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骚扰你们。
我会暗中护送你们到达都城,希望在你回归的路上还能再次见到你。
我美丽的姑娘。
耶鲁柏说完身影忽然消失,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颓然坐在地上,任由长发滴滴答答的滴着水,却一头栽到榻上,昏睡了过去。
——我,发烧了。
连番的事情连番的打击,我再也承受不住压力,一头倒在了病床上。
负责清理的侍女进来发现了倒在榻上的我,叫了军医进来把了脉,却说是感了风寒,需要静养些日子才能好。
我病倒的消息迅速在全军中传了开来,所有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人心惶惶的,有义愤填膺的,还有念念不忘的,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唯有一个人是心急如焚的,那就是窦念同。
落落,怎么说病就病了呢?窦念同在我头上碎碎念,此时的他才找回了曾经的孩子气的他。
我笑,虚弱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但我只能强装坚强。
此刻,我是多么的怀念淳于宣的怀抱,那怀抱里永远是温暖的,舒适的,甜蜜的,幸福的。
只是感风寒嘛,又不是什么大病。
我头上盖着湿毛巾,侍女跪在一旁不断的给我降温。
唔,温度已经开始下降了。
我调皮的笑,眼里淡淡的忧伤却被窦念同抓了个正着。
一切都会好的。
这两天,队伍里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我来就好!窦念同温柔的说道。
你?我可不放心!我故意取笑他:你可做不了管家的活。
落落——窦念同急急的说道:你怎么这样打击我?呵呵——咳咳——我忽然咳嗽了起来,窦念同赶紧扶我坐起来,轻轻的为我捶着背:要不要先驻扎几天?不要!我在马车上休息就够了,队伍绝对不能停!我们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就能走出这片草原了,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停!我坚决的说道:只要我们到了都城,那些想下手害我们的人也会掂量掂量手里的分量。
而我们在这草原里,谁都可以暗中对我们下手!好吧,反正你是管家!窦念同赌气的坐在旁边,看着他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是队长呢!我笑,心里忽然无限感慨:我已经变了许多,而他,似乎还是原来的那个他!窦念同憨厚的笑了起来,忽然说道:糟了,我炖的汤——说完,急急火火的跑了出去。
片刻后,窦念同端着一个小砂锅跑了进来,砂锅的热度让他连连捏耳朵,兴奋的表情看向我。
猜猜,我给你炖的什么?我好奇的探起身子:什么?味道好香!窦念同得意的掀开锅,一股香味顿时窜入鼻孔,我夸张的吸吸鼻子,然后装出流口水的样子:一定很好吃!窦念同得意的看着我,给我盛了小小的一碗,递到我的鼻子跟前,一脸的殷勤:尝尝?我毫不迟疑的端起就吃,忽然,表情凝滞——窦念同充满希翼的看着我:香不香?——我瞪大眼睛,使劲的看着他,嘴里塞的满满的食物,冲他连连比划——怎么?味道怎么样?不香吗?——窦念同疑惑的接过我手里的碗。
旁边的侍女看我表情怪异,赶紧送过一个盘子递到我的面前。
哇——我吐出了所有的食物,面色苍白的说道:念同啊念同,我跟你没仇吧?你没必要拿没煮熟的食物给我吃吧?什么?没熟?窦念同想都不想,张口就咬——忽然,他的表情也凝滞了——哇——他也就着我的盘子吐了出来。
我仔细看了一眼锅里的东西,脸色更加苍白了——这小子,给我炖的蛇?窦念同无辜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不熟的,我闻到了香气就以为已经熟了——那你以前在野外是怎么吃的?我终于强按下掐死他的冲动,面带和善的问。
以前都是烧着吃的。
——窦念同扭捏的说道:我听他们说蛇肉炖着吃最有营养,现在的蛇还在冬眠,肉质最鲜嫩——所以——我欲哭无泪,这么好的美食就这么糟蹋了?你不会做不要紧,咱不是有专门的厨师么?我的蛇肉——我的肉——没关系,我再去抓,再炖!窦念同看我一脸的委屈,赶紧说道。
啊——记得抓了交给厨房!你要是再敢给我炖我就把你给炖了!我冲着他仓皇逃跑的身影张牙舞爪的喊道,身边的侍女忍不住偷偷的笑了起来。
日子过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耶鲁柏真的在暗中保护,我们再也没有遇到任何人的骚扰。
