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言吸着鼻子,眨巴眨巴眼睛,泪光点点的眸子里透着墨黑的瞳仁,盯着人看的时候,容易让人沉迷在那纯净中。
师兄不是在薪州吗?这么快战事就结束了?子言好容易出嫁一次,师兄岂能不过来观礼?我可是日夜兼程一路打马跑过来的,由此可见子言在师兄心中的至高地位啊。
安陵墨就着她的杯子喝着茶,半眯的凤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嗯?几日不见,师妹怎么瘦了?平日里眼睛可没这么大的。
不理会他的话,卢子言低着头,腿轻轻摆着,桌上的花纹她己经不知研究过多少遍了,师兄……每次喉咙干的时候,我会有吞下的大海的信念,实际上却只能喝两杯水而己,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感情里如果掺杂了太多和它本身无关的算计,时间久了,怨恨会把爱冲得烟消云散。
我是这世上唯一孤立的人,在秘密的欢乐和秘密的眼泪中快乐的活着,投有引起过别人的忧虑,也不用别人来哀伤,无依无靠,但终有一天你们会发现,我是和你们一样的,灵魂一样,心也一样,只是上天赐给我的,是女孩家的容貌和命运,但在精神上我们是平等的,谁也没有愚弄谁的权利。
本来就是这样的。
喃喃地说着,眼泪不自主地滴在白誓的手背上,这是她藏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明白,只是闭起眼睛,希望生活不那么沉重而己。
安陵墨静静看着她,刹那失神,子言,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没有人逼你,不要因为一桩不适当的责任而糟蹋了自己的一生。
既然你不愿意,那师兄带你走。
卢子言抬头的时候,迎上安陵墨清澈的眼眸,细腻温柔。
倒是不用师兄把我弄出去,只要帮我把这周围的人引开就好,我自有办法离开。
擦干脸上的泪水,卢子言上上下下转着眼睛,衡量着安陵墨与梁硕两个,哪个会好对付一些。
师妹,你看……要不我去抢婚如何?如果抢到了,你就不用嫁给他了。
安陵墨轻摇折扇,眼光闪烁不定,晶亮的双眼放着狡黯的光。
嘿嘿,好像不是特别好的主意,抬标不抬本啊……师兄再想想。
卢子言也勾起笑容,调皮地眨眨眼,在柔黄的灯光下,如梦似幻。
哦,睡了睡了……她话刚刚说完,梁硕己经闪身进来了,焚了香?睡不着吗?径直走到安陵墨刚刚坐的椅子前,怡然地坐好,见卢子言呆呆地望着他,眼里涌起无限笑意,言儿好像还役适应我的突然造访啊一端起桌上的茶杯·漫漫吸着茶。
卢子言轻叹了口气,恐怕没指望能适应了,那杯子也不能再用了,拈了两个人的口水,她很难从容地品茶了。
梁硕闪进来的瞬间,安陵墨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这么晚了,我马上要睡了……嗯,等你睡着我就走。
去睡吧,不用陪着我。
卢子言看他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真的役有要走的打算,他不走,那狐狸也出不去,他们都留在这,今晚上绝对是个躁动的不眠夜。
现在又有精神了,好像睡不着了。
无奈地走到床边,卢子言将被子平铺好,不经意地抬头看着床顶,呆然安陵墨吊在上面,见子言看他,顺带奉送媚眼一双。
卢子言放下床上莎曼,心里暗笑,幸亏她这是有顶的八步床,若是她心血来潮改睡塌了,今天晚上就热闹了。
言儿要是不困,那就过来聊聊天吧。
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放下杯子,梁硕雅然一笑。
好啊,反正今晚大家好像都很有兴致呢,说说话也好。
卢子言坐在椅子上,大睁着眼望着梁硕,下意识地拿起糕点塞在嘴里,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嘴里嚼着东西她含棍不清地嘟嚷着,拼命点着头,一脸诚恳地等待着。
梁硕见她这个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给她擦干净嘴角,无奈地摇摇头,我是来和你商量,如果言儿不同意也不必勉强。
