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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二十二章 出关(五)

2025-03-30 08:43:37

不管如何,还得自个走上这么一遭才知道。

想到这里齐磊便轻轻拉开母亲一直拽着自己的手安抚着说:不妨事的,母亲休要担心,儿子去去这就回来。

齐夫人尚有些不放心那厢齐大人到是开口了:三王爷与他倒是一向交情深厚,去去也好,许是三爷那有什么关照也指不定。

嗯,说得有道理,你这就快些儿去吧!还愣在这里做甚。

齐老太爷也觉得或许可以通过三王爷探探皇上现下圣意如何,便出声催促齐磊还些儿去三王爷府上。

齐磊又安抚地看了齐夫人一眼,这才随着来人去了。

夜里梳洗已毕尚无睡意,着了中衣斜靠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望着夜空,想着白日里的一幕不知怎么的心头总有股隐约的不安,扰得自个心烦意乱的却又不知为何。

正自烦恼却听得有人叫门,外面应了门又关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而清晰。

这么夜了齐磊还过来作甚?想是也只有他在这夜深的时候过来下边的人才会奕门放他进来的,想着他临去前那颇含深意的话,难道是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了不成。

想到这里我忙随意拢了件衣服就迎了出去,媚儿刚梳洗完毕,散着半湿的头发不方便跟了出去忙问道:小姐,这大半夜的可还有谁来访,是齐爷么?是齐爷过来了,想是有事要议。

我匆匆应了句便往前厅走去。

齐磊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适才应门的丫鬟前去唤我过来,抬眼间便见我已从屋子里迎了出来,因走得急了尚有些儿喘。

齐磊深看了我一眼,目中透着了然便率先进了客厅,隔着摇曳的烛光看得出齐磊的面上有些疲惫。

认识这家伙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面上有这种表情,忍不住问道:今儿白天来的铺子的都是些什么人呀,可是出什么事了?唔,你这是担心我么?本来一直悬着的心在看到这家伙又露出常见的那抹戏谑后反而轻松下来。

还有心情调侃应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到这层便没好气地说:齐爷,你要没事 就请便罢,小女子要歇下了。

说罢便赌气地作状扭身回房。

明儿你不用去铺子了,跟媚儿在家收拾一下吧,后天起程你与我一同出关去。

齐磊的声音从身后沉沉地传来,不是商量而是在告诉我一个决定。

出关!为什么?这边铺子才开业尚未稳定怎么突然决定出关。

而且还这么急,为什么?是真有事发生,要不以齐磊的谨慎他不会下这么怆促的决定。

齐磊起身来到我身前,抬眸望我半晌方说道:铺子这里有高执事看着,丹阳那家店子原也是他一手打理的,反正那商事计划你早就拟好了,他们只要照着做就成了不用担心。

现如今这京城比不得丹东,今儿你也见过了来这铺子的多是有钱有身份的主,货物无论是种类或是式样如不新奇或是特别的又怎能入得这些个人的法眼,所以我想着去一趟相邻的勐猛国采购些货物回来,你也同我一路去考察考察这沿途的风土人情及各地的货源调配,然后在关外我置在那里的牧场等我就行。

齐磊一番话明里听着似有些道理,但我知道这家伙肯定有事瞒我,不过既然他不愿说我也不是他的谁谁谁,说穿了也只是个执事而已也没过问的道理,当下顺从地应了声:齐爷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什么时候上路齐爷你知会一声就行。

齐磊又深看了我一眼始出门去,望着他依然挺拔的背景我有片刻的恍惚。

这个一向嘻笑红尘的男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深沉起来了,总觉得他今天看我的眼神承载了太多我所不能了解的内容,让我感到陌生而慌乱。

细细想来与他相识至今,我对他一向抱着防备和抗拒的心理。

红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心里明白,齐磊他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身上有着强烈的商人特质,圆滑而世故让我无法全然信任他而不得不防他,他那日渐炽热的感情与我所选择日后要走的道路中间横亘着太远的距离,让我不得不抗拒。

如今虽然我还是不能十分地了解他,但至少他在我心目中,我跟他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同志,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与他一同面对的。

虽然已是近夏时分,不过仍是夜凉如水。

齐磊从别院出来又在门外站了一刻,听着院子里又归于寂静,仰头望向已有稀疏星星的夜空不由长吁了一口气,随即就着朦胧的夜色慢慢往回走去。

今儿发生了太多的事,自个得好好地理个头绪出来。

自从踏上从商之路,别说外人不解就连父亲都不明白自个何以会有如此选择,但齐磊自个心里却是非常明白的。

虽说皇上已是三番五次地明示暗示想将自个纳入朝庭编制,但放眼现下的时局,那入仕一途又岂是容易。

如今东宫虚悬未决,大王爷虽然一直对王位虎视眈眈,然自个并无太大的担当,凡事均仗着皇后娘家的势力行事。

三王爷跟自个一向交情深厚,于他自个是最为了解,虽有才情但无政见且又素喜自由,帝王霸业于他来说远不如风花雪月来得如意,这样的王爷皇上自是不敢将继承大统的希望交付于他的。

真正有能耐的那人,如今山高皇帝远的正做着自个逍遥的漠北王,反而对圣上的传诏嗤之以鼻,大王爷眼里的香馍馍他却是看也没看在眼里。

皇上当年虽是仗了皇后娘家的势力才得以成全霸权大业,然事后处处受外戚所制,心中虽感痛恨但终因外戚在朝中的势力过大,且又掌握朝中军权所以终是不能撼其根本,斗争半生如今总算脱离外戚掌控,除了国舅手中尚握有沧銎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外其余外戚也就图个表面的风光了。

只是世事难料,如果远在关外的那位真是不肯替圣上接了这担子,只怕落到最后终这沧銎国还将是大王爷的天下,外戚专权亦是难免的事,这种境况之下入仕又岂会是好事?当初选择从商也就是想离着这国家政事远点儿,不过自个终究是看少气盛谋事不够远虑,入商之后自个沉迷于操控商场风云,倒是没想到这富可撼国也是天家大忌,自个终还是走错了一步。

今儿皇上亲临铺子,自个初始还末揣测出圣意如何,直至皇上后来说了一句:朕就说了,怎地三番五次地不肯入朝庭编制,今儿见了你这局面朕总算明白了,你小子如今这买卖越做越大要说是富可撼国也不过份,朝庭那几个俸禄银子想是你还未看在眼里不是。

自个就明白,这次圣上如不达目的应是不会罢休的了。

果不其然,皇上甚至等不到隔天就借着三王爷的嘴给自个编派事情来了,如此连朝庭重臣都不得而知的重任被指派到自个头上,如果拒之搭上的许就是齐家百余口人的性命,应承了自个只怕经些一遭后就难以全身而退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先将皇上交待的事给办妥了,往后的事也只能看时局而定了,实在不行大不了远避关外也不失是条退路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二十三章 遇险(一)自从齐磊说了出关的事后隔天我们就动身上路了,随行的除了执意要跟了前去的媚儿外齐磊还带了八个随从,这些人以前也不曾见过一个个面生的很,一行十人除了我跟媚儿坐的是马车其余众人皆是骑马。

说是让我沿途考察风土人情及各地的货源调配,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一路上大家风餐露宿的倒似齐磊赶着去办什么事似的。

我虽然觉得事有有蹊跷但也不出声,一路只管冷眼瞧着。

这次我跟媚儿骑坐的马车也较上次所坐的马车不同,是辆八匹马拉的车,虽然这一路上速度比以前快了许多,但坐在马车上不仅平稳而且还宽敞了许多,马车内还安置了这一路上的吃喝用具,甚至连金创药跟一些常用的药物什么的都备有,益发显得此次出行不是那么简单。

大家一路上紧走急赶的不到十天就出了关外,触目所及不再是高墙碧瓦及热闹的街道喧哗的人群,平坦的旷野上是一望无际的绿,连带空气中也带着一股清草地气味。

生活在都市中的我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很想让齐磊停留片刻让我好好看看这草原,不过一见到护在巴车周围的众人全然冷峻着脸,这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好沉默地看着美景自眼前飞逝。

媚儿与我则全然相反,自出了关外后她就再也不担不起那看风景的兴致,趴在车厢内的小几上睡着了。

出了关外又赶了两天的路,第二天天黑时齐磊没有如往常般让众人就地安营,仍是一路急赶。

我心里暗想难道是目的地到了么?可一直走到深夜仍不见齐磊停下来的意思,我也实在熬不住了,便将已然酣睡在马车内窄小的软榻上的媚儿往里挤了挤,自个也蜷缩在一旁睡了下来,朦胧间马车突然停了,让睡在外面的我随着惯性嘭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出去,人还未很清醒帘子一把被掀开以,外面火把冲天的。

齐磊探了个头进来问道:怎么了?可是谁摔着了?吃了痛的我这下才全然清醒过来,知是目的地到了,忙抚着头率先下了马车,媚儿这厢也醒了,慌忙跟着下了车,知道我睡在外面被摔了,面上窘得不行。

齐磊见我一直抚着头,当下招人拿来一个灯笼,凑近了替我仔细察看,见额角起了个包当下不悦道:张焘,你不会如今连马车都不会赶巧了吧!噗!的一声,那个先前一直在前头赶车的汉子陡然跪倒在地,嘴里洪声道:属下无能,请爷责罚吧!算了,是我自个不小心你就别责罚他了,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回头拿热毛巾敷敷也就好了。

自打店铺开业之后,齐磊就如变了个人似的,这一路走来他一反平常嬉戏人间的态度,行事果断处处透着神秘,让我再也看不透半分。

尤其是现下众人对他的态度,更让我觉得这一刻的齐磊现的才是他的本性,往日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假象。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齐磊真是个可怕的男人,与他为敌将是个愚蠢的选择,现如今我不知道自己选择与他站在同一战线是对或是错了。

齐磊似看透我此时的想法似的,嘴角又浮现出那抹常见的戏谑,笑道:没事就好,进去吧!这一路你也辛苦了,待会用过餐后好好清洗一下早些儿睡罢。

我也得整顿几天,趁这个机会还可以陪你四处看看。

说完后他见我兴趣缺缺的又接着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学骑马吗?或是这几天我还可以抽空教教你。

真的吗?闻言我惊喜地回头拉了拉他的袖子兴奋地问:你可是诓我,真要教我骑马吗?齐磊看我那猴急的模样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只有三天,能不能学会可就看你天赋如何了。

没问题,三天已经够了。

我从小运动神经就超发达,而且骑马又是我神往已久的事,唯恐他反悔,所以立时拍着胸脯跟他保证。

爷,洒菜都已备妥了,这位姑娘一路颠簸想也是累了,有什么事还是先用了餐好生休息休息明儿再说吧。

一位身板硬朗胸前白须飘扬,面色彤红如电影里的圣诞老人般的慈祥长者,提了灯笼立在前方笑呵呵地说。

先着忙着赶路齐磊他们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吃,我同媚儿在车上还吃了些零嘴小食,这会让他如此一说又闻着风中飘来隐约的饭菜的香味,我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拉了一旁的媚儿遁着菜香急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自个现下的身份只是个执事,当下又顿了下来,同媚儿立在一旁恭声唤道:齐爷,你先请!齐磊见我明明馋得要死还故作矜持不由纵声大笑,率先进了屋。

连一旁的媚儿也忍不住闷笑出声,我暗里狠狠掐了她一把,恨声说:笑什么笑,我不就不相信你这会子不饿,有本事你待会别吃。

说罢扔下她也急步跟了进去。

许是真的累了,加之这十余天来一直忙于赶路,早起晚睡的一直未得好眠,如今睡在这松软的床上那个舒服。

唉,于是在没人唤我们的情况下睡到自然醒时已是午餐时分。

等到我们匆忙梳洗过后来到大厅时,齐磊已经神清气爽地在饭桌边等着了。

我倒是没什么,辛苦了大半月睡个懒觉又怎么啦。

便理直气壮地拉了媚儿也坐到桌前,端了早就盛好的饭自顾吃了起来,倒是媚儿好似做了多见不得人的事似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不说头也垂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自顾吃了几口发现媚儿还未动筷,便将碗筷强塞到她手里,她仍是拘谨地低着头光拔拉着几粒白米饭连菜也不夹,实在看不下去了往她碗里夹了些菜没好气地说:媚儿,那些个白米饭同你有仇吗,你怎地一个劲地瞪着那些个白米饭也不就菜,不就是睡过头了么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快吃罢,迟些儿齐爷可是答应教我骑马的,你可要一块去瞧瞧?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二十三章 遇险(二)嗳,好呀。

媚儿答应得有点勉强,又拿眼偷瞧了齐磊一眼便不再吱声专心吃饭。

谁说待会儿要教你骑马来着。

我一想到等会可以去骑马正暗自高兴着,没想齐磊冷不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情急地放下碗道:齐爷你可是想反悔了不成,昨儿夜里在场的各位可都有听到,你明明说了从今儿开始要教我骑马来着,言而不信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哦齐爷。

我是答应你的没错,可你自个瞅瞅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好意思同我讲起道理来了。

齐磊似起了逗我的兴致故意同我唱着反调。

知道今儿是自个起得晚了才让这家伙钻了空子,虽然有些理亏不过我仍是不满地说:人家不也是这一路给累的么,你要真有心教我的话不会使人叫醒我么,存心的罢!齐磊这会子已经吃好了,放下碗筷起身离席的当儿说道:猪八戒倒打一耙了不是,自个起得晚了还有理了,你瞅瞅人家媚儿自知起得晚了还有些儿不好意思,哪如你这般理直气壮的。

一见那家伙准备出去,怕他溜了我忙放下碗筷追了上去,一把拖住他的袖子不依地说:男人大丈夫哪有说话不准数的,不行!你今儿非得教我骑马不可。

齐磊好笑地盯着我拖住他的手笑 道:你确定咱们要这样出去么?呃!我才惊觉众人都盯住我看,不用说也知道这行为在如今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忙不迭地松了手,脸上有些发热。

走罢!这会子才用完餐虽然骑马不太合适,不过带你四处瞧瞧倒是可以的。

见我是真的急了齐磊这才笑说道。

我这才想起饭后不宜做剧烈运动,想来齐磊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刚才故意逗我来着。

不都说饭后百步走吗,昨天来时亦是夜里对这周围还来不及细瞧,如今听齐磊说起当即也来了兴致,才想招呼媚儿一块去了,不想被齐磊不由分说地强拖了出去。

媚儿脸色苍白,形情木然地捧了碗兀自盯着他们的离去,心里浮上一丝苦涩。

齐爷如今眼里除了乐儿只怕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了,自己虽然早就知道齐爷的心意,但心里总奢望着以乐儿的大度或是自己也有那么一天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这个男人,不求能得到他全部的爱恋,只要能陪在他和身旁就好。

如今看来,只怕非是乐儿不肯成全而是齐爷心里再也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媚儿放下碗筷长叹一声,形情落寞地回房去了。

原来一直以为草原人家住的都是蒙古包,没想到齐磊置下的这个风云堡牧场,说是牧场倒不如说它是一座城。

牧场的入口是气势磅礴的古堡大门,正门有书风云堡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这古堡大门比着沿途所见的城墙更显宏伟,周围连绵百里全部是用巨石所建的围墙,俨然一座围城,随着齐磊一路看来让我咋舌不已。

这家伙难怪敢夸口自个富可敌国,如今看来只要他高兴,关起门来他还真有那自立为王的本事。

当被齐磊领着终于走出那座迷城来到草原时,挥开齐磊伸来搀我下马的手,以极其难看的姿势笨拙地下了马,累得随意地往草地上一躺就再也不愿起来了。

齐磊放开缰绳任巴儿随意走开,笑着站在我的上方戏谑着说:怎的,还未开始就累得不行了,就这样还要学骑马?我睁眼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骑马累的好不!我说你弄个牧场也就算了,没事整得跟座城似的,跑得我两条腿都快断了。

齐磊呵呵笑着也在我身旁随意躺了下来,学着我将双手枕在脑后状似无意地说:乐儿,喜欢这里吗?喜欢。

我回道。

这席地而眠以天当盖,让初夏的太阳晒着,被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吹拂着,人也醺醺欲睡起来。

乐儿,留在这里让我好好照顾你,行么?我知道你一直不能接受我许是对我不放心的缘故,这也难怪,在遇上你之前为着生意的缘故这青楼妓院的我是没少去,拈花惹草也是时有的事,但我却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真心。

现如今我遇上了你,这才明白人之一生若能拥有一份完整的感情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如若你能给我这个机会那也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我自当珍惜。

乐儿,嫁给我好么?齐磊虽说一向游戏人间平常也没个为难的时候,今儿这番话可也是暗自酝酿了半天才有勇气说的,可说完紧张地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家有什么反应,身侧反而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再转头看时表白的对象可是睡得梦里不知身是客了。

齐磊苦笑了一声,看来今儿自个还真没挑对时候。

也只有她才会当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的而没有顾忌的睡得昏天黑地的,齐磊真不知该为她在男子面前如此随意而生气或是为她对自个再没了先前的防备而高兴。

轻叹了口气,齐磊体贴地脱下外袍替她盖在身上,又调整了一下自个的位置替她挡了太阳,就这么支着手看着她的睡颜,不由痴了。

心道若是在遇到乐儿之前有人跟他说什么一心一诺,想来自己十之八九会以为那人是疯了,只是现下疯的却是自己,天知道自个有多么渴望能也她执手到老,不悔不弃。

乐儿,不管你应承与否我都绝不放手!齐磊轻轻抚上熟睡中的娇颜坚定地说。

一觉醒来对上的就是齐磊那张大大的笑脸,吓得我硬生生往后连爬了几步,还当自个白日里见鬼了,当下没好气地说:齐爷,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子盯着人家姑娘睡觉是件很失礼的事么。

