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墨支着下巴,在灯下时不时地翻着眼睛,懒散的像只狐狸,卢子言看他的时候,发现袖子中有什么东西微微闪着光,师兄,你藏了什么东西?卢子言抓着他的手仔细往袖子里看。
那,你说的是这个吧安陵墨从手上脱下一样东西递到她手上,卢子言拿起东西眯着眼睛仔细瞧着,是只青翠的玉镯,莹润光洁,入手温凉,在灯下隐隐泛着青光,拿近了看,玉里面好像混杂了点点朱砂红,凝视着那令人惊悸的红,能发现那些红点在青色的玉镯里慢慢流转,卢子言揉了揉眼睛,不错,红点在缓慢的动,边看她边不住点头,难得一见的珍品,比她偷来的那些都要好,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一样都要好。
手里拿着镯子,卢子言心里痒痒的,师兄,这是……你的?见安陵墨没否认,她又赶快接过话头,这个东西怎么看都是女人的东西啊,与师兄英明神武的气质不相符呢,你看……我帮你收着如何?子言喜欢这镯子?安陵墨凤眼精光一闪,笑意由嘴角蔓延到眼角,这是我祖传之物,轻易带不得,不是好东西,为了你好才不给你。
从她手上拿过镯子,安陵墨不顾卢子言那遍布着欲望的眼神,将东西又套回了手上。
失望地收回目光,卢子言不停地绞着手指,师兄,你什么时候救我出去?当然是子言什么时候想走,师兄就什么时候带你走了。
都说这丫头心如止水无欲无求,他看未必,她不动心,多半是能让她看上眼的太少,诱惑的砧码不够大而己。
那三天后的这个时候,师兄来接我吧。
这三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办,等处理好了,就离开这里。
唔说着,卢子言伸了个懒腰,她真的有些累了,每天都在为了出路不动声色地周旋着,天色晚了,师兄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哦,子言先睡吧,等你睡着了我自会走的。
深情款款地眨眨眼,安陵墨展开扇子怡然自得地摇着。
卢子言憋回打了一半的呵欠,疑惑地瞪着他,哼哼,虽说她对梁硕放心不下,但也不等于她就安心这只狐狸。
夜深露重,秋风凉的很,师兄还是不要让你那班红粉知己久等啊一师妹恭送您老人家。
站起身来,卢子言仪态万方地施了个礼,没想到现在连子言都不待见我了,看来年少风流也不是什么好事。
开门的时候,卢子言夹然脚一软,跌在后面的安陵墨怀里,倚在他胸前,卢子言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的脚,见她如此自然地任自己揽着,安陵墨心里微微一动,要是能这样一直抱着这丫头该多好,扭到脚了?皱了皱眉,安陵墨拉高她的裙角,轻轻给她按着,没关系的,刚刚不小心被裙子绊到了。
卢子言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站起来,怎么还是这么笨呢,年龄长了,这脑子跟几年前可役什么两样。
慢慢将她抱起,安陵墨撩开床上的莎曼,将她放在床上,还疼吗?揉捏的手从脚踩一点一点移到小腿,力道均匀,让皮肤在酥麻与微痒间辗转,不疼了不疼了,师兄还是早些回去吧,我现在是重点监控对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蹿进个人慰问我一下。
卢子言迅速将腿塞进了被子里,那好,三日后,我来接子言。
放心,这几天他不敢乱来的。
安陵墨将被子给她拉好,挑了挑眉,转身出了门。
静静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卢子言从床上的莎曼里露出脑袋,确认人是真的走了,才从床上跳下来,迅速将门插好,脸上闪动着得逞的奸笑,探手从怀里拿出安陵墨那只玉镯,卢子言笑得眉飞色舞,凑到灯前仔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对着光的时候,玉镯里的红星漫慢移动,和着青色的玉,当真是美妙非常。
