卢子言又跑到新娘子身边叽叽咕咕去了,哎呀,天色这么晚了,春晓一刻值千金,新人还是早早洞房吧。
拍掉手上的糕点渣,子言一脸奸笑地看着叶十。
兄长这么急迫想我洞房?叶十依旧一脸笑意,沉静如水的眼中款款深情,看得子言一呆,她总是觉得这叶十很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但凭着她多年养成的斗争经验,一定有没对的地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想了想,这逼婚真真是下下策,可她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了,总不能继续和他纠缠下去吧,只要能在此地拖住他三五日,自己加把劲估计很快就可以到汴州,叶贤弟,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的巅峰体验不过几次,这等好事你岂可错过了,新娘子,快~给你夫君敬酒,叶十眼光扫过新娘手中擎着的酒杯,并没有立刻接过去,这美满姻缘是兄长给小弟结的,这杯酒~还是先敬兄长吧。
叶十笑得莫测高深,眼神里的清明看得卢子言心虚,满是迟疑的新娘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拿来拿来,我喝抢过酒杯,卢子言一口干了,将空杯子在手里翻了翻,眼里满是挑衅地看着叶十,新娘又倒了一杯酒送到他面前,叶十也端起杯子喝了酒,好了,洞房吧,我们闲杂人等就先退场了。
卢子言挑了挑眉毛,朝着冯小姐暧昧一笑,得意地哼着小曲出门了。
转回得意楼,卢子言发现一路上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小二哥见她回来了,忙热情地迎了上去,公子回来了,您快楼上请,现在您可是眠洲城内的大红人了,小的对您佩服的也是五体投地啊,三年了,眠洲城的新娘子就没被抢走过,刚刚有好多人还在打听您呢。
哦?他们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跟您学学经验呗。
卢子言微微一笑,没理会小二哥的话,自顾回了房间。
草草洗漱了,子言躺在床上想着接下来的事,以她的行进速度,起码还要十天时间才能到汴州,希望能在她老爹回去之前把所有事情办好。
天没亮的时候,卢子言已经骑着乌龙出了眠洲城,按照她的计划,如果一刻不停,傍晚前一定可以在下个县打尖。
~~~~~~~~~~~~~~~~~~~~~~~~~~~~~~~~~~~~~~~~~~~~~~~~~~~~~~~~~~~~~~~~~~~~~~~~~~~~~~~~~~~~~~~~~~~~~~~~~~~~~~~~~~~~~~~~~九天后,满脸风尘的卢子言终于来到了汴州城下,一路南下,途经各个州县,百姓们谈论的都是蕲州战事,所有口径一边倒,无非都是什么安陵王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首战就将库车大将扎木罕俘虏了的话,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将整个征战过程讲的活灵活现,好似人人都在旁边观战一样。
卢子言就纳闷了,堂堂二十万库车大军,就这么不经打?不是说举全国之力吗?照这样下去,那狐狸不是很快就能班师回朝了?各个州县都是捷报频传,卢子言多次感慨消息传播速度的强大。
每每看到榜文的时候,她都会默默祷告,苍天啊,请赐福给库车人民吧,让他们一定要挺住。
这一路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叶十果真没有追上她,牵着乌龙进了汴州城,卢子言找了间客栈住下,让伙计给自己置办了两身衣服,换好后,稍作休息,卢子言就开始在汴州城内来来回回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