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饭厅,她们四个一见到六爷便都站了起来。
呵!一个个都变漂亮了呢,发是束起来了,不复往日的天真稚气,但淡扫蛾眉,薄施脂粉,这模样可是水灵中透着妩艳,让人惊艳。
我看着看着不禁笑弯了眉。
六爷。
六爷点了下头落座。
于是她们也各自坐了。
不过这当然没我的份,我看了下四周,轻轻退至六爷斜后靠花盆的地方。
这时张烟往我这里瞧了眼,然后呆住,咦……我笑着丢了个白眼给她。
啧!竟然现在才看到我,不过比起另两个,总算还有点同窗之谊。
我看她悄悄地拉着秋航与拘缘的袖子,直到第三下,她俩才顺着张烟的视线看到我。
我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脸上那包还有上有些疼,但说实在的,看她们愣住的样子,要忍真的有点辛苦。
六爷……平澜她……拘缘小心地开口。
敢问,是不是代表颇为受宠?我挑了挑眉看向六爷,见他似笑非笑地抬眸朝拘缘看过去。
我不禁皱了皱眉,显然六爷并不认为这是拘缘可以过问的。
让拘缘愈逾矩,还不如我来。
于是我上前一步,在离饭桌三步处行了一礼,回夫人的话,平澜是随侍的丫环。
作为陪嫁,回答一下夫人的问话应该也不算太过吧?我看不到六爷的表情,他也没说一个字,但我感到那刺人的目光横了过来,让人想浑身发抖。
拘缘显是有些难过,居然也不吭声,把我这么就晾在了一边。
倒是修月,见我们都不说话,轻轻地哦了声,才算解了我的围。
我一眼也不敢看六爷的脸色,连忙退回原处。
之后大家都没人再敢开口。
一顿饭下来,他们酒足饭饱,但我却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好不容易饭菜撤去,我也暗自想随着枕霞溜下去吃些饭再来。
但六爷像是看穿了我似的,沏茶。
我只能低头领命,是。
但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嘿嘿!我沏的是最耗时的太极翠螺。
这个茶最讲究水温。
乘着煮水的时候,我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吞下了两只包子、三块糕点,总算垫了垫肚子。
我端着五碗茶重入厅中,六爷看看茶,又看看我,你是去采茶来着?显然是为了刚才的事找碴了,但我胸有成竹。
回六爷,这太极翠螺对水温极为讲究,水沸时不好,水温时也不好,只有在其已开而未沸时方能泡出其绝品滋味。
所以,奴婢费了些工夫,请六爷恕罪。
哦?太极翠螺?六爷轻掀茶盖,顿时满室生香,清韵悠然。
修月微噙笑意朝我看了眼。
香气四溢,那是自然。
翠螺属半烘薰花茶。
采摘标准为一芽一叶,分摊收、杀青、揉捻、烘干、再揉捻、炒干再烘干七道工序,并以四至五叶嫩芽,以手工勾卷成珠,再配以七种高雅天然花香薰制,很是讲究。
入口则唇齿生香,其品条索紧细卷曲,茸毫披露,色泽翠绿,且香气清雅,味醇绵厚,茶汤色绿而明亮,经久耐泡,头酌清香,次酌浓厚,三酌味不减,四酌味犹存。
几人都端起轻呷了口,六爷修眉微挑,眼神望向我时已略有赞许。
我吁出一口气,过关。
午后一直至深夜,我都没能再出过六爷的书房。
这半天,我才算真正见识到所谓的政事军务可以多到什么程度。
我一直在磨墨,其中也代六爷回了一两封信。
其实我很想推脱,但看到六爷埋首于文案卷帙中的样子,我怀疑就是说了他也不会搭理我。
晚饭我没被允许吃,因为在枕霞来唤用膳时,凌州团练使派人送来了军需名册,而凌州将军钟也年也递上了军费开支。
六爷看也不看,直接就吩咐把这核对了,晚膳不用伺侯了。
好厚的一叠啊!小山似的压得我直吞口水。
在六爷走后,我开始认命地翻开第一本大帐册。
一入眼便是密密麻麻的记载,琐碎又烦人,还得细细核算。
为什么不先送交帐房叫呢?本想偷偷懒,但一想到这是军费大问题。
任凭军纪再严,也难保没个贪图钱财的人从中鱼利。
于是我一本本地核对,一册册地清算,算得头昏眼花,从从申时抄到戌时,再从戌时抄到亥时,总算在三更时分将之解决完毕。
六爷也终于想去休息了,便放我回去。
呵啊……我打着呵欠,浑浑沌沌地走到下人丫头睡的朴园。
我的床位,应该是和虞靖她们排在一块儿,是……甲间。
我推门进去,藉着月色我找着了床位,是最外面的,也好,不会吵到别人。
