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到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卢子言离开小院的时候,满脑子飘过的都是这种萧瑟的哀凉,这就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采花,春风几度,几度春风,开始的时候,安陵墨是极度温柔的,这颠覆了卢子言想像中安陵王狂野彪悍的形象,但不久之后她就转变了看法,鸿门有宴,意在沛公,自己好像砧板上的鱼肉,人人为所欲为,当初安陵墨承诺她的,似乎没兑现,但现在明白好像有点晚了。
等她悠悠转醒的时候,诺大的床上就只剩下她一人了,畏罪潜逃的念头忽而掠过她的心头,轻轻晃了晃头,被害人不在最好,省得大家彼此尴尬了,她总算是完成了师父交给她的艰巨任务。
卢子言颤抖着穿好衣服,回到她和吴德行栖身的客栈。
安陵墨早早就起了床,看着蜷缩在床里的女子,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小心地给她掖好被子。
昨夜,的确是激烈而疯狂的。
虽然贪恋床上的旖旎温柔,但如若他现在不安排好一些事情,将来的事恐怕也没想象中那样容易呢。
卢子言踉踉跄跄身心俱疲地回到住处,她那可爱的师父己经等候她多时了,吴德行见到高徒狼狈的样子心里就己经明白了几分,毕竟他是个中老手嘛,子言对昨晚的事情讳莫如深,他也只好装聋作哑,只是他很不明白,他派给无涯的冯公子刚刚还在街上闲逛,自己的宝贝徒弟精疲力竭的,到底是采的哪家的花?痛快的洗了澡,卢子言蒙在被子里反思了自己这两天的所作所为,经过此次初体验,她对采花有了深刻的认识,男女之间的事情,没有强健的体格是很难胜任的,远没有她想象的简单,当然,也并不似师父所说的那么风雅、高尚。
师徒两人休息了一天,朝着京都的方向,又上路了,继续着他们的漫漫寻香之旅。
处于幸福中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则各有各的不幸。
人生中诸多的际遇是无法把控的,谁又能料到在这弹丸小城里,傅千儿会撞到同样做着梁上君子勾当的卢子言呢,夜黑风高,两个人刚一过招彼此心里就明白了,人生何处不相逢,潦倒落魄的时候都不愁没有同道中人。
携手翻出高墙,到了僻静之处,傅千儿扯下脸上的面巾,抱住卢子言伏在她肩头大哭了一场,不为别的,她真的不知道在这样的境祝下相见该如何打招呼。
边哭着,边诉说着她在营救卢子言过程中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更是浓墨重彩地刻画了安陵墨的惨无人道。
卢子言拍着她的背,好言安慰着,毕竟能斗得过那只狐狸的,实在不多。
好了,千儿别哭了,我不怪你的,吃人家的嘴短,我,在你和银票中选一个,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拿人家的手短,千儿也不必自责,换作是抽泣中的某人听了她的话渐渐平静下来,抹了抹眼睛,满脸的笑意,不怪她们能成为朋友,果真是志同道合啊。
子言,安陵墨找到你了?她不担心卢子言被找到,她担心的是安陵王如若找不到子言……你说呢?翻了翻眼睛,子言笑语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同盟战友。
我什么都没说的。
傅千儿愈发觉得子言眯起的眼睛透着和狐狸一样诡异的目光。
一点点,真的,我只说了一点点。
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卢子言信步在街上走着,傅千儿则紧紧地跟着她。
子言,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我好容易才找到你,这次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说什么都不分开了。
即使遇见你是个错误,但既然错了,那就继续错下去吧,我永不后悔。
傅千儿紧紧爆着卢子言的衣角,如今她落魄至此,好容易逮到的饭票,如何能轻易放跑了。
千儿一路走来可有京都的消息?虽说与过往的一切割断了联系,但她心里还是念着京都的一干人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一直装糊涂不等于她真的不明白。
具体的虽不知,但蝶宫的人马大部分被调到关内了,安陵王前阵子从京都失踪,三皇子这边马上就处于下风了,宫主就临缺补漏,顶上去了。
梁硕有所行动了?不清楚,不过……子言,他……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说……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去找他吧,他会一直等着你。
认命地拍着自己的头,卢子言很怀疑,她费尽心机的暗渡陈仓,现在看起来只是她一个人的表演而己,究竟还有几个是不知道真相的?他还说了什么?其他的倒也没说,只是……说,不管你是谁,是什么身份,他都不会放弃的。
傅千儿竭尽所能地回忆着梁硕交代她的话,那都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当时她太在意手里的银票了,梁郡王到底还说了什么,记得不太清楚了,反正重点她己经传达到了。
隔天上路的时候,原来的师徒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吴德行对傅千儿的出现丝毫没感到吃惊,依旧日每天跟子言打着哈哈,回顾着自己年轻时的风流韵事,一路走来,三人倒也不寂寞,丝毫没让后面跟着他们的人影响了心情。
从三人出了宛城开始,就觉察都身后有人跟着了,只是对方没有举动,他们也不好做什么,双方互不干涉地相伴了半个月之久。
不是没想过甩掉后面的尾巴,只是来人不仅个个功夫俊俏,人也精明的很,试了几次他们都没能摆脱。
时间久了,觉察到来人并无恶意,卢子言也就顺其自然了,这一路上她们吃的是珍馐,住的是上房,一切的开销,后面的人都帮着打理的好好的。
三个人对此看法不一,卢子言是每日处于战战兢兢中,虽然与安陵墨的桃色事件己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但她最担心的就是人家找上门来,采花是任务所至,在那个情况下,也说不情是谁的错了,上次她赏了安陵墨几两银子,多少是个意思,这次她可是什么信物都没留下。
至今她都不敢告诉吴德行,自己出师未捷阵前损命,她这采花门的首席大弟子被人家采了。
卢子言也常常安慰自己,如果每个和安陵墨有过关系的人都要对他负责,怎么也轮不到她。
傅千儿和卢子言一样的提心吊胆,当初她潦倒的时候,把卢子言的梢息卖给过多少个人她自己都记不住了,当中的任何一个她都是惹不起的,身后莫名其妙地跟着这些人,怎能不叫人多想。
吴德行对跟着他们的人所作的一切倒是心安理得的接受,白捡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三个人走走停停,一个月后终于来到了京都,进城的时候,守门的兵士搜查的非常仔细,盯着男装的卢子言和傅千儿打量了许久才放行。
三人顺利地进了城,京都繁华依旧,熙来攘往热闹非凡,朝堂上的帝位之争并没有影响到昔通百姓的生活,只是街上巡视的卫队增加了,从服色看,并不是同一个编制的人马。
从梁王府前经过的时候,卢子言暗自叹了口气,辗转数月,从这里开始的流亡生涯,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只是,物是人非,很多事情都变了,她不也不再是昨日那青涩懵懂的丫头了。
三人选择了城北的一家客栈住下,这里相对城南要清净些,又不怕遇到老熟人,毕竟达官显贵大多数居住在城南。
身后跟着他们的人从他们进了城开始就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