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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流水浮灯,人生如此2

2025-03-30 08:42:53

卢子言在椅子上坐着,香儿不允许她坐在床上,因为她会情不自禁往后躺;不允许她斜靠在椅子上,香儿说会压皱了嫁衣;更不准打呵欠,做挤眉弄眼类的怪表情,这样还要补妆非常不好受。

她现在心底般切期望着安陵墨的花轿快点到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中。

从她被香儿抓下床开始,忙忙碌碌一直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更不论吃东西了,她现在己经有点精疲力竭了,好在一生就嫁人这么一次。

就在卢子言满以为自己要坐化了的时候,迎亲的鼓乐声隐隐传来,香儿从外间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来……来了。

扯起桌上的盖头,细细地将她罩了起来,香儿的眼光前前后后在卢子言身上审视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挽起卢子言,姑娘,今天是香儿最后一次给姑娘妆扮了,有些话,本是做奴裨的不该多嘴的,只是,现在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

擦掉眼角的泪,香儿扶着卢子言小步朝外间移着,其实,姑娘心里,是念着主子的吧。

做奴脾的猜不出你们的心思,只是有一点我敢肯定,你在的时候,带来了王府少有的快乐,你走了,也把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带走了。

当初贵妃娘娘逼你嫁进李家的时候,是主子连夜闯到太子府,太子爷才算将那件事压了下来,从此以后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太子党……你被李小姐打碎的珠花,他修好了,不过没给你,一直在书房里当宝贝似的放着。

即使主子成亲了,这也不是你另嫁他人的理由啊,姑娘,要不你再想想吧。

七零八碎地将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香儿停下脚步,泪水汪汪地看着她。

盖头下的卢子言轻轻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梁硕曾经给过她的温暖,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

只是,七年前的那个夏天,树上的桃花妖先一步撞进了她的世界,撞进了她的心里,从此就扎下了根。

在梁府的那段日子,她也迷失过,迷失在未曾享受过的温柔里。

可命运就是如此奇妙,就在你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时侯,不该出现的人又出现了。

她该恨安陵墨的,能狠下心来给自己下毒,为什么又差人解了呢?她是冥冥中横生的变数,不该出现在尚书府,也不该被选入岛,不该遇到这些人……梁硕……心里喃喃地念着的时候,一双白色的锦靴出现在面前,眼前的红色慢帐她看不透,只是隐隐感觉有人停在前面阻了她们的路,香儿扶着她停下脚步。

来人走到近前,只是静静看着她,吉时己到,别误了我家姑娘上轿。

香儿看着来人直直地盯着卢子言,微微挡在她前面,话说的理直气壮,却拖着细弱的颤音,扶着卢子言的手臂也骤然收紧了。

让开。

吕叶阳的声音清冷依旧,寥落了冬日里的阳光,如扬洒的细雪散如颈中,微冷,同时在心里滑落一道凉,凉得人眼睛酸涩,凉出心里道不尽的悔。

香儿挣扎着张了张嘴,被吕叶阳的目光横下里一扫,立时低头沉默了。

靠的近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去掀卢子言头上的盖头,你……你不能揭。

该说话的时候,香儿多半是很有勇气的。

捏着红峭的一角,迟疑了一下,吕叶阳又将手放了下来。

子言……愿意这样与我说话?今日得知师妹成亲,虽没请柬,我还是来了。

吕叶阳静静地站着,岛上数年,他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如今模糊得连揭起这红绸的勇气都役了。

伸手撩起盖头,卢子言朝着近前的吕叶阳展颜一笑,不多久,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大红的喜服上,溅出一滴滴深红,四师兄,别来无恙?笑颜如花,善睐明眸,晶亮的眼中,将他的身形映得如此清澄。

万语千言在心里翻滚了数个日夜,只是见到她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

别来无恙。

眉宇间的凝重让这话听起来分外勉强,许久未见,子言·····一切可好?的确是许久未见,一直以为这辈子是天人永隔了,能再见面,当真是恍如隔世。

伸手将卢子言脸上的泪轻轻抹去,弯起指头刮了刮她的鼻子,吕叶阳轻笑。

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这般爱哭?将来要是安陵墨负了你,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他……要是愿意,子言来漠北瞧瞧也好。

吕叶阳释然一笑。

芷烟的当空一箭让他醒悟了,只要能看到她还快乐地活着,其他的,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

师兄……对不起……这是压在她心里许久的话,卢子言一直不敢见吕叶阳也源于此。

傅千儿向她转述过往的时候,每每说到她家宫主都要沉吟良久,你假死潜逃后,安陵墨愤怒,梁硕失落,宫主……很平静,眼神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永远睡着了,当初看他抱着你的样子,我差点没哭出来,要不是为了你,我肯定一早就跑到他面前告密去了,说不定,宫主就此免了我的罚,可以平静地回蝶宫去了呢。