我伸了伸懒腰,揉揉胳膊,倒头就睡。
迷糊中似乎虞靖在耳边轻问吃过没有?我翻了个身,模糊地应道:没……现在只想睡……之后她似乎还说了什么,但我已然睡着,只约摸感到左颊上晕开一片凉润舒服的感觉。
有人在摇我。
醒醒,醒醒……平澜,六爷在唤你了。
唔,清早八早的,再睡会儿……唔,六爷……六爷!我猛地被吓得神智一清,坐了起来。
看看天色,才卯时嘛!六爷怎么那么早就起了?我揉揉眼,看到燕巧那张有些担心的脸。
怎么了?我往旁一看,栖华黑着脸站着。
清早起来就有晦气寻上门?六爷让你立刻到‘洗秋阁’侍侯。
说完本就要走了,却又回过头来朝我瞪了一眼。
那一眼深刻又嫉恨,让人不解。
难不成我抢了她的饭碗?我叹气,认命地迅速起身梳洗一通。
如果可以选择,我绝对不会在六爷身边伺侯。
这不,我昨儿晚饭还没吃呢,就得上工。
相信今早的早饭也没着落了。
赶到‘洗秋阁’,六爷正在用早膳。
一碗玉米百花粥,配着三牒清口小菜,有凉拌笋丝,小酱瓜,皮蛋拌豆腐,还有一盘烩葱鸡丝卷,一盘百花酥米糕。
六爷吃得精细又优雅,但看我我眼里,完全没有那种赏美的心情。
口水在肆泛滥地同时,我不禁幻想,要是能让我左手鸡丝卷,右手酥米糕地直往嘴里送,那也不枉此生了。
平澜。
六爷终于吃好,接过一旁侍女递上的手巾擦着手。
奴婢在。
只要你能解开这局棋,我就准你下去吃饭。
六爷眼光轻瞟靠窗小几上的那局残棋,老神在在。
我一时踌躇,棋艺一项,师傅教过,但我却从未和师傅以外的人下过。
照十局中我只能险胜三局的记录来看,我的棋力应该是很逊的。
一柱香时间。
六爷坐到那小几旁,等我执黑。
一旁的侍女已点燃了一支香。
我走到棋盘前,凝神细瞧。
此棋已到中盘,黑白子几近混乱厮杀,贴身肉搏。
只是格局过于小器,棋路也下得过于阴邪,偏狭,难怪找不开局面。
这样的棋会是六爷下的?思索间,我捻起黑子落在边上,是大飞。
六爷应我一子,是关。
此处关与拆都是大有可为,但六爷下关,意在中腹,格局显然不小。
但他后方不稳,虽攻势凌厉,亦不能持久。
我还是我的稳扎稳打,立、长、断、尖、压、粘、小飞,几步下来,前锋后卫已连成一线,黑子已然成了活棋。
很难说不会输,但我已达到六爷的要求。
六爷仔细看了看棋局,再看向我,目光中多了几分研判。
但我没管那么多,一心只想着早饭。
六爷,黑子之围已解,奴婢是不是可以……再备一份早点上来。
六爷沉声向身边的人吩咐,这盘棋可还没下完。
听六爷的意思,我似乎可以边吃边下。
于是,我继续展开攻势,渐渐地,黑子已打开一片局面,在边角上牢牢站稳脚根。
但这时,我的肚子开始饿得让人发晕了。
下着棋的同时,我不时扭头去看门外。
那端着餐点的侍女终于来到。
我一手抓起一个鸡丝卷就咬。
啊!人间美味!我眉开眼笑地吃着。
下棋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
说实话,六爷的棋力很高。
据刚才几手,我敢说与师傅是不相上下,搞不好还技胜一筹。
不知不觉间,棋局已完全改观。
我已可以断定,之前的棋局不是六爷下的,他是高瞻远瞩地棋手,不会那么狭碍。
而我的下法是稳中求进,但这这局棋下到这个份上却得靠险靠奇,敢大刀阔斧地来,一招棋下去就是杀伐千里。
不是说这样的棋我不会,只不过,在六爷面前,一个不足十七的小丫头要那么大雄心魄力做什么?所以,这盘棋必输无疑。
我不趁现在多吃点,难道还等待会儿喝西北风啊?等到东西差不多吃完,这棋也到了分晓胜负的阶段。
六爷在中路上放下一子,顿时整局片白子如蛟龙破云而出,气势凌人。
高明!我弃子认输,一旁的侍女上前清算。
还好,不算太差,输了二子半。
六爷站起身朝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在他的目光下,我几乎站立不稳。
又出什么岔子了?难道应该再输多点?要命!六爷的尺寸也太难捏了。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就在我被盯得快要发抖时,枕霞行色匆匆地来禀,六爷,谌先生有紧急军情---人呢?六爷边走边问,已出了洗秋阁。
我心中微微吃惊,紧急军情?已在书房候着。
六爷不再说话,快步往书房方向走着。
我只能小跑着在后面跟。
见过六爷。
一条青灰色的身影在书房门前行了一礼。
冷静到无情的声音,有点熟悉呢。
进来吧。
六爷一步也没停下。
