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去了,留下我如何面对人生?淳于宣将落焉冰冷的脸贴在自己的脸颊旁,细细的吻着那美丽的额、眼,还有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唇。
为何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在你走的时候才让我想起这一切?你可知道,我一生中不曾爱过别人,只爱你一个!对不起,我不该让别人坐我的马车。
对不起!从此以后,只有你才有这个资格好不好?落落,求求你,醒过来,求求你!要杀要刮都随你,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求你不要这么残忍,不要!我无法承受,我真的承受不了。
落落,我的落落,我的爱人,你真的就这么狠心的抛下我?你真的放弃了我?你真的要离开我?淳于宣再也没有了潇洒王爷的影子,泪流满面,几欲癫狂。
你只是在跟我说笑的,对不对?你怎么会舍得舍弃我独走呢?我知道,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落落,别玩了,我玩不起,我真的玩不起!痴痴的淳于宣,紧紧的抱着落焉渐渐冰冷下来的身体,一动不动,其他人纷纷别开了脸,不忍再看。
萧亘锦勉强抑制住自己的哭泣,转到耶鲁柏的身后,才放任泪水横流。
白剑飞如同痴了一般,呆呆的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没有丝毫知觉的落焉,不知是梦还是真。
落落,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们不再理会这些俗世,寻个僻静的所在,只有你跟我。
就那么简单的过我们的日子,好不好?然后我们生一群孩子,有的像你,有的像我。
男孩我们就教他学习武艺,女孩就教她学习读书作画吟诗作对,不,我们不要他们学这些东西,就教他们如何砍柴织布,就这么远离尘嚣。
好不好?落落,快醒过来吧,好不好?别玩了,我要生气了。
落落,你醒来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好不好?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的很漂亮!……淳于宣颤抖着唱起了这首儿歌,这首在山洞疗伤时她快乐时唱过的歌曲,只是,曲犹在,人却亡。
米儿等人早已哽咽出声,听了这些话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直哭得心碎凌乱。
那个被所有人忽视的影子忽然瞬间冲到了面前,见所有人哭成一团,大喝一声: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唯独淳于宣还痴痴的抱着落焉自言自语。
所有人纷纷回头,却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提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站在栅栏外。
萧亘锦与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老太太是何方神圣。
暗仔细看了一眼老太太,忽然叫了起来:尊驾可是了缘大师?老太太顿时笑了起来:总算还有个识货的!快,把人拉到这边来,现在救还来得及!几个人一听说还有救,不管淳于宣三七二十一的将落焉抱了过来,隔着栅栏荣岩博士细细的查看了一番,然后从盒子里取出一只针管,敲碎一只细长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吸进注射器。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纷纷看傻了眼。
拖过落焉的一只胳膊,将袖子全部撸了上去,刚要扎针,一只手忽然挡在了面前。
抬头一看,竟是萧亘锦。
你要做什么?萧亘锦本能的戒备,眼角寒光森森,大有对方一动手马上杀人灭口的意思。
荣岩博士忽然笑了,道:我是她的亲姥姥,你说,我会做什么?当然是救她了!如果你不想她这么死掉的话,最好赶紧让开!一句话,说的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起来!了缘大师是落焉的外祖母?那个号称最接近天神的人?会是她的外祖母?就在所有人震惊的时候,针顺利的扎进了落焉的胳膊,轻轻推动,所有的液体全部压进了落焉的体内。
