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够了,都给我出去。
揉揉头痛的太阳穴,他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
刚一醒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头痛才怪。
扯了扯衣袖,发现这霍晓薇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识,好吧,他不计较。
松手。
听到他语气里掺杂的恼怒,霍晓薇胆怯地瞄了一眼他迸射出杀人寒光的眼睛,不由得向后缩了缩,松开了手。
镜嘉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开口说道:霍晓薇就暂时留在这儿吧。
我看你一时半会儿也带不走她。
霍秋柏无奈的点头,顺带着狠狠地瞪了一眼霍晓薇,这丫头成天惹事生非,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要她嫁给裴桓之,竟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半个月来,他是满城地找,都没有找到,原来是躲到这儿来了。
霍晓薇,你要是再惹事,我就把你扔进有老鼠的井里,看你还怎么跑!镜嘉看蹲坐在床上的人儿身体不由得颤了一下,心想原来这丫头害怕老鼠。
转身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漠和淡然。
说道:走吧,去郡主府看看。
几位好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让出了一条路,镜嘉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向郡主府而去。
他心里的担忧和恐惧早已犹如泛滥的江河将他吞没,但他不能就此一蹶不振,他是镜王,在整个流国位高权重,掌握着大半的军权。
握紧了拳头,不让自己因为感情太过影像自己的决断。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冷清的街道上,车内的几人皆是一脸的严肃认真,透着一股子压抑和肃穆的气氛。
真的是郡主?他问,心里还在怀疑吧,因为太过突然了,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点头,已经找到了郡主的骨骸,不过一碰就化成灰烬了。
只有这副耳环才能证明她的身份。
霍秋柏将那副耳环递了过去,眼睛一直盯着镜嘉看。
镜嘉只是默然地拿过耳环,看了一会儿,便淡淡地说:这是我送给她的。
那人的确是郡主。
转手将耳环又还给了霍秋柏,郡主死了,这个物件作为身份的证明应该呈给皇上,让皇上定夺。
到达郡主府时,废墟周围都有衙门的衙差团团围住,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而周围还是围满了好奇张望的老百姓,对于郡主府失火一夜成废墟这件事,不仅好奇,还很八卦,这不过是一个晚上的事情,京都谣言四起,各种版本都有,就连镜王府也被编排了进去。
听说郡主是想不开自杀?有人小声私语。
那可不,新郎官当日抛下郡主,跟公主跑了。
郡主一时想不开就点火自焚了啊。
哎呀呀,红颜薄命啊。
皇上一道圣旨,竟然害死了一条人命啊!胡说,皇上圣明,见郡主苦恋新郎,才下旨赐婚的。
谁料到新郎官竟然会在新婚当日,跟公主私奔。
另有一人反驳道。
……私语声不断,各种谣言流言飞语也在京都城满天传遍。
镜嘉冷漠地走过众人,穿过衙役官差,进入废墟。
镜澈见他过来,迎上来说道:你还好吧?镜嘉点点头,问道:现场勘查出什么了没有?是自己点的火,还是有人纵火?镜澈摇头,抬眼望去,整个废墟还有青烟升起,残垣断壁看来让人不忍目睹。
什么都查不到。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出可能是有人纵火。
他们几个有什么动静?他盯着一块还在冒青烟的屋梁,问道。
镜澈只是镜嘉越是平淡,就越是在意。
但他也无能为力,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没有。
宫里的那人已经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午夜时。
准备后事吧。
灵堂就设在镜王府好了。
我已经吩咐管家去准备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下葬?下葬?他嘴角上扬,扯过一丝苦笑,连遗体都没有还怎么下葬?她喜欢山水田园,就让她随风而去好了。
嘉,不要勉强。
哥,五年的时间真的不够对不对?我等了五年,换不回她的心,把她让给她爱的人,然而,却是这样的结局。
是造化弄人,还是这就是命呢!嘉,他微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安慰镜嘉,恍然间,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无力地收了回来。
她或许不想连累你。
镜嘉正欲说话,却见一个人影躲躲藏藏地在挤来挤去的人群中撺掇,他几步上前,把她拽了过来,厉声喝问道:你跑这儿干什么?来找你。
小人儿有些不满的答道。
找我做什么,回去。
不,我要跟着你。
不行。
王城送她回去。
不,我就要跟着你,你不能丢下我,你说过的。
镜嘉想也没想,瞪着她,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给我回去,这儿不是你该来得地方。
刚才你躺在床上的时候。
刚才?闭了眼仔细回忆,刚才他梦见镜月在他面前消失于火海,这时候有一双手抚过他的额头,他说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尽是寒光,看得霍晓薇连连后退,再给我胡言乱语,我就让霍大人带你回去。
不要。
小声怯懦地乞求着,小手却还紧紧地拽着镜嘉的衣服,丝毫不打算放开。
镜嘉一偏头,也就任由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一起拉拉扯扯地走在一起。
大哥,我先回去了。
皇宫重重叠嶂的宫殿里,在一处雄伟高大尽显威仪的殿宇,周围戒备森严,每隔三个时辰侍卫就会换班一次。
事情查的怎么样?男子俊美狭长的眼睛微眯,有些疲倦的看了眼跪在下面的人,声音里透着丝丝寒意和怒气。
回主子,段公子昨日离开之后,就和公主一起去了玉海的神庙。
待了整整一个晚上,并未离开。
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嗯?继续。
男子依旧正襟危坐在书案前,书案上堆满了等待批阅的奏折。
紫色冕服上绣着神兽勇猛的图案。
微眯的眼中,透着一种诡异和阴暗,仿佛一个深潭,将人吸引进去。
郡主府失火一事,并无可疑之处。
郡主从昨日段公子离开到失火从未离开过郡主府,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去过郡主府。
镜王的确气血攻心,昏了过去,如今还在府里休养。
公主听说郡主已死的消息后,似乎很吃惊,眼神有些怪怪的。
好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
郡主的身份有没有查到什么?男子适时的打断了他,挑眉冷眼问道。
属下无能。
行了,都下去。
整个宫殿大得空荡荡的,明明没有风可以穿透那厚实的墙壁,但他还是感觉阵阵地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只吹到心里。
死了吗?哼哼……月儿,镜嘉对你倒真是深情厚谊,眼见你死,都不愿意相信啊。
思绪翻飞,又是那个两人坐在屋顶看星星深夜,飞星划过天际,灿烂却又短暂,你说过每一个句话,我都还记得,只是为何你看也不看我,便将我推得远远地呢?他苦笑,这个梦自他登基之日起,不知做了多少次,而每次都只有这宫殿内寂寥的冷风吹过树枝,发出寂寞的声音。
多想你还在我身边,哪怕只是那般静静地看着我就好啊。
有人说,飞星是扫把星,是不详的预兆。
这样你也不介意吗?因为出现了飞星,就会有流言飞语四处散播,你们的起兵就会被说成是遭致天怨,老天特降飞星以做警示。
这样你也不怕吗?有时候太过自信也是一个弱点。
这样的你并不适合在这样争权夺利的环境中生存。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或许你认为是很坏的事情,但我却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你会原谅我吗?也许吧。
月儿,对不起,为了这个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流国百年基业,我不得不这么做,来生一定还你。
猛然睁开眼睛,传旨,东炎国蔑视我西流,逼死郡主。
命西阳王镜澈挂帅出兵二十万东征东炎。
声音洪厚而充满威严,散发凛冽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