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过后总是有种萧索让人无法适应,太子府也不例外。
等所有的宾客都辞行后,偌大的王府顿时显得空荡荡。
落焉疲惫的躺在榻上,白灵轻轻的为她捏着酸痛的腿,不知不觉中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米儿急匆匆的进来却发现落焉已经睡着了,便悄声又出去了。
屋外站着的是窦念同和四小队长。
米儿轻声说道:主人已经睡着了,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主人这几天一直忙的谁不好觉,难得今天睡的那么香,就不要打搅她了吧?窦念同点点头,看看天色,竟已经是四更天了。
于是所有人纷纷退回自己的房间,一夜无话。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落焉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狼国的事情终于告一个段落了,而天朝的家里呢?却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她来处理,怎么能睡的着呢?刚才装睡,只不过是想一个人好好的静静,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好理清个头绪,至于怎么安排伽玛,的确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天朝某深山中。
该死!卿乐郡主恶狠狠的摔碎了手里的茶杯:饭桶!都是饭桶!是!下面的几个侍女哆嗦着跪在了地上。
五万人马!居然只剩下了不到三千!我数年的心血就这么——卿乐郡主将桌子狠狠的推倒,哗啦啦的砸碎了桌上的茶壶茶杯。
计划的那么周详,怎么会败呢?卿乐郡主不甘心的大声喊了出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有什么办法?不得不承认,我们的敌人的确有两手!老妇人的身影缓缓的走出:郡主不需要气馁,我们还是有胜算的,因为我们还有一张牌没有出。
师傅,您的意思是说商祺王爷?卿乐郡主忽然冷静了下来:可是那个商祺王爷也不过是个草包,那个涟漪能成什么气候?那个小丫头的确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有你的推波助澜呢?老夫人狡猾的一笑,道:我就不信淳于商祺在看到那个妖女势力大减的时候不会行动!想必现在他应该在太后面前进言了吧?师傅,果然高见!卿乐郡主心中大定,恨恨的说道:这笔帐,我早晚要讨回来!老妇人摇摇头,叹息道:你败就败在急功近利,宣王爷怎么会没有势力暗中保护青鸟小栈呢?你实在是太冲动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卿乐郡主赌气的坐在了椅子上:看来,我得亲自出马了!老妇人暗暗冷笑,心道:以前我跟你说万万不可轻动的时候你听了吗?现在败了却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如果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老身才不在你这浪费时间!淳于家族,我要你们家破人亡!天刚蒙蒙亮,太子府内的丫鬟仆人便早早的起床了。
落焉指挥丫鬟们收拾好东西,该装车的装车,该打包的打包。
就等进宫辞行,便要启程回到天朝了。
所有天朝人顿时归心似箭,行动快的如同猴子,不一会功夫便将马车塞的满满当当,而每个人的行囊里也都是鼓鼓囊囊,有给家人带的礼物,有给知己带的好酒,也有给上司带的特产。
落焉此时却站在了萧亘锦的书房,萧亘锦与朱磐正为她准备礼物。
不用了,这些东西沉的很,很难带的。
落焉手忙脚乱的拒绝,却难敌夫妻俩的热情。
才不会沉多少,这些东西都是路上吃的,反正好东西你也有的是,可是这小吃可未必有的是!朱磐不满的叫嚷道:这些,这些,统统带上!萧亘锦躲闪的眼神不时瞟向落焉,道:你就都带上吧,好歹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一会父皇肯定还有赏赐,所以我们就不另外给你准备礼物了。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需要这么客气的。
落焉看着满满的一马车的小吃,心里琢磨着路上该分给哪些士兵一点。
哪里跟你客气了?当你是自己人才给你这些呢!朱磐不客气的说道。
落落姑娘——一个声音从窗外传来,落焉一愣:是耶鲁柏?什么事情?落焉探出头去,却见耶鲁柏羞涩的直搓手。
我就是想问问,我能不能送你们一程?耶鲁柏涨红了脸,连带着脸上那道伤疤都可爱的很。
你应该问的人不是我吧?落焉故意拖长了声音:米儿——哎呀,我……我该怎么跟她说?耶鲁柏急的上蹿下跳。
我懒得管!落焉白他一眼,继续跟她的小吃马车奋战不休。
米儿屁颠颠的跑了过来:主人?有人找你!落焉没好气的指指在一旁羞涩的如同大家闺秀的耶鲁柏,头也不抬的忙活自己手里的活计。
什么事情?米儿皱皱眉头,对这个家伙还是没什么好气。
虽然,那天他的话他的行动的确让她的心活了一下,不过距离动心还远着呢!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启程的时候能不能送一程?耶鲁柏接到萧亘锦鼓励的眼神,鼓起勇气开口道。
爱送不送。
米儿不冷不热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哎——这么说,你不反对了?耶鲁柏兴奋的说道。
你送不送,我反对什么?再说,你送的是主人又不是我。
米儿继续情盲下去,看来她演戏也是很有天分的。
哎——耶鲁柏急得抓耳挠腮:可是我最想送的人是——你啊……最后两个字声音低不可闻。
你说什么?米儿故意转过头大声的问道:你要送谁?你啊!忽然,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米儿一转身,落焉、萧亘锦和朱磐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刚才替耶鲁柏表白的人无疑就是他们三个了。
哼!再说!米儿极其潇洒的转身就走,留下耶鲁柏目瞪口呆的在原地发傻。
还愣着干什么?追啊!萧亘锦急急的说道,恨不得踢上一脚的架势。
落焉扑哧一声笑了,道:至于你能不能让她点头,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好了,我也该去皇宫里辞行了。
当落焉站在大殿中的时候,已经是辰牌时分了。
郡主这就要走?不多留几天?狼主甚是惋惜:原本还打算多留郡主小住几天的。