我这不也是因为没见好奇不是。

没见过好奇?这是什么鬼话。

是呀。

齐磊懒洋洋地起了身,又自我身下抽出自个的外袍甩了甩上面的草屑一边穿上一边调侃道:我没见过这么随意的姑娘家,居然当着个大男人的面就这么睡着了,好似怕人家不把她怎么着似的。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二十五章 遇险(三) 文 / 阡上菊你……才想抢白回去,突然醒悟过来便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仔细想想自打认识这家伙后我从来就未在他嘴上讨过便宜,没的哪次不是被他气得半死的,何况现在还指望着他教我骑马自然就更加不能得罪他了,想到此处当下堆了笑脸讨好地说:齐爷,你看天也不早了现下是不是可以教我骑马了。

我这厢已经是憋屈得要死,想不到齐磊那家伙还蹬鼻子上脸益发来劲了,斜睨着我道:都说这女子变脸跟翻书似的,你今儿还真 让我见识了不少。

眼见着我就要爆发了那家伙还算知趣赶紧给了贴下火的药,忙说:快过来罢,再不教你接下来还真没什么时间教你了。

闻言我早将这家伙刚才的恶劣行径忘了个干净,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事实上证明我就算来到古代运动神经还是超发达,在齐磊细心的教导下我也就用了二天半的时间就学会了如何骑马,连齐磊也惊诧中带着赞赏地说:都不知你养在深闺那些年得了什么样的造化,怎的一出了那宅子你倒如鱼得水般的还真没什么难得住你的。

自那次同齐磊摊开了我的身份并坚决地同运去划清界限后,齐磊就不再提起事关我身份婚约的事,有关这一切成了我们都小心避讳的话题,如今听他陡然提起,自个才突然醒悟,不管我自己如何否定,还是改变不了在众人心里我就是杜若嫣的事实。

心里有片刻的恍惚,不知道如今活在这世上的到底是我?或是杜若嫣?齐磊见我突然沉默下来,亦知是怎么回事,望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份挣扎的痛楚,突然害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连掉转马头打回走去,身后听得齐磊隐隐轻叹一声便催马赶了上来,并排一块走了会他终是打破沉默道:明儿我就要动身去勐猛国了,你留在这里好生安心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饶叔说……我不留在这里,我同你一块去勐猛国。

我不待齐磊说完忙打断他。

不行!齐磊一听我说完立时斩钉截铁地回道。

我望向齐磊沉声问道:既然是去勐猛国采购货源为什么不让我去?见齐磊面上没得半分商量余地,我也不再由他胡诌个理由来唬弄我当下说道:那好,如果你觉着我一路同行不便的话我自个也是可以去的。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的反应,自顾催马离开。

早在同齐磊签下十年之约时想的就是可以借由齐磊之力找个回家的途径,如今在沧銎这许久以来一直没个眉目,或许契机在勐猛国也指不定,所以无论如何我亦是不能放弃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

过了一会齐磊也催马赶了上来,沉默地同我并行一会,终于出声道:你实在要去也行,不过你可得答应我,这一路上可得听我的安排不能擅自离开半步,行么看得出我的坚持,齐磊语气中透着股无奈,不过仍是郑重其事让我答应下来。

好!只要能 让我同你一路去怎么都成。

一听齐磊答应了,我立时心花怒放地应承下来,随即催马回房准备收拾去了。

齐磊因想着我一路上没个人照应不方便,所以又带上了媚儿,这次随行的人员除了上次一众八人另外又多了八人,有三位作行商打扮的其余众人俱打扮成随从模样。

另外又多了四辆马车,除了我跟媚儿先前骑座的那辆马车其余四辆均装满了货物,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这次倒不如上次来时紧走急赶的,按着正常的速度跟作息这样又走了四天,渐渐沿途的建筑也起了变化,多是卵石砌筑方形尖拱房屋,偶尔也会见到少数一些着装怪异的异族中人,我猜是勐猛国到了,一扫连日的沉闷兴致立时高了许多,媚儿也兴奋不已。

想也是,这要摊在现代也算是出国一回,何况生在这时代女子原就没什么经常出门的机会,她又怎能不兴奋。

如此又走了两天终是到了一座甚是繁华的城池,齐磊他们才停了下来,我猜测许是目的地到了。

我们一行人才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立即就有那当地人模样的人找上门来,想来应是平常也齐磊有过生意往来的当地商人,早得了信一直在候着了。

齐磊不仅对当地熟门熟路的居然还操了一口流利的当地方言,让我佩服不已,只道这家伙做生意的手段了得不想他还懂外语,要摊在现代这家伙也绝对算得上是一流的企业家。

我同媚儿在房内梳洗完毕之后,就想趁着齐磊这会儿不得空闲自个去附近转悠转悠,谁想才一迈出屋子立时也不知打哪就冒出个人沉声说:夏姑娘,爷有吩咐让两位先好生歇着,等处理完正事爷自然会陪你四处走走看看的。

闻声一抬头,见到说话的赫然就是那日赶马车的张焘,想起自已同齐磊的约定有些儿理亏,我也知道他也只是听命行事不好为难于他,只能无奈地折回房里。

来勐猛国转眼过了四天,齐磊整日里忙得不见人影,倒是那个张焘跟个粘屁虫似的天天堵在客房门外,让我同媚儿出不得客栈半步。

几天下来我也被憋得早没了初来勐猛国的兴奋,郁闷得只想杀人了。

到了第五天我实在忍无可忍,心想去他的狗屁约定,今儿就是下刀子我也得出去瞧瞧,我可不想生生地给憋死在这异乡的客栈里,免得死后连祭文都不好写。

打定主意我拉上了媚儿就往外冲去,张焘仍跟门板似的立在客房外面,我真的很奇怪他的生理排泄系统是否正常,每日里与我们一般的吃喝何以就不见他如厕过,他都不用拉的么。

我踏着腾腾的怒气拉着媚儿走到他面前,先发制人的伸手指了他的鼻子大声说:你去告诉齐爷,今儿就算天上下刀子姑娘我也要出去逛逛,敢情我们兴冲冲地同他一路跑来勐猛国就是为了体验一下吃牢饭的滋味的么,这样天天关着我们算个什么事!你要不放心就同我们一块儿去,要不哪凉快往哪边去,别在这妨着姑娘我的跑,听到没有!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二十六章 遇险(四) 文 / 阡上菊才几天功夫咋的就这大的火气,是谁出来之前说什么都听我的来着,敢情才一转背的功夫就给忘了不成。

我这厢话才落音,就听得齐磊在背后凉凉地说。

爷,您不多歇会儿。

张焘见到齐磊出来赶紧躬身道。

媚儿也赶忙施礼唤了声爷唔齐磊冲媚儿轻哼了一声又转向我戏谑着说:再歇会儿敢情有人就要拆房子了,走罢!爷今儿得闲就陪你们四处逛逛。

这家伙今儿没出去呀?想着当初赖着要来时,自个确实答应过他一切听他指挥行事的,水由面上一红噤了声。

媚儿一见齐磊打前头走了忙拖了我随后跟了上去。

一路走着听了齐磊的介绍,这才知道如今我们呆的地方就叫古城,原只是勐猛国的边陲小城,地处沧銎国跟奴尔加国中间,因此多有国外及本国的行商来此交易反而日渐繁华起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难怪大街之人各人的穿着也五花八门的,我们一行走在街上也不会分外惹眼。

齐磊亦算得是个称职的好导游,但凡当地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没有他不知道的,加之他又善通当地语言,有他一路陪着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我同媚儿都是女孩儿家对那些个没见的玩意儿自然特别喜爱,绕着闹市一圈下来零嘴小食、头花佩饰的玩意没得少买,让一路随行的张焘眉头打了个老大的结,不情不愿地捧了一堆女人的玩意儿跟在我们身后,甭说那个别扭。

到中午时分被齐磊领着进了一家当地人开的食肆,里面看似生意也不咋好,冷冷清清的也没几个人在 就餐,最里边的桌边尚有一个醉鬼趴在桌面嘴里念念有词的,也不知说些什么。

在匀离着他远远的觅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张焘忙不迭的将手上那堆我同媚儿的战果往邻桌一扔,在下首坐了下来也不言语自顾倒了一大碗茶就是一顿牛饮。

齐磊招来了伙计,用当地的话叽哩咕噜地说了一气然后又扔给他一锭碎银子,那伙计便乐颠颠地应承着去了。

我不由感叹道:唉,这人在江湖跑还是得掌握门外语才行,齐爷赶明儿得空也教教我吧。

外语!什么外语!媚儿听了我这没头没脑的一席话不由有些不解忙问道,唔!正在喝花的我被媚儿这么一问才知道又说岔了嘴,转儿想起一个笑话儿便对媚儿道:真想知道?再给我添些茶水罢我就告诉你听。

媚儿不明所以忙替我又加了些茶水,齐磊同张焘也俱停了手上的动作好奇望了过来,我小小泯了一口茶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慢条斯礼地道:你们都知道这猫跟老鼠可是天敌,老鼠要是遇上猫那可是没得活路的事。

有一次,正当一只猫对着一只小老鼠准备下手之时,小老鼠的妈妈冲了出来,对着猫儿‘喵喵’地叫了几声,猫儿狐疑了半天还以为遇上同类,便悻悻地放了小老鼠走了。

这时鼠妈妈就对小老鼠说,孩儿你如今可知道掌握一门外语是件多么重要的事了罢。

哈哈哈……我这笑话儿才说完齐磊便忍俊不禁不住大笑起来,媚儿也低了头拿帕子掩了嘴双肩不住抖动,连一向板着脸没得半分表情的张焘亦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时适逢伙计送了饭菜来,齐磊仍是一副暗笑到抽筋的模样,我不由白了他一眼道:有这么好笑么?我只是借着这故事告诉你们什么叫外语罢了,看把你给乐成什么样了,真是没见识!今儿逛了大半天我可早就饿了,当下也就不再理会他们自顾先吃了起来。

我说你这个见识都打哪得来的呀,爷还真是从未听过。

他们终是止了笑意,齐磊仍是忍不住打趣着问我。

我嘴里含了饭口齿不清地说:姑娘我天赋聪明自学成才不行么?齐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还待跟我斗嘴,媚儿已塞了副碗筷到他手里温声道:爷,快吃饭罢,逛了大半天的您就不饿么。

齐磊这才住了嘴埋头专心吃饭。

正当我们吃好准备起身的当儿,里边那个醉汉也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来,老远地就闻着一股酒味我不由皱了眉头忙往里让了让,齐磊体贴地护在我外面。

不想那醉汉临到我们面前时突然一个趔趄竟直直的扑倒在齐磊身上,不由引来我跟媚儿了阵惊呼,齐磊也似十分厌恶一把将那醉汉往一边推去,众人赶忙出了食肆,齐磊沾了那醉汉一身的酒味便急着回住处换衫,大家便再没了那游玩的兴致,便一声回住所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我同媚儿就被齐磊唤醒,稀里糊涂地上了马车。

开始我还当他带我们去什么地方游玩来着,直到到了城门,我们一行赶上第一拔出了城时我才知道这应该是准备回沧銎国了。

当下心头怒起,这到底算什么事,敢情我急巴巴地赶了这许多天的路到了勐猛国,吃了四天的牢饭给了一天的放风时间,然后就结束了我梦寐以求的国外之旅?我正准备问问齐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突然马车加快了速度,我差点没随 着惯性给摔了出去,媚儿忙一把拉住了我,两人便双双摔在车内的软塌上,车外张焘一边赶车一边扬声道:两位姑娘可扶着稳桩坐好了,可别摔了出去。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齐磊呢?他在哪里我得问问他。

我扶着车内的稳桩来到车窗前掀了布帘子望外看去,只见原来同齐磊一块出来的众人自出城之后就弃了那些马车,如今一个个冷凌着脸护在我这马车的周围,真有事发生了!齐爷!齐爷!我没见到齐磊心头泛上一丝不安,忙扬声唤道。

乐儿我在这,有事么?齐磊打前头策马跑了过来,又掉了马头与我的马车并排急行,一边问道。

我扶着稳桩努力保持着身形的平衡,一边冲他问道:这是为何,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是的,一点小问题休要担心,你同媚儿放下帘子不要坐在窗口,到软塌上安置好自个,我就在外面不用怕。

齐磊高声交待我一些注意事项,完了还给我一个安抚的微笑。

嗯!我冲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便照着他的指示放下了帘子,摇晃着回到软榻上拥紧了媚儿僵硬的身体,安抚她道:齐爷 说了,只是遇到了点小事儿,你休要担心咱们会没事的。

媚儿在我怀里颤栗着,不过还是紧咬着下唇使劲点了点头。

我心里亦清楚地知道,齐磊嘴里的小问题或许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件。

我知道来时离古城两天路程就到了同沧銎国交界的镀银山,如果能在意外发生前赶到那里许就没事了。

因为那里虽然地处两国交界抢匪众多,但毕竟离沧銎国的地盘不远了,来时亦听齐磊主过驻守这里的还是沧銎鼎鼎有名的熠家军,想来只要能快速赶到那里许是安全就有保障了。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二十七章 困境(一) 文 / 阡上菊大家一路急行,随着马车快速奔驰而不停翻飞的帘子打外望去,眼看镀银山在望,正当我暗自庆幸得以脱困时,突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车外齐磊高声而冷静地吩咐道:张焘、韦风、曹苤、吕相尔等四人务必将夏姑娘平安送回风云堡,其余众人随我断后。

是!外面有四人齐声应道,然后又听得张焘扬鞭甩马高声驾!驾!地催马前行,马儿吃了疼嘶叫着益发狂奔起来。

齐爷!齐爷咋办!一直窝在我怀里不停颤栗的媚儿听得齐磊在外面的吩咐不由带着哭腔问道。

媚儿带着哭腔的一句话似把利刃,将心中一直小心禁锢的某一处狠狠地撕了开来,很痛!大脑有片刻的空白,无法去分辨这种痛是所为何来。

我放开媚儿跌跌撞撞地来到这窗前打开帘子冲外面高声喊道:齐爷!齐爷!虽然我不知道齐磊招惹了什么样的人物,从远处逐渐逼近纷乱的马蹄声中判断得出对方应是来了不少人,齐磊的声音听着虽然沉着,但从他对众人的吩咐中我也不难猜得到这次我们遇到的只怕不是一般的麻烦,恐是得以命相博的事。

心头一片混乱自个亦是无暇去分辨现下的情感,心里有种很强烈的念头,那就是我不想齐磊有一丝的不测。

乐儿休要担心,有我在这里放心罢!只要到了镀银山就会有接应的人前来,会没事的!在外面断后的齐磊听到我的呼声,慌忙催马来安抚我。

在这种情况之下由不得我矫情,努力抓紧稳桩尽量稳住身形,唯恐他听不到我的声音,将大半个身子 探出窗外冲他高声道:齐爷,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等你!一直催马追赶着马车的齐磊听了我的话倒是怔住了,连带身下的座骑也慢了下来,眨眼的工夫我们的马车就驶出老远,隔着车后漫天的黄沙隐隐看到齐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远远听到他坚定地答了声好我全身如失去力气般随着稳桩整个人滑坐下去,车内的软榻上,媚儿苍白着脸紧咬着下唇死盯着自个扶着稳桩的手。

身后的杀喊声越来越近,一会子的功夫,打斗声就在车外响起,然而我并未听到齐磊的声音,难道是他已经遇到不测了吗?不会的!我在心里却不停地告诉自己。

齐磊,他一定不会有事!因为他答应过我要平安归来的。

虽然心里一再肯定但仍忍不住掀起帘子打外望去 ,外面一直护卫我们的四人除了张焘看不到他的情况,其余三人都受了伤,大家都无心恋战只是一味地往镀银山赶去,除了有二十余人紧咬住我们不放,远处亦有厮杀声不停地传来,想是来人分成了两路,一拔儿缠住了齐磊,另一拔儿是追赶我们来了。

这一拔二十余人不仅着装统一,而且一位生着浓眉跟满面胡须头领模样的更是气势不凡,我掀开帘子的当儿正对上他那一双鹰眼,他似有错愕,随即发出了一串我听不懂的指令,不过转瞬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我成了这些人的目标。

但此刻我更忧心的是齐磊现在怎么样了?如今就是个傻子也明白此次齐磊招惹的可是勐猛国,想来后面围困他们的人应该也不在少数,以齐磊一众十二人之力如何能得以脱险。

就在我为齐磊忧心的当儿马车嘎然而止,想是我们已被这二十余人围困在中间了,事已至此知是已无退路我反而多了份从容。

虽然我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成了这些人的目标,但不管如何,如今护卫我的众人都已然受了重伤,便是他们的责任已经到了无须再作无谓的牺牲,低声嘱咐媚儿让她不要出声,掀起帘子才待下车见到张焘的左肩也中了一箭。

张焘平日虽不言语但这会也明白我的心思,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坚定地冲我摇了摇头。

突然间不远处打斜里冲出一队人马来,一个个衣着五花八门,且连骑座的马也是高矮肥瘦不甚一致,一路挥舞着大刀长矛短剑长棍的呼喝着过来了。

难道是劫匪?张焘见了这群劫匪也知是个机会,暗里向我使了个眼色便用刀背狠劲一拍马屁股,对产丰这群人便强冲了过去,围困我们的众人一时未反应过来便硬生生地让我们冲出了个缺口,不过他们平日里应该是训练极为有素,立时就反应过来了便极快反扑上来,好在为危急当口那一众劫匪已然赶了过来加入了战圈。

想是劫匪把我们当成了到嘴的肥肉,自然是容不得外人来分一杯羹,自然是拼死维护了。

这些劫匪看似乌合之众,但身手却十分了得,一番急战下来看架势倒是劫匪还占了上势,只是勐猛国为首的那头领却跟鹰似的老粘着我的马车不放,眼见他马上就要追上来了,这时不知打哪飞来一支冷箭直射在马屁股上,那马吃了痛就跟疯了似的狂奔出去,虽然甩开了那头领但连张焘却也驾驭不了了。

