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比较好过一点的是,回到纯情年代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小路。
他在电话里向我诉苦:北北……怎么办,我家哈尼不爱我了……他的声音粘腻,隔着电话线都能闻见一股酒味,背景是熟悉的重金属乐,节奏被搓得乱七八糟,还伴随着嗡嗡的不明噪音。
我捂住右耳,大声问:你在哪里?!他打了个酒嗝,吐出一个发音不太标准的英文单词。
这个家伙!瞧瞧,这就是爱上烦恼。
半个小时后我赶到小路在的那家酒吧。
BuzyBee,店如其名,只要是晚上,大家都像忙碌的蜂,忙着相识,忙着分手,忙着投入下一个怀抱。
不,不,我们是盲目的蜂,躯体,温度,笑声都不构成引(透明大法)诱我们的因素,我们只是循着香甜寻找美食,越鲜艳越好,含苞待放的那种更好。
这是本能。
有一段时间我很喜欢这里,那时我刚进圈子,也是在这认识了小路,那天后者穿着超低腰劲瘦仔裤,膝盖,臀(透明大法)部这些在舞动中动作比较大的部分都割了口子,露出白白的膝盖和貌似没穿内裤的屁(透明大法)股,他在舞池中扭动,像闯入蜜蜂圈里的蝴蝶,花哨的T恤开着大大的V领,珠串皮绳一类的饰物在腰间劈里啪啦的响着,他几乎吸引了全场的注意,连不怎么会跳舞的男人都下场来扭一扭,也有跳得好的,和他拼了一会就败下阵去。
我坐在角落的半圆形沙发里看着,心里担心,他那条裤子好像快要掉下来了。
音乐稍停,他走到吧台点了杯酒,其实那时候有不少人赠酒,五颜六色摆在一起很是好看,但他都没碰,还是坚持喝自己点的。
我想,其实他真正吸引到我的,应该是那时候。
我看到他喝完了酒,有点踌躇,不知该往哪边走——他一个人来的,一曲热舞招了不少人,大家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邀请他小坐一会。
即使我这个初来乍到者都明白,这个小坐绝不单纯,很可能就是某些活动的前(透明大法)戏。
这时他看到了我,冲我笑了一下,然后将杯子扣在吧台,朝我这边走来。
我有点不明白他为何会在这么多人中相中了我。
后来他说,因为你那宽敞。
我苦笑,是啊,那次我也是一个人。
但是当时他不是这么说的。
他含着笑走到我面前,在我的沙发里坐下。
我出于礼貌,问他想喝什么,然后又要了点吃的。
他将额前头发向后拂去,露出形状不错的额头和精致的眉毛,我想这应该是他的习惯动作,有的人剪刘海是为了遮丑,而有的人是为了加分,他绝对是后一种。
很多人在嫉妒我呢。
我说。
他翘起腿,白白的膝盖鼓出来,那不是很有意思吗?我不觉得。
太引人注目不是好事,之所以选择角落暗处的位置,就是不想成为被观察者。
他和我碰了杯,我其实第一次来,你看起来很淡定,所以……我笑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
他愣了,真不像……你也不像啊。
为淡定的第一次干杯!在笑声里我们干掉两打冰嘉士伯,我们聊得很合契,觊觎这边的男士们在发觉没有插足的余地后,只得慢慢散去。
小路成了我在圈中第一个朋友,之后每个周末我们都会在BuzyBee见面,聊天,喝酒,玩色子,互相袒露艳(透明大法)遇。
我是真的拿他当朋友,所以我们之间连亲吻都没有过。
只有一次,他喝高了,连家都回不去,我把他带回我家,扔进浴室里时,他拽住我的手,问我:北北,为什么……那天,只有你,没被我迷住……人都有贱的天性,我的贱在于求而不得,而小路则在于,诱而不获。
原来促使他在众多被蛊惑者中走向我的原因是,我眼中没有被惊艳到的迷惘。
我轻轻扯下他的手,告诉他:因为我当你是朋友。
他好像听懂了,没再说什么。
朋友,就是无论何时,都不该对他存有欲(透明大法)念,既包括性(透明大法)欲,也包括贪欲。
……我走进BuzyBee,皱了皱眉头,果然太久没来,连光线都不适应了,隔着重重烟雾,我居然看不清小路在哪。
舞池里依然喧腾鼎沸,各种打扮夸张的年轻男人挥霍着汗水和荷尔蒙,有一个离我很近,穿着半透明的衬衣,一边舞动一边自摸,并朝我伸出舌头,是为了秀舌尖上那个钉子?我耸耸肩,目光直接越过他。
其实我对小路的诱(透明大法)惑不感冒还有一个原因。
我是音乐白痴,歌还能听听,舞蹈……我就完全欣赏不来了。
不知道小路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自从他被他家哈尼收服后,就很少来骚扰我了,呃……王贺文事件除外。
北北~~!!!劲曲停歇的空挡,一个声音越众而出。
北北~~我在这!北北~!!小路站在一组半圆形沙发上朝我招手,连蹦带跳的。
晕,不知道他这样叫我叫了多久,要不是音乐停歇我刚好听见,估计他会一直这样叫下去,周围已有不少人回头看他。
我忙朝他走过去。
把他按在沙发里坐好,严厉的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抱着一个酒瓶子,显然醉的不清,但仍然很厉害,周围几桌的人只敢往我们这边看,但没有上前搭讪的,显然在我来之前已经有人吃了瘪。
好不容易才弄清楚事情经过。
原因很弱智:他家哈尼,最近不碰他了。
所以你来酒吧勾引男人?他蔫蔫的,没有,这不没勾引呢吗……喝点酒,乱个性,就快了。
他知不知道你来这?小路看看我,摇了摇头。
听哥的,赶紧回去吧,你家哈尼该着急了。
我拉他起来。
不,他才不急呢,他都不爱我了……妈的,真丢人!我坐回来,塞给他一瓶酒,顺便把他手机摸出来。
翻到亲亲哈尼这个名字,忍着牙酸拨过去。
小路,你在哪呢?我买了凤楼的水饺,是你爱吃的三鲜……我赶忙打断:啊,那个,哈……忽然发觉我叫他哈尼不合适,但又实在想不起来这个有些木讷的男人叫什么,只能略过称呼直接说重点。
听小路说你很久没碰他了?那边顿住了,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那个……小路呢?他喝多了,我是他朋友,来接他回去的。
啊,那,那不麻烦你了,请问他在哪?我去接他。
我看看表,你说一个11点回家还想着给恋人买水饺的人怎么会变心呢?一定是小路的问题。
我没告诉他这里的名字,而是说了隔壁一家茶楼的名字。
当那个木讷的男人赶到时,我已经架着小路坐在茶楼的雅间里。
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降服小路的男人。
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很普通平凡,上楼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跤。
但他介绍自己的职业后我就完全理解了,他是某大学的讲师,教汉语。
人总会被自己不了解的领域吸引,进而接近。
这个男人周身散发的浓郁书卷气大概就是最好的催(透明大法)情剂。
我忽然想到王贺文,那个承诺天长地久的男人。
看了眼手机,还没有任何消息,杀千刀的。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勤劳的好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