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己经偏西了,李颜颖安排来接应她们的人还没出现,哭闹不止的孩子让卢子言更觉焦虑,她知道娃娃饿了,可这会儿到哪里给她找奶娘去。
无奈之下,嘱咐小二准备了些米汤浇上点肉汁终于把他哄睡了。
卢子言哼着曲子轻轻拍着他,一脸的疲惫,万里长征第一步她己经如此了,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她大好的人生说不定就毁在这小东西身上了,不过这孩子也真是命苦,堂堂的皇家子嗣却要跟着她跑路讨生活,连奶水都没得吃。
接下来到底该何去何从呢,是跟着师父继续在京都晃荡下去?还是按李颜颖的安排从此浪迹天涯呢。
天擦黑的时候,店小二来敲门,说楼下有人找她,卢子言将床上的帷慢放好,跟着小二下了楼。
正堂里十几个劲装人在卢子言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躬身朝她施了一礼。
公子,我等奉主人令,来接您离开。
为首的大汉恭敬的说着。
你们奉的是哪个主子的令?要带我去哪儿?我并不记得与你们相识。
见到这些人的瞬间,卢子言就明白他们不是李颜颖派来的人。
虽然生活中多出个孩子她并不开心,但并不等于说她可以弃他于不顾。
公子见到主子自会明白。
哦,抱歉,我一介布衣岂敢高攀贵人,几位请回吧。
公子请务必跟我们走一趟,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
卢子言见对方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慢慢将手探入袖中,紧紧攥着自己的保命药粉,万不得己的时候,也放倒这些人再说。
吴德行和傅千儿听到子言的呼声一起下了楼,双方僵持了一阵,毫无结果。
傅千儿以眼色示意她,拼了。
就在卢子言打算武力突围的时候,温润朗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故人相见,真是不容易,言儿当真不好请。
围着他们的人迅速退在两旁,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一抹优雅的湛蓝,梁硕踱步进来,微笑着看着目瞪口呆的卢子言。
从容潇洒依旧,数月不见,梁硕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安陵墨从京都神秘消失的时候他就料到这妮子必然在使诈,接到线报说她要来京都,内心是不可遏止的欢喜,这种失而复得的欢愉是无可替代的。
很惊讶?信步走到卢子言身边,梁硕深情愉悦地看着她。
其实,吃惊的不仅仅是卢子言一人,她身后的傅千儿和吴德行俱是惊得一身冷汗。
这……郡王新婚燕尔,不在薪州陪着新娘子,反倒为国事鞠躬尽瘁奔波劳碌,真是……可歌可叹。
回过神的卢子言朝着梁硕灿烂一笑,该来的早晚要来,这种场面她不是没想到过。
言儿还真是挂念本王,逃逸途中对我的梢息也是了如指掌,我是不是应该感到欣慰?亲昵地拉起卢子言的手,腕间的那抹妖艳的猩红赫然现于众人眼前。
果然如此,安陵墨的确要狡诈的多。
从傅千儿处得到卢子言还活着的梢息后,他也加派了人手四处暗访,但几个月过去了,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想来,定是有人暗中帮她把痕迹清理掉了,否则以他的手段,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出。
卢子言的手被梁硕紧握着,她想抽又抽不出,梁硕微凉的手指在她掌心慢慢蹭着,蹭出了她一身的冷汗。
自认为没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可她总是觉得亏欠了梁硕一般不自在。
几个月不见,子言别来无恙?梁硕声音温柔,嘴角含笑,咋看起来,还是几个月前的他,可卢子言就是觉得哪里不对,有什么东西在这几个月里改变了。
既然言儿回来了,怎能住在客饯里,你的房间香儿早己打整好了。
哦,还是不麻烦了,住这里也不错,很自在。
讪讪地笑着,她将袖子扯好。
麻烦?即使我们未能结成连理,毕竟我还是你的姐夫嘛,照顾你这个远在京都的妻妹,算得上什么麻烦?话说的不愠不火,让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还是不去了,这次不单单是我一个,还有千儿和师父呢。
卢子言往后缩了缩,指了指身后的两人。
满希望他们能找个借口搪塞了梁硕。
子言,你大可放心,尽管去郡王府,我们对京都很熟的,是吧是吧。
傅千儿推了推旁边的吴德行,是啊,无涯,你不用挂念师父,跟着郡王走吧。
眼前的人是吴德行最不想见到的,也是他告诫无涯不能惹的人物之一。
梁硕眼光所到之处尽是一片附和之声,看着惊恐不己的两人,卢子言在心里骂着他们没义气,没骨气,关键时刻总是弃她于不顾。
言儿,你看还有什么顾虑的?梁硕紧紧拉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卢子言看了看周遭的形式,思量着,如果她断然拒绝,梁硕不会武力解决吧。
莫要打其他主意了,没有九门提督的手谕,你是出不了京都的。
梁硕看着她翻着眼睛犹豫着,附耳轻轻对她说着。
为什么早前进城的时候就没这么多事?你说呢,宫里丢了皇子,淑妃娘娘现在己经被皇后羁押在泰和宫了,半个时辰前京都己经戒严,盗走皇子的飞贼己经被人画了像,贴的满城都是,言儿要不要看看?单手展开手里的画纸,上面的文字卢子言倒是没仔细看,只是那画上的人,赫然就是她的模样,形神兼备,只是眼睛略微大了些。
不过一个下午的光景,她就从自由人沦为举国通缉的飞贼了,这天下还哪有公理可讲,但她又无法辩驳,因为皇子的的确确是在她手上。
其实住在郡王府也不是不好,不过,不是我一人。
毕竟梁硕是站在太子一边的,那小东西在他手下应该不会丢了性命,只要先避过这阵风头,找准机会逃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郡王若是答应护佑我们周全,我自然乐意前往。
言儿说的话我又怎能不答应?卢子言抱着孩子告别了吴德行和千儿,跟着梁硕回到了郡王府。
躲在王府里的卢子言每天哄哄孩子睡睡觉,实在闲得慌就和香儿学学刺绣,一反常态的贤淑温蜿,十足的小妇人模样,日子过的倒也平静,虽然每天足不出户,但府内增多的暗卫让她意识到外面的情况应该不妙。
梁硕每天有时间就会过来陪着她,从卢子言回到郡王府后,就经常被他有意无意的亲昵行为吓得东躲西藏。
抗议是无效的,每次他的措辞都是一样的,形式需要。
京都开始下雪了,卢子言更是鲜少出屋子,她开始想念江南的生活了,等平静下来,她要带着嘉宝回江南去,京都的天气冷的让人受不了。
瞧瞧锦被里的奶娃娃,卢子言笑得很开心,从接管他的那一刻,卢子言就给他改了个颇为不寻常的名字:天赐嘉宝。
梁硕来的时间一日比一日晚,虽是满脸的倦意,笑容仍是让人感到温暖。
大邑祯合二十六年冬,坊间传言的帝位之争初见端倪,人人自危。
看着窗外满天飘舞的雪花,卢子言给熟睡的嘉宝拉了拉被子,粉饰己久的太平终于被打破了,她的平静日子还能过多久呢?腊月十六的晚上,封人独自造访郡王府,着实让卢子言提心吊胆了一回,她真的怕在关键时刻,大师兄会把嘉宝做赌注。
梁硕与他谈至天明,封人才起身离开。
第二日,泰仁府政变,太子亲率卫队夜袭三皇子府邸,短兵相接后,安陵王魔下天狼师突至,混战中太子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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