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点好一切后,吴德行又不告而别了,卢子言和傅千儿两人在店里休息,子言,好容易回来了,我们上街看看好不好?看什么,你还嫌麻烦不够多?悠闲地喝着茶。
有钱真好啊,看看,蝶宫的护法都为了生计折腰于她的面前了。
卢子言故意忽视傅千儿期待的眼神,有钱就是老大。
子言,我保证,现在梁硕刚刚娶了你二姐,哪有那么快就回京都嘛,至于宫主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要是你上次诈死还有人相信的话,那也只有他了。
走吧走吧,出去看看,反正你师父也不在。
实在拗不过她,卢子言被傅千儿拖出了客栈。
已在京都住了许久,她倒是真的没认真逛过,天虽然有点凉,但太阳很好,两人在街上游荡着,各自想着心事。
走在街上,两人俱是男子装扮,面容俊俏风流潇洒,倒也引来不少姑娘红着脸蛋偷偷瞧着她们,惹得卢子言心里发笑。
正走着的时候,身后两名劲装男子从后面赶上来挡在路前,公子请留步。
来人态度谦恭有礼,我家主子有请。
微微躬身,指着不远处停驻的马车,两位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兄弟二人刚到此地,不曾与人相识。
拉起傅千儿,她想绕过拦在面前的人,公子难道不记得景福宫里的承诺了?来人低声说着。
卢子言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向来是走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
带路吧。
交代了傅千儿几句,卢子言跟着两人来到李颜玉的车前,早有人向里面的人通报了。
进来吧。
墉懒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的确是李淑妃。
民女参见贵妃娘娘。
车内空间狭窄,她也只能虚行一礼。
起来吧,子言辛苦了,本宫果然没看错人,小皇子今天满百天,刚巧你就到了。
车内用帘子厚厚地裹着,有些气闷,李颜玉在座位上斜斜地倚着,借着窗口星微的亮光,卢子言小心打量着眼前人,她印象中玉颜妩媚的贵妃娘娘消瘦而苍白。
过来坐吧。
李颜玉说话有些力不从心,双眼失神,极度的虚弱,卢子言依言走到她身边坐了。
今天请你来,不为别的,有几件事要拜托你。
声音虽然微弱,但丝毫不影响李颜玉皇家威仪的摄人气势。
民女恭听娘娘教诲。
现在是有什么听什么。
现在,我把乾儿交给你,千万不要忘了发过的誓,带着他能走多远走多远,京都,己经容不得他了。
这些是给你们准备的,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伸手抱起旁边的孩子,李颜玉亲呢地抚拍着,一遍又一遍贴着婴孩的脸,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金锁塞在孩子的锦被里。
从此以后,他就是你的孩子了,替我好好抚养他,看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不要让他入朝为官,做个普通百姓,找个相爱的人,一辈子平平安安到老,不要跟他提起我,在宫里的时候我叫他乾儿,而今,随便你了。
泪水顺着李颜玉消瘦的脸颊滴在孩子身上,她不舍地将怀里的孩子交到卢子言手上。
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好了,快走吧,天黑前有人会引你们出城,包袱里有我做给他的衣服,暂时应该够用了,万一他落在三皇子手里,希望你能求安陵王救他一命,他只是个孩子,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江山大业的,也不要将他交给梁郡王,我不想我儿从出生起就背负着沉重的包袱,不求别的,让他跟着你,做个普通百姓吧。
拜托了。
李颜玉吃力地跪了下来,任凭卢子言怎样扶都不肯起来,对着她深深地施了一礼。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娘娘快起来吧。
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轻轻将李颜玉扶起。
我会尽我所能完成娘娘的心愿,只是……能不能成,只能看天意了。
她确实役把握。
你能,只要你想,你一定能,别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马上赶回去了,如果皇后发现……就难办了。
轻轻用衣角擦了擦眼睛,李颜玉简单整理了衣服。
娘娘回去后,如若别人问起小皇子,你打算怎么办,他毕竟……是先皇的子嗣。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李家即使没落了,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欺负的。
话语里的决绝让人听了有点心寒,一代荣宠的李家,竟然也会走到这步田地。
卢子言抱着孩子看着李颜玉的马车缓缓离开了,她转身往客饯的方向走着,若有所思。
皇帝驾崩四个月了,至今新帝都没能登基,景帝临终时只有太子一人在场,口谕和诏书都是传位于太子,但皇后手中所握的密函则表明先帝意欲三皇子继位。
长幼之争,嫡庶之争,贤俊之争,京都的局势比她预想中的紧张,笼罩在都城上头的阴霏要用血雨腥风来扫荡了。
卢子言不介意谁来做皇帝,她从来都没有居庙堂,忧天下的高远志向,能在这风云变色的多事之秋安安稳稳地过活就好,如果中原刀兵四起,她就打算转战摸北,反正天下之大,总有她安乐的一角。
只是,眼前这奶娃娃不太好办,带着她,什么事都役那么洒脱了,唉,还未成亲,她就有了这几个月大的儿子了,倒省了她怀胎十月的辛苦,也不错。
低头看着怀中粉嫩的婴孩,卢子言思绪万千,先帝的皇子要是就这样凭空梢失了,不知道要在宫里掀起多大的彼澜呢,希望这些人不要把目标锁定在她身上,可是该怎么办,如何保的住他呢?如果她硬说这是狐狸与她共度春宵的结晶,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回到客栈,吴德行从傅千儿那里听说他的宝贝无涯被人带走了,正急得团团转。
卢子言推门进屋的时候,两人正商量对策,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心头的疑问立时被她怀里的孩子化解了。
别站着啊,我手都麻了,快点过来接一下。
将孩子交到傅千儿手上,卢子言径直坐在椅子上喘气。
看着锦被里粉雕玉琢的小娃,傅千儿笑得合不拢嘴,抱着孩子坐看右看,子言,一会儿的功夫你怎么就鼓捣出个娃娃来,难不成是你遗落在京都的私生子?哎呀,这要是让某些人知道了还了得。
倒是吴德行比较沉得住气,看来他的确眼光独到,这徒弟不仅采花上有较高的悟性,连门内的传宗接代问题都处理的这般好,这回他可以高枕无忧了,毕竟徒孙都有了,不用担心自己门庭调敝了,目光从孩子延伸到卢子言身上,多了几分赞赏与鼓励。
嗯,我来看看小徒孙。
从傅千儿手上接过孩子,吴德行抱着回他自己的屋里了。
子言,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收起脸上的笑容,傅千儿略有些严肃地说着,我要是不接,当场就被结果了。
可是……现在的局势你又不是不清楚,弄个麻烦在身边,你打算今后怎么办?千儿,我们是不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好战友?卢子言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当然……是。
没有利字当头,她还是很讲义气的。
嗯,那你想不想发财?我从来不跟银子过不去。
那就好办了,这包袱里的财物我都送你了,另外附送婴孩一个……银子我可以考虑拿着,麻烦我可是万万要不得。
还没等卢子言说完,傅千儿就把话头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