卢子言趴在桌上,看着眼前略显奇特的玉环,一脸幸福的笑容,摆弄来摆弄去,下意识地,她就想往手上套,忽然脑梅中回响起安陵墨狡黯的笑脸和那刻意掩饰的话,难道当真不能戴吗?琢磨了一会,卢子言决定了,就戴一次,就戴一会儿,这总不打紧了吧,心满意足地将玉镯套在了手上,心里的欢喜就不用说了。
卢子言心里感叹着,什么都能丢,唯独这妙手空空的本事都不能丢。
一宿无梦,卢子言睡得酣畅淋漓,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自己手上的镯子,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和她昨夜见到的一样。
洗漱的时候,卢子言怕磕碰了她的宝贝,打算把它摘下来,可是昨夜轻轻松松戴上去的东西,现在怎么都脱不下来,难道自己一夜之间就长胖了?狐疑地照着镜子,卢子言确定是这镯子有古怪,可是怎么会突然变小了呢,昨天明明那只狐狸都可习戴的上,无论她怎么用力,手上的东西还是下不来,倒是把她的手弄得生疼。
算了,卢子言叹了口气,反正把袖子放下来别人又看不到,等安陵墨发现东西不见了一定会来讨的,到时候让他想办法去吧。
安心地吃了早饭,卢子言沿着自己的小院溜达着,姑娘……香儿收抬好东西跑到院子中叫她,怎么了香儿?有事?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嗯,天气这么好,我给姑娘打扮一下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卢子言的脸色,对了,今天要见梁夫人吧,是该打扮一下。
朝着香儿安抚地一笑,卢子言乖乖往回走,姑娘心里不好受吧,我知道的,可主子更不好受,这几天主子都愁眉不展的,有几次都半夜了,还呆呆站在姑娘窗前,现在连笑脸都没了,以前主子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黎洛夫人是老王爷和夫人做主娶回来的,可那时谁也役想到主子会遇见姑娘啊……紧紧跟在卢子言身后,香儿小声唠叨着,弄得她哭笑不得,听了香儿的话,她不知道这丫头是想宽她的心还是替她家主子叫屈,而且据我所知,黎洛夫人是很随和的人,定不会欺负姑娘的,你与她都是夫人,主子又那么喜欢你,姑娘不会吃亏的。
香儿觉得你家主子怎么样?卢子言转过头问得她一呆,当然好了,在我心中,任何人都比不上主子,人品样貌、家室才学,主子不输任何人。
黎洛是被迫嫁过来的?当然不是,听说黎洛夫人非常非常的爱主子,只是主子一直住在京都,两个人很少有时间见面而己。
如果真的爱,我是不会允许别人霸占属于我的感情的,我觉得她也一样。
卢子言停下脚步,微微迟疑了一下,自己这无意的掺和,又会让无辜的人伤心了吧,她又想起水月那略带哀蜿的眸子。
香儿给卢子言梳了流云髻,简单地别了根玉簪,看着铜镜里的容颜,香儿暗自比对着,单从容貌来看,似乎黎洛更美一些,但眼前的人身上有一股不同别人的韵致,让人能沉溺在其中,越品越有味道;黎洛夫人典雅高贵,大方得体,让人不敢轻易接近,但姑娘平日却皮的很,精灵古怪的,怎么看都没个夫人的样子,可即使这样你就是对她讨厌不起来。
香儿,这个……这个晃头的时候会不会散下来?指着头上的发髻,卢子言不确定的问着,她还从投梳过如此正式的发髻。
狠狠叹了一口气,您为什么要晃头呢?香儿无奈地问着,这怎么说,时而不经意地就晃了呢,如果要是在人家面前弄得披头散发的,多不好啊……姑娘,在黎洛夫人面前,你可要稳重一点,要不将来怎么和人家平起平坐。
香儿小心地叮嘱着她,说话要轻言慢语,走路要高雅端庄,就是装,你也要撑过这几天。
