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言摸回她和傅千儿住的小院,让她意外的是,屋里亮着灯,看来昨夜战战兢兢难以入眠的不止一人呢。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立马坐了起来。
子言……你怎么回来了?傅千儿惊讶地半张着嘴。
事情办完了当然要回来啊……坐在椅子上,她悠然地喝着茶。
那个……成了吗?这是她最担心的,有些事情她也是不得己啊。
当然成了啊,我还要感谢千儿呢,给我找了那么个‘极品,简直‘妙不可言,啊!挑挑眉毛,卢子言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成了?……完了……我怕是活不成了。
失神地说着。
可他……他明明说只是吓唬吓唬你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从床上爬下来,傅千儿开始收抬包袱。
你这是要做什么?子言……你我的缘分到此为止了,再不走,我的命恐怕就要搁在这了,他们不会饶了我的……慌慌忙忙地将随身物品卷好,傅千儿背起就想出门,嗯,我就说嘛,千儿干嘛如此关心我的事,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串通一气的?不仗义。
啊,子言……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是……是他对你循循善诱了吧。
对对,就是。
本来我真的是在汁州城找人的,哪成想,就让他给盯上了……偷偷看看卢子言的脸色,傅千儿小声说着。
他把你身上的毒解了?卢子言口气不善,不是她嫉妒那只狐狸,实在是……没天理。
嗯……说是解了……作为报酬我要把事情的始末讲给他听,还要把时间地点告诉他。
噢……性命攸关,也不怪千儿会这么做,谁让我技不如人呢。
放下手里的茶,卢子言伸了个懒腰。
他就料到你会这么说,让我转告你,自卑源于现实,而不是源于比较,看开点,习惯就好。
卢子言把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可是……子言,你怎么能真的和他那个呢……现在可好了,宫主和梁王那里怎么善后啊……一脸哭相,傅千儿仰天长叹。
哎呀,这顶妙的主意不是千儿你帮我想出来的嘛,现在又后悔了?……卢子言走到床边扑在被子里,她从来都没起过这么早,强忍着上下眼皮拥抱的冲动,一直挺到现在。
千儿,我劝你还是好好留在这城里,现在想跑,估计己经晚了……趁着意识还清醒,卢子言嘟嚷了一句……天亮的时候,烟雨楼里的桃色新闻随着丝丝缕缕的阳光,注入到这汁州城的角角落落里去了。
酣然入梦的卢子言不知道,她这一闹,多少人己经寝难安,夜难寐了。
日当正午,卢子言兀自赖在床上不动,忽然,床上的莎曼被人急急撩了起来,子言,快起来,了不得了。
你爹来抓你了。
傅千儿用力推着她,谁?谁来抓我?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警觉地看着四周,你爹,你爹卢刺史,还有你的准夫婿梁硕,人己经在院门口等着了。
怎么办哪,子言,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啊,既然他们都知道了,宫主肯定要得着梢息了。
怎么办,怎么办那?看着在那急得团团转的傅千儿,卢子言挠了挠头,该来的早晚要来啊。
从床上跳下来,慢条斯理地穿戴好,简单给自己打了条辫子,走到椅子边坐好,叫他们进来吧。
子言,你还不赶快出去求你爹?或许他心一软,放过你也说不定。
你都知道是说不定了,那我还费那事儿做什么。
瞧着她气定神闲地在伏在桌子上,傅千儿真的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子言,要不你快跑吧,我来帮你挡一档。
跑?我为什么要跑?我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不要!卢子言懒洋洋地把玩着茶杯,我现在是受害者,肉体心灵都遍布创伤,他们不来安慰就罢了,难道还要……他们要进来就自管进来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出去的。
单手支着下巴,千儿,我饿了,什么时候能开饭啊。
吃饭?刺史府的家丁己经把这院子围的水泄不通了,你爹还披挂上阵,直嚷着要你这不孝女出去见他。
要么他进来,要么就一直等吧,反正我不出去,唉,现在外面围观的人一定很多,太丢人了。
不去不去。
摇摇头,卢子言开始翻箱倒柜。
哈,终于找到了,多亏我上次藏一包,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
嘴里含着杏仁糖,卢子言美滋滋地吃着。
要不我去请他们进来?不用请了,你看外面的日头多大,他们撑不了一会的。
等卢子言手里的糖吃下去半包的时候,卢老爹果然破门而入了。
放下手里的糖,卢子言慢慢站起来拍了拍手,朝着她爹施了一礼。
爹不是在在京城吗?什么时候赶回来的?主动出击,顾左右而言他,卢子言灿然地笑着。
哼!,就这一个单音节,傅千儿己经是两股战战,冷汗直流了。
我问你,城里的传言可是真的?清冷孤绝的声音响起,什么传言,您也看到了,我刚刚起床连大门都役出,哪知道城里有什么传言?轻巧一笑,卢子言提着胆子与他对视着,昨夜你人在哪?在烟雨楼的巷子里喝了点酒,后来就人事不省了。
吸了吸鼻子,轻描淡写地说着。
你……,来人,去帮她看看。
卢刺史一句话,外面进来几个丫鬓婆子,看,看什么?卢子言老早就看过了,她身上根本就没守宫砂类的可以证明她清白的东西,见几个人围着她,卢子言向后退了退。
小姐莫怕,只是检查一下,顷刻就好。
傅千儿看着卢子言被她们扶着进了内室,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依她看,她和子言两个人都不是这老头的对手,怎么办呢。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等待的时候是最磨人的,每一秒钟都是无限的长。