奈何朕进来是公事繁忙啊!陛下您太客气了,落落何尝不想多留几日,好跟您学习学习治国平天下的雄才伟略,可是您也知道天朝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作为天朝的郡主却无法置身事外啊!朕明白,也罢,来日方长,郡主得空该是多多走动走动才是。
遵命。
落焉浅笑:落落请辞,且去太后那边向太后辞行。
去吧,母后对你可是极为赏识的,你这一走,母后不知道该是多么伤心呢。
是。
从太后的宫中出来,落焉擦了一把汗,与这些手握重权的人打交道实在不是件多么轻松的事情!一番请辞下来,少不了一番的挽留一番的赏赐。
果然如萧亘锦所说,太后跟狼主的赏赐确实不少,其中就有将近两万张上等毛皮、珍贵的寒果种子和一些金皿玉器。
一张皇榜消掉了伽玛的公主身份,降为郡主。
伽玛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一直沉默着。
落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虽然在天朝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可她的真实心理年龄却已经有二十六岁了。
伽玛在她的心里,的确像是一个小妹妹。
还是放心不下?落焉替伽玛倒了杯茶:明天就要启程了,有什么没做的事情就赶紧做吧,恐怕再回狼国就要很久以后了。
姐姐,我只想救母妃出来,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
伽玛也只有落焉在的时候才肯开口说话,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还是消失了。
落焉叹息一声,轻轻拍怕她的手背退了出去。
该给她足够的时间好好静一静了。
落焉刚出门,便有侍女过来传话:郡主,长公主有书贴。
落焉接过长公主萧红君的书贴,打开一看,也是萧红君的礼物。
落焉轻轻一笑,心中想着,自己也该去一一辞行了。
如此琐碎的事情充满了一整天,连午饭和晚饭都是匆匆解决的,对此,所有人毫无怨言。
回家,已经成了他们最大的动力,最大的助力。
这一个多月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着回家,回到那个熟悉而温暖的家。
窦念同正在指挥送亲团所有的将士收拾辎重,补充粮草。
朱磐微笑着看着窦念同忙碌的准备着,却没有上前说话。
只要心爱的人幸福,就是最大的幸福。
朱磐忽然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想必,窦念同也是深知这一点吧?琐琐碎碎的事情让落焉一整天都不得闲,最终停下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掌灯时分了,若不是极力推辞掉几方的宴请,恐怕到现在还回不来。
落焉刚下马车,便有侍女等候在太子府大门前了。
郡主,有位姑娘带了封书信给你,她没说名字便离开了,而且指明要尽快交给您。
落焉点点头,拿过信函仔细一看,字体并不认识,想必是个陌生人所留。
拆开书信,略略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落焉紧张的抓住书信匆忙的进了房间,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中,再次将书信展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是义父沈宜?落焉暗暗叫道,他怎么突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封信呢?他知道我在太子府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不等我回去再说呢?莫非事情有了变故?落焉一想到此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莫非,剑飞出事了?可是自己跟宣的事情该怎么解释才好?离开他,恐怕已经成为了不可能,可是,作为沈碧柔的义父我又责无旁贷的做出选择。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落焉长叹一声,要怪,就怪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吧!若不是自己侵占了这具身体,怎么会有如此矛盾的事情呢?或许,那个沈碧柔会沿着她的生命轨迹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做她的沈家大小姐,做她的宣王妃,也做她的沈碧柔。
只是,我来到这里,又算什么呢?老天爷,你到底在想什么?罢了罢了,等回到天朝再说吧!解释?好吧,我会编个合适的理由的,至少,两其相害取其轻。
落落,你睡下了吗?窦念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还没有,请进。
落焉慌忙将手里的信收进怀中,整整脸上的神情。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窦念同奇怪的问道:今天是不是很累?是啊。
你也知道应酬那些人的确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落焉浅笑:你找我有事?窦念同沉重的点点头,道:我接到父亲的消息,说,汴河又泛滥了,今年的水势要比往年凶猛的多,恐怕沿河两岸的居民来不及撤离呀!落焉大叫一声头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终于知道淳于宣为什么那么着急的回天朝了,想必一来是为了卿乐郡主的势力,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这一年一度的水患吧?只是,不知道这汴河跟21世纪的汴河是不是同一条呢?窦大人是什么意见?家父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快班师回朝,恐怕我也要去救灾了。
只是,不知道,今天的水灾会有多少平民百姓遭殃。
说到最后,窦念同的声音明显的颤抖了起来,看来,往年的水患给天朝带来了无穷尽的麻烦。
明天我们就可以启程,我已经打点好了所有的一切,我们换马不换车,连夜赶回。
要不这样,你先带着两千人先行回到天朝,我和物品随后赶到。
不行!我走之后,谁来保护你?磐儿在的时候尚且还有个得力的帮手,如今——窦念同想不都不想便拒绝了她的提议:如果我们快马加鞭的话,应该能在十天之内赶回。
况且,王爷吩咐过,你的安危最重要。
落焉浅笑: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夜了,我们都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