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喝!落焉仓皇的后退几步,却发现已经退到了河边,已经没有了退路。
婆婆,求求你,我不想忘记一切。
我不要忘记宣,没有了他,哪怕是死我都不会笑着瞑目的。
落焉仰起头,一串泪珠如珍珠般纷纷砸在了地上的大碗上,砸在了滔滔的河水中。
你确定你真的不要忘记他?孟婆步步紧逼:别忘了,他现在要娶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死敌。
也许,未来你再也不能看见他,再也不能看见他的笑、再也不能拥有那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能享受他柔情专注。
你真的想明白了吗?落焉忽然噎住,脸色顿时苍白。
不如就放弃吧,忘记他,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从头再来!孟婆的话如同蛊惑一般慢慢的袭上落焉的心头。
放弃?从头再来?落焉喃喃自语道,瞬间猛的一个摇头,大声的叫道:我不要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宣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不相信他会爱上别人,我不相信!别傻了,你明知道他早已经忘记了你,早已经爱上了别人,接受了别人。
孟婆恶毒的笑着:只不过是你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真是可怜又可恶的人类!你说的对!落焉忽然笑了,笑的泪眼朦胧:我真的不能忘记,一旦我真的选择遗忘,那么,那曾经只专注于我的爱便再也找寻不回来了!如果,是他真的选择先放弃,那么我会祝福他;如果,如果他其实并没有忘记过我,他不过是情非得已,那么我会等,我会等他摆脱一切枷锁娶我回家的时候!啧啧,真是痴傻的女人呢!孟婆冷笑连连:亏你还是受过那么多年教育的人,居然那么固执!忽然,落焉冷静了下来。
刚才她说什么?对呀,我曾经受过十几年的教育,我是无神论者!我要去找他!落焉转过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的将这句话一字一顿的喊了出来。
忽然,面前景色一转,不再是一片滔滔的河水,而是一个非常陌生的房间里。
主人,您醒了?您终于醒了!一个非常非常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落焉茫然的转头,却见米儿、香儿和奈儿,坐在床边的珈玛和影月都一脸泪水的看着她。
我这是怎么了?落焉张嘴说道,忽然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苦涩的跟没有上油的机器一般。
您昏迷两天了。
米儿温柔的说道:幸亏,幸亏萧太子从狼国带来了上等的寒参才留住了您这条小命。
他来了。
落焉嘴角忽然不自然的扯了扯:还有谁来了?没有,就他自己。
磐公主已经有了身孕了,所以,她没有来。
米儿轻轻的回答。
朱磐怀孕了?真是好消息。
落焉轻轻的说了声:对不起!我让大家担心了。
没关系。
奈儿眼睛一红:只要您能醒来,我们就是担再多的心,也是值得的。
落焉一怔,颤抖着伸出右手,奈儿赶紧伸手抓住她的手。
值得么?落焉不知道是问奈儿还是问自己。
值得。
奈儿与香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当然值得。
我们第一次明白了生命的意义,给予我们意义的人是您。
活着真好。
是不是?落焉再度扯扯嘴角,极力堆起一抹微笑。
我能进来吗?一个低低的声音忽然窜进了房间里,落焉一怔,显然,心里还是没有做好准备来见声音的主人。
请进。
落焉呆了片刻后,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跟萧郎叙叙旧。
几人眼含热泪的退了下去,落焉的视线中出现了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你还是老样子。
落焉浅浅的说道:更为英俊了,眼看要做爸爸了。
萧亘锦叹息一声,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一声?萧亘锦的话音里却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
有什么可说的。
落焉垂下眼睛:再说,你那边肯定很忙吧?你跟我太见外了,落落。
萧亘锦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虎目忽然盈起一阵水雾:知道吗?当我收到耶鲁柏的飞鹰传书后,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你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若不是我拼尽全力赶来,能不能拉回你这条小命还真难说的很。
淳于宣呢?他为什么不在?他刚才已经听到了事情的起因,但他万分不能理解,为什么淳于宣要娶的人不是落焉而是卿乐。
我不知道。
落焉轻轻的摇摇头:也许,他有情非得已的理由吧。
我带你去找他。
萧亘锦站了起来:我要问个清楚!若是他真的放弃了你,落落,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若是他负了你,我一定要带你走!落焉轻轻摇头:我,暂时不想见他!宣,你怎么会放弃我呢?你一定是有理由的,对不对?那我去找他!说完,萧亘锦就要离开,但他却没有走。
因为,一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襟,紧紧的,仿佛真的害怕失去一般。
萧郎,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落焉终于哭了出来,泪珠不停的从眼中滑落,沾湿了胸前的衣服、被子。
叹气,萧亘锦坐回了床边,默默的看着落焉不停的落泪。
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服的多了。
萧亘锦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能借你的肩膀,靠一会吗?落焉泪眼婆娑的样子真的很可怜,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那乞求的目光让萧亘锦的心重重一痛。
当然可以。
我的肩膀,你可以随时倚靠。