抽出针管,用酒精棉细细擦了擦后长出一口气:好在抢救的及时!这里的设备太落后了,我研制了半天只作出了这么根注射器!不过好在有了大用途!老师——一个低低的嗓音幽幽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落落——荣岩博士看向声音的主人,脸色顿时如寒冰:你终于记起来了?你可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你还有什么资格叫我老师,有什么资格叫她落落?对不起!淳于宣低下了头:我知道我做错了,但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从此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于她!你放屁!萧亘锦终于爆发了,一把揪住淳于宣的衣领:伤害她的人不就是你吗?你有什么资格保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即使她躲避着你也要将她揪出来,把原本藏的好好的伤口再次撕开,就那么血淋淋的撒上一把盐!我倒想问问你,你凭什么保证?暗等人纷纷上前,刚要质问萧亘锦却被淳于宣挡下:不错,你问的对,我是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落落离开我半步!她在,我在,她亡,我亦亡!迎上妖魅的红眸,那眸中的坚定与执着,那份因为自责而强烈充盈的坚定,就那么定定的对上了萧亘锦火药味十足的深眸。
忽然,萧亘锦松开了手。
浓郁的眉眼看向落焉,声音却哽咽了:为了落落,我先放过你,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将来一定会放过你!你伤害了她,就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即使你是她深爱的人也不能例外!我知道,我伤了你,落落会伤心!但是,我要求公平比试,等落落醒来的时候,我要跟你决斗!如果你输了,我带她走!永远的离开这里!好!淳于宣平静的接下话头:除非我死,否则任何人都不能带她离开,谁都不能!我也是。
萧亘锦毫不畏惧的迎上淳于宣的红眸,两个人的王者气势勃然爆发,冰冷的气息瞬间袭击了所有在侧的人,众人纷纷后退几步才勉强站定。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盛怒的萧亘锦,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执着的淳于宣,所有人一脸郑重,却无人敢说一个字来打破这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荣岩博士望望天,好像这牢房还算结实,否则她真的有点担心这两个人的怒火会将这个牢房冲出一个窟窿出来。
你们谁都不能带走她。
又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两个人的火药桶中添了一把柴,众人寻声望去,却是白剑飞!我说,你们谁都没有资格带她走。
无论是你,宣王爷还是你,萧太子,你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妾,便不应该拖住落落,想必你们都清楚的很,她要的是唯一,唯一!白剑飞暴怒了起来: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妃子,而你,也有了自己的太子妃,你们有什么权利带她走?有什么权利再次伤害她?我也要说一句,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允许任何人再次伤害于她,谁都不可以!淳于宣和萧亘锦忽然噎住了,就那么愣愣的看着白剑飞。
是的,他们或名义或实质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妃嫔,对于落焉来说,都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了。
已经没有资格去享受她的爱了。
你们谁都不能带走她。
又是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荣岩博士悄悄的翘起了嘴角,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三人寻声望去,却见一个白色身影从地上慢慢爬起,心里如同塞了一把柴火一般涩的难受、干的着火。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庭。
是的,没有人敢说自己的爱超过沈庭,也没有人敢说自己可以真的抛弃一切去追随她而去。
而沈庭可以,他真的可以为她去死,为她而疯,更会为她而战。