马车让吃了痛的马拉着偏离了原来的栈道,反而往另一条通往镀银山的小路跑去,张焘一直在尝试着控制马车,那勐猛国的头领一直在后面紧跟不放,到了后来前面已是无路可走了,可那马儿已是狂性大发只是一味向前疯跑,后面隐隐有人大声呼叫,惶急间听得像是沧銎国的语言,忙将身子探出颠簸得厉害的车窗往后看去,这才看清后面追赶着我们的除了那头领后面还另外还跟了一骑,此时出声的正是那人,细细辨听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前面有断崖。

急忙高声告诉张焘让他砍了套马的缰绳,张焘沉声道:已经来不及了,两位姑娘还是跳车罢!眼看着离断崖不过是十米之遥,情急之下只有一把拖过死抓头稳桩不放的媚儿,用全力将她拖到车门旁催促她赶紧跳下去,媚儿一径地摇着头苍白着脸只是不肯,无奈之下一步只有狠劲将她往张焘身上一推高声道:张焘,媚儿我可就交给你了。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二十八章 困境(二) 文 / 阡上菊张焘接了媚儿翻身下车而去,一边扬声道:夏姑娘快跳车罢!我扶着摇晃的车厢正准备寻个合适的地儿往下跳时,不想打侧面一人闪身跃上车来将我一把掠了过去,随即听到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掠了我的人发出一声闷哼便携了我一周滚下山去。

沉沉醒来已近日暮,全身如散了架般痛得要命,额着粘稠稠的,用手扫了一把竟沾上了满手的血,有片刻的恍惚,慢慢起了身静坐了片刻所有记忆便似快镜在脑中回放了一遍。

这才想起方才也我一起坠下山来的还有一人,是他救了我。

想到这里我便四下打量起来,这才发现我如今所处之地前临深涧,背依绝壁,两侧山崖回抱,如今我置身的危岩俯可察谷中一草一石,仰可望镀银山秀峰,想是我们所坠之地应是半山部分。

强撑着站了起来又仔细检查了周身一遍,除了表皮被荆棘跟砾石割伤了外倒也没有别的不适。

心想他许是也坠在这不远的地方,便仔细在周围找寻起来。

可奇怪的是这危岩方寸之地竟是找不到他,难道是他已经掉下去了吗?正自心里难过突然发现泥灰岩上有一路的血迹延伸至前方不远的灌木丛中,循着血迹一路寻去,没想到这灌木丛之后竟然是一个极为隐蔽的洞穴,随着那明显被人踩过的灌木进入洞内之后这才发现,这个洞竟是一处兼了望又可庇护并可远离被袭击危险的理想生境,加之洞前藻木丛生,同顶又有千年栎树的庇护,更增强了洞穴的隐蔽性真是个绝好的避难所在。

在原地立了片刻,让眼睛适应了洞穴内的昏暗,再仔细察看洞内时仍是没有半个人影。

不由奇怪救我的那个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啊……我正自盼顾间突然洞穴深处传来一男子如困兽般的嘶喊声。

是他!是救我的人。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提了裙摆摸索着往里找去,一边扬声呼唤道:恩公,可是你在里面么?啊……又是一声凄厉的呼声从不远处传来,我加快了步伐转过洞内倒挂的石钟乳,眼前的景像让我不由啊地惊呼出声。

一个半裸了上身肌肉纠结的男子正披散着头发,他双手半撑在地上,一只手里正拿着一支断箭,想是刚从后背拔出来的,因为从我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他背后有个鸡蛋大的伤疤正不停往外冒着浓黑的液体。

听到我的惊呼声他缓缓回过头来,外界的夕阳随着他上方山体的缺口如光柱般照射在他俊美如神般的面孔上,苍白而冰硬五官让人感受不到他有活人的温度,在他冷冽的盯视下我的脚步挪不开半步,就在我惶惶不知所措时他就那么没有预警地倒了下去。

啊!我再次惊呼出声,用手抚上跳动得厉害的心脏,强自镇定了一会这才想起得去救人。

急步走到那男子身前,撕了裙摆想替他包扎,可当我费力地把他翻过身去以后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原来那射入他体内的箭不仅带了倒钩还淬了毒,适才他强行拔箭时竟是连皮带肉的将后背的肌肉也硬生生地拔了出来,如今伤口不停流出的血液不但浓黑还有一股恶心的腥臭味,闻着我心里一阵反胃。

想到如不是他替我挡了这箭如今受罪的可就是我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要救我,但毕竟是承了人家的情,没的理由这会子甩手走人,再说如今的现状只怕是我想走也未必走得了。

想到这里便强抑了恶心,凭着所知不多的那常识俯身替他吸毒,也不知过了多久,吸得我嘴都麻了,才见吸出来的血液慢慢转红,虽然仍带着股腥味但不再是乌黑恶臭,想是应该差不多了,一整天折腾下来我也精疲力竭,便用裙摆替他草草包扎了一下。

头晕沉沉的,嘴里一阵阵发麻,但我仍强撑着在这洞穴之内寻找水源,虽然浑浑噩噩的,但我心里仍很明白,要是不能找到水源净口只怕救人不成自个的命也搭在这里了。

也算是自个命大,摸索着在洞内兜了一圈后竟然让我在洞内发现了一条地下河,欣喜之下我仍是仔细地净了口,然后在饥饿的驱使下又喝了一肚子的水,便疲惫不堪地席地而眠睡得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时就着洞内昏暗的亮光知是白昼了,突然想起昨天那男子来也不知死了没有更想着去看看,这才发觉昨儿太累竟然睡在地下河边,想是受了伤又沾了湿气,现在全身酸痛得厉害,头也晕沉沉的还似有些发烧,不过我仍是挣扎着起了身。

缓步来到另一处洞穴,远远见了那男子仍是裸了上身睡在原了,这才想起昨儿太乏竟忘了替他穿上衣裳,叫了两声’思公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心想不是死了吧。

壮着胆子近得前去方听到他极为粗重的呼吸声,这才知道他还活着,不由松了口气便仔细替他检查了一下伤口。

许是睡在地上冰凉的缘故伤口倒是没有渗太多血出一,只是他通体滚烫如火灼一般,面上也覆上一层极不正常的红晕,衬得他如同雕刻般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盯着这陌生的男子俊郎的五官不由在心里感汉,如此俊伟的男子要是死了还真有几分可惜,便将他的袍子拣了回来,本想替他穿上,可将那袍子拿在手里时瞅着却觉得甚是眼熟,细想片刻这才想起他的装扮跟那些劫匪倒是如出一辙,不由又在心里感叹,想不到这人瞧着生得俊郎却不走正途,偏偏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真是枉费了一幅好皮囊。

只是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的事就是,既是为财舍命救我又是为了哪般?真是个怪人,看来这其中缘由也只有等他活过来才能明白。

摇了摇头我不再作无谓的猜想,费了半天的劲替他套上袍子,又撕了块裙摆去沾了些凉水替他敷在额上。

虽然我自个如今也是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但肚子不停的鸣叫提示我已经有一天未进食了,求生的本能驱使我挣扎着出洞寻找果腹的东西。

好在这山洞附近到是有甚多的野果,便随手采了几个张嘴待吃,突然想到也不知有没有毒便拔了头的银簪试了试,看银簪有无变色,虽然不知道这种试毒方式是否管用,不过这会也顾不上那么多,便一口气连吃了六个野果才有了饱感。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二十九章 困境(三) 文 / 阡上菊又休息了会儿精神已好了许多,想着凭我一已之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带着这个半死的男子脱困的,现下还得作长久的打算才是。

如今虽已入夏但洞内还是太过阴凉,白天倒还好过到了夜里只怕就湿气太重,要没个取暖的被褥只怕好好的人也会被折腾出一身病来。

想到这里便绕着洞穴周围觅了些干柴,摘些野果以备度日所需。

张罗了半天我也有些脚下乏力,将已经破烂不堪的裙边圈起来,包了采集到的野果围在腰间,拖着觅到的干柴回到洞内那个半死人身边时我亦累得半死。

休息了一会儿,便凑近瞧了他一眼探手试了试他的体温,仍是烧得厉害,心想着要没有什么药物救治的话只怕这男子也熬不了几天。

叹了一口气,如今自己掉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得以捡了条命只怕后半生也只能过着野人生涯了,也不知齐磊现在是死是活。

想起齐磊心里又是柔柔一痛,要是他还活着想来应该会来寻我的罢。

眼睛有些涩涩的,一串滚汤的泪珠从面上滑落下来,掉到我遍布伤痛的手上,一滴两滴……好象自打来这时空以后我变得脆弱了很多,想我前生还真没有痛哭的时候,来这异世之后却是我第二次落泪了。

暗自伤心了一会,躺在地上的男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抬手胡乱地擦了把脸,暗自告诉自己,既然活着总得坚持才会有希望不是。

撺干了眼泪我爬到那男子身边,见我先前替他所穿衣裳已然湿透,他的嘴唇也干裂得厉害,想是高烧的缘故,此刻只见他眉头深锁嘴里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赶紧从他额上拿下先前替他降热的湿布,跑到地下河重新搓洗 了一下又沾了水也不拧干,再回到他身边拧了湿布里的水替他润了润嘴,想是他也渴得厉害昏迷中仍不停张了嘴来接水,如此我又跑了几个来回,喂了他不少的水,又替他重新敷上湿布,看着他全然湿透的衣裳想着由了他去的话只怕会让伤势加重,如今他要死不活的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反正这洞里除了我们也没别人,想到这里便将自个身上的破裙脱了下来替他挡了私处权当遮丑,这才硬着头皮替他扒下一身衣裳来,费了好大的劲也累出我一身的汗,想着夜里还得让他穿上,还不如趁着现在正午替他洗了好晾干了,便抱了他的衣裳往地下河走去。

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青花瓷瓶咕噜着从袍子里滚到我的脚边,俯身拾了起来拔开塞子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倒出来看了看,原来是一颗颗中药似的药丸。

想来这劫匪平常打家劫舍受伤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身上就常备了这玩意,不由暗笑这劫匪还真是专业,见着瓶里的药丸也就七八丸,当下取了两丸掰开他的嘴强塞了进去,也不管这药对不对症,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搜了搜他的衣服兜里,又找到一个打火的折子,想着正好急用便揣在自个的怀里。

替他洗了衣裳晾洞外的灌木上,闲着无事便在洞内闲逛,这才发现随着地下河流出去的方向隐隐有轰鸣声传来,随着地下河一路寻去前面越来越开阔,这才发现地下河的水汇入的竟是山谷内的一处深潭,对面的瀑布轰鸣,谷间奇花异草让我恍然有光脱人间世,疑登阆苑仙之感,心情立时舒畅起来。

在谷内绕了一个大圈又摘了些野果,突然眼前一亮,因为我竟然发现了一个原来置放在马车内的包袱竟然挂在前面的树上。

爬树自是难不倒我的,这种事我在另一个时空小时候就常干。

欣喜地爬到树上将包袱出了下来打开一看,不禁向向有些失望。

这个包袱里只是齐磊的置换衣衫及一把防身的匕首而已。

不过转而一想既然这个包袱能落在这里想必其他的东西也散落在附近了。

果然,仔细找了找不仅又让我在附近找到了另一个平时我同媚儿包零嘴小食的包袱儿,还找到那个我在勐猛国所购的彩陶土罐,只可惜那彩陶土罐的上半部已然破了,想想将就着尚可以用,便用齐磊的衣衫仔细包好了,连带适才找到的其他物品一块儿带回到宿营的山洞里。

可一回到住处便吓得我腿都软了,只见一条茶碗儿粗色彩斑斓的花蛇,吐着信子立在那男子身边。

强自镇定了一会,我便轻轻放下手中的物件,想了想又翻出一件齐磊的衣衫拿在手里,然后从拾来的柴火里找了根称手的棍子,这才轻手轻脚地来到那男子身边,远远地将手中的衣衫铺开了扔了过去,将那条蛇兜头罩住抡起棍子就一阵乱打,直到衣衫底下的蛇不再扭到时还狠劲敲打了几下,这才小心翼翼的用棍子掀了衣裳,见到那条五花蛇是真的死了,我也松了口气脚下一软坐在当地。

半晌坐了起来已是腹如雷鸣,想是这两天一直粒米未进,吃的山果又容易消化,干的又尽是体力活儿所以才特容易饿。

从兜里摸出一个山果来啃了两口,酸酸涩涩的刺激肠胃反而益发觉得饿了,不由长叹一声索性扔了山果。

扔出的山果不巧砸中方才打死的那条五花蛇上,不由当下一乐,这不就是上天赐予的美食么,在家那会我最喜欢的可就是青椒焖蛇了,现下虽然比不得在家那会佐料齐全可以做得很美味,但总比着吃山果要强吧。

当下一咕噜爬起来,转头拖了那条蛇去了地下河,用适才包袱里找到的那把匕首将蛇剥了皮收拾得干净了,又在地上挖了个简易的灶,支了适才捡回来的那破罐,装了些水放下蛇肉,便开始了我来至古代后的第一次野炊。

让柴火将蛇肉慢火炖着,我便去河边净手,转头看到适才扔掉的蛇的内脏,突然想起以前曾听人说过有些蛇胆是可以入药的,想了想又去拣了回来看了看并未弄破,用水轻轻洗净了回头来到那男子身边,又掰开他的嘴强塞了进去。

心道如今缺医少药的也没个大夫在身边,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了,如果胡乱医好了是他命大,就算医不好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谁有吃了蛇胆死的。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三十章 匪男(一) 文 / 阡上菊不一会儿整个洞穴里就迷漫着一股香味,两天以来我不仅粒米未沾更是连肉味都未曾闻过,如今闻着那股香味都觉得美味,把我馋得不行。

赶紧熄了火用布包了破罐才待好好享用,不想那厢一直昏睡的男子却突然吐得天翻地覆。

难道是那蛇胆吃了坏事儿了?这样一想吓得我忙放了破罐跑了过去,一近前那股味儿把我熏得一阵反胃,忙用袖子捂了口鼻。

天啦!这家伙不仅吐得满地都是而且连自个的身上也弄得尽是污物。

朝天丢了个白眼,不过仍是认命地走过去替他收拾,谁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拿了湿布来来回回地往地下河跑了无数个来回后,终于将他打理的干净了,想起先前找回来的那个包袱,翻出来找了件齐磊的衣裳替他换上,又将先前拾来的干柴挑了些细软的另觅了块干净的地儿铺得均匀了,再在上面铺上作包袱用的精棉土布,算是搭了个简易的地铺,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这如山一般的男子挪到那地铺上,再找来些细土将他呕吐的污物仔细掩盖了,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入夜时分我亦精疲力竭的,望着那一罐子蛇汤早没了半分胃口。

强撑着起身生了堆火,我便蜷屈着身子靠墙依在那男子的身边沉沉睡去。

半夜里听到他呓语着要喝水,又起身拿了根燃枝摸索着去到地下河,仍是拿湿巾跑了几个来回终是将他喂够了。

再用手探了探他的体温,虽然仍在发烧却已然不如初时那般烫手了,才待抽回手来却不想被那男子一把攥住,我猛然抬头望去 ,却见他目光迷惘地盯着我喃喃地道:请你,请你不要离开好吗?求你不要如此待我……求你……他言语间充满伤痛,眼角隐约有泪光闪动,看得我心头一软当下反握了他的手温声道:我不走,你睡吧!他的意识似又转为混沌,不过仍是拗持地望着我,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又冲他保证地点了点头,他这才闭上眼睛放心地睡了,眼角一滴泪珠顺着鬓角悄悄地落了下去。

都说女人有天生的母性,我想这主知是没错的。

虽然知道他只是个劫匪,如今见了他那脆弱的模样也不由打心里荡起一丝柔情。

人说:人之初,性本善。

今儿见了这劫匪的模样不由对这话感触更深,虽说平日里干得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但到了现下这份上如此伟岸的男子亦跟孩童一般无助,一样的怕被抛弃。

看来这男子也不是坏到了无药可医的境地,如果我同他真能活着走出这生天,我一定得劝他好好儿做人。

心里想着自个也沉沉睡了去。

清晨的山谷分外的热闹,鸟儿经过一夜的休息在清晨里显得益发亢奋,啾啾叽叽的声音不绝于耳,有两三只雀儿追逐着从山体的缺口处撞了进来,好奇地打量着洞穴相依在一起的男子,不停歪了脑袋啾啾私语着。

皇甫臻熠缓缓醒转过来,记忆有短暂的空白,四下打量了一下知是置身在山洞之中,终是想了起来经历的那一幕来。

看来自个的判断没有失误,这个方向果然是洞穴的另一端。

皇甫臻熠想支起上身坐起来,这才发现自个的手被一物压着,转头看旱竟然是她趴在自个手上睡得分外香甜。

皇甫臻熠扫视了她一眼,见她除了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有些许荆棘跟砾石割伤外倒似没什么大妨,洞穴里生了火,而且还有些野果柴火,再打量一下自个身上所躺的地铺儿,皇甫臻熠心道是个不寻常的人物,难怪齐磊会带了她同行。

只是那物件怎么会在她身上,想到这里皇甫臻熠又顺着她那曲线优美如白玉般的颈部望去,只见那物件静静地挂在她襟口处,衬得她的肌肤益发晶莹生辉。

她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原以为过去的一切自个早就忘了,对她所有的怨不仅随着她的消失而烟消云散,就连她也在自个的心里,也彻底地死了。