甚至远远的看见一般马匪,可是还没等我们作出防御阵型对方便消失在了茫茫雪海,只剩下我们面面相觑。
如此便是十天,草原的尽头已经在眼前了。
我的身体恢复的很慢,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现在的我还是有些咳嗽,只是能出入马车,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了。
青灵死后,我的事情都是我亲自料理的,习惯了她的照顾,忽然由自己做一切,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青灵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找回白灵。
既然这是她最后一个愿望我怎么会拒绝呢?等一回到京都我便派人去寻找她,毕竟,我也没有真正的怪过她。
禀郡主,我们已经出了草原。
斥候兴奋的说道,一连数天的草原生活让我们如同惊弓之鸟,每天都生活在惊恐中。
如今终于走出了草原,见到熟悉的城镇,如何不开心,不兴奋?我长出了一口气,传令下去,所有的人整装准备进城。
毕竟,天朝的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长长的车队快速的通过了草原的边缘,踏上了久违的泥土地。
忽然,心里空了一下,仿佛少了些东西般。
无意识的回头去看,忽然,发现远处的一颗树上隐着一个身影,身影见我朝他看来,稍微一顿,便消失在了草原里。
主人,发现了什么吗?米儿掀开帘子,给我送来了热气腾腾的燕窝粥。
没什么,只是觉得忽然空落落的。
我们跟这草原奋战了半个月,也有些感情了呀!我感慨的说道: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想必这些雪该化了吧?化不了的,这雪没有三两个月恐怕是化不了的。
米儿微笑着说道:这里不比天朝,冬天的时间是很长的。
点点头,我能理解她的意思。
在我所处的年代,东北的冬天也是比其他地方要长的多的。
吃点粥,一会我们便要进城了。
我想,一会便会有人来迎接了,现在不吃点东西,一会没力气应承他们的。
米儿体贴的为我凉好粥,递到了我的唇边。
如此吃了一碗粥后,便有斥候来报:芦洲太守已经率领众官署城门迎候。
米儿替我换了衣服,车队的速度更快了。
不一会功夫,便见到了城池的轮廓。
此时的城廓已经没有了百姓的踪迹,只有严防的官兵和文官。
车队在城门处停了下来。
一个官阶似乎很高的壮汉走了过来,躬身说道:芦洲太守雪池遥拜见天朝使节并天朝公主。
我微微一笑,看来他是知道我的底细的人,不然不会首先提到的是天朝使节。
天朝郡主落焉见过雪池大人。
我搭着侍女的手下了马车,米儿跟在我的身后,在场的所有男人顿时吸了一口气。
见惯了粗犷的女性,忽然见到两个水嫩嫩的江南美女,其中的反差自然不言而喻。
天朝公主朱磐见过雪池大人。
磐公主也下了马车,她的个子在天朝算是极高的了,然而到了狼国,却失去了特色。
磐公主丝毫不介意我抢了她的风头,在草原上发生的一切已经让她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强者为尊!虽然我不会武功,不懂战略,但是我的胆识、我的勇气足够让所有的男人对我仰视。
怎么不见窦将军?雪池遥迟疑的问道。
雪池大人是在找在下吗?窦念同忽然从人群中出现,一身的白衣,淡然的眼眸,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孩子气的他。
窦念同翻身下马:见过雪池大人。
窦将军,雪池遥有礼了。
在狼国,武将的地位显然比文官的地位要高的多。
行馆已经收拾妥当,各位请!雪池遥伸手引领。
车队在芦洲军队的引领下缓缓京城,驻扎在了行馆里。
我刚要踏进行馆,雪池遥忽然说道:使节大人且慢!雪池大人有何指教?我微笑着转身。
烦请使节大人及公主到属下的府邸暂住,小臣的府邸虽比不上贵国的府邸,可也算是个可以暂时容身之所。
雪池遥眼睛闪烁,我知道他还有话没有说。
好。
如此便打搅了。
我笑着乘上马车。
刚进马车,忽然被一个怀抱紧紧拥住——你——我刚要叫出声,却忽然停住,一把扑进了他的怀抱,那个久违的怀抱!宣!——我忍不住哽咽起来:你来了,你来了!淳于宣紧紧的抱住我,语气掩藏不住的激动:我的落落,我的宝贝,你终于安全的走过了草原!你可知道自从知道你吹响了玉笛,我就没睡过一天安稳的觉?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的爱人,我也在时刻的担心着你啊!你怎么来了?我这才发现他换了一身普通的狼国兵卒衣服,穿在他挺拔的身体上竟也是那么的协调。
还不是为了见你?淳于宣苦笑:每天坐卧不安,只要不见到你我就无法放心,所以,还是偷偷的来了。
