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言注视着精巧面具下的脸,狡黯的双眸里光华璀璨,伏在他肩上的右手微微举起,不停晃动着手腕上的铃挡,烛光下,小巧的嘴上流动着妖冶的红,极具诱惑力,夜风中清脆的铃档声有节奏地晃动着,配上她完美的巧笑,睫毛下的眼睛仿若暗夜中微茫的光束,让人的灵魂不自主地陷落。
摇了一会儿铃档,卢子言感到他的眼神不再灼热了,神情轻微涣散,呆呆注视着她。
卢子言用指头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着。
看着我,乖。
语调轻柔妙曼,像引导人入梦一样的绵软。
今天晚上,在烟雨楼的这张床上,你与我缠绵了一夜,别人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是刺史府失踪了多年的三小姐,你我两人郎情妾意干柴烈火,具体如何销魂,就像平日里你和其他姑娘在一起一般。
我昨夜受歹人陷害,着了人家的道,要不是公子舍身相救,小女子早就……就怎样呢,卢子言没太想好,中了媚药欲火焚身而死?这样好像不太现实,算了,差一点无所谓。
乖,把我刚刚告诉你的说给我听,还有,明日要把今晚你如何神勇的事迹讲给你那些狐朋狗们听,不过,要小心卢刺史哟。
手上的铃挡声不断,对面的人清冷刻板的声音一字一句重复着卢子言的话。
看着眼前如木偶般听话的男人,她心里那个美啊,翻身农奴终于把歌唱了,她也有调教别人的一天,果真是天理昭昭,因果不爽,平日多行善,临危才有天助啊。
若不是我舍身相救,你就要被人逼上花轿拜堂成亲了。
具体我们两个怎么个销魂,我倒想亲自体验一下。
刚刚明明十分乖巧听话的人,瞬间变了脸孔,眸间的清澈澄明哪里有半分的痴迷。
卢子言惊愕地看着他,笑意冻结在脸上。
面具下的眼睛荡起一抹莫侧高深而极具魅惑力的挑逗,抬手轻轻一弹,卢子言手腕上的铃挡己被他解下绕在指头上。
子言,你好调皮,这摄魂术你是从我这里偷师来的吧,竟然用到我身上来了。
情雅丝滑的声音里蕴含着不易觉察的尖锐,卢子言警觉地望着面具下骤变的脸,握着她肩膀的手力气大的惊人,嘴角扯出一丝让人毛骨惊然的笑意,卢子言立时感到一盆冷水兜头倒下,伸手去揭覆在他脸上的面具,哪知人家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图,手腕轻翻拂开她凑上前的手,脸微微偏转,卢子言扑了个空。
双手被他紧紧地箍着,卢子言兀自瞪着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你……你竟然也会易容术?完美俊逸的脸上薄唇轻扯,眼神深如渊泊,如果不能技高一筹,怎能制的住你。
今晚……话未说完,卢子言己经被拉进他健硕的怀抱中,剧烈的动作撞得她肋骨生疼,你怎么会在这里,千儿告诉你的?不可能,她不可能帮你的。
长长的睫毛上下忽闪着,嘟着嘴,卢子言寻思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很难接受眼前的事实。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能给她你给不了的,你说……她会站在哪边?月光下的脸那魅得让她惊异,幽深的眼睛色泽骤变,那种吞噬一切的黑,让人眩晕,做这种事情哪需费力找人,难道……我就不在你考虑的范围之内?抱着她的手臂开始收紧。
找其他男人还不如找我,最起码,我不会让你失望。
灵巧的舌划过她的嘴角,在唇瓣上轻轻摩擦着。
放开我。
卢子言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被人出卖了,虽说她也没太信傅千儿,可这赤裸裸地欺骗,还是让她相当愤怒。
不放,放了你就又逃了,如果没记错,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在逃。
我一次次的抓回来太麻烦了。
本以为时间久了你会开窍呢,没想到日子越久,你越是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轻叹了口气,转而展颜一笑,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馊主意?如果今晚遇到的不是我,你能全身而退?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丢在床上,半眯的凤眼满是嘲讽,要不是遇到你,有几个人能抵得住我这宝贝,说不定现在整个汁州城都知道刺史府的三小姐壮烈了呢。