帘子动了动,守在外边的心也跟着抖了抖。
进去的人陆续出来了,卢子言脸色正常的和没事人一样,冲着傅千儿耸了耸肩,安抚地笑了笑。
她都不知道原来古代验明正身是这个样子的,进去后,几个人什么话也不说,帮她量腰身的量腰身,量身长的量身长。
几个人当中年纪较长的一个笑意盈盈地上下打量着她,边看边不住点头,周围的人忙活完了,她上前来拉着子言的手仔细看着。
不错,就是瘦了点,不过不要紧,还有段日子,能补回来。
这……她就不明白了,难道吃胖了容易辨认是不是发生过性关系,没可能啊。
懵懵懂懂地随着人家出来,卢子言见刚刚和她说话的人伏在她老爹耳边说了什么,顿时她爹那胡子就是一颤,生吞活剥的眼神让她的小心肝也扑腾了两下。
什么叫三分颜色开染坊,她可是明白了,几句话的功夫,她爹的脸色赤橙红绿青蓝紫轮番上演了一遍,那是大大的连锁染坊。
卢老爹手里的剑在鞘中己经铮铮作响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那人和她爹说了什么,瞧着她爹握得泛白的指节,卢子言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狂怒之下老爷子要是一剑西来,她可就要天外飞仙了。
正左右盘算着如何是好,梁硕缓步踱了进来,依旧是宝蓝色的锦衣,面容淡淡的,波澜不惊。
卢子言一见他,顿时眼前一亮,救星来了,不管怎么样,她相信梁硕是不会让她爹在人前结果了她的,至于人后嘛……梁硕见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希翼,俊朗润泽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这丫头只有在性命不保的时候才会想起他吧,不过这是不是证明了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比较重要?昨夜就有好事之人到处散布消息,他派出去的人竟然什么也没查到,早上起床后城里的流言就铺天盖地了,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这流言的源头,好在刺史府也得到消息了,卢腾俊把手里能用的关系都动用上了,终于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处。
对于外面流传什么,他丝毫不在意,整件事太诡异了,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丫头虽然平日不怎么机灵,但也不至于笨到那个地步,看来是有人暗中生事,手段虽是卑劣了点,却还是真管用,他是奉旨完婚不假,可现在这悠悠之口如何来堵?他家二老……估计现在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行为不检点的新娘子就是被退回去也无可厚非,难道有人打的这个算盘?卢子言的眼神在这些人身上转来转去,想知道事态往哪个方向发展,她也好早做打算。
现在如何是好?卢腾俊挂满清霜的脸在见到梁硕后终于缓和了点。
即是流言怎可轻信。
可我刚刚己经让人查过了,事实如此。
卢老爹一脸的决绝狠厉。
哦?有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既然这样,婚期提前,也不用选了,就明天吧,迟则生变啊,这汁州的水是越来越深了,你说是不是,言儿?突然被点到名字,卢子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不好不好,岂能让郡王府因我而蒙羞,虽说这伤害是双方的,但还是牺牲我一人好了。
聘礼嘛……我相信爹他会如数奉还的,你不用担心。
听了她的话,梁硕只是轻笑。
这汁州城宵小之辈甚多,为了言儿成亲前能好好休息,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寸步不离,同食同睡了。
自然地揽着她的腰,梁硕带着她往外走。
噢,差点忘记了,千儿,蝶宫好像发布了赤火令,你还是小心为好。
跟在卢子言身后的人,听了他的话,哑然失色,宫主简直太过分了,这是明摆着的公报私仇。
子言,子言你要嫁人了,我做你的喜娘好不好?快走几步傅千儿颤抖地抓着她的袖子,救命稻草一定要抱紧了。
嗯?……好。
考虑再三,卢子言见梁硕都没出言反对,也就点头答应了。
这次卢子言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跑了,这可真应了那句话,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还显得自己没骨气,好歹她也是十八般武艺酷暑严寒熬过来的,就是再差……那也不过是敌人太强大了而己,完全没有责怪自己的必要。
成亲成亲,难道她真的是红驾星动?要是非得这样,她可不可以自己选个新郎官?被梁硕搂着从她爹身边经过的时候,卢子言偷眼瞧了瞧他,老爷子还是一副愤恨难当的表情,卢子言无辜地眨眨眼,命运如此强大,她也很无奈嘛。
第二次搬回梁硕的大宅,站在府门口的一干人等,统一的表情——对垂死挣扎而无望的了然。
再看看香儿,一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漠然,齐宣奸笑着朝她挥了挥手,一脸的惋惜,为什么他总是错过最精彩的部分呢?黎洛也站在人堆里,见子言看她,淡然一笑。
这世间种种谁又说的清,即使今天她挡得住这丫头,谁知日后还能拦下几个,而且看这势头,自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子言妹妹累了吧,外面不比自己家,我己经准备好了饭菜,先垫垫肚子,硕这几天为了你着急,往后就是出去也要捎个口信回来,我们都担心你呢。
轻挽着她,黎洛说的亲切,卢子言笑的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