上午的时间,香儿时刻盯着卢子言,不让她靠近床边,不让她接触糕点盘子,弄了件绣了一半的锦帕放在她面前,给她详细地讲针法和如何描绣样,香儿告诉她,黎洛一定会和她讨论这些的,让她事前准备准备。
卢子言的确在用心琢磨着,她一直瞪着左手上的玉镯,琢磨着怎么把这东西弄下来,虽然不妨碍日常生活吧,但取不下来就真成了心里负担了,诡异的事情,怨不得安陵墨那只狐狸笑的那么狡猾,这个中缘由他一定清楚,就等着自己往坑里跳。
正午过后,卢子言坐在椅子上打吨呢,香儿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姑娘,来了,黎洛夫人来了。
卢子言睁开眼睛,擦干净嘴边的口水,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噢,那走吧,去迎接正牌夫人。
香儿扶着她,轻摇慢摆地往前厅走,姑娘,注意仪容,要端庄。
卢子言己经把这几句话背的滚瓜烂熟了,路上不断有家仆抬着东西往后院走,人声吵杂,看这架势,卢子言开始头疼了,她就知道女人之间的争斗绝对不会比男人之间的逊色,恍惚间被香儿连拖带架地弄进了前厅。
黎洛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撩起眼帘打量着刚刚进来的人,算不上是绝色,却也秀丽清雅,身段窈窕但略显纤弱,从进门开始两只眼睛就叽哩咕噜地乱转,两条精致的眉毛纠结着,一脸的无奈,让人看了不禁想笑,自己身边的人早己迎了上去,拉着来人的手,言儿今天的装扮格外用心啊,不过,很好看。
梁硕温柔地笑着,眼神里满是坦然自信。
是啊……香儿今天很用心。
卢子言伸手摸了摸自己顶着的发髻,她感觉自己和只木偶一样,为了怕头上的东西散下来,她身子机械的很。
洛儿,这是子言。
拉着卢子言的手,梁硕将她带到黎洛面前,哦,子言妹妹果然与众不同,盼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
黎洛不着痕迹地从梁硕手里接过子言的手,般红的指甲扣在她洁白的手上,仿若几滴血点,久闻夫人沉鱼落雁,国色天香,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子言微微一笑。
妹妹客气了,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还夫人夫人的,今后你我就是一般了。
妹妹过来坐吧。
拉着卢子言在椅子上坐了,黎洛亲手从丫鬓手里端过茶递给子言,听下人说起过,妹妹曾经救过硕一命吧。
哦,纯属意外,不足挂齿,那是平郡王福大命大,流连花间总有被花刺了手的时候嘛,我也不过是替天行道,初出茅庐正赶上个能让自己施展本事的人,互惠互利,救人也是为造福京都万千少女而己。
端起茶卢子言大口呷着,这话听得梁硕眉头直皱,香儿不停干咳,黎洛轻轻一笑,不管如何,我都要感谢妹妹救了硕,既然上天有意成就这段姻缘,我们也只有顺应天意。
黎洛漠然的笑着,守了这么多年,还是役守住他的心。
嗯,哪里哪里,天意弄人,很多事情到了最后……仍会回到最开始的样子,局到来之前提前结束这兜兜转转……还是学会欣赏沿途的风景吧,解解闷也好。
卢子言坦然地说着,直视着黎洛的眼。
看着眼前人黎洛很迷惑,这丫头是城府太深还是当真有其他想法?少女时期的她初见梁硕的时侯惊为天人,誓言非君不嫁的。
但现在的情况和她想的有些出入……妹妹说笑了,听人说起,妹妹一直孤身一人,不久前才与父母相认?是啊……要不是蒙王爷垂怜,我还天涯钓明月呢,哪有机会出岛,自然也就没有这嫁入豪门的机会了。
人人都说妹妹娇憨可爱伶俐聪颖和硕是一对璧人呢,好让人羡慕。
嗯,夫人可听过这样的话,要掩盖一件事的真相,最有用的方法就是故意用歪理为这事辩护,别人说的都不可信,你要忠诚于自己的心。
悠然地喝着茶,卢子言得意地看着梁硕一脸的苦笑,不住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