柔柔现在还很虚弱,你们就在她面前吵来吵去,这又算的了什么?沈庭的话重重的敲击在了众人的心头之上,淳于宣一个闷哼,连连倒退几步,美到极致的脸上一片死灰,一缕血丝沿着嘴角滑下,让那张绝美的容颜平添了一份诡异与凄美。
轻轻覆上落焉的面庞,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肆意的泪水滑下,滑下……沈庭抱着落焉,就那么轻轻的抱着,颤抖的嘴唇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主人,沈庭向您求个情,在柔柔未醒来的时候由我来照顾她,可以吗?淳于宣轻轻的点了点头,在暗的搀扶下坐到了监牢的一角,慢慢的调息自己的内息,其他人见他如此也纷纷找了个角落进行调息,尽可能的争取最大的体力。
荣岩博士叹息一声,发现没有一个人管她问她,只好自己从小箱子里找出了一个精致的工具,对准锁孔注进去一种液体,瞬间凝固成型,用力一拧,咔嚓,锁,开了。
只是,所有人却没有了走出牢房的兴奋,也没有了离开这里的心思。
荣岩博士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这里不利于落落的伤,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为她调养吧。
话音一落,才有几个人慢慢的爬了起来,守在抱着落焉的沈庭身后,缓缓走出了牢房。
山庄很大,地域也极为宽广,虽然名义上属于山庄,但实际上却有很多山头并未划入山庄建筑群之中。
此时,众人脚下的山洞正是名义上属于山庄却未经开发建筑的代表之一。
山洞不大却够深够弯,显然是人工雕琢,充分考虑了遮风挡雨的功能和储存货物的必要条件,因此山洞干燥的很,没有丝毫的潮气,想必山洞在开凿的时候也已经做好了防潮的设施了吧。
不确定雅紫竹会不会找到这里来,但刚才最后进洞的影月利用她的本领消除了一切痕迹,并派遣了大量的蜜蜂蜇伤了潜藏在山庄的莲花卫——想必此举虽不能彻底阻止雅紫竹的搜寻也能暂时延迟搜寻的速度。
几个人按照自己的习惯分成了三批,最里面的是照顾落焉的沈庭、米儿等众人,外围的是萧亘锦和耶鲁柏两人,再外围的是淳于宣率领的暗卫,最外面却是白剑飞与荣岩博士守着洞口。
每个两个时辰轮换一次守卫,即使是淳于宣和萧亘锦也要参加轮守,尽量保持己方团队的战斗力和充足的修养时间。
孩子,我知道你有话要问我,想问什么就问吧。
荣岩博士看着白剑飞原本潇洒倜傥的英俊男儿变成如今一副颓废模样,心里好生不忍。
她很清楚,白剑飞不过是两股势力下的牺牲品,他其实完全可以活的更好。
了缘大师——白剑飞踌躇着开口,却总是欲言又止。
叫我祖母好了,你也算是落落这孩子在这个朝代中最在乎的人之一,既然说破了身份,也就不要那么生分了。
有什么说什么,就无需吞吞吐吐的了。
荣岩博士察言观色,对白剑飞的犹豫已经猜了个七八分。
是,前辈。
白剑飞固执的不肯叫她祖母,他的那点小心思没有逃过荣岩博士的眼睛,他还是不相信她就是落焉的外祖母啊!前辈,剑飞有一事不明,还请前辈指教。
白剑飞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荣岩博士的眼睛:为何我白家的族谱和四大家将的族谱中会提到那么一句‘宝藏自在宝藏中,得宝藏者得天下’?为什么又说宝藏其实就在落落的身上?这个问题折磨了他太久太久,如今终于问出口,心里也似放下了一块巨石般顿时轻松不少。
看来你们的祖辈并没有真正了解这句话的含义啊。
荣岩博士叹息道:在那次天朝开国战争的时候,的确有人对你的祖辈说过那么一句话,只是他说的不清楚,你的祖辈们也听的不明白,所以才造成了这么一个误会啊。
误会?白剑飞惊异的看着荣岩博士:前辈为何如此说?其实,一百多年前,那个人要说的真正意思是,落焉就是宝藏,宝藏就是落焉。
而那朱雀大街35号的府邸不正是今天的落府么?宝藏自在宝藏中的意思就是,那些俗物虽然也算的上是宝藏,但真正的宝藏却是落落本人啊!而得宝藏者得天下的意思就更简单了,无论是哪个国家只要有落落的支持与帮助,那么一统天下又怎会是难事?荣岩博士长叹一声,心里顿时忿忿:是哪个笨蛋办的事情?话说的不清不楚,学什么古人讲什么箴语,如今弄成这局面算是谁的过错?然而白剑飞毕竟不同于淳于宣,他并不知道前因后果,因此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但他同时也明白荣岩博士的解释也仅止于此,不会再详细说明。
因此,白剑飞站起身来,恭敬的施了一个礼,道:那么,落落还是跟在前辈的身边才能安全。
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只怕天下不安,人人都想据而己有,对落落来说是祸非福啊!荣岩博士赞赏的看了一眼白剑飞,这孩子果真是真心爱戴落焉,完全从她的角度考虑问题。
莫非,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