没想到见到这女孩惊惶逃命间敞开的衣领里挂着她的物件时,自己仍是不顾一切地追了过来,就连自个都想不明白何以如此。

睡意朦胧中我仍感受到有人在注视着我,睁眼间见到那个男子居然已经醒了,正盯着我的襟口发愣,心下闪过一丝不悦忙起身将襟口拢好了。

谁说人之初性本善来着,我呸!这匪男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昨儿还想感化他来着,不想才活过来就色哈哈的,心下直后悔自个吃饱了撑的救他干嘛。

当下冷了脸自个跑去地下河边洗了把脸,又想起昨儿做的蛇汤还未来得及喝,忙摸出火折子起了灶重新热了热,才待要吃时却看见那匪男苍白着脸依在墙上漠然地望着别处,神情中透着落寞面上也多了份冷硬,想着他也是两天未曾进食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因我受的伤心下又是一软,便捧了破罐移步至他身前,细声道:你先喝罢!那匪男竟跟没听到似的半天也不答理,我不由暗自气结,我这厢好心好意的倒成了拿热脸贴他冷屁股不成,当下火起准备不理会他自个先吃了再说。

正当我拿定主意准备享受美食时不想手上一轻,那匪男冷了脸自我手上接了破罐竟自吃了起来,惹得我又是一阵气结。

站在一旁愤愤地看了半晌,从破罐溢出的阵阵香味又引来我肚子一阵轰鸣,心想一边儿眼巴巴望着他吃也不像个样,想起他昨儿晾在外面的衣裳还未收回,便出去收了回来。

回头见那匪男正挣扎着起身,装着蛇汤的破罐放在一边的地上,忙放下手中的衣衫满心欢喜地跑了过去,不想一看里面竟见底了,这匪男竟然连渣都没给我剩点。

我气得忍不住冲他厉声道:你全喝了呀?我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啊,我好心让你先喝你居然一点都不留给我,你是人吗?匪男挣扎了一阵终是跌坐在地上,喘了粗气冷着脸冲我道:不是你让我喝的么?要说知恩图报这四个字你倒是要记得牢了,别忘了你这条小命还是捡回来的。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三十一章 匪男(二) 文 / 阡上菊是!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没错,可鬼知道你救我又是安的什么心。

再说了你如今活蹦乱跳的不也是我的功劳么,要没我昨 儿你早让这蛇咬死了,今日里哪里还有命来分我的蛇汤。

我一手环了那个破罐在怀里另一手指着那他,也不知是饿的还是被这匪男气的,全身上停地颤抖,又摇晃了那已然见底的破罐我益发气愤地说:是我让你喝的没错,但是我是说‘你先喝’没说让你喝完啦,你不会听人话的么。

那匪男也被我一席话噎得面上又冷了几分,恨声道:不就几口汤么,你再聒噪爷今天就结果了你。

不就几口汤?哈!哈哈!我被这匪男气得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连连冷笑道:你可知道连今儿算都是第三天了,姑娘我粒米未沾还将那几口汤省着让你先喝,你说得倒是轻巧,有本事你也给我弄一锅来呀!我已经被饥饿折磨得快发狂了哪里还顾得上他的威胁,突然嘭的一声我原本好好儿拿在手上的破罐又碎成几块掉在地上,握着破罐的手也一阵发麻,虎口还让破碎的陶片割出一道细长的口子立时有鲜血冒了出来,我被这莫明的变帮惊呆了怔在当地。

我说过了,你要再聒噪个没完下次碎的可就是你的脑袋了。

一直靠在墙边也没见怎么样动作的匪男恨恨 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嘣到:现在,你离我远点儿,别妨碍爷休息。

说完那匪男自顾躺了下去也不再理会我。

我胸部急剧地起伏,在脑中臆想了无数种置他于死地的方式,真想冲上去揍得他满地找牙,不过理智告诉我不能鲁莽行事,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徒,我真想有什么动作的话只怕还未到他身边自个就先挂了。

虽说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但当前还是保全了小命要紧。

深呼吸!闭上双眼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终将胸中那口恶气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找了块碎布胡乱地将自个的手包扎了一下,腹内如战鼓般响个不停,无奈地取了个先前摘的山果泄愤似地狠狠咬了下去,虽然酸涩难吃仍是强咽了下去。

勉强吃了几个山果,见那匪男也没了动静似睡着了,心里暗自盘算原先没想过自个先走是因为他救了我,如今见那架势要再不走的话,搞不好这个匪男一时不高兴将我结果了都指不定 ,看样子还得寻个机会先溜了的好。

心里打定了主意吃得饱了我也就不再闲着,于是便起身又随着那地下河往那山谷走去,心里想道或许顺着那深潭的水往下游流去的方向也许能走出生天也指不定。

去到昨儿找到的山谷,顺着水源走了几里路光景,接下来的地形让我泄气不已,原来这里又出现一个断层,水源到了这里便形成第二道瀑布,且落差极大是无论如何也没法顺这条路走下去的,无奈只得回头。

回到先前的山谷时天色已是不早,想起先前打的地铺儿让匪男占了,如今还得替自己再张罗个住处,于是用匕首在山谷里割了些疯长的野草,又找了些枯枝当夜里用的柴火,这才担着跌跌撞撞地回到山洞里。

那男子已经醒了半靠在墙上,见到我回来似有些惊愕,不过却也不曾出声。

我在离他远远的地方替自己做了个窝,虽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但比着黑夜里那些不知名的东西来对着他还是让人安心了许多,所以也不敢离他太远。

当我拆了先前另一个用来做包袱的粗棉土布准备做床单时,不由打心里乐开了花,今开被这匪男气了一天竟然忘了昨儿寻回来的另一个包袱,里面装的尽是齐磊替我屿媚儿准备旅途解闷的零嘴小食。

尽管心里兴奋得要死,可面上仍不动声色,将小窝收拾好了又替自个生了堆火才待睡下,却听得匪男在那端冷声道:过来,替我也生个火,弄些儿吃的过来。

弄些儿吃的过来,说得轻巧,还真当我是变魔术的会变不成。

尽管心里不停地腹诽那匪男,不过面上却不敢得罪他。

抓了几个山果远远儿扔了过去,没好气地道:只有这个再没其他的了,再说吃饭的家伙不是已经被你砸了么,也没得办法张罗其他的吃食,你将就罢。

匪男也不出声,接了山果便默默啃了起来,替他也生了堆火我便回到自个的窝里,用背对着他偷偷享受我的美食,也不敢弄出半点响动。

过了一会那匪男吃过山果后也躺下了,凝神听了半晌直到再没听到有其它的动静,我也吃得饱了便放心入梦了。

为何要如此待我!为何……半夜里好梦正酣,正梦到齐磊备了满桌的酒菜招呼我吃喝,不想就被匪男的呓语惊醒。

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本待不理,又听得匪男断断续续道:求你……不要……离开,求你……这下我彻底清醒过来,突然领悟到原来昨日夜里匪男抓着我的手所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对我说的而是把我当成某人了。

真想不到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入的岐途?人说女人的想像力都是超丰富的,我想这话一点不假,自个假想了匪男无数种凄惨的身世后,也觉得他没了先前的可恶,对他反而多了些莫明的同情。

终是忍不住起身来到他面前,只见匪男双眼紧闭用手环了自个,周身不住地发抖。

就着跳跃的火光仔细察看了他一下,才发现匪男的面色红得可疑,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竟然又如火灼般的烫人。

真是见鬼了,白天不还好好儿吗,怎的到了夜里又是这付模样。

见他明明发着高烧却不停地发抖我也没了主意,突然想起一直揣在我身上的青花瓷瓶里面还有些药丸,想着昨儿喂他吃了后也没见他有什么不适,便又倒了两丸强塞进他嘴里,起身又将火烧得旺了些,便在他身边仔细观察他。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三十二章 匪男(三) 文 / 阡上菊过了一会他全身便不停往外冒汗,却不再一径儿发抖了,我不由也放下心来实在是困极便将头支在自个的腿上打起盹来。

朦胧中又听见匪男嚷着要喝水,便又从火堆里拣了燃枝拿了块碎布往地下河去,黑暗中脚下踢到白日里被他打碎的破罐,拿燃枝凑近瞧了瞧,见一片稍大些的碎片还可以将就装些水,便拣了往河边去了。

等我回转进也就片刻功夫,那匪男便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全身都湿透了,但呼吸却平稳了些,扶他起来喂了些水,见他仍沉沉地睡着,便去地下河搓了湿布回来,扒了他身汗透的衣裳,用湿布草草替他将身子擦了一把又替他换上干净的衣裳,替他整理的当儿不想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攥住我不停忙碌的手,吓我老大一跳,惊慌之下抬头竟然望进一双清明无比的黑眸中。

他醒了!什么时候的事?适才自己将他扒了个精光,原来只当他是个半死人,只想着他是个伤员不能由着他穿了湿衣裳免得加重伤情。

再说自个画人体素描时裸男也不是没见过所以还不觉得怎么难堪。

如今见他清明无比,想是适才自己所为他俱是清楚得很,当下尴尬不已,面上一阵阵发烧,好似自个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却被抓了现场,别提有多难堪了。

为什么没走?匪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少了分冷硬多了分蛊惑人心的磁性。

呃……没想到他如是问倒是让我怔住了。

心道你以为我不想走呀,这不是走不了才回来的么。

匪男见我不回答,顿了顿又道:多谢你这两天来的照顾,今儿白天的事对不住了。

呃,看来这匪男还真被我感化了不成,我悄悄抬头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原本一直盯着我瞧的匪男似有些儿难为情,慌忙躲避着我的目光,面上浮过一丝可疑的红晕,握着我的手心温度也骤然高了许多。

这才觉察到自个的手还被他握住,忙挣了开来。

匪男似也有些微的尴尬忙将头扭向里面,闭上了眼装睡。

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害羞的主,想是误入岐途不久应是还有得救嘛。

想到这里我便苦口婆心地劝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为何种原因才干的这打家劫舍的勾当,但男人大丈夫怎能靠干这种苟且的勾当度日,其实你生的如此伟岸又有一身的功夫,为何不想着做番事业当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却甘愿做个见不得光的鼠辈。

打家动舍?匪男听了我一番话扭头望向我似有片刻的错愕,随即了然,渐渐眸子里漫上一层笑意,立时让他如同雕刻般冷硬的五官生动了不少,看得我又是一怔。

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没想到这英俊又冷硬的男子笑起来也同样的蛊惑人心,看得我有片刻的失神。

匪男似被我看得也有些儿别扭,便面朝里地闭了眼温声道:早些儿睡罢,天也不早了。

嗳!暗自懊恼自个的失态,忙应了声便躲回到自个的小窝去了,许是太累了不一刻功夫便睡得沉了。

听得不远处不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知是她已经睡了,皇甫臻熠睁开眼缓缓将头掉过来,远远地看着她的睡颜心头百味阵杂。

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而对窘境非便没有一般女子的竭嘶底里而且还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齐磊跟她又是什么关系?适才握住她的手时发现她玉手纤弱,虽然粗糙但并无练武之人 的粗茧。

既不是习武之人何以刺探勐猛国机密如此危险的事情齐磊却将她带在身边?何以勐猛国的王次子达斡尔弃齐磊一众不顾却全力围堵她一介女流?她又何以会解()毒?她跟她又有何渊源,何以她生前从不离身的物件如今在她身上?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的谜团待解。

经过两天的相处对她,皇甫臻熠除了好奇还多了一份别样的情感。

自个烧得迷迷糊糊的当儿,她凉凉的手指温柔地抚在额上,恍如她仅有的那次温情,让自个贪恋不已。

次日醒来,见到她颈上挂着她的物件,死寂了许久的心又开始钝钝地痛起来,突然惊觉这许多年来自个虽然恨她怨她,但心底深处仍贪恋着那丝温情。

没想到她一醒来就用那种厌恶兼防备的眼光看他,就如同她曾经对自个那般,让自个心里窝火的同时也对她生出一股厌恶。

没想到她明明厌恶自个,却仍是慷慨地将好不容易得来的蛇汤让给自己喝了。

也许是太过饥饿,也许是一向被人侍俸惯了,所以当时并未想到要给她留一点,终是把她给惹得火了,也见识到这女子如野猫般凶悍的另一面。

想到她当时气得跳脚的模样皇甫臻熠不由弯了弯嘴角。

由小到大自个对女人的印象,无一不是被圈养于高墙之中没有生命中人有欲望的布偶美人,表面高贵美艳却无半分人气,不是想摆布别人 就是受人摆布,看似光鲜实则可怜。

虽有一两个例外的,然则一个冷艳寡情另一个虽然和蔼可亲但一直活得小心谨慎的,哪里还有半分动人之处。

如果不是遇见她,自个还不知道女人竟也有如此生动的一面。

远远儿望着她,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慢慢地从自己那颗已然冰冻的心里滋生出来,皇甫臻熠虽然想抗拒但心底却又有些许的期盼。

她竟然没有离开!在自个以为她会离开的时候她竟然没有离开。

而且更让自己想不到提,当自个毒发时她还会前来照顾自己。

她与她,终是不一样的吧!既然选择了留下来,就不要再离开罢!皇甫臻熠对着熟睡中的人儿不自禁地喃喃道。

直至说完之后方惊悟自个竟然 在不自觉间说出了心中的期盼。

是的,不管她身负多少迷团,不管她出身如何,不管她与齐磊或是达斡尔之间有何渊源,只要她从今以后留在自个身边就好。

也许是自个孤独太久,所以奢望死寂的生命中能有这么一个鲜活的人儿成为自个的救赎,也许是她九泉下有愧,才会在冥冥中安排她与自个相遇以补偿生前对自个所有亏欠。

不管如何,既然选择了留下来,就请不要再离开罢!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三十三章 禁脔(一) 文 / 阡上菊一夜好眠,醒来时神清气爽的周身舒坦。

前两天还有些酸痛跟低烧,没想到不管不顾地折腾了两天后反而不药而愈了,看来这人的命呀还真是贱如草。

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左右地扭动了腰身,活动一下睡了一夜地板已呈僵硬的身子。

才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圈回身便对上一对讶然的眸子,这才想起自个现下正同匪男共处一室还是收敛些的好。

悄悄吐了吐舌头,再回身时已正了形色,大方地同他招呼道:早上好!嗳!匪男扯来早就醒了,今儿精神也还不错,不过对我的说话方式却是不习惯,有些儿意外的含糊回了一声。

我也不理会他的讶然,自个起身往地下河去。

才走开几米却听得匪男在身后问道:你这是去哪里?言语间竟有些微的急切。

我去洗把脸。

我有些奇怪地回头问道:有事吗?匪男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掩饰地咳了一声又接着说:我也一块去洗洗 吧,几天下来都未修整想是狼狈得不成样了。

唔,那一块儿去吧,前面离得也不远。

我说着便率先打前头走去,走了两步突然想起匪男昨儿换下来的衣裳还未清洗,便又回头去拣了过来想着就便清洗了。

匪男一直默默地望着我张罗也不出声,但眸子里却比着初见之明多了分暖意不再冷咧冻人。

或许是因为他受了伤,或许是因为见过这匪男无助跟脆弱的一面,或许是如今跟他亦算得上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难兄难弟,所以我也不再打心里怕他,还总会在不自觉中对他多了分照顾跟呵护。

可能是女人体内天生的母性因子作崇,对弱者总会有一种天生的保护欲,我想如今我对匪男的心态亦是如此吧。

当我为他自然地做着一切时,匪男便默默地在一旁看着。

当我努力搓洗 完那件袍子却怎么也无法将它拧得干时,扬头就见到匪男一副呆样瞪着我兀自出神,伸手舀了些水便当头泼了过去没好气地说:没见过姑娘家洗衣裳么,有什么好瞧的,没事一边儿去。

唔。

匪男被我莫明地抢白一番面上有些儿下不来,忙转身就待走开。

见他白日里也不如夜里那般要生要死的一副病态,精神气好着便又唤道:喂!我说你现下身体没什么不适吧?已然无碍了,多谢姑娘关心。

匪男见我突然问起,便顿了步也不回头地答我一句,语毕又待离开。

既然身体没什么事了就过来帮帮手罢。

见他急着走开我忙又叫住他。

嗳!匪男木然地立在当地片刻,便又回身至我跟前。

当我吃力地将那因浸了水而显得笨重的衣裳的一端递到他手上时,他又是明显地一愣。

我忙招呼道:快拿好了,也不用你使劲,你只要替我将衣裳的这端拿稳了便成。

今儿也不见有太阳,得拧得干些好赶早些干了,也不知你今儿夜里还会不会发汗,别到时连个替换的都没有。

虽说齐磊这包袱里原来是有两身换洗的,可因为我那袍子也实在是破烂得不像样了,所以我也拣了他一套穿在身上,虽然极不称身但也还能将就。

匪男听话地照着我的话做了,看我费了吃奶的在拧衣服,好像明白过来似的从我手里一把将衣裳夺了过去,两三下拧得干了又一把塞回我手里便自去了。

我暗里偷笑着,这匪男现在倒越来越有些儿人 情味了,看来我还是有些儿感化恶人的本事,既是如此我可得背负起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使命,得好好地渡化了他才是。

晾了衣裳回到洞穴时就见到匪男正在啃昨摘的山果,想起偷藏下来的零嘴小食,心想如今大家都达成了和平相处的共识了还是拿出一些来一块儿分享的好,便回身至自个的小窝边准备将偷藏在铺下的美食拿出来。

不想近了一看,我那铺上正好好儿摆了几个山果,当下一乐,想不到一场争执下来还真让匪男学会了困境之中相互扶持,有东西大家分享的道理。

既是如此我自也不是那小气的主,当下将偷藏的零嘴小食全翻找了出来,用袍子兜了来到匪男的地铺儿一屁股坐下。

匪男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竟然连山果放在嘴边也忘了要啃。

我一伸手夺过他嘴边的山果一扔老远。

又将兜里的零食倒了一地铺儿冲他笑道:今儿咱不啃山果了,我这里还有珍藏的美食呢突然想起得跟他先来个君子约定,当下又忙将零食护在身下仰了脸盯着他极为认真地说:今儿可得先说好了,你可不许再贪独食了哦!你要再敢独食的话我可就自个走了,由着你在这山洞里自生自灭再也不管你了。

