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晃晃悠悠,总是在不经意间如流水般,缓慢而紧凑的过去。
不知不觉中,竟已渐渐到了临近大婚的日子了。
太子府上上下下都忙的不亦乐乎,唯独除了新郎官萧亘锦。
当萧亘锦阴沉着脸找到落焉的时候,落焉就知道又出事情了!果然,萧亘锦进了落焉的书房后,第一句话就是:老三要对宣王爷下手了!落焉顿时大吃一惊!并不是因为萧亘锦知道淳于宣在狼国,而是因为三皇子的狠辣作风!他为什么要对淳于宣下手?他的对手不是萧亘锦吗?别怀疑我的消息,我的人刚才告诉我,老三会在大婚那天动手,既除掉宣王爷也除掉我。
萧亘锦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也太大意了,怎么会暴露呢?落焉顿时默然,已经好几天没有淳于宣的消息了,一直以为他在忙,却从没有问过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作为一个未婚妻,已经失职了。
你有什么打算?落焉淡淡的开口,她笃定萧亘锦既然得知消息便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你呢?丝毫没有准备么?萧亘锦忽然神秘一笑:你未免也太不了解你的宣王爷了。
萧亘锦忽然长叹一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早就得了消息了,恐怕比我的部署还要周详。
落焉灿然一笑:是啊,我的夫君,怎么会差呢?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全力支持你的。
萧亘锦浓郁的眼睛里藏不住的悲切:不管你是谁的妻,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你,也只是你。
落焉淡淡一笑,道:都要做新郎官了,还说这么丧气的话,就不怕新娘子听了伤心?落焉躲闪着萧亘锦热切的眼神,转口又道:我一直很奇怪,三皇子对耶鲁柏的态度有点奇怪,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当耶鲁柏出现的时候,他眼里的神采是根本藏不住的,我甚至于怀疑那天登府拜访其实是为了别人。
萧亘锦连连苦笑,道:原来你也看出来了。
你以为耶鲁柏为什么要跑到荒芜的草原成年的不回来?当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萧亘锦顿了顿,接着又说道:而且还是说不出口的苦衷。
哦?落焉来了兴趣,开始八卦起来:不会是为了躲什么人吧?你猜对了!萧亘锦无奈的摇头:而且不只躲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这两个人你都认识,就不需要我说出来吧?落焉低头仔细的回想一番,忽然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你想对了,就是为了他们兄妹俩——萧亘锦浓郁的眉眼下是深深的无奈:作为皇族的一员,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对皇族是莫大的羞辱,因此,耶鲁柏也只能能躲多远就走多远。
落焉眼角一弯,用手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却怎么也掩藏不掉满脸的笑意:搞了半天,三皇子和萧琪都喜欢着耶鲁柏,只是不知道这个耶鲁柏喜欢哪个更多一些呢?哈哈哈哈哈——落焉终究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那么,他不会又有点喜欢窦念同了吧?想起那天三皇子对窦念同殷勤的模样,落焉实在是忍的好辛苦,不知道窦念同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呢?萧亘锦长叹一声:可惜,耶鲁柏现在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落焉挤挤眼睛:不会是你吧?噗——一口茶水正好喷中了落焉的衣袖,唉,做人不能太刻薄,这不报应来的也太快了一些——落焉一脸的无奈,看着滴滴答答的袖子,苦着脸道:就是也不用那么激动嘛!大不了我跟磐儿说一声就是——还说?!——萧亘锦气急败坏的神色配上他如山一般雄壮的身躯竟是那么的有趣:你明明知道——对了,刚才你说耶鲁柏喜欢的人是谁?落焉赶紧转移话题,好不容易转移开的话题怎么会那么容易再转回来?你的侍女,米儿。
萧亘锦眼里的失落却是无法来得及隐藏的,口气虽然是淡淡的,却藏不住的悲哀。
也许,他在羡慕耶鲁柏,至少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他,作为太子,却只能政治联姻。
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无法更改的命运。
哦?落焉惊奇的叫了起来:这小子——落焉愤愤的开口,随即停下,也许他们在一起也不错哦——所以,耶鲁柏委托我代他向你求亲,只有你的允许下米儿才能嫁人的。
萧亘锦老实的回答。
不行!——落焉皱皱眉头:提亲这样的大事也能别人代替么?想娶米儿自己来提啊!再说,如果米儿不答应,我也不会轻易的为她指婚的,毕竟她是我的人,我得为她负责。
好吧,你的话我转告就是。
说真的——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萧亘锦话题一转,再次转到了三皇子萧衍的身上,对这个弟弟萧亘锦也是很无奈的。
实话说,我也没什么好的主意。
不过,宣既然敢暴露想必已经想到了应付之法,我们要做的是积极的防备和充裕的人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三皇子不会选择在大婚当天动手,而是在大婚的前一天,因为那天会是都城最为忙乱的一天,各国的使节纷纷到来,所有的礼仪官员都在为他们忙碌,只有这个时候下手才能一击必中。
落焉略一沉吟,无奈的说道:但是若要讲究具体的应对之法,我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对这方面我不了解,因此——我觉得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太后透点风声,想来,她老人家也不希望大婚之日有什么不痛快吧?你是说太后?——萧亘锦点点头,道:我原本也是打算走太后这步棋的,可是你有所不知,太后对老三的态度简直就是放纵,我担心太后会不为所动啊。
那要看怎么个说法了。
落焉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你就这么跑去跟她说萧衍要造反她当然不信,可是,若是让太后自己发现萧衍的行动已经危及到了她的利益了呢?——呵呵,你跟耶鲁柏都想到一块去了,刚才他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萧亘锦忽然微笑:我突然发现你真是一个人才,商贸、军事甚至于政治你都很精通。
