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烟醒来后,首先看到的就是包围着他们的数十头野猪,已经开始准备攻击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自己旁边兴奋的卢子言,她立刻拉起卢子言就跳上了树,这并没让野猪的进攻停下来,也许是到嘴的食物逃跑了让它们愤怒了,一头接一头的开始疯狂的撞树,芷烟和卢子言死死的抓着树枝,在空中摇摇晃晃,六师姐,射它们,一头十两银子啊。
在卢子言眼中,树底下来来回回跑着的,是一只只元宝啊。
芷烟瞄准了其中一头特大号的野猪,一袖箭射去,那畜生直接躺在地上不动了,愿意为擒贼擒王,射死了带头的就可以涣散它们的军心,也就都散了,可让人想不到的是,野猪是性子极其顽固的种群,射杀它一个,还有一大帮,不仅没有减弱撞树的强度,反而是引发了众怒,开始转变策略,团体作战了,看这架势,大有不把卢子言他们撞下来誓不罢休的决心。
幸好我们呆的这颗树够强壮卢子言庆幸的说。
我看未必,就这样撞下去,要不了多一会,这树肯定折,我们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现在我才觉得原来我们不是在演习,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啊。
快一个时辰了吧,这些畜生怎么都不累啊。
嘿嘿,他们猪强体壮,可以分批对我们发动车轮战啊。
几头撞树,几头休息,几头寻找补给,有条不紊啊。
你觉得如果我们用轻功飞出去,能跑过它们不?难说,试试吧,总比被撞下来好啊两个人商量好了,瞅准时机玩命的狂奔,先是轻功,后是速跑,最后利用树枝的柔韧性来荡秋千,也不知跑了多久。
它们还跟着没?不~,不知道啊两个人拼命的跑谁也舍不得时间回头看看。
直到跑得一点力气都没了,才不得不停下,往后一看,哪里还有野猪的影子啊。
两个人相互对看一眼,不禁大笑,都是头发乱七八糟,衣服被树枝不知扯了多少口子,芷烟头上顶着好些枯萎的叶子,头发歪在一边,腰带也松了,卢子言更惨,一只鞋不知跑哪里去了,给芷烟包扎伤口的那条袖子也没了。
太阳下山前,两个人终于回来了,两条瘦弱的身影相互搀扶着,衣衫褴褛,形容憔悴,连夕阳下的影子都显得那么悲凉。
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打扮后,卢子言躺在自己的床上,由衷的感叹,人类老祖先能脱离丛林生活耕地造房,真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创举啊。
不管卢子言愿不愿意,行髫年礼的日子还是越来越近了,也许是本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信念,卢子言觉得还是早死早托生啊,总是这么煎熬也不是个事儿,反正都要经历的,奶奶的,来吧,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大清早的卢子言双手握拳向天,面目表情庄严而凝重,慷慨激昂的誓词在初露的晨曦里飘然开去……卢子言有一种习惯特别好,那就是不管她心情好还是不好,在吃食上她从来都不亏待自己,可以化一切情绪为食欲。
七月的正午,炎炎烈日,骄阳似火,连树上的蝉都叫的有气无力,闷热的天气让每个人都昏昏欲睡,此时的花园里是断不该有人滴,但是一人除外,卢子言一手抱着一个超大号的鸭梨,边走边啃,腋下夹了一本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神农本草经》,所谓不打无准备的仗,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总之卢子言为了自己金光灿烂的职业前程决定先发制人。
来到花园里枝叶最繁茂的银杏树下,卢子言打量了一下,离她最近的树杈也有两丈高,那上面一定凉快的很,风景又好又可以不被打扰,一提气一纵身,她稳稳地扒住了其中一枝树杈,嘿嘿,轻功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人从壁虎变成青蛙。
树上真的是很凉快,硕大的枝干浓荫华盖,微风一吹过,银杏的叶子就像要起舞的蝴蝶一样,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生态的味道。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卢子言背靠着树干,双脚交叠着伸到另外的树干上,反正也不会被人看到,她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扒了个干净(嗯,仅限于脚部)。
啊,真舒服啊,人生短暂,生命的意义不可能只是吃饭睡觉,翻开带来的《神农本草经》,卢子言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上的梨,低头沉思道:不过要是没有其他意义就更完美了……。