看来你也不似面上看着这般敦厚嘛,亏你生了颗七窍玲珑心居然还私藏了这许多的吃食。

既是如此那天何以还借着那罐蛇汤说事将我好好儿骂了一通,你底是个甚么样的女子?有时精明得吓人,有时又糊涂的可以。

匪男破天荒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且言词间还多了些如齐磊常有的戏谑,让我不由目瞪口呆的。

其实你也挺能说的嘛,平常干嘛没事老板着个脸,扮酷?我一边寻了块杏仁饼往嘴里塞去 ,一边斜睨着匪男好奇地问。

突然想他的出身不由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或许是你干打家劫舍这行当的自当扮得冷酷些儿才方便行事。

我说,咱们要是能活着逃出这生天也算得是再世为人了,你出去后可得好好儿做人,别再干这见不得光的行当了,正经儿寻份事做罢。

匪男眸子里笑意大盛,嘴里却正儿八经地应道:好。

也不知他是见了这许多的美食心里高兴,还是真觉得能重新做人高兴,反正那表情让人瞧着够狐疑的。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三十四章 禁脔(二) 文 / 阡上菊吃完了咱就上路,现在我体内的翃毒虽然被你解了,但终归还有些余毒淤积于体内,要拖得久了于身体损伤极大,还是趁着我现在精神头好吃饱了早些儿上路。

你也别小气,等出得这山洞你要吃什么我都请回你还不成么?匪男一边说着又自我手上夺了块枣糕往嘴里塞去。

翃毒!你说你中的是翃毒?那是甚么奇毒,我何时替你解的我怎么不知道?匪男说得我一头雾水的不由怔在当地,没留神又让他将手上的零食夺了些过去。

我气急败坏地又夺回来些没好气地道:喂!我说就算要走不也得留些儿路上吃么,谁知道咱们甚么时候才走得出这生天,也不给自个留些儿好路上应急,真是的!我丢给 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忙将剩下的仔细包好了。

、匪男终是住了手一旁儿呵呵地笑开了。

我收拾的当儿抬头见了他的笑容,有片刻的失神,心想打来到这异世怎么见的尽是个顶个的帅哥。

齐磊那厮虽然浑身上下没个正经,不过他那俊郎的五官配上他那随情随性的洒脱性子,倒多了分雅痞的味道,玉树临风的甚是招女子喜爱。

那个王爷虽然生得太过阴柔,但面貌绝好得连我身为女子见了他也不免自惭形秽,这匪男比着那两人就更为出色,不但五官如雕刻出来般的立体而且浑身总透出股子霸气,虽然瞧着他年龄也不甚大,可举手投足之间却多了份沧桑跟沉稳,有够蛊惑人心的。

匪男见我突然停顿了整理的动作只一径儿盯着他瞧,面上便泛起一丝可疑的暗红,有些儿不自在问我:你老盯着我作甚,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么。

说着又撩起袖子往脸上胡乱擦去。

其实你笑起来也挺好看的,往后别再老板着个脸了,弄得跟棺材铺的掌柜似的,让人瞧着害怕。

见匪男面上不自在我不由起了逗他的兴致故意打趣他。

咳咳咳!匪男让我说得面上充血益发红得可爱,忙借由假咳掩饰自个的形色。

回头见我仍是没皮没脸地盯着他瞧便有些儿无奈地道:你一个女孩家的怎的也不知害臊,哪有当着男子的面如此说话的。

快些儿收拾罢,要是脚程快的话咱们今儿许是就可以出得镀银山,明儿就可以回到沧銎国境内,到时也就无碍了。

说完匪男便跟逃似的避开了。

明儿就可到沧銎国境内?一大早我洗 衣裳的时候佻怎么不说,真是的!早知道我还洗什么衣裳嘛。

我远远地冲着匪男的背影没好气地嚷嚷。

见他也不答理我便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回身又将装零食的包袱仔细收好了,又稍等了片刻却见匪男自外面将方才洗好的湿衫拎了进来,另外还带回来一些树根。

心想这家伙明明是伤的后背怎么连脑子也不好使了,都说了也就一两天路程还带了这湿衫做甚?不会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吧。

心里这般想着,不过嘴上可没敢这么说。

收拾好了罢,这就走吧。

匪男冲我打量了一番,见我打理停当便率先往洞内深入走去。

我不由急了立在原地大声问道:不是说要走么,你往洞穴深处走干嘛?这个洞穴位于山腹,前后贯通,顺着这地下河往里走就能到这山的另一端的出口,只要出了这洞穴下得山来再半天路程也就可以到沧銎国境内了。

匪男见我未跟上去便站得定了仔细替我解说道。

原来这个山洞处于山腹四面相通,难怪我在山谷里可以找到马车内的物件。

听了匪男一番解释后想是他一向出没于这一带,所以对这附近的地形相当熟悉,当下便放心地跟了他去了。

越往洞穴深处光线越暗,到后来竟是漆黑不见五指,黑暗中匪男沉沉问道:打火石可在你身上,拿出来罢。

哦!我应了声便往身上一通乱摸,黑暗中摸到一物便递了过去。

匪男接了过去一会双道:不是这个。

复又递了回来。

这才想起可能递过去的是原来从他身上搜来的药瓶儿,便说:不用还我了,那原本就是你的东西,只是你病着那会我替你保管着,现在是该物归原主了。

又往兜里找了找终于找到了火折子,便又递了过去。

匪男用火折子点燃了一物,洞穴内顿时一片光明,留神看了看才知是他先 前找来的树根,这才明白他找树根回来为得是洞内的照明用的。

当下好奇的问他道:这是甚么树根呀怎的可以当火把使用?想不到这山谷里还有这等宝贝,你怎的也不多带上一些。

这是松树的根而已,因为此树的根内含有松汕,点燃之后可长时间燃烧,也不是什么稀罕物,随处都可见的带多了也没甚么用处。

匪男一边在前面小心领路,一边仍是耐心地解释道。

松树的根也有这等妙用我怎么不知道?不过转而一想其实这些古人除了在文明程度上落后了我上千年的光景,但就智慧程度来说可能还在我之上也未可,往后可是丝毫不能小视这些古人。

匪男到底是习武之人,虽然洞穴内黑暗松树根做的火把照明也有限,但他仍是走得极快,我在他身后一路追着虽然觉得极为吃力,但仍不声张咬紧了牙关紧随其后。

突然脚下一个稳人便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匪男听到响到回身扶了我一把忙问道:要紧罢?声音里竟透着关切。

我忍痛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道:无妨,走罢。

匪男迟疑了一下,便过来牵了我的手一块往 前走去,速度也明显放慢了许多。

我心头一荡,一股热流便打手心一直冲向面门。

说来也是,我前生虽然大大咧咧的总跟男生玩在一块,但跟男生正正经经地牵手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让他牵了一下才会感到异常吧。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三十五章 禁脔(三) 文 / 阡上菊俩从又走了一刻钟模样,我们终于走出了这洞穴得以重见天日。

啊……啊……我雀跃不已,回身冲着适才得已脱身的幽深而黑暗的洞穴发泄似的高声呼喊,匪男见了我的疯狂举动也不由弯了弯嘴角。

我们终于活着出来了,太好了。

我冲上前去重重地拥抱住匪男,他的身躯明显地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

不过这会儿我太兴奋了也顾不上许多,对着空旷的大山又是一阵疯喊:我活着出来了,感谢老天让我重生为人,从今以后我要该吃吃好,该喝喝好,好好地享受生活!匪男听着我不伦不类的宣誓终是忍不住也扬声大笑起来,半晌才强忍了笑意道:你这是什么鬼话,难不成你以前从未吃好喝好么?我初时也跟着匪男一同疯笑,听了他的话我反而正了形色认真地说:非是我以前从未吃好喝好,而是我以前从未想过要好好享受现在,总是在追着一个不可知的梦想而活着。

现在经了这么一遭我总算想得明白了,人活着,今日不知明日事,还是得好好把握现在才是正经。

你也一样,难得逃出这生天,以后好好儿作人罢,别再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是的,虽然我一心想着要回现代,但天知道这个梦想何时才能得以实现,或是根本就没机会实现了也不一定。

既然老天让我来这异世一遭,不管怎么着总得先让自己活出几分精彩来才不枉我来这异世一遭,哪怕是权当旅游也成,免得哪天要是无端端莫名地死了也算一世为人,岂不是冤。

匪男听了我一番话也甚是动情,才待要说些什么突然从旁边的密林里无声无息地闪出一群人来,一个个俱是紧身短打一副江湖中人模样,我不由又在心里暗呼了声惨,心道我的命怎的这般苦呀,才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得以脱身别又遇上劫匪了吧。

王爷,可是让属下找着您了。

我这厢还在心里暗自叫苦,不想这一众人却直挺挺地跪了一地。

王爷?怎么这沧銎国盛产王爷的么,怎的走到哪到可以遇上一个两个的。

听了众人对匪男的尊称,我吓得连话都说得不甚利索了,结结巴巴地道:那个……你真是王……王爷?属下无能让您受惊了,请王爷责罚吾等。

地下跪在前方为首的一人又将头低了几份沉声道。

匪男暗里产中我促狭地眨了眨眼,回身时便端了形色语带威严地吩咐道:起罢,各位有事先回营地再说吧。

是!地上众人立时翻身而起,行动极为迅速。

不过原来跪在前面的领头人起身后见了立在匪男,不,是王爷身后的我,目光一闪面上形色一变,随即深看我一眼便率先走在前面开路去了,我同那王爷便被一众人护 着一同下了山。

到了山下已是黑夜,尚有一队接应的人牵了马匹一直候在密林深处,两队人会合后大家又稍事休息吃了些干粮后便在王爷的指示下重新上路了。

到了半夜时分便来到一条路的分岔口。

这条路我认得的,从左边一条路直走下去也就是两天光景便可到齐磊的风云堡了。

当下催马来到那王爷身后高声唤道:王 爷!王爷!打从下山后就一直被众人护在中间的王爷听到我的呼锅不由住了马,回首问道:甚么事?我催马又近前他几步小声道:王爷,从左边这条路过去不远小女子也就到家了,在此小女子与王爷别过了,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图报。

一直伴在王爷身侧的领头人听了我的话,面上也掠过一丝诧异的形色,看我的眼神多了抹深思。

你说甚么?王爷在听了我的话后声音陡然多了分冷硬。

虽然觉得这人一脱困境后就换了副嘴脸,全然没有了在洞穴内难兄难弟的情份,心下有些儿不悦,不过人家是王爷,一出了险境自然便不再把咱这种平头百姓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里我觉得还是保持些儿距离的好,便用疏离的口吻道:王爷您一路走好,小女子要同王爷在此别过了,王爷,请善自珍重罢!说罢我在马上施了一礼便催马往另一条路驰去。

站住!才走出数步,不想被王爷一声儿厉喝吓得勒了马,有些儿莫明其妙。

我狐疑地勒马转头望向他,只见他面上汗如雨下,全身又一径地发起抖来,不由一愣,心道莫不是余毒又发作了?想是他一路都在强撑着急行。

见他这副模样我忙催马朝他走去,还未到他跟前,就见他虚弱地指了我道:将她拿下!语毕一头栽下马去。

护在一旁的头领急忙从马上一跃而下,正好将他接住,众人也一阵惊慌,只是还不待我回过神来便有人前来将我反手捆绑了。

惊慌中我急到:王爷中了()毒,他怀里的瓷瓶里有药,快喂他吃下罢。

众人听了后,便住了动作直直将目光射向那头领模样的人。

那头领听了我的话又仔细地察看了一番,便果断地从王爷怀里摸出那瓷瓶,赶紧喂了他两颗药丸。

过了会儿王爷不再一味地发抖不过仍是一径地冒汗 。

头领将王爷用自己的披风裹得严实了,便抱了他共乘一骑,回头又对手下道:替这位姑娘松了绑罢。

随即他又回道对我道:姑娘,如今王爷昏迷不醒你还是随我们走一遭吧,如果姑娘配合的话为了方便赶路我也就不捆着你了,不过若是姑娘要有其他甚么想法的话 就休怪在下得罪了。

说完也不待我有所反应便催马前行,如今这种状况下即便想走许也是由不得我了,无奈之下只得随着他们一路去了。

大家一路急行,直到天快亮时才远远地见到一座宏伟的城墙出现在前方。

随行的一众人中先行了一骑前去报信,等我们赶到城下时早有人开了城门迎在那里,领头人带了王爷仍是马不停蹄的一路急行,一边留下话来:将这姑娘安置下来,待王爷醒来再行发落。

话音未落两人一骑便已绝尘而去。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三十六章 禁脔(四) 文 / 阡上菊我由另一些人引着来到一座驿站被安置了下来。

这些人对我还算可以,住下之后不仅好饭好菜地侍候着还送来了干净的换洗衣裳。

初时还不觉得有异,只想着等那王爷醒转过来说明原由,我就可以回风云堡去同齐磊会合了,想到这里不免又有些担优起齐磊来,也不知究竟是因为甚么事情导致勐猛国出兵追击拦截他,更忧心他最后是否安然脱险了。

可几天下来我渐渐觉得有些儿不对劲了,这些人在虽然并未为难我,但却不许我 离开驿站半步,且时时有人跟在身后盯梢,我俨然是被软禁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更加觉得此事不如我想像中的简单,如果说齐磊招惹的只是勐猛国,何以王爷出手相援却不以真面目示人而要打扮成劫匪模样?又想着他听到我要走时莫明其妙地翻了脸并将我扣压在此,难道亦是因为齐磊么?想到这里难免又是不阵气 闷,心想着这其中的原委只怕须得见了王爷才能明白。

齐磊,他不只是个商人么?此次勐猛国之行他到底又做了什么惊动勐猛国与沧銎国的大事?抚上有些儿疼痛的太阳穴,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委,长叹一声,心想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了。

又过了五六日,终于有人来接我了,先前见过的那头领带了一众侍女进来,说是王爷有请,替我梳洗打扮了一番便领着我上了候在驿站外的轿子。

我的心随着轿子晃动也是七上八下的,心想终是要面对了。

虽然不知齐磊到底犯了何事,但相识这许久以来要说他是作奸犯科之辈,却是打死我也不想信的。

自个在心里提醒自己,等会王爷要是问起齐磊之事还得小心应付了。

我还在心里计较着见了王爷得如何回话,不觉间轿子就停了,有人打了帘子,我暗里替自己又打了打气,这才提了裙子出得轿来。

还来不及细细打量周边的环境,就听得那头领温声地说:王爷正等着呢,进去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罢。

我微一颌着冲他表示了谢意,就往那全然洞开气派的大门走。

嫣儿!才走得两步,突然那头领在我身后轻声唤道。

他刚叫嫣儿,而且听那口吻虽然有些许的迟疑但并不含恶意,那么应是认识杜若嫣的人了。

想到此处我猛然回头,对着那头领直直望去。

嫣儿,真的是你!那头领见了我的反应似是十分高兴,忙迎了上来握着我的肩道: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大表哥呀?大表哥?杜若嫣的亲舅舅一家不都在京城么,怎么她的大表哥什么时候来了漠北从军,自个怎么没听说过。

夏护军可是将那姑娘送来了么,快进去罢王爷正等着呢。

一个轮廓深邃漂亮的异族女子从那气派的大院里出来,站在门口处远远地冲着那头领问道。

桑青姑娘,王爷要见的姑娘我已经接来了,这就去。

那男子抬着回应了那女子一声复又急切地对我说:嫣儿休要担心,王爷不是无理之人,有甚么事好好儿同王爷说得清楚了,回头我再去找你啊,去罢!说着便将我往那院子推去。

虽然我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但他应是杜若嫣的表哥无异了。

许久未享受到的亲情让我感动,何况是才历劫归来,有这么个没有半分关系的亲人在身旁安慰自己,让我莫名地红了眼眶,他让我想起了那远在千年之后的哥哥,闷头往前走了几步,终忍不住又回首依恋地望了他一眼。

那男子远远地冲我摇了摇手示意我放心进去,咬了咬牙将泪强忍了下去,昂首朝着那候在大门口的女子走去。

那异族女子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又望了望立在远处的男子,便微笑着柔声道:姑娘请随我来罢。

一路上心事重重地也无心思打量周边的景象,想是古代不如现代都市的寸土寸金,所以觉得这府第极大,随着那引路的姑娘兜兜转转之后来一处比较雅致的住处,那异族女子在外温婉地禀了声:王爷,您要找的姑娘已经来了。

唔,让她自个进来罢。

半晌方听得屋子内传来一低沉的男声,赫然是那王爷的声音。

异族女子替我将紧闭的房门推开了,又冲我安抚地笑笑便自顾退下。

我握紧了有些汗湿的双手,长吁了口气这才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始发觉这原来是间书屋,那王爷正拿了几张纸斜靠大太师椅上看着,明明知道我进来了却半天也不抬头,只顾专心地翻看着手上的纸张。

实在 是忍不住了,不由率先打破这沉默大声道:王爷,不知召小女子前来所为何事?可否明示/杜若嫣,年方十八,于去年的十一月初八创立便民百货店名动一时,后因他人纵火导致欠下巨款,自此归于沧銎商界巨鳄齐磊门下任执事至今。

杜姑娘请问这上面所写可是那么回事罢?念完之后他放下手中的纸张终是抬起头来,不带情绪地又看了我半晌复又慢条斯理地说道:唔,看来是本王叫错了,因你自于去年的八月搬离杜府后已自行便名随了母姓,我看我还是称你夏姑娘或是乐儿吧。