梁硕俯身给她擦嘴,细碎的发丝搭在胸前,眼帘低垂,睫毛温顺地伏在眼睛上,棱角分明的脸上,漾着一丝苦笑,从这个角度看,眼前人当真是个绝美男子呢,以前她只注意他很好看,役想到是这般的好看。
微微一笑,卢子言忽然发现自己后知后觉的很,怎么了,言儿笑什么?没什么,就然觉得一你还是蛮好看的。
是吗?还好你发现的早,这样嫁给我的时候心里也算是找回了一点平衡了。
不过,言儿认为我和你师兄哪个更中看一些?梁硕戏谑地问着她。
这她可从来没对比过,根本就是不同的物种,怎么比啊。
在她心里,这两个人都是大妖级别,无从比较。
哦,你说要和我商量什么事?叉开话题是在没有最佳答案时最好的方法。
嗯……明天黎洛会过来,她想见见你,当然,如果你不喜欢,我会直接和她说,不必勉强。
梁硕几句话说的轻描淡写,眼神里那抹淡淡的愁绪是挥之不去的。
卢子言这边听着他说话,那边一直担心安陵墨会撑不住从床顶掉下来,嗯,好。
偷眼不住观察着那边的动静,言儿同意见她?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梁硕也顺着她的眼光来回迫巡着,啊,同意见谁?黎洛……也是我的妻子,她想见你…卢子言歪着头,仔细分析着梁硕的话,那个也字,让她十分别扭,真是没想到,这亲还没成呢,正妻就找上门了,头疼头疼,该不会是来教训她的吧,都说获取一颗没有被人进攻的心,如同夺取一座投有守卫的城池一样,既然那个黎洛己经攻下了他这座堡垒,必不会允许旁人觊觎自己的领地。
自己现在走不了,在人家的地头上蹲着,不规矩点恐怕没有好果子吃啊。
琢磨来琢磨去,卢子言觉得还是要见见这黎洛,不管怎样,她无心夺人之美,襟怀坦荡荡,有什么心虚的。
好,那梁夫人打算什么时候接见我?攒足了勇气,卢子言豪气冲云天,言儿……若是不想见她,我自然会为你找借口推脱掉。
见,当然要见,哎呀,突然觉得好困呢……伸了个懒腰,卢子言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言儿早些休息吧,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
梁硕站起身轻轻抚摸着卢子言的脸,笑意里又重现了往昔的淡定自若。
终于等到梁硕出了门,卢子言踢手摄脚地从门缝里看着他走远了,将门插好,长长吐了口气。
卢子言每次得意的时候,眼睛就弯成两弯新月,睫毛间时而闪着灵锐的光,虽不甚美,但那缕轻盈秀丽却·障漫沉入人的心底,锁成网,困住你的心,抽也抽不出,逃也逃不走。
安陵墨看着她,唇边浮现淡淡的笑意,子言,我看你还是想想明天怎么过关吧,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平静无波的水下可是暗流涌动啊。
安陵墨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这就不用师兄操心了,但求我不肯欺人,休求我不能欺人。
不过,如果能和平解决的事情,我向来不提倡矛盾升级。
如果能找到一种既不让我难堪,也不会伤害那女人的方法就好了。
听着窗外沙沙的竹叶声响,卢子言自言自语道。
唉……感情这种事,所有女人的看法都一致,所有男人的看法都不同。
安陵墨看着卢子言趴在茶几上,眉宇间拢着少见的庄重,深沉地感叹着。
既然师兄这么有见地,为什么不娶亲呢,这样更方便研究感情嘛。
不瞒师妹说,每当我自己午夜梦回追溯流逝的韶华时,那些风花雪月的日子就像风雪过后轻盈的雪片,早己经被疾风吹得渺无踪迹了,十年前,我通过循循善诱得到了任何自己想到到的,现在能提起兴致的事情不多了啊……哈哈,师兄果然超凡脱俗,虽然目前你被世俗所遗弃,成为浓情蜜意欢颜嫁娶的禁忌,成为多情的标志,注定不能和任何凡俗之人平等的结合,但您忠于自我本性,大胆追求灵魂与肉体的结合,任何流言蜚语都伤害不了你的,你是行走在人生边缘的香艳哪蹋者……说完这些话,卢子言觉得心中的压抑一扫而光,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不停用手拍着桌子,她家狐狸师兄就是有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