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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游龙登天凤低鸣

2025-03-30 08:42:55

流历宣和一年,二月末。

灵王死后不久,东宇王便离开京都。

新皇登基大典也如期举行,届时四国来贺。

京都因这新皇登基庆典而热闹非凡,各国使臣队伍陆续来到京都。

每日里都会看见穿着不一的他国人行走于街道闹市,从别国贩运而来的货物也比之往常多了起来。

地毯、毛皮、鸟兽、宝马……以及近年来才突然出现荧光粉,凡此种种都只能说明,流国国运日渐昌盛,贸易往来也尤甚从前。

再说自那日之后,后宫之中便多了是非。

原来是皇上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将一直昏迷的镜王爷之义妹镜月强留于宫中风暖阁。

并派了亲信守候在风暖阁。

镜王几次请求皇上让他带镜月回府休养,皆被皇上拒绝。

所以,宫中多有人猜测皇上大有纳镜月为妃的可能。

但这是不合礼制的,先不说镜月并非完璧之身,再者她还有两个孩子,另外就是镜王也不会答应的。

镜王和镜月的关系本就非比寻常,外人根本不知道。

但是府里的人却很清楚,镜王对镜月可谓是关怀备至,凡是镜月的事情,镜王都要事无巨细的过问。

要说清白都有些让人难以相信了。

西阳王对此事的态度一直平平淡淡,不发表意见,但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西阳王也是十分不满的。

好在皇上也并没有明着提起纳妃的事情,众大臣虽然心中有所不满,但也没有谁敢当着皇上的面提出来。

谁都知道以前的六皇子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当然这不能磨灭其是个明君的事实,但也不能不让人后怕啊。

在风暖阁醒来的镜月一直懵懵懂懂,不太搞得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此,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她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跑到皇宫里来的。

在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宫里**的服服帖帖,叫她往东就不敢往西的宫女和太监。

这着实把镜月给郁闷坏了。

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京都总算迎来了一片太平盛世,而新皇的庆典也在如火如荼的准备当中。

算算时间,也就是三天后了。

三天后,皇上将要率众位大臣以及王公贵族们祭天,参拜宗庙。

进行继位大典,在晚上还会举行皇宴,宴请各国使臣以及朝中重臣。

而整个京都城将会有万盏花灯挂满城中每一处角落,民间的庆祝方式也许就是猜灯谜以及社戏。

夕阳残照,余晖斜斜地洒落在她的脸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坐在风暖阁院落中,一处高大的桑树下,微眯着眼睛倾听从遥远的山中吹来的暖风,轻轻地笑着。

听到有人踩过草地发出细碎的声音,她一惊,回头望去,怔怔地不发一言。

来人随意的坐在石桌旁,很快就有人端了刚沏好得还冒着热气的茶上来,顺带着把镜月跟前那杯早已凉透了的茶杯一并换了去。

待宫女做完了这一切悄悄退下去后,镜月才抬眼看向了他,朱唇轻启,声音细细软软的叫了声,皇上。

来人笑笑,说:嗯,总算知道我是谁了。

我一直都知道的。

只是不太愿意承认罢了。

皇上收起了笑,定定的看着她闪烁着忧伤的眸子,心中一片凄凉,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

却又强作镇定的轻笑着,如果不愿意,就永远不要承认好了。

我不怪你。

但我介意。

接过他的话,镜月异常冷静清明的说道,六皇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六皇子。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终究是万人敬仰的明君。

而我只是无名的弱女子……我知道。

不要说了。

断然的打断她的话,刚刚还强子镇定的他已然有些怒了。

这怒来得快也去的快。

转而他的声音,又是柔和的,今日院子里的花开了,开春的花不娇贵,却让人难忘。

你很像。

这个问题或许他一点儿都不像再继续下去,所以率先换了话题。

镜月无奈的看着他,不知怎地,只觉得他很让人心疼,就顺着他说下去。

我也去看了,是挺美的。

不过这个时候的花开不长久,过不了多久,就要凋谢了。

春风一夜,满城尽带脂粉色。

说着说着,又说到不好的地方了。

月儿什么时候这么悲观了。

他调侃的说着,笑得有些虚假。

这样浅显的道理,他自是明白的,然却不愿承认。

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歇。

是吗?我还想和把上次的棋下完呢。

既然月儿累了,那就改日吧。

他笑了,有些不舍。

皇上,您最近一直操劳朝中事务,想必也很累了。

还是早些回去安置的好。

至于下棋这等子事情,我想皇上身边必定不乏能手,月儿还是不献丑了。

镜月淡淡地说道,前几日一起下棋赏花,一起畅谈风月诗词,可如今她却要这般拒他于千里之外了。

镜月有些怅怅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一想起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那纯洁的一尘不染的笑容,心里却又是一痛。

清醒的时候,她是十分冷静自制的,然而,她总有不清醒的时候,意识模模糊糊,总是静不下来。

镜南宇也就是当今的皇上静静地看着镜月离开的身影,双全紧握,指甲嵌进了肉里,也不自知。

到底是为什么呢?希望得到她的谅解,希望看见她笑颜如花的样子,明明知道两人的立场是多么的不同,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她才接近她,一步步走近她,如今却有些后悔了。

