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廷的调拨下,火药总算按时到了汴河。
淳于宣和窦植暗暗松了一口气,而白剑飞这两天却一直在汴河的大堤上来回转悠,不时的丈量些什么,计算些什么。
淳于宣虽然很急于知道结果,但却碍于身份不肯去问,窦植自然知道淳于宣的意思,于是他亲自跑了一趟白剑飞下榻的营帐。
白公子,可有办法?窦植一进营帐便开门见山,这几天的操劳让窦植也白了几根头发。
还没有,不过也有些眉目了。
白剑飞静静的回答,头也不抬的忙着计算着什么。
窦植张了张嘴,却见白剑飞聚精会神的演算,知道现在不是打搅他的时候,便悄悄的离开了营帐。
就在窦植刚要迈脚出去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大喊:有办法了!窦植大喜,连忙转身,看向白剑飞。
窦大人请看,我们可以在中游接近下游的位置炸开一道缺口缓解水势的压力,然后在抓紧时间加固下游的河堤。
而泄出的洪水我们可以引到这一片平地之中,只是,居住在这里的百姓恐怕又要迁徙了。
白剑飞叹息一声:天灾人祸,苦的总是百姓。
窦植仔细的看了一下白剑飞的演算和推理,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降低损失的最佳办法了。
只是,现在再转移中游的百姓,还来得及吗?这水峰,恐怕在明天的夜里就会到达了。
这也是我一直头疼的问题。
可是若不如此解决,水峰必然会对中游和下游的大坝造成压力,而这两处的堤坝早已年久失修,恐怕无法抵挡如此迅猛的洪水。
怕只怕,堤坝会多处决堤,遭殃的百姓也会有很多呀!白剑飞再次叹息一声。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窦植皱皱眉头,下游百姓的转移工作他清楚的很,一天的时间不过转移了一千人,还有将近五千多人没有着落。
而这成绩已经是所有的官兵不分昼夜的劝说、帮忙的结果,很难说,全部都转移,该是多么大的工作量。
白剑飞沉吟片刻,道:容我再想想。
窦植长出一口气:汴河的百姓就靠你了!窦大人过誉了,我只不过是做该做的事情而已。
白剑飞淡淡的说道。
可这个该做的事情又有几人能做好呢窦植长叹一声:白公子,你受委屈了。
窦植何尝不明白成者王侯败者寇的道理?白剑飞之所以成为淳于宣甚至于整个天朝的囚徒,仅仅是因为当年曾祖战败。
但白鲞的英雄事迹却感染着每个人的内心,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甚至于其他的国家人民。
窦大人,我们还是再商谈一下关于分流的事情吧。
白剑飞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
自从知道落焉心有所属,忽然变得淡然了起来,心中再也没有包袱,无欲无求。
此时的淳于宣正在下游的营帐中听取部下的汇报工作,听说百姓的转移工作进展缓慢时不禁大为焦虑,几次欲亲身下去劝说却被几位将军极力劝阻。
王爷,您为一军统帅,若您去了下面,遇着决策性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这些事情就交给我们处理就好了,您可千万不能离开大帐呀!一个赵姓将军更是极力反对。
可是本王着实是着急呀。
淳于宣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是眼下前方工作如此不顺,此时的他怎么还能坐的住呢?王爷,三思呀!其他将军纷纷抱拳劝说:若非秦大人抱病,我们此时还不过是沙场征战的军士,这,着实是难为末将等人了。
若王爷有合适人选,不妨一试!权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淳于宣心中一动:想来这白剑飞该是想出了主意了吧?不妨且听听他的怎么说的,若有好点子也省的如此焦头烂额。
就在此时,一个兵丁忽然来报:报——王爷,帐外有人求见,此人自称是焉郡主和窦将军!淳于宣拿指挥棒的右手一个哆嗦险些抓不稳了,所有的将士见了,顿时明了,于是纷纷贺喜退出了营帐。
快,宣——淳于宣急切的跟出了营帐,那朝思暮想的人儿此时正风尘仆仆的站在五丈外的栅栏前。
落落——一阵哽咽,淳于宣没有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嘶哑了,最近几天的上火操心,已经让他的嗓音不复清亮。
落焉闻声抬头,撞入眼帘的不是他是谁?宣——落焉顾不得众人的眼光也顾不得自己一干人等脏兮兮的衣着,迈步便向淳于宣跑去。
两个人在距离五米的时候忽然停下了,就那么的看着彼此。