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翻开书念了还没支撑一刻钟的功夫,卢子言的上下眼皮就可是热情拥抱了,她是拼命想抵抗,可最终还是做了俘虏,无意思的前夕还喃喃的说着:人不能违背良心做事,我的良心就是顺从本心……。
安陵墨看着下面树杈上的小人儿睡着了才从上面跳到卢子言旁边,静静地打量着她,此时的卢子言,半垂下去的手心儿里是啃了一半的梨,泛黄的《神农本草经》搭在胸前,粉嫩嫩的皮肤上还未褪尽属于孩童的毛毛,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地趴在眼睛上,白皙的脚丫时不时地相互蹭上两下,随着气息的起伏,口水也一上一下的抽嗒着。
啧啧,原来这就是垂涎三尺啊,安陵墨饶有兴趣的研究着,他突然觉得在自己十八年的生命中头一次对人有了如此浓重的好奇心。
从树上摘下一枚叶子,轻轻地在卢子言脸上细细地撩拨着。
从细细的眉,眼睛,小巧的鼻子,到红润的小嘴。
梦里的卢子言依然睡得酣畅淋漓,脸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开始还没在乎,久了便在梦里产生一种联想,莫不是树上有蛇,依稀记得那本书里面写过有种蓝色的小蛇就喜欢在人的脸上游移,而且象附骨之蛆一样粘在脸上不下来,想到这里顿时全身汗毛耸立,刚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浓郁的黑,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狭长而泛着紫色的光,狡黠地闪动着,阴柔与刚毅冲破矛盾的阻隔,完美的在一张脸上表现出来,齐腰的长发简单的束起,随风飞起的发丝撩的人心痒痒。
卢子言立马打了个冷战,脑中萌生的第一个念头是妖,第二个念头是跑,思绪如闪电,行动若疾风,翻滚三百六十度俯仰式着地,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娴熟完美且一气呵成。
边跑嘴里还还嘟囔着:银杏树上长桃花妖,没天理,一溜烟地跑没了,只留下惊呆的安陵墨诧异的半张着嘴。
回别馆的路上,安陵墨的嘴角一直上扬着,想想就让他觉得好笑,他怎么也没料到小丫头会那么快醒来,还吓了他一大跳,也没料到人家盯了他三秒后会落荒而逃,自己还化身为桃花妖。
瞧着地下躺着的《神农本草经》和沾了草屑的半个梨,安陵墨不仅发出低沉而愉悦的笑,这个丫头临跑前还知道把没吃的那个梨抱走了。
捡起《神农本草经》揣进怀里,满意地朝洛尹阁走去。
自从卢子言亲身验证了世间不仅存在灵魂,而且灵魂可以转世,对于其他鬼怪之说也都确信不疑的,既然她都可以二次为人,那其他另类幻化个人形也就不足为怪了,还好她是个顺天知命的人,任何诡怪、奇特的事情到了她那里都可以正常消化,没过两天,桃花妖事件已经被她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就是可惜了那本《神农本草经》,自己是从六师姐那里偷出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啊,嘿嘿,打死也不承认她也没办法啊。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蹦蹦跳跳地卢子言心安理得的跑去六师姐那里找吃食去了。
一个月一晃就过去了,众人期待中的髫年礼终于来了,一大清早的,卢子言和其他四位师姐妹一起被集合到了沈素娘的院子里,几个训练有素的丫头立刻给她们打扮起来,来了个彻彻底底的改头换面,几个被人摆弄的姑娘看起来都有点紧张,加上连早饭都没吃,天气又热的很,那个滋味真是不好受,卢子言觉得自己的器官好像开始内讧了,一会儿觉得胃部中刀似的酸疼,一会儿心口憋闷得很,看看其他姐妹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毕竟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平生还是头一次这么隆重的折腾,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
子言,你说一会儿都会问我们什么问题啊八师妹沛柔一边上着妆一边往她这边看,不知道,我关心的是,若是问题答得不合先生的心意,是否晚饭的资格就被免了卢子言焦虑的说,她已经饿得快要晕过去了。
那子言想选谁做师父啊沛柔期待地看着她。
现在不是我想选谁的问题,现在是谁愿意要我的问题,谁让是卖方市场呢,卢子言暗自想着,她还希望买主千万不要退货,要不她可就嗅大了。
那八师妹想选谁做师父啊六师姐芷烟转头问着沛柔,其实,哪个师父都可以,沛柔手不停地扭着帛衣上的花纹,静静地低着头,面带憧憬地说:如果可以师从子阳先生毕生学琴,也就没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