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王贺文最常问我的一句话就是:怎么样?爱上我了吗?很奇怪吧?身体无与伦比的亲密接触,彼此不再有秘密,刷牙和小便可以在同一个空间里进行,但其中的一个人却不确定对方到底爱不爱他。
这是我的底线,从一开始就说好的,不说爱。
但是王贺文同志却没有这个概念,完全无视恋爱不能先说爱这个法则,从交往初期就不厌其烦的在我耳边大声说爱我,我说你爱我什么啊?他说什么都爱。
我很懒,很自私,脾气也坏。
那我就勤快点,大方点,让着你点。
我纳闷:你就没有底线什么的?有一个,不许背叛我。
那就是说……只要不背叛你,什么都能忍受?对!他笃定的点头。
这个笨蛋,从此,这句承诺就像免死金牌,时时被我搬出来炫耀。
当他被我噎得一句话回不出而冒汗时,当他做饭又刷锅我却叼着苹果在旁指手画脚时,当他体重爬升被我禁糖禁酒禁饭禁宵夜时……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过呢?那次见面后,我们便开始交往了。
其实到底交往该是怎样的,我也不清楚,不知不觉的,我就按照他的步调走了。
醉酒那次转过天我去公司销假,工作闲暇之余我们会通短信,内容包括吃喝拉撒睡,就是不涉及午夜场,晚上会挂QQ,话题和白天无二,但是连视频都没通过一次。
步调慢了,心却被吊得高高的。
白天开会时,我把手机调成振动放在裤兜里,短信一来,大腿根就发热,然后借着喝水的动作低头在桌下看一眼,再手忙脚乱的回复过去,做贼似的兴奋感好像回到了上学的时候,那种在老师眼皮底下偷看漫画的喜悦。
谈恋爱啦?回完一条短信,肩膀被拍了一下。
人事部小刘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我。
我脸一热:有那么明显吗?笑得脑袋都快扎裤裆里了,还不明显?这人说话真糙,不过人倒是实在,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毕竟这是在会议上。
我摸摸脸:我会注意的,尽量不让你们这些大龄的孤独的男青年感觉脱离群众。
他顺了我脑顶一下:你小子!又压低声音:哎,我很好奇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干吗?我不否认也不承认,拉长了脸卖关子。
他更好奇:咱俩共事有两年半了吧,头一回见你笑的跟开了花似的。
小刘和我同年来的,时间过得还真快,当年那拨里只有我俩还是单身。
我是有难言之隐,卖相好,却没有婚讯,人家也只当我眼光高,谁都瞧不上;但他……绝对是自身硬件有问题,就他那张被青春痘糟蹋过的脸,我要是姑娘也看不上,难道带回家当砂纸用?好事近了吧?我看你这回是栽进去了。
他酸酸的说,脸上每一个凹坑都在为失去一个单身同盟而悲哀着,我瞥他一眼没说话。
会议桌上震了一下,我的手机又嗡嗡的亮了,所有人都往我这看。
刘经理,你拨成我的号了。
我煞有介事的瞪了身旁人一眼,然后施施然拿起手机揣进裤兜里。
嘉北,心情不错啊。
散会时,一个同事从旁边走过笑着对我说。
回到办公室,外间的女人凑成一团不知议论什么,见我进来各自作鸟兽散,一刻钟后秘书Lily敲门进来。
嘉北经理,嫂子漂亮吧?我皱眉:你听谁说的?你看,是这样……她拿出做报表的语气,推了下眼镜:你今天一共笑了十五次,在电梯里三次,对着手机十次,摸鼠标两次……我捏额头。
女人真是比gay还敏感的生物。
不过……真的有这么明显吗?还是我平时表情太僵了?需要注意一下,我在手机记事簿里写下这条。
还没保存,又震了,Lily还没走,挑着眉毛看我,我咳嗽一声开始看短信,抬起头她已经出去了,隔着玻璃能看到,几个女人又凑成了一团。
下班后,我和技术部王工都在等出租。
王贺文刚好发来一个笑话。
小蚯蚓想去打羽毛球,于是把自己切成两段;蚯蚓妈妈发觉这是个好办法,于是把自己切成四段去打麻将;晚上,蚯蚓妈妈对奄奄一息的蚯蚓爸爸痛哭:‘作孽哦,你切这么碎会死的……’蚯蚓爸爸微弱的说:‘我……想踢足球……’哈哈哈……真是无聊的笑话。
往下翻,短信还没结束。
蜗牛:这是世界上前十五位的冷笑话,别告诉我你笑了。
……好吧,我笑了,你咬我啊?我给他回信息,想了想,又停下,觉得应该回个风格类似的冷笑话。
正在搜肠刮肚时,一个阴影压下来,我回头,王工那张扁平的大脸离我很近,眼睛直勾勾的:小嘉啊……玩什么呢?这么乐和?我把手机捂在胸口,顺着他的话说:没,没什么,赛车而已。
赛车?有这么好笑?王工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我清了清嗓子:就是赢了之后奖励一个笑话。
我这个赛车怎么没有?恩,我下的盗版的。
王工一脸狐疑还要再问什么,我已经招手上了出租车。
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在QQ上给王贺文讲了。
它成了我自创的第一个冷笑话。
这样纯情的交往持续了将近一周,周五晚上我开始坐立不安。
七点,我早早回到家,收拾了一下屋子,冰箱里原本有红酒一瓶,但鉴于上次喝啤酒的效果……我又从超市拎了一打青岛纯生。
只开落地灯,床单枕套被罩全部撤下扔进洗衣机,包括沙发巾一并换成柔软的深紫色高纱支印度棉,我眯着眼睛打量它们,想象着我的身体横在上面的诱(透明大法)惑程度,又喷了点不太重的薄荷味香氛……完美!然后我就拿着手机进了浴室,坐在浴缸里美美的泡着。
王贺文并没有暗示什么,可我就是觉得今晚会有事发生。
这不是第六感,而是身体发出的信号,对于他的邀约,我时刻准备着。
纯情的通信过程令我胃口大增,他绝口不提实质性的内容,反而把我撩拨得无以复加,闲下来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象,被他搂着的感觉,身经百战的我,也会有期盼这种事的时候,真是怪事。
把腿伸得直直的,仰面看着氤氲的雾气,热水和泡沫涌在胸膛,留下白白的痕迹,想着他微微发红的手心,身体就一阵躁(透明大法)动。
然而一直到晚上十点,他都没有联系过我。
香喷喷的我躺在被窝里运气,死王贺文,笨王贺文,难怪网名叫蜗牛,还倒立的蜗牛,本来就钝,你还倒立,绝对是成心的!百无禁忌的周五夜晚,我竟然惨到要吃自助,越想越是凄凉,只能狠狠的想着他。
忽然手机响起来。
我飞快的跳下床,接起电话听到那边的声音时,我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勤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