你瘦了。
落焉低低的说道。
你也是。
淳于宣妖魅的眼睛一闪,侧过脸去,极力隐藏掉眼中滚滚的热泪。
是的,他终于会哭了,在坐上江湖霸主的宝座之后,他终于学会了流泪。
泪水,为她而流,也只为她而留。
再也不肯忍受那折磨之极的相思之苦,落焉一头扎进了淳于宣的怀抱。
那是她日思夜想的怀抱啊,也是她夜不能寐食不安心的怀抱,那惦念了数个日日夜夜的怀抱,那个令她担心挂念的怀抱,此时终于真真切切的被她自己拥进了怀中。
泪,喷薄而出。
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化为乌有。
闻着那熟悉的体香和贪婪的汲取着他极为宽厚的温度,落焉死死的抱住他的后背,怎么也不肯放手。
窦念同失落的别过了头,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会是如此,却还是无法抑制心头的落寞与……煎熬。
米儿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们两个,心中除了祝福还是祝福。
白灵平静的看着沉浸在幸福中的两个人,心头一阵快乐,紧接着却是淡淡的哀愁。
所有人都回来了,只是,青灵却再也回不来了。
伽玛神色木然的看着,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的松动。
终于,她在绝望后找到了一起其他的感情。
所有的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实在不明白,五个叫花子模样的人在王爷的眼里怎么就那么的重要?尤其是那个被王爷抱在怀中的女人,一脸的泥污,浑身的衣服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虽然质地不错,可是在泥水中打了几个滚后也看不出好在哪里。
但即便如此,众官兵还是乖乖的闭紧自己的嘴巴。
一个能让叱诧风云的王爷如此紧张的女人,谁敢说她简单?谁敢有那么一点的轻视之心?回来了就好。
淳于宣长吐一口气,手中的力气却增加了几分。
战栗的心终于慢慢平静,怀里的人儿却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淳于宣一怔,仔细一看,落焉竟在不知不觉中抱着他睡着了。
睡梦中的她一脸的安静,一脸的幸福和享受。
她几天没有休息了?淳于宣轻轻的问,眼睛看向了米儿。
主人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她担心马车误了时间,因此说什么都不肯睡。
即使勉强睡着,一点动静便很快醒来,这几天,她是真的累坏了。
米儿同样的轻声说道。
你们都先下去休息一会吧,我来照顾她。
淳于宣点点头,轻轻的松开了落焉,细心的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温润的手穿过落焉的腋下和膝下,轻轻的将她横抱起来。
所有的士兵识趣的该干嘛干嘛去,眼里的好奇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几个有地位的将军自然知道来的人是谁,因此在各自的部下面前绘声绘色的讲起了数日前发生在狼国的那一幕,所有的士兵听后顿时肃然起敬,对这个焉郡主真正的崇拜了起来。
也是,这个年头,有几个女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呢?淳于宣命人打来热水,用毛巾沾湿一点点的为她擦干净了脸和手。
看她贪婪的睡容,淳于宣满意极了。
一个落寞的身影在众人散去后悄悄离去。
曾经帅气务必的身影竟有了些许的蹒跚。
一阵风刮过,拂起了他脸上的丝丝秀发,秀发下赫然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
白剑飞已经平静的心忽然剧烈的震荡了起来,她真的有了心爱的人了!落落,我的落落,从此你将不在属于我了吗?也好,只要你觉得开心,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你开心!……可是,我的心却好痛好痛,五脏翻腾,那痛将心绞的粉碎,粉碎……我也该释然了不是吗?毕竟当初是我先拒绝的你,可是我真的好悔好悔,为什么,上天要那么的捉弄于我?深爱的人在面前却不能相见。
我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落落,你终究还会是我的落落。