爬到他身边,摘下他手上的铃挡,卢子言又好好地系在手腕上,根本不领他的人情。
轻轻晃着手腕,得意地听着风中清脆的声音。
对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千儿的计划的?又有何图谋?谨慎地抱着肩膀迅速挪到一边。
大胆狐狸,你到底觊觎我的什么东西?我觊觎的……不是东西,他朝着卢子言暖昧地眨眨眼,轻佻地笑了笑。
不管如何,什么天下大事,朝廷纠葛,我一慨不管,我只是个小小的女子,追求小小的幸福,难道您老人家就不能垂怜一下,放小的一条生路?可怜巴巴地乞求着,卢子言极尽诚恳之态。
我放了你,谁来放我一条生路,子言,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茫茫人海中我好容易找到个这个有意思的你,放跑了,下半辈子我岂不是都要在孤寂无聊中度过。
要不……你就从了我吧,我们白日放歌纵酒,夜半红销帐底睡鸳鸯……啊……好困啊,我先睡了,你不介意的话,往旁边移一移,我不习惯和别人挤一张床。
伸着懒腰打断他的淫念。
卢子言呵欠连天地缩在床里不动了,拉过被子替她盖好,安陵墨有点后悔了。
子言,子言反正你现在也是个大麻烦,推给别人不如我自己包揽了,省得你去跟人家抢夫君,嫁给我怎么样?嗯?……想想晚上睡觉的时候,你都不晓得身边的人正打算如何算计你呢,太可怕了。
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卢子言但笑不语。
如何?我可是京都里有名的才貌双全。
是吗?可师兄您的口碑貌似不太好,正经女儿家好像都躲的你远远的啊,才貌双全都能滞销,这世界太疯狂了。
那是情况需要,为了配合大局,牺牲一下也是应该的,子言要是嫁了我,你可是正牌王妃。
卢子言静静听着他说。
我怕师兄你到了危急时刻拿我做赌注啊。
压在心里这么久,原来也可以这样平静淡然地说出来。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
师兄你浪迹风月也不是一两天了。
如果再过几年证明你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病,我就嫁给你。
为了缓和气氛,卢子言又补了一句。
子言,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有啊,想当年一起偷鸡摸狗,并肩作战的革命感情,牢不可破。
卢子言喃喃地说着,安心睡去了。
抚摸着她的睡颜,安陵墨翻身在她身边躺好,静静地抱着她,细长凤眼中浓浓的思绪,频频地皱眉,像是受到某种解不开的困扰。
月光如水,一地秋凉。
看着平静睡着的人,安陵墨有些迷惑了,爵位功业真的那么重要?封人的天下应该他自己去抢,他身为臣子做的己经够多了。
找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发现自己在意的了。
赌注吗?从头到尾你都不是,傻瓜。
低沉性感的嗓音透着从容笃定,轻轻在她的脖子上浅啄了一下,安陵墨拥着她满意地闭上眼睛,他越来越期待往后的日子了。
五更的时候,卢子言竟然破天荒地醒了,揉了揉眼睛,小心地将安陵墨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下来,摄手摄脚地下了床,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推开门打算出去了。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好像忘了什么。
重新走回床边,卢子言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在安陵墨的枕头边放好,这算是打赏他的小费吧。
走了两步,卢子言又折回来了,从荷包里掏出一锭较小的换了刚刚那锭,左右看了看,自己没忘什么东西了,卢子言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
前脚她刚出去,安陵墨立刻睁开了眼睛,看着枕头边放着的银子,伸出指头捻了起来,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赏银呢,要好好收着。
坐起身,安陵墨对着窗口轻轻击掌。
主子。
窗外闪进一黑衣人,躬身在床边。
嗯,昨晚的事也该让其他人知道知道了。
去吧。
黑衣领命走后,安陵墨也下了床,要不是为了陪着她,这地方他还真不愿意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