苦笑,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等。

镜月,终有一天,你会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镜王府。

坐在水月阁的院子里,望着残阳,心中怅然一片。

想到那日她的憔悴,他的心就不由得抽动。

真是不该把她也牵扯进来啊。

他想。

念春和叹秋站在院子的一处看着坐在那里呆呆望天的镜王,担忧不已。

一方面小姐莫名其妙地住进了风暖阁,一方面镜王一改往常的潇洒不羁,变得深沉不可测,这几日所有的时间都坐在这里望着小姐的房间,苦笑。

真不知道王爷到底何苦如此。

若是真的惦念放不下,就去宫里看看小姐不就好了,何苦为难自己。

嘉,已经五日了吧。

你真打算就这样等她回来?刚进王府,镜澈就干脆直接来了水月阁,太清楚自己弟弟的处事作风了,如今镜嘉应该是不太自信的表现吧,要不然一向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会小女儿家家的躲在院子里,自怨自艾。

哥,抬眼看了看镜澈,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皇宫并不适合她。

要不然当年她也不会不顾一切的逃开了。

哦?镜澈坐下来,疑惑的问道:说起来,我可从来没有问过你有关镜月的身世。

听你的意思,她该不是个简单的人吧。

不妨,你今天就来说说吧,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她三天两头的出状况,我可就有些吃不消了。

想了想,镜嘉也觉得不该瞒着镜澈。

眼神瞥了一眼远处的几人,几人很识相的统统离开了水月阁,将空间留给了两位王爷。

她是什么人,其实大哥应该猜到了一些了吧?镜嘉笃定的说道。

镜澈轻笑,他只有在镜嘉面前才会这般恬淡却又狡猾的笑着,两人是亲兄弟,自然性格不会相差太远。

只是镜澈更懂得自制,而镜嘉更喜欢率性而为罢了。

仅仅一点点而已。

比如五年前的那场一线崖之战。

嗯。

这已经很多了。

不过,麻烦你不要告诉她,自从失忆之后,她性情大变,常常一言不发,独坐一整天。

问她在想什么,每次都只是怅然若失的看着我,看得我心痛得难受,但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承受一次那个过去。

为什么要照顾她?被她算计了。

没办法,谁让我每次遇见她就倒霉呢?五年前可能就是个定数吧。

镜嘉蓦得一笑,却有种久违温馨在久久的回荡。

他也是只有提起镜月时,才会这般又喜又忧的。

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看着这样的镜嘉,镜澈一时间还真是有些好奇了。

虽然对于那人的事情,多多少少他也知道一些,但能让自己的弟弟这般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呢。

不如让叹秋去把她带回来吧。

镜嘉摇摇头,思敷片刻,便道:不用。

庆典那天她就会回来了。

哦?如此笃定,看来是真的很了解她了。

说起来,东炎的使臣今天已经进城了吧。

没想到尚书大人的长子如今已经是程晖帝的亲信,此次带了程晖帝的贺礼来了京都。

人比起当年更加老练深沉了。

不过说起来变化最大的应该是他的弟弟。

镜澈有些苦恼的想了想,终究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那个人。

大哥什么时候也关心起旁人来了。

镜嘉随口说道。

我这不是关心镜月嘛。

想想她也是东炎人,就不由得想到了今日赶来的东炎使臣,也就多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罢了。

说起来,我们两兄弟也很久没有这样聊天了。

镜澈不以为忤的说道,笑容清淡如云。

是啊,好久了。

你认为皇上怎么样?镜澈摇摇头,说道:皇上就是皇上,我们做臣子还能多说什么。

不过此人心机太重,城府极深。

灵王和太子的关系他想必看得比谁人都清楚,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意与灵王结成联盟,镜嘉接过来说道:实则是监视和暗示灵王,时机成熟,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却胸有成竹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他应该早已知道先帝遗诏的事情,所以,他很早就已经在布局了。

他很早就已经在布局了。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

没想到两人对此事的看法是如此的一致。

那那个人呢,是否也早已看得明白。

呵呵,看来我还真是白担心了。

怎么?大哥以为我会因为感情而乱了阵脚不成?若是别人,我也不担心了。

可偏偏此事把月儿也牵扯了进来,我当时还真怕你乱了阵脚啊,毕竟兹事体大,不容有失。

镜澈卓有深意的看着镜嘉,两人算是最亲密的兄弟了,想想当日王妃的话,镜嘉的冷漠,他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镜嘉得意的笑了,大哥是小看我了。

也小看了镜月。

你知道我让冬去王府救她的时候,她说什么吗?看镜澈微微好奇的瞅着他,镜嘉就更有些得意了,她说,等她玩够了,就会回来了。

呵呵……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如此危急的时刻,她却说等她玩够了就回去了,天知道,当日他听到这句话,气得差点跳脚,难不成他平日让她玩得少了,她还要跑到别人的地盘去玩。

所以,你才会如此笃定,她一定会回来?镜澈敛去笑意,认真的问道。

镜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低头说道,玩够了她自然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