这个男人是神吧,这么短短几天就将我的身家底细查个清楚明白,我由打心底一阵阵发凉,心里也窝了一肚子的火,当下也顾不上他王爷的身份没好气的说:看来王爷对我已经很了解了,既是如此敢问王爷,小女子现下是否可以离开了。

离开!你上哪去?王爷似乎很惊讶于我所说的反问道,立时又似醒悟过来便接着说:唔,你如果是因为跟齐磊那么子十年之约便罢了,这个本王自会同他说去,从今往后你就在这儿安心住下吧,等会儿我让桑青带了你去楚芗园瞧瞧,要觉得有甚么不称心的回头告诉我,我再着人改建一下……王爷!我高声打断他的自说自话气急地说:王爷既然对小女子的身家底细已然细加盘查,知小女子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辈,现下王爷您亦安然无恙了,如今是否可让小女子离去了。

我说了你得留下,这不容置辩,你最好是有做本王女人的自知,本王自也不会亏待你的。

王爷面上仍是波澜不兴的,但语气却陡然冷冽了不少。

您的女人!这是什么时候的,我竟然成了高高在上的王爷的女人?我怎么不知道?我说,就算你贵为王爷也不能这么为所欲为地强逼民女留下吧。

见他那形色不似在开玩笑我真有些欲哭无泪了,原来一心想着是因为齐磊所犯之事才将我扣压在此的,如今看来留我在此倒是与齐磊没的半分关系了。

我什么时候竟然成了他的女人了?这虽然是古代但并不是原始部落不是,况且他身为王爷不也是有些身份跟学识的人么,怎么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在他说来却如此的理所当然地认真,我招谁惹谁了。

稳了稳心神我又道:王爷既然对我的出身去处查得明白那当自然知道,我不仅是齐磊所聘的执事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您身为王爷想是不会做出这种夺民之妻的事来罢。

无奈之下我只得搬出齐磊来作挡箭牌了。

你不用拿你跟齐磊那档子事来噎我,虽然杜若嫣跟齐大有婚约是没错,不过现下齐同齐磊签下十年之约的却是夏乐乐不是么。

如今我要的也只是夏乐乐跟那杜若嫣却是半分关系也没有的。

他仍是不紧不慢地说着便长身而起踱至我面前,轻抬起我的下颔紧盯着我的双眸声音平稳而凌人地道:再说了,咱们不早就有夫妻之实了,你如不跟我了想是旁人也没有谁够胆敢娶你,嗯!这个男人疯了!我如今只能这样想他。

原先坚持用自己前生的名字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坚持回家的决定,但现在我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坚持了。

挣开他的手我也冷声道:王爷说笑话呢,民女甚么进修同您有了夫妻之实民女怎么自个都不知道。

咱们同宿山洞之中三天两夜不说,你将本王扒光看尽总是事实吧。

他的声音仍是超乎寻常的平稳,哪里还有洞穴之内的半点生涩跟羞意。

难道男人换个环境之后的本性会有如此大的差异么。

那不是为了救你不得已才所为的么,再说了,只听过女子若是被男子见了身体要男子负责的,难不成王爷也要民女对您负责不成。

我被他气得已经濒临爆发了。

你要如此领会也成。

与我的气急败坏相比,他更多了分稳如泰山的镇定。

这个人是王爷么?这分明就是个劫匪。

几天下来你也累了,先回楚芗园休息去罢,稍后本王再去看你。

他自顾说完便扬声招了人进来带我去楚芗园。

进来的又是先前那姑娘,她神色复杂地拉了我的手仍是柔声道:夏姑娘,请随我来罢。

我挣了她的手,愤愤地瞪着王爷看了半晌,这才恨声道:您真是王爷么,怎么所作所为却与劫匪无异。

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些东西即使是王权也勉强不来的么,王爷!说完我便昂了头自顾走了。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三十七章 女奴(一) 文 / 阡上菊那个叫桑青的女子沉默地跟在我身后也一并也来了,直到见我直直地往大门走去的时才听得她在身后幽幽地叹了一声道:姑娘,你还是随我回楚芗园吧,王爷既然说了你得留下若是没有王爷的命令你便是哪里都去了的,既是如此我劝你还是别惹王爷不痛快的好。

我正一肚子气没地方发作,听她所言不由得火冒三丈地回头冲她嚷道:我就惹他不痛快又怎的,王爷就很了不起吗?就可以强人所难,为所欲为吗?桑青仍是好脾气地冲我笑笑,有些儿苦涩地说:王爷,他平常并非如此,许是真的很在意姑娘才会如此反常的,其实王爷人很好的,日后你也就知道了。

只要他在意的就可以这么不讲理么。

凭什么?就凭他是王爷么?这么不讲道理,凡事凭自个喜好行事的王爷,居然还是她眼里的好人,这是什么逻辑?听了她的话我不由抢白道。

桑青对我明显的迁怒不以为意,仍是好脾气地说:不管你信是不信还是请随我回楚芗园吧,毕竟小女子我也只是个听差办事的,若是你坚持要走的话,非但走不了连带我也得受王爷责怪了,姑娘你就行行好,当是帮帮桑青可好。

找她莫名地发了一通火也不见她生气当下心里也有些愧疚,仔细想了想她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王爷既然已摆明了要让我留下,想来我亦是没那么容易可以离开的了,既是如此我实在也没有为难她的必要,还不如先安顿下来再作打算,当下也不再出声便顺从地随她去楚芗园。

楚芗园位于宅子的最里边,时门为竹苑,穿过右边假山,就见到一座由青砖灰瓦所建的园子印衬在绿树白花之间,园子外面的拱形门洞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楚芗园三个大字。

一直听说漠北是苦寒之地,想不到这王府内倒是别有一番景象。

不过楚芗园里的摆设装饰倒是极为简洁,除了日常必要的家私摆设之外就再无一件多余的奢华之物,这倒象是他的作风。

一强盗王爷,能风雅到哪去。

桑青将我安置下来,又安排了两名叫绿衣、红妆的丫鬟一旁儿侍候着便去了。

状似无意地跟这两位小丫鬟打听了一下,这才隐隐知道桑青的身份也就相当于王府的总管,这王府内一应大小事务均由她一手操办着。

难怪她会替王爷说好话,原来是手里端着王爷给的饭碗儿才如此说的。

想起那那会儿望着我眼中的复杂形色,心想她或许是王爷的侍妾也指不定。

在这时代哪个有身份地位的不娶几个老婆养几个侍妾的,何况他贵为王爷那就更不用说了。

再说了,这叫桑青的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担着王府总管一职,要是没些儿情份王爷何以会如此信任于她。

不过她若是王爷的侍妾,何以又如此大度地劝我服从王爷呢?想来这古代女子的想法还真不能用现代人的思维方式来猜度,许是人家当女人不妒才是美德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又暗里叹了口气,古代女子对这种生活可以活得甘之如饴,而我却是打死也过不来的,这也许就是上千年的文明造成时空上的差距罢。

夜里撑灯时分,正当我饿得发慌奇怪为何还不见有人送饭来时,王爷来了。

一袭杏色的便服衬得他更回气宇轩昂,穿着随意的他在夜里多了份随意少了分凌人的威严,连带立体的五官也少些新冷硬多了分柔和。

绿衣红妆忙在前厅备上了饭菜,便过来请我们就餐,这才明白原来迟迟不见开餐为的就是等他这尊大神。

早饿得发慌的我一见饭菜上了桌便自动在饭桌前落坐,端了绿衣先前盛好的饭便自顾吃起来,绿衣跟红妆在一旁见了,眼瞪得老大似受了不少惊吓,我才不管她们如何想法,心道这德行要能将王爷吓跑那是最好。

不过王爷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也在饭桌前坐下 ,又接了红妆递过的帕子净了净手,这才端了饭碗也吃将起来。

我狼吞虎咽只管将自个的肚子填饱,至于王爷,我则自动地当他是空气不予理会。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突然我碗里多了块酱牛肉,是他替我夹的。

没想到他会有如此亲昵的举动不由顿了一下,又听得他轻声道:今儿开餐晚了些你许是饿了,明儿夜里我会早些儿过来,中午我就不过来陪你了,你自个儿吃罢。

白日里要觉得闷的话你先在院子里逛逛,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待过几日我得闲些便陪你去外面逛逛。

听着他如寻常夫妻闲话家常般地交待一应事务,我也不予搭理只管大口吃饭。

不过他说得闲带我去外面走走这话我倒放在心上了,心道是得出去走走,只要出去也许可以寻个机会偷偷地离开。

那么现在我要做的事就是装出顺从的模样,好好地养精蓄锐以待时机了。

吃完饭后,见他移驾偏厅自在夺品着香茗没有离开的意思时,我不由有些慌神,终是沉不住气口道:王爷,时候不早了请回罢。

请回?这原就是本王的府第你让本王回哪去呀?他反问我一句又似极为享受地呷了口茶,长吁一口气似是惬意无比。

听他寻意思不会是今夜里就准备在这里过夜吧?我慌乱地叫了声:王爷……才想着得想个什么法子阻止他时,一抬眼就见他眸子闪过一丝戏谑,这才知道他是故意作弄我的,便收了声闷头绞着手绢也不再出声。

你终是肯搭理本王了。

他长叹一声又接着道:你放心吧,本王从未想过要委屈你,定然也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要了你的,等过些时日京城那边有了回信时再选个吉日,本王要风风光光地迎你进门。

他要娶我!不是玩笑,而是认真的。

他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将我炸得愣在当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从未想过要留在这异世的我居然要嫁了,对象还是一个突然出现在我生命中无视我意愿且毫不讲理的野蛮王爷。

我的回家之计怎么办?齐磊怎么办?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三十八章 女奴(二) 文 / 阡上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齐磊来,原本对他一味地抗拒跟防备也是因为他会是我回家的绊牵,但经历上次的险状时我才突然发觉,这个男子不觉间在我心中已经占据了太多的位置,竟让我有些割舍不下了,理不清这到底是爱情或是其他。

现在陡然听到王爷说要与我成亲时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虽然我一直排斥着同他的婚约,暗地里却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不能回到现代齐磊或许是个不错的同渡一生的人选。

因为他是这异世之中唯一一个能认同我的所为,赞同我的观点,包容我所有在常人眼里不合常理的举止的人。

这样的男子哪怕同他之间横亘着上千年的时光需要磨合,想是也不至会委屈了我的,至少他会让我自由地呼吸。

所以不宇航局如何我都不能嫁给王爷。

如果回不了现代,那么活得自我自在便是我在这异最低的生活底线,所以我也不能将自己嫁得这么稀里糊涂,这么不甘不愿。

我的命运一定得捏在自个手里!不管身处哪个时代,我都不能没有自我地活在强权之下,当下没有自由的金丝雀。

心头慌乱心神却慢慢清明起来,突然想起白天那自称杜若嫣表哥的男子来,心想或许他可以帮得上我的。

又想到王爷竟然将我的身份来历查了个仔细,那么自然也知道那夏护军就是我的表哥了。

当下便直接地对他道:王爷的婚事想必也不是帅得王爷自个说了算的事,王爷若是真心待我又许诺会风风光光地迎我进门,小女子自是感激不尽,请王爷也休要忘记今日所说,在此之前断不能对我有半分冒犯。

暗里偷看了下他的形色,见他没有动怒的迹象这才接着说道:小女子在此另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应允。

他合上手里的杯盖,起身来至我身前将我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中,双手握了我的肩强逼着我对上他的眼眸,柔声地蛊惑道:我说了要风光地迎你进门真心待你,那不是诓你的话,你放心好了,在此之前我自不会冒犯你半分的。

你跟本王共过患难,以后又是携手相度一生的人,别弄得象是跟本王做交易似的,本王听着心里不痛快。

语毕他见我垂了头也不出声,便似看透我心思般地说你适才不是说有事相求吗?是否是想见见你的表兄夏戟?这个无妨,原也是打算让你们见见的。

等过上两日吧,待本王闲些便带你去夏大人家拜见一下你的舅父舅母同你二位表兄,如今他们俱在漠北。

王爷若是不得闲不如让桑青陪我去一趟好了。

恐他不放心便又说:若是王爷不放心地话也可多着几个随从跟了一块儿去。

他定定地又看了我半晌这才柔声道:如此也好,明儿我就让桑青陪了你一块儿去罢,这么些年未见想是他们对你也甚是挂念,明儿中午你就留他们那午膳吧,下午我巡城完毕再过去接你。

现下时候不早了,早些儿安歇罢。

见我答应了他也起身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正用餐的当儿桑青就过来了,仍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见了我笑问道:姑娘夜里睡得可好?一见她来我忙三下两下将碗里的饭扒了个精光,塞了满嘴的食也腾不出嘴来应她,便冲她胡乱点了个头,拉了她便往外走去。

绿衣见状忙递了一杯茶上前一迭声地说:小姐请慢些儿罢,再怎么想见舅老爷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不是,快喝口茶顺顺气罢可别噎着了。

接了茶一通牛饮,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这才顺过气来,便又催促桑青上路。

桑青一边打前面领路一面柔声说:小姐休要着急,夏大人那边王爷已经招呼过了,今儿您两位表兄都不用去营里,这会儿许是大家都在等着,晚上一时半刻的也不碍事。

嗯。

我敷衍着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自个的心事。

夏魁一家会助我脱困么?虽然以前听张妈跟兰儿也说过,这夏魁夫妻待杜若嫣如同亲生,但如今他们会为了我而不惜冒犯王权么?心头思绪纷乱,随着桑青上了候在门外的马车,这才发觉另有四骑也随侍在侧。

看来他是真的不放心。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街道两旁人声鼎沸,各类商铺林立,繁华而又井然有序得让人丝毫不觉这只是个边陲城防。

两旁的建筑不似王府那般用的青砖灰瓦,而是泥砖土坯建的如同古堡似的圆形建筑,虽然就城市建设而言似少了京城的博大深远气派威严,但眼下一派太平景象竟比着京城亦不逊色。

这是传言中的苦寒之城么?我汕有些疑惑地问桑青道:常听人说起漠北来都道是苦寒之地,今日见了方知不是那么回事,看来这传言也未必可信。

桑青笑笑接了我的话说:小姐要是早两年过来莫北,确如传 言所说一般甚而过之。

以前的漠北,流年战乱民不聊生又劫匪横行的,又岂只是苦寒之地可以形容。

后王爷来了,他骁勇善战,带领军队用了三年时间平息了战乱,又乱世用重典,花了三年时间整顿管理才有如今太平天下盛况。

说到最后桑青已是钦佩之色溢于言表那个王爷真有这么厉害么?若真是如此应该也算得上是当世少见的奇才了,难怪他可以狂妄至此。

想到这里我不由又想到,如今他倨功甚伟若是跟皇上提议要娶个老婆甚么的,就算我同他身份悬殊想是皇上亦不会为难,大不了以后再赐他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即可。

思及此事心头便莫名地烦躁,如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说服夏魁一家帮忙也许才有脱困的余地了。

我正心烦意乱的,马车却吱的一声停顿下来,桑青探出头去望了一眼又将头缩了回来笑道:已经到了,小姐请下车吧,夏大人一家正候着呢。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三十九章 女奴(三) 文 / 阡上菊正说着一块儿前来的随从上前打了帘子,桑青便打前头下了车尔后又伸手来扶我。

才扶了她的手下得车来,一个荆钗布裙面相各蔼的妇人便急步迎了上来,一声嫣儿还未落音便将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接着便哽不成声。

虽然我连她的五官都未看看得仔细,但她温暖的怀里却有妈妈的味道,我闭上眼有片刻的恍惚,宛如回得到以前赖在妈妈怀里撒娇时的景象,眼泪便没有预警地流了出来。

嫣儿,真的是你!又一个唏吁不已苍老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我睁了眼,一个两鬓已白面显病态的儒雅老者正立于妇人身后,眼角隐含泪水,神情很是激动。

我有些贪恋地离开妇人的怀抱,盈盈拜下哽咽着叫了声:舅父。

就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虽然我很清楚自己就是夏乐乐,但杜若嫣的身体里却有着夏家一半的血缘血亲,不知是天生的血缘关系或是他们太象我前生的父母,总之面对他们对我的那种舔犊之情时,便油然而一股如家人般的亲切感来。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大家如今总算是团聚了,还是先进了屋子再慢慢聊吧。

一个以前未曾见过的男子从众人身后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扶起我哑声说道。

见他同先前见过的夏戟模样有几分相像,史是更为高壮黑糙些,知是杜若嫣的二表兄无异了便轻声招呼了一声二表兄。

他高兴地应了一声,拉了我就要进屋子。

听得夏戟在身后问:桑青姑娘也一块儿进来坐会儿罢。

这才想起一路同来的还有桑青,便立定了回身望向她,心想她要在一旁的话有些话可就有些不方便说了。

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让我安心了不少。

只听她说:今儿大人一家团聚我就不凑这热闹了,王爷还交待了些事儿待办,桑青这就去了,夜里王爷会亲自过来接小姐回去的,桑青还是改天再行打扰好了。

既然如此请姑娘一路走好了。

夏戟冲桑青远远作了一揖,大家又目送她去得远了这才回屋子里去。

不过那四名随从却并未离去而是候在屋子外,对这一切夏家也似乎是早就知道的所以并无讶意之色。

大家来到大厅坐下,我四下打量了一下,见屋子里的摆设甚是简陋不过还算舒适。

想起原来听张妈说过舅老爷是在京为官的,怎么突然来了这漠北,而且看样子还过得不甚得意,正犹豫着要不要询问一下倒底是怎么一回事,舅老爷已经急不可待地问起我的近况来。

想是我没同齐磊成亲反而来了漠北,而且莫明其妙地又跟王爷牵扯不清他们也觉得纳闷。

对这数月发生的种种我原就没有隐瞒的打算,听得他主动问起便将杜家如何李代桃僵,自个如何想不开而自寻短见,尔后又如何心生异想独立谋生,间中又如何受挫折投奔齐磊,现今又如何故沦落为王爷的禁脔,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我将离开夏家后历年的经历貌似平常地说来,夏魁一家听了却义愤填膺不已。