子言,如若你不是你,我会早就将你了结了。

说这话的时候,傅千儿眼里总是泪光点点,不知是被她气的,还是为她家宫主委屈的。

卢子言的泪珠一串串成群结队地涌着,看得旁边的香儿着急,她辛辛苦苦了一天的成果,就这样被毁了。

好了,别哭了,子言什么都不必说,我都明白的。

掌心被她低落的泪水打湿了,吕叶阳不知道该怎样劝她,待还要说什么,梁硕转过影壁进了小院,时辰要到了,言儿……准备上轿吧。

到最后,还是便宜了安陵墨。

淡然一笑,梁硕嘴角旋出几分苦涩。

梁硕负手站在那里,冲着吕叶阳使了个眼色。

子言师妹想让安陵墨就这么轻松地将你娶走了?吕叶阳眼里带笑,这样的机会可算是千载难遇,他和安陵墨从没正面交锋过,不知道……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只要不是被抢婚,其他的,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轻轻扯了扯嘴角,她心里明白,梁硕和吕叶阳两人向来不和,今日能走在一起,怕是早有预谋了,而且封人的旨意明明就是直白地告诉他们两个,去闹吧,有朕撑着呢。

她从来就不敢想今日能平平安安地过去,但她最不希望搞什么抢婚,伤感情,伤自尊。

子言随我来,我有事和你说,安陵墨这家伙……吕叶阳轻揽着卢子言的肩,慢慢走出小院,冬日的阳光下,梁硕看着那抹纤细的艳红色身影慢慢远去,收回目光,朝着阳光微微扬起头,该是他上场的时侯了。

领着香儿,两人向前院转去。

安陵墨的迎亲队伍来在梁府前,端坐在马上,他昂首望着高檐上悬挂着的红绸,阳光下,红艳艳地晃着人眼,府门旁的石阶两侧早有一干梁府家丁站立,俱是崭新的衣衫,甚至久匿于府内的魁星也现身了四位,众人皆是肃穆威武,如临大敌般。

眼光淡淡地扫过,雅然一笑,安陵墨眯起眼睛,郡王府的人看起来不那么好相与啊。

眼见着梁硕从府内踱出,身后却并无卢子言的身影。

梁硕一如既往的儒雅飘逸,在石阶上站定,朝着马上的安陵墨拱了拱手,王爷来得似乎早了些,时辰还不到呢。

打量着安陵墨身后的迎亲队伍,梁硕抿嘴一笑。

人数并不太多,来人皆是黑色劲装,外罩了红色的短衫,队伍整齐划一,气宇轩昂,雄姿英发,二十几骑人马架着飞凤旗,黑缎的底面上用金线绣着安陵二字,列在四人抬的婚轿两侧,在喧嚣的人流里划出两道静谧的黑色深流,连队伍前的吹打手各个都是目光如炬身手矫健。

梁硕轻弯嘴角,这怕是刚从什么地方抽调过来的军士临时训练的乐手。

安陵墨翻身下马,锦衣玉带,应景的一身红,墨玉冠下半散着发,胸前结着粒红色的绸花,换黑着红,安陵墨依旧风采过人,轻抬手,身后的乐声戛然而止,良辰吉日,多生事端岂不是煞风景,赶早不赶晚。

劳烦梁兄请子言出府吧。

先礼后兵,攻守兼备。

梁硕从容步下石阶,与安陵墨站在一处,梁某自是不敢耽搁王爷的好事,只是……言儿她……并不在府上。

梁硕笑得莫测高深。

郡王打算违了皇命?安陵墨脸上浅笑不动,墨眉轻抬。

王爷此言差矣,圣旨上只是说言儿将今日出嫁,却并未提及王爷在何处迎亲,梁某所准备的一干婚嫁事宜,只是为兄之责,并未打算让她从此梁府嫁出去。

言罢,梁硕展了展双手,表示与他无干。

久经沙场多年朝野,安陵墨早己练就了山崩于前而不动色的本事,收回目光,面上仍是和煦的笑容,那梁兄可否告知在下,子言她身在何处?即使梁硕将人藏起来了,也必定是在城内,城门早己有人守着了,防的就是今天。

这……言儿可以自由来去,我又没有特意盯着她,到底她去哪儿了,我也不好说,也许……她是临时改了主意不想嫁了,也说不定。

四目交接,周围的氛围变得凝重了许多。

围观的百姓纷纷小声议论着,出了这种新鲜事儿,是谁都役料到的,安陵王娶亲,新娘子竟然失踪了。

如何善后是众人期待的。

就在两人深切对望的时候,由东飞来一骑快马,马上的人见到安陵墨俯首见礼后,小声同他说着什么。

时辰不早了,我还要早早迎回自己的娘子,就不继续叨扰梁兄了。

说罢,安陵墨飞身上马,朝着城东疾驰而去。

梁硕看着远去的众人,微皱了皱眉头,转身的时侯,魁一来在他身边,请主子示下。

原计划不变,城西四十里处的子夫亭,迎亲。

解下外面罩着的蓝色长衫,梁硕同样的一身大红,旁边早有人备好马,梁硕从容上马,朝着城西去了。

卢子言坐在马车中,将自己外面繁复的嫁衣脱了下来,安陵墨着实可恨,这种事竟然瞒着她,哼,犯我大汉,骗我姑娘,虽远必诛。

英气地吼出这句话,卢子言满腔热血沸腾,脑中翻腾着,吕叶阳告诉她,安陵家的老爷子知道他儿子要大婚,连夜打马进京了,打算在安陵墨迎亲的路上拦下他这个不肖子,老爷子给他定了三门亲,通通被安陵墨赖掉了,这次他竟然不声不响地在京都大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