无论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就让我默默的守护着你,可好?我的落落,我的落落……白剑飞终于明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这句话的真正涵义,此时的他,真的很想找个没有人的角落好好哭一场。
就那么简单的哭一场。
白剑飞回到了中游的大帐,将手中的计划随手一抛,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帐。
窦植听说窦念同回来了,早已经率人去了下游的大帐中,此时的中游大帐,只剩下几个负责看守的士兵而已。
白剑飞神色恍惚的离开了大帐,漫无目的的随处乱走。
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一处酒馆。
白剑飞要了两坛烈酒,一杯接一杯,麻木的灌进自己的嘴里。
酒,倒在了嘴里,却没有一点的味道。
我,味觉已经失灵了吗?白剑飞摇头苦笑,失灵了也好,省的去想那些痛苦与……快乐。
那个贪吃的落落,那个可爱的落落,那个聪明的落落,那个忽然变得调皮的落落。
我们分别竟有大半年,你,还好吗?你因贪吃而牙疼的毛病还时常会犯吗?晚上睡觉还是那么喜欢踢被子吗?泪,混合着烈酒倒进嘴里,苦苦的。
白剑飞苦笑,原来我的味觉还是有的,只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的痛?忘情,真的好难!若当初便知道你早已深入我心,说什么也不会放你离开!只是,现在已经迟了,对吗?本以为自己可以潇洒的离开,以为自己还会像从前一般,淡然忘却一切。
只是,为什么这次却不能了?如灵魂一般,你,已经在我的身体里了。
忘记你,永远都不可能了。
我的落落,祝福你!不知道过了多久,落焉终于睁开了慵懒的眼,一只眼睛调皮的眨呀眨,看到了那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就在自己的身边舒服的趴着。
哦,他也睡着了。
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淳于宣那柔顺的长发,丝丝滑滑,手感好的很。
手指顺着发梢而下,摸到了他的额头、眼睛、鼻子和那性感的不得了的唇,那超手感的脸你摸着是那么的舒服。
落焉不禁感叹一声:女人跟男人一样其实都是好色的,只是女人的好色被深深的压抑在了内心的深处而已。
再或者,在原来的世界里,美女太多而真正的俊男却太少,也许在内心深处已经绝望了吧。
看看眼前精致的男人,落焉像是欣赏一具雕塑的艺术品一般,细细摩娑。
那温润的手感,简直爽到暴!还满意吗?一个极其慵懒却极具魅惑的声音突然响起,落焉收手不及被他紧紧的抓在了手里。
满意。
落焉傻傻一笑:暂时需要退货。
淳于宣妖魅的眼睛一眯:还想退货?说完,大手毫不客气的就要抓她的氧。
啊——救命,救命啊!落焉一见,顿时花容失色,连忙躲闪。
可是她的力气怎么能敌得过淳于宣呢,几下便被他深深的抱在了怀中。
唔——不敢了!落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真的不敢了?淳于宣一脸的爱意。
嗯。
落焉乖巧如猫咪:再也不敢提退货了,不过,货物坏了还是可以修的嘛。
呃?淳于宣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了,落焉狡黠一笑:就是执行家法喽!淳于宣没好气的拍她屁股蛋蛋一下:执行家法的可都是男人!我才不要!我就是要当家作主。
落焉一撇嘴:人家就是要嘛!你在外面那么劳累了,家里的那些琐事怎么能劳您宣大王爷操心呢?所以,家里的一切事物呢,我就勉强答应替你掌管了吧!淳于宣一阵气苦,还勉强呢?估计心里早就蠢蠢欲动的想欺压在他这个堂堂王爷的头上了吧?偏偏他明知道她的企图却提不起丝毫生气的心,谁叫他如此的爱着她呢?怎么?敢不答应?落焉斜睨他一眼:哼,换别人,求我管我还不乐意呢。
也就是你,我才在百忙之中抽空管管,要知道,我可是很忙的!淳于宣见她一脸的咬牙切齿,联想到前些日子身上那些有点见不得人的伤疤只好连忙点头:是,是,是,焉郡主德才兼备,能请焉郡主操心可是天大的福分!真乖!落焉展颜一笑,毫不吝啬的在他的脸上香了一口。
就这么完了淳于宣邪邪一笑,转身抱住了她,将那神情一吻紧紧的压在了她的唇上。
灵巧的舌头积极的配合着他,不时在他的脖子处、耳根边留下罪恶的见证。
唉,明天又无法见人了!淳于宣一边哀叹的想一边积极的索取着她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