尤其夏魁,原就睢着一副病态的,听了我的诉说后又是一阵急喘,怒不可遏地道:杜儒巧那老匹夫想是知我京城失意流放漠北故才如此嚣张,也不想想当年他是仗了谁家的势才有今日的威风……说到此处又是一顿急喘。

见状我忙安抚他道:舅父休要为乐儿难过,塞翁失马焉知福祸,经此一事于乐儿也未免不算是好事一桩,如不是被王爷困在这漠北,至少乐儿如今可自供自足衣食无忧,且不用瞧着别人的眼色过日子了不是。

众人见状也在一旁帮着安抚了一会,夏魁终是不喘了,神色亦稳定下来只是现下事已至此,王爷是绝不会放手的了,我们对齐家又如何交待得过去?众人之中数夏戟最为老练,听我说了事情的原委,沉吟良久后不由锁了眉道。

二表兄夏谏闻言亦接过话柄道:是呀?表妹跟齐家有婚约在前,如今又同王爷有夫妻之实在后,着实难办呐?作为一家之主的夏魁思虑了许久方长叹一声道:要说齐磊与王爷,两人都算得上是当世奇才,只是如今你既与王爷已有夫妻之实,老夫也只能说是造化型人了,咱们也就遵从天意罢。

如此一来也只有辜负于齐家了。

但事出有因,齐家亦是饱读诗书之人,想是不会怪罪的。

舅父!听一大家一番话我已知道夏家的人如今的想法都偏向于王爷,但若不争取一下我可能就真什么机会也没有了,便忙起身在夏魁夫妻身羊跪了下去哽声道:嫣儿自幼便蒙舅父舅母悉心照顾,虽是嫡亲,但二老待若嫣如同亲生一般若嫣心里又岂有不明白的。

如今嫣儿的终身大事之事,嫣儿亦有自个的主张,还望舅父舅母及位兄长成全。

嫣儿,休要行如此大礼,你心里有甚么主意不妨先说与舅父舅母听听罢,只要是你不觉得委屈的事,舅父舅母自当成全,快起来罢!见我这般模样齐夫人益发心疼,忙过来扶了我起身。

我匍匐在地固执地道:若舅父舅母及两位表兄不予答应,嫣儿就此长跪不起了。

夏家众人面面相觑,仍是夏谏心疼我这个没有半分关系的表妹,过来一把强扶了我起身道:嫣儿有什么事就说罢,都是自家人,若是为兄能替你办得到的自当尽力而为,快莫行此大礼了。

夏魁亦在夏戟的搀扶下来到我身边扶了我的肩道:嫣儿,且将你自个心里的想法说来大家听听罢,都是自家人,若不是违背纲常的事舅父自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舅父,嫣儿自从在杜家被逼换亲悬梁未果之后,于‘情’一字感悟甚深。

想我父亲,母亲在世时尚算恩爱,母亲一旦故了就再不念及发妻的半分情份,竟然纵容续弦逼得自个的亲生骨肉自尽尚不放过,如此为人夫为人父的男子让人瞧着岂不心惊。

正因如此嫣儿才执意擅改名讳自从母姓,也因为如此嫣儿才一再婉拒齐公子的婚事,怕的就是遇人不淑毁了自个的终身。

如今嫣儿同齐公子一同创业,几经波折相依相助,嫣儿于他已是了解极深,深觉他才是嫣儿命定中的良人,没想到突然遭遇这等变故实是意想不到,但嫣儿为救王爷不得已之下虽有肌肤接触,但却从未有俞越之处,凭嫣儿对齐公子的了解,知他也断不会为此事而计较嫌隙嫣儿的,因此嫣儿恳请舅父成全。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四十章 女奴(四) 文 / 阡上菊嫣儿所说虽有道理,但如今王爷已经上奏皇上,许是不用多长时间京城就有圣谕下来了,如此可得如何是好。

我的一番说词显然是打动了众人,大家频频点头,我想大家许是赞同我的观点了,所以当夏谏如此问起时我反而益发有了主意。

当下道:如今王爷的奏折想还在半路未到京城,嫣儿想请两 位表兄着人去风云堡送个信给齐公子,他若知我现下的处境自会知道如何办的。

再说了就算王爷的奏折到了京城亦是无妨,齐公子的父亲贵为太子太傅想来在朝中还是说得上话的,难不成他贵为王爷却强压臣媳就没个王法可治他了不成。

一翻话又让大家沉默下来,正在我惴惴不安时夏魁 方长叹一声道:现如今齐家若知事件来龙去脉后倒底是何想法,作何打算,咱们也只是自个在一旁猜测却准不得数的,不如就依嫣儿所言,你们二人寻个机会去风云堡探探他的口气也好,若齐公子真是重情重性且不拘小节之人,那么我也就放心地让嫣儿跟了他,亦算是对九泉下的老父有个交待,若他对此事心存芥蒂的话嫣儿就不要再固执了,同王爷结为百年之好亦美事一桩。

嫣儿谢过舅父。

一听夏魁已经松了口我便连声称谢,不过心里却突然有些儿没底。

齐磊如知我现在的处境,他会来么?我不知道,但心底深处却有那么一丝确信,齐磊,他绝不会弃我于不顾的。

夏夫人过来扶了我起身叮嘱道:嫣儿,齐公子那没有音信之前你可千万别露了声色惹怒了王爷,要我说王爷亦是真心待你的,要不以他天家骨肉的尊贵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要执意娶你?不过既然你自个心系齐公子,我做舅母的也就不再多言,但你自个可得想明白了,免得以后后悔。

她刚说天家骨肉?难道这王爷还是后直的亲生儿子么?既是如此何以不在京城反而在漠北这边陲之地果着?虽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但倒是益发让我肯定了自个的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下嫁于他!但表面上我仍是恭顺地答应下来。

眼见着到了午膳时候,我便留在夏家用餐,席间我终于明白何以夏家会举家迁至漠北,原来是夏魁 获罪流放至此,当时身在云理县官署中任功曹的夏戟便辞了公职,也一路侍奉着老父老母前来了,而二表兄原就在王爷手下从军,自此一定人反而在这边陲之地团聚了。

再后来夏戟又因夏谏的举荐也从了军,恰逢王爷刚平了漠北战乱,正全力整顿这个饱受战乱的边陲之城,而夏戟虽无夏谏在战场上的勇猛,但于王爷的乱世之治时却颇有建言,因而逐渐受到王爷器重便得了个护军之职,而夏魁也因两个出色的儿子而受到王爷格外开恩不予罪罚,但因自个年事已高又长途跋涉,且对获罪之事耿耿于怀,所以一到漠北便病倒了,现得王爷关照便在家中高养病体。

正因如此他们跟杜家才断了联系,事后张妈托人在京城亦无法也他们联系得上,然而有谁又会想到兜兜转转之后,我们反而在这偏远的漠北又遇上了,都说世事无常想就是如此吧。

饭后大家又聊了一会,为免多说多错,我干脆托言自寻短见醒来之后,许多前尘往事都不复记起,有些事儿慢慢可以忆起,有些事儿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夏戟闻言恍然大悟道:难怪你初时见我一副不识的模样,我还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当下亦不敢相认,直到从爷处得知你的来历去处时才确信是你无异了,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何以会来漠北,今儿总算是明白了。

嫣儿,是兄长们的疏忽这些年让你受苦了!说到最后语中尽是愧疚之意。

我听后心头一酸,眼眶也跟着发热,朦胧中夏戟的身形又幻化成了哥哥的模样,闭了一 下眼,暗里偷拭了一把泪水,借口天色不早了看王府可有人前来接我,便逃一般地快步走至门外。

夏零售价随了我一路出来,跟着在门外张 望了一会便道:恐是王爷有事耽搁了,不如让夏谏送了你回去罢。

我想着也无不妥,正想答应了远远有一人一骑快速驰来,直到了我面前时马儿嘶叫着扬起前蹄便硬生生打我面前立定,天际的斜阳将骏马上的人的轮廓镀上一圈金色的光环,犹如天神般的威风凛然,看得我有片刻的失神。

只是我还未回过神来,便被来人掠上马背风驰而去,身后夏夫人在说些什么已然听不清了。

事后数天我俱安份地呆在王府里静心等待,但迟迟没有齐磊的消息。

我明白从风云堡到这里快的话也就是二天的路程,何以到现在还不见齐磊前来,难道是齐磊当日并未脱困?想到此处我便再也坐不住了,正想让桑青陪了我再去一趟夏家,不想桑青却打外领了个人进来,那人正是夏戟。

我欣喜地迎了上去唤了声:大表兄!就如走投无路之时见到亲人般,我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桑青善解人意地带了绿衣跟红妆退了出去。

夏戟扶了我的手将我引至桌前坐下笑道:怎的还如小时候般粘人呢,才几日不见就这么想大表兄了?日后要是出嫁了可怎生得好。

我跺着脚不依地又唤了声:大表兄!夏戟呷了口茶,倾听着桑青她们真的去得远了,这才正了形色道:昨儿你二表兄从风云堡回来了,但……说到此处他突然住嘴不再说下去了。

我慌乱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可是齐公子他已经出事了?他缓缓摇了摇头道:齐公子他没有事,只是他回京了。

齐磊走了,他无视我的生死走了!看来我终究是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心里有些微的失望,有些微的失落,有些微的疼痛……少顷我昂起头来,镇定地对夏戟说:大表兄,请你无论如何助我逃走。

嫣儿!夏戟对我的决定甚是意外,不由惊呼道。

我踱至夏戟身边蹲在他身前,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眸坚定地说:请你帮帮我吧大表兄,助我逃走让我去找齐公子。

嫣儿!如若齐公子真对你有意的话他为何不来找你,反而自顾回京了?嫣儿,非是大表兄不帮你,而是如若大表兄现在助你逃了,到时齐公子他却不要你了大表兄岂不是害了你。

无论如何齐公子他不会弃我而去,我与他相识不是三两天,他的为人我最是清楚不过了,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回返京的。

我握了夏戟的手坚定地说道:无论你帮与不帮,我势必一定得去找齐公子。

不过我的心里的想法一如面上一般的坚定,如果我能得以脱困,我是绝不会去找齐磊的。

放眼沧銎难不成还没有我容身的地方,只是自此以后我又得孤身上路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将自己的命运同齐磊联系在一起了。

事实说明夫妻都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我同齐磊还不是夫妻,所以我不怪他,只是……夏戟面上写满了震惊,尔后渐渐浮上一丝钦佩,他抚上我的头柔声道:嫣儿,你真的变了很多,如今的你不再胆小怕事敢作民了为的让大表兄佩服,放心吧!三天后的夜里四更我会来接你,你事先收拾妥当罢。

嘭的一声,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我同夏戟俱是一惊,蓦然抬头就见王爷浑身冒着冷意地僵立在门外,他狠狠地瞪着我,直到我以为会被他冷冽的目光冻成冰棍之时,才听到他不带温度和情绪地道:来人,将夏护军拿下,军棍二十逐出漠北立即执行。

闻 言夏戟当即白了脸色,在我还未回过神来之时夏戟已经被按倒在地,也不知打哪突然就涌进一大堆人来,有两人轮起碗口粗的棒子照着夏戟就打了过去,夏戟发出一声惨呼,十指痉挛地插入地中,听着夏戟的惨呼我愤怒得全身都发起抖来,这些疯子都随身带着这种棒子准备随时行刑的么。

住手,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疯子,你们会打死他的。

我状如疯妇般地冲上去撕扯那些行刑的人,可那些人对我攻击毫不理会,地上夏戟的惨呼一声凄厉过一声,我奈之下涕泪交回地爬行到王爷面前乞求他放过夏戟,可这个冷血的家伙除了漠然地看着我外,不再有什么言语。

我不住地冲他磕头求他放过夏戟,有暖暖的液体随着额角处往下流,但我全然不觉得痛。

而王爷,自下达命令之后整个人便如被冰封了般再无任何表情。

一直惨呼的夏戟突然没了声息,我惊惶之下再度回首去阻拦那些行刑的人,不过棒子仍是结结实实地打在夏戟的身上,我这才发觉夏戟的嘴角已有血水不断流出,再也顾不上其他,我纵身扑在夏戟身上用身体死死护住他,然后背上就结结实实地捱了一下,当即胸腔里尤如要炸开般地一阵闷痛,口中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

行刑的众人见状忙停下来,询问地望向王爷。

半晌,冰山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踱至我身边蹲了下来,然后 用手托起我的头冷声道:还想逃么?如今我已分不清脸上肆意奔流的到底是血是泪,现在我才知道,在这异世只有手握重权便可分分钟取人性命。

这个男人今天才让我见识到了他的厉害。

对他我打心里害怕,然而恐怖仍然无法说服自己就此屈服于命运。

我闭上眼,任凭热泪奔流,颤声道:我再也不逃了,求你放过我们罢,只要不做你的妻子,哪怕是让我为奴为婢小女子都不会有半分怨言的。

求王爷……求王爷得已成全。

你宁愿为奴为婢都不屑与本王为妻是吗?他的声调仍是一惯的平稳,然而语气中的冷意让我又打心里泛起阵阵寒意。

强撑着点了点头,然后我被大力地摔在地上好!既然你如此喜欢为奴本王就成全你。

听着他冷冷地说完,听着他离开的声音,我再也撑不住了便低厥过去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四十一章 侉夫(一) 文 / 阡上菊悠悠醒来见自己仍是躺在楚芗园铺了锦缎的床上,额头痛得厉害,伸手抚上额角才知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突然想起夏戟来,也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都是我害了他。

掀了蚕丝薄被才得下地,就被推门而进的桑青瞧见了,她忙快步来至床边将我按了下来,柔声说:大夫说了你这会呀可是伤了内脏,得好生静养,好在我义父昨儿回来了,有他老人家的独制秘方爵子兰外敷内服的用不上几天就好了,比着那大夫开的处方还要灵验呢。

快趴下罢,让我替你敷上。

我大表兄呢,他现在在哪里?不行!我得去瞧瞧他。

我推开桑青扶住我的双手,挣扎着往门外走去,不过脚下软绵绵地有些使不上劲,才推开桑青自个却是一个趔趄。

桑青忙又赶过来扶了我安慰道:小姐你休要担心,夏护军他已经被你二表兄接回去了,王爷亦未再追究,等过了这阵子王爷气消了也就没事了,你就安心地留下来静养罢。

夏戟没有死!听了桑青所言我不由跌坐在床边,心里暗松了口气。

也算是老天保佑,若夏戟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亦不能原谅自己。

是我太过自私,凡事均按自己的意愿行事,才导致夏戟惹祸上身。

说穿了我也是个卑鄙小人,利用他们跟杜若嫣的血缘血亲来达到自个的目的。

于他,于夏家其他众人,我均无颜再见了。

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痛气血跟着上涌,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桑青忙拿帕子替我净了嘴,又取了水来让我漱了漱口,嘴里忍不住说:小姐你这是何苦,那碗口大的棒子打下来你怎么就敢拿这血肉这躯去挡,别说你这柔弱的千金之躯,就是内功深厚的练家子也没几个经得起这般敲打的,如今可是遭罪了。

她一边说着手上也没停过,从放在一旁的暖瓶里又 倒出一直温着的药让我喝。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如今这变态王爷既然已经答应让我为奴,想来以后等着我的也不会是什么轻松的日子,当下也不矫情,便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桑青又嘱我趴下,替我在后背仔细地敷了一层药,又拿了干净的白布替我仔细缠好了,嘱我好生静养,这才收拾了房间准备出去。

我跟着起了身,仔细理好衣衫也下了床,出声唤住她道:桑青姑娘!她回头见我起来了便回身道:小姐可还有事交待么?桑青姑娘,以后你就别再小姐小姐地叫我了,奴婢担当不起。

王爷既然已允我为奴现下但凭姑娘安排。

我强撑着来到她身后,喘着气将话说得顺当了。

桑青不由惊讶道:夏小姐,你不会是当真的吧。

见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向好脾气的她不由也有些不满道:夏小姐,桑青一向敬你,凡事不敢有半分怠慢,非是你夏小姐有甚么让桑青折服的地方,而是因为王爷他心系于你,桑青才会如此待你的。

如今你闹也闹了,连夏护军亦受你所累现下都带伤在身,到了如此地步你是否也可见好就收了,难不成贵为天家骨肉的王爷还真稀罕你一介平民女子不成,说到最后桑青已是带着几分恼意了。

我沉默地立在原地不予作答,她说的没什么不对,只是我们的立场跟观点不同而已,于她的质问我不想回答亦无法回答,所以只好选择沉默以对。

桑青见我不出声也似有些儿后悔,便缓和了语气道:小姐还是先将身体养好了再说罢,桑青这还有事先退下了。

是你家王爷反悔了吗?听桑青一番话下来也不象真要让我为奴 ,反而更象是在说服我服从王爷,见她要走,又唯恐有变便忙拦在她身前道:都说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一向钦佩的王爷不会是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吧。

不是说要成全的么,怎么才多大一会儿 就要反悔了不成?嘭的一声门又被重重地踢开了,变态王爷如僵尸般立在门外,眸子里满是狂怒,冷声道:来人,给我将这个不识好歹的女子马上送去熘泅,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见。