别,千万别这么说,若是你说我经商有一手我还可以接受,若说我对军事和政治上有什么建树的话那简直就是贻笑大方了!传扬出去,让那些真正的行家笑掉大牙呦!落焉赶紧澄清,这人哪,还真不能贪心!落落,大婚那天你会出席吗?萧亘锦忽然极其温柔的看着落焉,神色里的期盼是那么的热切而激烈。
落焉忽然沉默,这个婚礼她能不出席吗?如果能,宁愿不去出席!落焉信步走到窗前,捻起一只红丝帕,里面盛放的是萧亘锦大婚当天配搭的首饰。
会的,不过,我只出席前半场。
你也知道,作为天朝的使节有太多太多的应酬。
落焉静静的说着,陈述着一个不争的事实。
作为使节团的队长,一国的郡主,未来的国母,怎么会放弃这个与各国使节修好的机会呢?也许,下一场战争就会消失在这场宴会中——我明白,是我太奢望了。
萧亘锦落寞的点头:你也该去准备了吧?就不打搅你了。
落落,虽然我即将成婚,你在我的心里的位置却永远不会变。
永远——说完,萧亘锦便离开了房间,落焉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却如翻了的五味瓶。
其实,不只是你最无奈,我也是同样的无奈呀!落焉默默的念叨,却无法大声的说出口。
有些话,是要藏在心里的,一藏,就是一辈子。
磐公主因为解开了一个心结而变得精神了许多,虽然夫君不是自己心爱的男人,但,有几人能嫁得自己中意的人呢?落焉亲自为她梳妆,一点点的上妆。
落落,你有心事?磐公主细心的发现镜中的落焉心事重重。
没什么,只是在考虑大婚那天应该怎么跟那些使节应酬。
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做的,我不去做谁做呢?你这个新娘子大婚那天恐怕也要忙的够呛,你是帮不上我了。
落焉岔开了话题,虽然担心着淳于宣的安危,但却不能说出口。
有些担心,也是要放在心里的。
磐公主淡淡一笑,道:是啊,就要大婚了。
所有的一切都要做个了结,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落焉淡淡说道:说什么丧气话呢!作为太子妃,可是未来的皇后。
且不说那些富贵,单单对你的母亲也是大有好处,毕竟有了你的保护,她会更安全更舒适不是吗?至少,能够活在阳光下而不必四处躲藏。
我一定会为母亲报仇的!磐公主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让母亲过好晚年。
落焉为她插上最后一只金钗:希望,两国不要发生战争才好。
否则,无论是你的家还是我的家,都不会再完整。
你放心!磐公主捧住落焉的手,热切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我毕竟还是天朝人,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不会允许战争在天朝和狼国之间发生!谢谢你。
落焉温柔的看着磐公主:我一直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女子,一直都是。
还不是因为有你?磐公主也温柔的看着落焉:你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太子府内花园中。
米儿姑娘,你请等等——耶鲁柏伸长了脖子,大声喊着。
米儿急匆匆的走着,听见耶鲁柏的话忽然止住了脚步,一脸的愤懑:你还有完没完?你觉得本姑娘是在跟你闹着玩吗?不答应就是不答应!有本事求主人,只要主人答应将我许配给你,米儿绝无二话!你总的给我个机会吧?耶鲁柏不死心的嚷嚷: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米儿翻翻白眼,一副牙痒痒的模样。
随即,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唯一的感觉就是你再敢啰嗦我一定宰了你下酒!只要你喜欢,怎么宰都行!问题是你先打的过我再说——耶鲁柏一副猪头样,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滚——米儿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口吐脏言了。
不要那么绝情好不好?耶鲁柏一副受伤的模样:在你心里就真的没有我一点的位置吗?可你在我的心里却是占据了唯一的位置,那就是比真神还要重的位置!在草原,真神在草原子女中的地位是超然的,其重要性远远超过父母。
耶鲁柏这么说,无疑是最神情的表白了,可惜——米儿不认账。
我说最后一遍——别惹我!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米儿怒发冲冠,双目圆睁,已经开始有点歇斯底里了。
那好吧。
我不说就是,不过我跟定你了!耶鲁柏笃定的说道。
好啊!米儿嘲讽的笑道:有本事你就追上我再说!说完,米儿一个起身,顿时消失在了太子府中。
你不会逃掉的,因为我一定会追上你。
耶鲁柏看着米儿消失的方向忽然微笑:我穷尽三十年终于爱上的女人,你会逃的掉吗?天朝某深山密室中。
郡主,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一个婢女躬身向卿乐郡主行礼。
卿乐郡主得意的哈哈大笑: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只要除掉那个女人,宣,就是我的!卿乐郡主眼眸一冷:我看,谁敢挡我?!——老妇人忽然从黑影中出现,语气甚是冰冷:郡主还是要小心才是,那个妖女可不是那么简单能对付的。
单就她用了十天的十天就改造一支军队来说,此人的魅力绝对不容小觑。
那又如何?卿乐郡主口气略略收敛,但仍旧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我手下的兵丁已经到了五万,她不过区区四千人而已,拿什么跟我斗?老妇人皱皱眉头,却欲言又止。
卿乐郡主看着老妇人紧皱的眉头,不禁说道:师傅,卿乐知道您是为我着想,可是现在不抓紧时间清除掉她的话,恐怕将来就难撼动她的位置了。
卿乐郡主忽然叹了口气,无限感慨道:她成长的太快了!快的就像是两个人,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促使她能在短短的半年内蜕变的如此剧烈。
也许,这就是我跟她的距离吧。
老妇人默然的点点头,再也没有说什么。
是的,现在是杀落焉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再撼动她的位置就难了。
除非——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