我走在后面,看见那人抬起头来。
正是当日那个坐在六爷左侧的文士。
直至今天,我还记得他那番冷酷的话。
我冷冷地朝他上下一看。
果然看上去就个阴阴的家伙,身量偏瘦,一双鹰眼总有些冷芒在闪烁,鹰钩鼻下是一张薄而显得刻薄的唇,暗灰的,不见血色,年纪四十上下,不老,却看不见一丝儿生气。
同为文士,宣霁就比他温和阳气得多。
他见我看他,也横过一眼来,眸光一紧。
我低头敛身一礼,将书房门阖上。
豫王合同蒋、郑、周三军,兵犯永州夏阳。
那么远来攻夏阳?我在旁听得诧异。
豫王立足东北,永州位踞西南与东南交界之处,长途跋涉,远卒攻城,是兵家大忌,且还有王上陈兵西北,也不怕乘虚而入?我不以为然,看向六爷,却见他敛眉看着永州来的简书,眉宇间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杀气。
王上是打算作壁上观了?至少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咦?难道说---对了,王上当然不会担心了,无论哪边胜负,于他都是有利可图,可是豫王打的什么主意呢?莫非是有把握可以吃下西南?否则可得不偿失。
哼六爷将简书一扔,打的好主意啊!我若不好好回敬他一下,岂不驳了他的面子?六爷,虽说蒋、郑、周三军纯属乌合之众,但这仗还是不输为好。
蒋、郑、周三军?原来有盟友?难怪豫王敢孤军深入。
这么一来,倒真是有些麻烦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各个击破。
六爷,蒋各秋那里上个月过发生过内乱,而郑言武与周湖也有嫌怨在里边,说是盟军,也颇多破绽。
嗯,如果这人所言确实,那要拿下这场战争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情况倒让我想起了<左传>中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关中的那一段来,稍加变动,公子子元的策略很可一用。
陈乱,民莫有斗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顾之,必乱;蔡卫不枝,固将先奔,既而萃于王卒,可以集事。
提到<左传>,我不禁想起我们七个还在蒙乾镇的时候,师傅月考,一次出的就有这一题。
虞靖按着自己的意思重新策划,秋航与拘缘偷偷翻书,剩下的人我给她们答案,结果全被抓包,都挨了板子。
其中我和虞靖挨得最多。
我是因为帮人作弊,而虞靖是因为所谋漏洞百出。
事后,我和虞靖还被罚关小单间,直到将虞靖策略中的毛病都修正好为止。
那一次,我们被整整关了三天。
的8e98d81f82不过下一次,我们又这样了。
总之,每次月考都是作弊与反作弊的斗争。
师傅不能耐我们何,我们也不能完全蒙蔽住师傅。
往事难忘啊!我不禁微笑着一叹。
这一声叹出口,我就知道不对。
果然,六爷啪地一拍桌子。
你在想些什么?我连忙跪下,六爷看来并非是迁怒与我,也没有很生气,但那双流光闪动的眸子却告诉我,如果我不能好好说出个理由来,那我铁定玩完。
奴婢,奴婢刚才听六爷与先生所说的,想起以往师傅教我们<左传>的情形了。
……似乎,似乎有那么一段的势态与现在颇为相似……<左传>?六爷的语气里已有一丝了悟,却执意要我说个明白。
呃……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
这句话一出口,我立刻感到身后射来一道凌厉的视线,如芒刺在背。
有想到对应之策么?我愕住,六爷的意思,不会是要让我干政吧?算起来我也只是六爷内人的陪嫁,也就是媵人。
若说我有伊尹之才那也罢了,但眼下……我有无对策不已很清楚了么?想到了<左传>,又岂会漏了公子子元的那一段话?但六爷却偏要挑明了来说。
怎么?六爷的语气里已带上几分不不耐。
我不敢再拖,看来六爷是存心要把我往明处推了,郑公子子元之策不妨套来一用。
蒋和秋可与之对应,但周湖与郑言武之援救不及又当何解?他们两军可无地理阻隔。
那文士冰冷无情的声音透了过来,有一种极隐约的杀机。
我低头看着手臂上微竖的汗毛,这是决计不能再说下去的了。
于是我声音恭敬而平稳地回道:奴婢还未曾想过。
你会没想过?六爷轻嗤,倒也没再为难我,去沏壶茶来。
是。
我低头领命而去。