萧亘锦将她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瞬间便感觉到了肩膀上湿湿的,热热的,那是她无助的泪,彷徨的泪。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落焉抽泣道:我想去找他,可是我真的怕!我真的怕,如果他真的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不会的。
萧亘锦温柔的拍拍她的后背:他那么爱你,爱的胜过了自己。
怎么会不要你呢?如果他真的不要你了,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好不好?好。
落焉乖巧的蜷缩在他的身边:谢谢你!跟我还这么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萧亘锦柔柔的说道:不论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都要记得告诉我。
不管再多危险,我都会陪着你去的。
还有,以后,不要那么拼命了。
你只是个女孩子,又不会武功……落落?萧亘锦絮絮叨叨的说着,却发现肩膀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萧亘锦小心大家将落焉放下,为她盖好了被子,悄悄的出了房间。
她睡了。
萧亘锦蹑手蹑脚的样子真的很好笑,虽然他完全可以做到走路悄无声息,但还他还是屏住呼吸,一步一挪的挪出了房间。
几个人一听说睡下了,都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会出现这么坏的情况?萧亘锦皱着浓郁的眉头看着耶鲁柏和珈玛。
珈玛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耶鲁柏却一脸的凝重。
淳于宣已经忘记落落了。
耶鲁柏一字一顿的说道。
绝不可能!萧亘锦忽然笑了:他绝对不会忘记落落的,我不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米儿柔柔的声音响起:王爷的确已经忘记了主人的存在,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我们都在他的面前提过主人,可是王爷根本无动于衷。
怎么会这样?萧亘锦愕然的看着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米儿摇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
只是有一天王爷在暗室中拼命的修炼武功,然后有消息传来,说王爷经脉受伤,然后醒来就不记得主人的存在了。
他为什么要如此的拼命?萧亘锦皱起了眉头,在他的印象中,淳于宣的武功已经属于武林中的个中翘楚,已经鲜有能威胁到他存在的人了。
因为武林中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门派,那里的人,随便一个都是高手,而王爷在对方的手里连一招都走不了。
耶鲁柏静静的说道。
不可能!萧亘锦断然说道:即使是高手,也不至于连一招都走不过!哥,他说的都是真的。
珈玛终于开口,健康美丽的脸蛋上是难得的凝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爷才会如此拼命的寻求突破。
怪不得。
萧亘锦喃喃说道:我会带着落落亲自去问个明白。
如果他因为受伤才忘记的落落,我可以原谅他,如果不是,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如果,王爷给主人带来的永远是痛苦,我倒希望主人也能忘记王爷,做个普通的人,过着普通的日子。
香儿忽然淡淡的开口,一脸的凄凉。
放心,王爷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奈儿安慰的拍拍香儿的手背:主人的苦不会白受的。
千穗县外的郊野。
你都已经找到落姨了,为什么还不放我们走?我要去看落姨,落姨好可怜!淳于涔涔大眼睛通红,显然刚才已经哭过了。
她现在的状况还不能跟我走。
等她调息几天吧。
异如雪仰头灌下一口烈酒。
说话不算话,还算的上是男人吗?淳于涔涔尖锐的童音在郊野穿梭:那么,至少你应该遵守诺言解除小谨哥哥身上的毒药吧?他?你似乎真的很关心他。
异如雪将脸凑了过来:小丫头喜欢上那个小子了吧?你说什么呢!淳于涔涔小脸忽然变得通红,一副被拆穿了的样子。
呵呵。
异如雪非常开心的笑了起来:看来我说的是真的了。
怪人!我想去看看落姨!她现在真的好可怜!淳于涔涔泪眼婆娑的拉着异如雪的衣襟:我只是去看看,决不说话!不行!异如雪坚决的反对。
为什么?淳于涔涔尖锐的叫道:为什么你要这么不近人情?因为……接你回家的人到了。
说完,异如雪一下子从原地消失。
公主?公主,您真的在这里?忽然,淳于涔涔的身后忽然窜出几条人影:属下拜见公主!淳于涔涔不是傻瓜,异如雪今天带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她交给与他合作的人,而这个人,兴许是她的熟人。
都起来吧。
淳于涔涔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到淳于宣的眼前,亲自问一句:你真的忘记了落姨了吗?淳于涔涔异乎常人的冷静让负责接她的几个人大出意外。
他们还以外一见到她时,她会哭的唏哩哗啦。
怪人,如果小谨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你!淳于涔涔对着异如雪离开的方向大声的喊道,她相信异如雪一定会听到,也一定能听到!公主,我们该回宫了。
为首的那个人躬身说道。
知道了。
淳于涔涔留恋的看了一眼异如雪离开的方向,心里默默的念着:小谨哥哥,一定要撑住,一定要等我来救你!公主?——几个人不确定的再次问了一遍。
好了,我们走吧。
淳于涔涔冷冷的说道:你们不会就这么打算让我跑着回宫吧?公主说笑了,属下早已备好马车。
公主请——淳于涔涔挺直身子向着马车走了过去,并不鸟身后的几个人。
一行热泪忽然滑下,随着微风轻轻的吹落到了很远很远。
谢谢你,小谨,是你让我明白了如何与人相处,是你让我学会了如何去珍惜。
小谨哥哥,你会是我永远的好朋友!落姨,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相信,皇叔除了你是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的!一定是卿乐郡主搞的鬼!我会帮您查清楚这一切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