那你也不需要穿成这样嘛。
我笑着指着他身上的衣服。
淳于宣无奈的说道:没办法,这两天芦洲忽然戒严,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还不是因为你?淳于宣捏捏我的鼻子,亲昵的说道:只要能见到你,什么办法我都肯用!路上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小心的问道,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睛。
嗯。
淳于宣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我心虚的看看他的脸,还好,没有生气。
很喜欢看女人脱衣服么?淳于宣冷不丁的开口,吓了我一大跳。
哪……哪有?我心虚的低头:我……才没有。
以后不许这样做,要做就让别人做就好。
或者看我就好!淳于宣低低的说道,妖魅的眼睛闪过一丝戏谑。
脸一红,他是故意的!他低头在我额头印上一吻:好了,你该到了,我也该走了。
记住,以后发生不能处理的状况前提前吹响玉笛!嗯。
我乖巧的答应着,却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
我要回去了,等太子大婚完毕我亲自来接你如何?淳于宣低低的说道。
不要!我仰头看他,他一来,我能自由才怪!呵呵,调皮!好了,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明白了吗?不许再做傻事!你的命可是最值钱的!看来我说的话他也都知道,心里暗呼好险!下了马车,雪池遥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将我们带进了府邸。
好一个城府极深的男人!用餐完毕后,外面有人报,太子派了两个千人队前来迎接。
看来,我们在草原发生的事情也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略略休整了两天,我们便又再次踏上了征程。
只是,沿途都是些农田、房舍,少了雪原的苍茫,多了些异域风情。
不日,我们便到了京都栾城。
迎接的仪式无疑是庞大而隆重的,狼国皇帝与太后高高的坐在点将台上,接受百官的祝贺。
外围城池是普天欢庆的百姓,所有人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天朝的公主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马车严密,天朝的公主又岂是那些普通人能见到的?浩浩荡荡的开进内城,外城的百姓仍旧伸长了脖子。
我略略撩开车帘,发觉这里的建筑明显的跟天朝不一样。
天朝的城池极尽奢华与庄严,而狼国的城池一切以实用为主,没有华丽的色彩与修饰,只有长枪铁甲的士兵。
忽然,看到一双眼睛,竟然是充满笑意的耶鲁柏!再看,却没了他的踪迹,他真的出现过?我几度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待所有人进了内城的点将台。
所有人翻身下马,我与磐公主也下了马车,在侍女的华辇下缓步行走。
待所有人站定,磐公主带领我跟窦念同上前一步,向狼国皇帝、太后行礼。
天朝公主朱磐、天朝郡主落焉、天朝豹威将军窦念同拜见狼国陛下、太后!我们三个躬身行礼。
好在狼国除了内廷没有跪礼,所以狼国也挑不出我们的毛病。
免礼。
赐座!狼国皇帝龙心大悦,我们带来的嫁妆让他很是满意。
朕宣布:一个月后,太子大婚!狼国皇帝温和的看了我一眼:郡主可是名动大江南北的青鸟小栈的主人?我抬头看着他,那是一个年纪大约五十左右的男人,花白的头发,略见富态。
小女正是。
只是名动大江南北实在是谬赞了。
我微笑着点头。
郡主可要好好看看我狼国的风光,我狼国可并不比天朝差呦!狼主哈哈大笑了起来,群臣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心说,等我赚光你们的钱,你们恐怕就笑不出来了吧?哀家见这孩子着实讨人喜欢,皇上就许了她进宫的权利吧。
太后是一个年纪大约七十左右的富态女人,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刻下任何沧桑的痕迹,只是谁都不会以为眼前这个慈祥的老太太会是个善茬。
事实上,她可算的上是一代女中豪杰了,年轻的时候曾带领军队征战草原数年,立下赫赫战功。
是的,母亲。
狼主马上说道:郡主闲来无事就到宫里走走,不需遵守那些规矩。
谢太后,谢陛下!我温和的施礼,尽量给天朝的面子上抹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