直支走出七八步路,我才敢稍稍透出一口气。
秋风吹来,背上微凉,我一摸,已汗湿一片。
从今往后,这样的日子怕是只多不少了。
周郑两军要援救不及又有何难?只需挑拨离间就成。
只是这话若一出口,我的死期怕也不远了,就算六爷有七星的顾忌,可但凡成大事者,又岂会拘泥这种小处?一个隐患才是最最要首先除去的。
我虽隐了这一句没说,但六爷与那文士想也已猜着,只是不敢确定。
这会儿支开我,极有可能是在安排我了。
唉,早知道这儿是个龙潭虎穴,却没想到还步步凶险。
待我端着茶再回书房时,那个文士已不在了。
我将茶小心放在书案一角。
六爷一眼扫过来,颇有些思量。
我一惊,几乎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终于,六爷还是什么也没说,让我既放心又担心。
午膳之前,六爷都没再开口,我在一旁也没得闲,磨墨,端茶倒水,盖印信,整理文书,忙而不乱,倒也充实。
几乎我都快要忘了早上的事了。
这时,六爷开口了。
你可知早上那位文士是谁?我怔了怔,回道:不知。
似乎初次拜见六爷时见过一面。
哦?六爷挑眉看着我,眼光中有一丝讶异,随即仿佛明白了似的笑了笑,看得我一头雾水。
他是谌鹊。
颖丘谌鹊。
水先生应该提到过吧?我呆住,颖丘谌鹊,岂只提到过,简直是如雷贯耳。
师傅对他是极为推崇的。
不,不会吧?我与他才见两面就要遭他猜疑?---不知道搬出师傅来,可不可以讨些交情?不过,我心一沉,想到师傅那日所说的话。
我们七个的命,只能依靠平生所学来保全。
那个---那谌鹊根本不会买帐的。
我一直皱着眉头在想,直到枕霞来请六爷用膳,我才惊觉,想了大半个时辰的我,仍然没想出什么辙来。
小心觑着六爷,却发现他心情似乎挺好,眼角淡淡流着一丝笑意,整个人看来俊美得邪气。
我扁扁嘴,决定暂时先撇开这个深奥的问题,不管将来怎么死,我都不希望是饿死的。
所以得先先想法子解决午饭。
许是六爷今天吃错了药,并不以夏阳之危为意,反而好心情地在午时放我下去吃饭。
虽然有些疑惑,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立马就跑到虞靖那里去揩油。
帐房向来都是最优待的地方。
一到那里,燕巧也在搭伙。
她们见到我来,就一把拉我过去坐了。
燕巧为我添饭,虞靖塞了双筷子给我。
我也不客气,立刻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唔……还是你啊虞靖,红烧狮子头、酸菜炒豆梗、大煮干丝……吃香喝辣的。
虞靖自得一笑,是呀,我可一手操管着你们的月俸呢。
呀!您老干嘛还坐着呀。
吃菜,吃菜。
我帮您夹。
我立刻凑趣地来了一段,惹来她一个白眼。
哎,脸上好点没?燕巧边嚼着边含糊地问我,看上去还点肿。
我摸摸脸,疼是不疼了,但多少还有些肿胀,可以才一天一夜的速度来看却是快得很了。
什么时候我的自我修复能力也那么够瞧了?没什么啦。
快好了。
哼虞靖敲我一记,还说呢,昨儿中午可把修月她们吓了一跳,还以为你挨了六爷的教训呢……哦,对了,这药膏再抹点,拘缘拿来的,似乎颇有效,才一晚上,就不再是猪头了。
什么嘛!我回她一个白眼,心下倒是不无感动,我们七个毕竟还互相惦记着。
想来我也太杞人忧天了,那张纸该毁了清静的,不过,交给张烟应该也是差不多啦。
我撇开这个,想到了一件事。
哎,你们猜我今天见到谁了?谁?燕巧和虞靖都凑过来。
我看了看四周,低声道:颖丘谌鹊。
就是那个才华横绝一代的谌鹊?据说名声直追当年的丰化双杰呢。
……他怎么个样子?我朝她们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们凑近点,以后若碰上这号人,躲远点。
这个谌鹊从头阴沉到脚。
……就是和六爷说起七星的人。
是个极端冷酷无情的家伙。
不会吧。
燕巧怀疑地看我。
而我则严肃地抿着唇,我没有开玩笑,这儿可不比我们在镇上。
步步都是杀机哪 ……没了胃口,我放下筷子,耳边是虞靖与燕巧的叹息。
一时我倒有些羡慕她们。
她们的行当在这个宅子里可以算得上是最清闲,最与世无争,也最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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