是!听着有人肃声答应了,接着一个身穿制服的随从即刻便出外面进来了。

这人是王爷么?不仅人透着股子阴气,连带说话也带着股子冷意,更是有绝好做鬼的本钱走路更是没有半分声音,而且更有听人墙角的嗜好。

说他是变态王爷还真一点儿不过份。

我冲着那随从道:你前头带路罢,姑娘我自个会走。

说罢便昂头望外走去。

经过他身旁时,只听他冷声道:你最好给我安份一点,若是哪日你私逃了去,那么夏家四口便会是你的替罪傀儡,今日我留着夏戟一条命就是为了给你示个警。

我陡然怔在当地,全身所有的血液随着他冰冷的声音而变得冰凉无比。

他在威胁我!可 显然是抓住了我的命门,精准而有效。

我闭了一下眼,强抑了心中的愤怒,不再回头看他一眼便如僵尸般直直地走了出去。

夏姑娘。

随着那随从走出了王府大院在门前候车时桑青追了出来,手里拎了下包袱,近得前来时她将包袱递到我手上道:夏姑娘,虽然我不喜欢你待王爷的态度,也想不明白你何以要自讨苦吃,但于你的勇气桑青却不得不佩服,还望你早日想得开了才好。

这里有几身换洗的衣裳,原是王爷交待替你添置的,都还没来得及让你试穿,如今你带了去也好有个替换罢。

另外我还替你备了些爵子兰在这包袱内,自己好生调养罢,不管怎么说还是身体要紧不是么。

桑青姑娘,谢谢你了!这么名贵的衣裳如今我穿着也不称身,还是你留着罢,倒是那药丸,如果姑娘方便的话请我转送给我表兄吧,他伤得比我还重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若姑娘得闲肯替我去瞧瞧请就便带句话给他罢,就说嫣儿害兄长受累对不住了,让他好生调养休要再为嫣儿担心,嫣儿自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知怎么的我就是相信桑青她一定会替我将话带到的,虽然就对待王爷的态度来说,我们是站在对立的一面,但这无损于我们对彼此的欣赏。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四十二章 侉夫(二) 文 / 阡上菊正好先前那个随从招了一辆破旧的敞蓬马车过来,不待桑青再说甚么我便登上马车,驾车的甩了个响鞭,马儿便撒蹄子往前跑去,徒留桑青怔在当地却终未再说甚么。

马车一路颠簸,胸口一阵阵闷痛,冷汗一个劲地往下淌。

就在我以为自己再也撑不下去时,马车终于停了,我苍白着脸下得车来整个人亦虚脱地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随行的随从人还不错,虽不出声但也不催我,只是一旁儿耐心候着,过了一会儿终于好受了些这才直起身来,让他领着往旁边一溜儿土坯房子走去。

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于城场之外的草原边缘,如今所在则看似牧场,因为我发现这排土坯屋子周围用围栏围了大大小小的牲口场,空气中徜着一股牲畜粪便有臊气,与齐磊的风云堡全然不同。

跟着那随从进得屋去见里面有个五十左右的妇人正在切着干草,随从用我听不懂的当地语言跟她交流着,我便在一旁打量着她,只见她皮肤黑糙,额头上的抬头纹极深,如刀刻一般,不过人还算和善,同随从说话的当儿不时地微笑着望我一眼,又不住地点头。

少顷那随从交待完毕又来至我身边说:姑娘,往后你就留在葚姑这边帮忙照看牲口。

葚姑人不错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她说好了,在下尚有事在身这就去了。

同她说?只怕真有什么事同她也说不清,说了她也听不懂呀。

不过我也知道人家无非也就说些表面客气的话,难不成还能当真了不成,要知道我现在来此是为奴而不是作客的。

不过面上我仍是客气地点了点头,心道他亦是听命行事,能对我如此和颜悦色的已是不错了。

随从走后,我在葚姑比划着指挥下帮忙着将切好的干草抱进屋子后面的牲口棚里去,几个来回下来我已是极了虚弱,再回身才抱了一捆干草走了几步,人就摇晃着倒下了再不省人事。

皇甫臻熠在书房里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虽然手里拿着本书,但他的目光早已穿过书去没有目标地飘向某处,她现下应该已经在去熘泅的跑上了罢。

想起她临走之时听了自个说的那番话时的反应,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不会再谋划着逃走的了,只是在她心里对自个应是恨极了罢。

不管如何,她终归是留下了。

早在山洞之中自己就决定了,不管她出身如何,不管她与齐磊或是达斡尔之间有何渊源,只要她从今以后留在自个身边就好。

但回到漠北侉夫替自己清了身上的余毒后,自个做的第一桩事就是着人将她的出身来历查了个清楚明白,不仅知道了她的过往,也知道了她同齐磊的关系,更知道她原来还是这么一个又敢作敢为的女子,但却没有任何的背景。

就这样一个女子,在无人扶持关照的境况下,硬是让她闯出了了番局面来。

山洞之内见识到了她坚强隐忍,困境中的她不仅将自个照顾得挺好,还在误打误撞之下替自个解了?毒。

想到这里皇甫臻熠不由又想起那罐蛇汤来,想到她知道自个喝光了蛇汤时的气急败坏,想起她吉野猫般的易怒,皇甫臻熠不由放柔了面部的表情。

她是如此灵动的女子呵,教自个如何能放手。

尽管白天因蛇汤之事让她非常生气,可夜里自个毒发时她还是守在自个的身边细心照料,不仅未弃自个而去反而如家猫般柔顺,更可笑的是她几次三番当自个是劫匪,谆谆教训要自个好生做人,如此善良的她更坚定了自己要她的决心。

只是所有种种犹如山洞内的黄梁一梦,一出山洞她立时就变了个模样。

疏离、恭敬,再无半分曾经相母扶持的情义,半途之中便想离去,适逢自己正好毒发,无奈之下只有先着人将她掳了回来再说。

再见之时她仍是执意离去,没有半分留恋。

听了自个欲娶她为妻时不仅没有半分感激更是恼羞成怒。

不都说女子与男子若是有了肌肤之亲便不得再许他人了么,显然她并未有这种自觉,非便不知感恩甚至骂自个是劫匪。

他可以容忍她对自己所有的不敬,也可以容忍她时时心生的离意,怕她觉得孤单,让她与在漠北的舅父一家团聚,怕她觉得闷,不管每天如何政事繁忙都时时不忘抽时间陪伴她,为了取悦她,自己做了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事。

但是,自己的付出不仅未换得她半分真心反而招来她的背叛,想不是她事到如今还心心念念不忘齐磊,为了齐磊她竟然宁愿为奴为婢都不愿为他的妻。

想到此处皇甫臻熠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嘭!的一拳砸在桌上的茶杯上,茶杯应声而碎,连桌面也被砸出一个洞来。

桑青闻声进来时见到的就是皇甫臻熠形情木然地端坐于书桌正中,搁在桌上的破损处的手兀自淌着血,竟将桌面都染红了一大片,可皇甫臻熠假丝毫无所觉。

王爷!桑青焦急地冲上前来,察看了一下皇甫臻熠的伤势复又冲到门边唤道:绿衣,快去请侉夫过来,就道是王爷伤着手了。

绿衣在外面答应了一声便匆匆去了。

再回到皇甫臻熠身边,桑青已是红了眼眶,颤抖着手托过皇甫臻熠的手,仔细地替他清理刺入掌心的细碎瓷片。

王爷,夏姑娘她就如此好么,竟让您为了她如此虐待自个,您如此待她,她又哪里知道半分,您这是何苦!说着已有几滴温热的泪珠顺着她细致的肌肤滚落 下来,滴在皇甫臻熠淌着血的手背上。

一滴、两滴……皇甫臻熠似终有所觉般,将自个的手抽了回来,负于身后冷声道:甚么时候本王的事也要由着你来过问了,退下罢!王爷!桑青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望向皇甫臻熠,见他面上已有不耐之色,心里终于明白,无论自己如何真心待他,无论自己为他付出再多,却总是无法靠近他心扉半步,而那个夏姑娘,她根本无须作任何努力就可以轻易掳得王爷的真心,然她不惜与王爷对抗宁愿为奴亦不从与王爷,自己奢求不到的却是她拒之不得的,这为情所累的又岂只是自个一人?心里想得明白了,桑青终是无言地掩面退下。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四十三章 侉夫(三) 文 / 阡上菊时间可以教会人很多东西,转眼间来熘泅已有十余天了。

自从来的当天昏厥过去后,连续喝了三天葚姑也不知打哪弄来黑乎乎的药汁,现在不仅身子没有大碍了还学会了放牧。

知我有伤在身,善良的葚姑并未安排重体力的活给我做,只让我照看着这二十几头羊。

除了日子枯燥一点,外面的太阳晒得厉害外,倒也没别的不好。

我躺在树荫下嘴里反复嚼着从地上随意拔来的草根,大黄也趴在我身旁伸长了舌头直喘粗气,如今这条半岁大的土狗成了我唯一的伙伴。

蓝天、白云,远处碧草连天,地上绵羊成群,多美好的描述,连听着都觉得生活多了份惬意。

可事实上我已经快被这种枯燥而单调的生活折磨得快要发狂了。

白云可以随意翱翔于天际,和风可以任意游荡于天地之间,就连我放牧的羊群都可以自在而逍遥地在享受这新鲜的青草,可我呢?手脚健全,身体健康,头脑清醒,然而却被困于这异世不得离开。

就因为在这异世承了别人的情,得了别人的关心和呵护,如今便得同样回报于斯,然而代价却是自个的自由,或许还是终生的。

就因为我不该在他命危之时救了他,就因为我不该见着了他的身体,就因为我不睛做他的女子,不因为这些莫明其妙的原因,竟让我付出失去自由这么巨大的代价。

心里的怒火在翻腾,终于汇聚成强烈的怨气,我呼地站直了身子用手拢了嘴对着旷野狂声高呼道: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凭一已之好而随意禁锢他人的自由。

劫匪王爷!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利?是谁?啊……啊……然而我的怒吼除了让大黄初时受到惊吓支起了半个身子外,不远处的羊群竟是看也不看我一眼,仍是慢悠悠地享用着眼前鲜嫩的青草,这让我的怒火找到了合理发泄的渠道。

我狂叫着冲向远处的羊群,眼看着羊儿受了惊四下逃窜,我心里反而浮上一丝报复的快感,于是撵着受惊的羊儿四下疯跑,嘴里亦发出阵阵肆意的狂笑。

大黄见状也兴奋地随着我一同驱赶着羊来,想是若让葚姑见了铁定会气得晕过去的。

然而不在我精疲力竭地瘫坐在地之时受惊的头羊终于发怒了,用头犁着地就朝我冲了过来,惶急之下慌忙起身用的护了屁股往前逃去。

终是跑不过这畜生,屁股上硬生生地让它连顶了几下,最后竟然还让它顶翻在地。

无奈之下只好强忍了疼,回身用双手死死地板住两只羊角,用额头使劲地顶住那畜生的头,于是一人一羊就呈斗角之势僵持一处。

大黄在一旁亦跳着脚狂吠,不知它是因为没见过人跟羊练摔跤兴奋,或是因为担心我才如此,我气得只想立马就宰了这条笨狗。

哧哧……呵呵呵……哈……哈……哈……我先前躲荫的树上传来一男子从隐忍到放肆的大笑。

我顶着关头的额角已然汗如雨下,但我仍是费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也顾不上那人的取笑,只想着请他过来帮忙替我将这狂性大发的畜生赶走才好,因为我的胳膊已经酸痛不已再无力坚持下去了。

眼角扫到侧面人影一闪,一条马鞭跟蛇似的缠上了那一直同我僵持的头羊身上,然后轻轻地往外一带,那头羊便被轻轻地摔落于数丈之外,就地翻了个滚再爬起来慢悠悠地走开了。

我全身乏力地瘫在地上,直到头上被一片阴影笼罩时,才知方才救我的人就在我头顶上方正俯视着我。

想着还未跟人家道谢,然而一抬头时那个谢字就这么哽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办为来人就是那与劫匪无异的王爷。

惊跳着起了身,可能是太过紧张牵扯到腿部的肌肉,连带适才被头连着顶了几下的屁股也疼得厉害,暗里蹙了眉头将手拢在身后,不住地揉着刚被那畜生虐过的地方。

疼得厉害么?他温声问道,声音里却透着浓浓的笑意。

呃。

反应慢了半拍,突然意识到他所指为何不由面上阵阵发热,忙将手放回身侧,这才想起这家伙的恶行来,想是他早就藏身于适才那颗树上,适才我被那畜生追着时他就见着了却不出手相助,就会子又假惺惺地故作关心来了,真是有够混蛋的。

不过面上我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敬之色,到了现下这份上我亦知道,这尊大神我是得罪不起的,想起适才我又骂了他劫匪王爷许是让他听了个明白,心里又些微的后悔。

看来你最近过得还不错嘛?看着这蓝天白云,瞧着这风景如画的,心情不好时还可以骂骂本王,心情好时还可以找只头羊来玩玩顶角,看来本王让你在此为奴倒是便宜你了。

也许是因为站在阳光下的缘故,今天的他少了分吓人的冷冽,说出这番话来不象是怪罪倒象是调侃。

不过我听在耳里却多了份防备,平白无故的他不会无端跑这里来的,难不成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想到这里我端了形色问道:王爷,你大老远跑过来不会只是瞧瞧我过得咋样了吧。

是呀 ,我原本只是来瞧瞧我的女奴有没有偷懒,不过却让我听到某人对本王心生不满在背后骂本王呢?你替本王拿个主意,如此不听话的女奴我该如何处置她啊?他收敛了笑意,幽黑冷清的眸子牢牢地盯紧了我,状似我意地问道。

在他面前我才是那只被狼困住的羊,讨厌他如同看猎物般的目光,我将头扭向一边沉声道:王爷说话不用拐弯抹角的,适才是我骂了,要如何处置王爷你看着办吧!他沉默地盯着我的侧面看了半晌,然后语带失落地说:还是这么怨本王么?齐磊,他真有那么好?我用沉默以示反抗,心道难不成我还得感激你禁锢我不成,除非是我疯了。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四十四章 侉夫(四) 文 / 阡上菊远处的天际突然阴沉下来,来这许久我已见识了草原气候的多变,看来要下雨了。

不再同他作这种无意义的对持,我恭声说:要变天了,王爷请回吧!这种地方不是尊贵如王爷您该来的地方,若真有那么不放心使个随从来瞧瞧也就成了,犯不着亲自跑这一趟……究竟要如何才能取悦于你?我话未说完便让他用力扳过身子面对着他你到底要的是什么?齐磊给得起的本王亦给得起,说!到底要如何才可以取悦于你?又是这种疏离的表情,这是皇甫臻熠最难忍受的,强抑下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语气平和些。

你给不起的,王爷!我抬头直视他的双眸,看得出我这句话让一直隐忍的他又濒临爆发,我接着缓慢而平静地道:齐磊他可以让我活得随情随性,自我自在,你能做到么?齐磊可以为我专宠一人不再纳妾,你能做到么?说完我静静地望着他,虽然这些是我自个胡乱编的,因为知道他做不到才故意如是说。

果然他在听了我最后一句话后,面上露出一丝挣扎的形色来。

王爷若是做不到的话还是请回吧!我轻轻挣脱他扶在我肩上的双手,扬声呼道:大黄,咱们回去了。

大黄配合地叫了两声,我回到树下拾了牧羊的软鞭赶着羊群往牧场走去,不再理会他。

只是没走得多远豆大的雨点便当头罩下来,而且这雨下得还有越下越大之势。

天空也阴沉了许多,不经意间回头,见王爷仍如雕像般伫立在原地,被乌云笼罩的旷野上,大雨中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寂寞。

心头突然浮现出洞穴之中那张脆弱无助的脸来,不禁又有了片刻的失神。

大黄在一旁狂吠着催促我上路,敛了心神我赶了羊群加快了回程的脚步,不再理会于他。

一路急走,终于顶着头上惊雷阵阵冒雨将羊群赶回牧场,葚姑帮忙着将羊群赶进后面的牲口棚,才安顿好身后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雨势太猛,打在脸上不仅生疼竟是连眼也睁不开来,用手挡在额前困难地辨认着来人时,突然听到王爷喘着粗气但仍是坚定的声音:你所……本王能做到……大雨倾盆跟惊雷阵阵中还未听得真切,人便凌空而起落入另一个浑身湿透的怀里,驾一声浑厚的声音发自身后人的胸腔,马儿便撒蹄顶风冒雨地往前飞奔而去。

迎面而来的风雨让我几欲窒息,更逞说企图反抗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不适他似终有所觉,放慢了速度将我的身子自马上托起掉车了个身,我惊叫一声本能地环上了他的腰,听着他胸腔发出阵阵得意的闷笑,气极之下便用手在他腰上使劲掐了一把,感觉他腰板一僵继而听到一声闷哼,心里方觉些微的解恨。

不知是因为马上逆行让人不太舒服还是国为别的什么原因,我只觉胸口阵阵发闷,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不清了,了路强忍着终于听到马嘶叫一声停了下来,他先下了马又将我托下马来,还未站稳便脚下一软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一刻似又看到撑了油布伞的桑青满脸的惊讶。

侉夫,快找侉夫过来……这姑娘旧伤未愈……墨玉!她怎么会有墨玉王爷,您已经几天未眠了,让桑青来照顾小姐,你……意识沉沉浮浮之间始终无力睁开双眼,但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他们的对话偶尔也会在我混沌的意识里留下片段。

再次醒来对上的竟是王爷焦急的眸子,意识有些微的混乱,我这是在哪里?怎么连声音也粗嘎难听之极。

王爷终是舒展了紧锁的眉头,握了我的手贴在脸颊柔声道:你病了,侉夫说是因旧伤未愈,且又大怒大喜,加之淋了雨引出诸种病因,这几天你高热不退可吓坏我了,都是本王不好,以后我不会再如此待你了,相信我!旧伤未愈?终于想起昏厥前发生的一切,原来我不是晕马而是真的病人,亦想起我为何又会回到王府。

费劲地将手自他的手中挣脱出来,现在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争辨去留问题,将脸转向床里,闭上双眸我不再说什么。

听到王爷深深沉沉地叹息了一声又道:你先好好儿休息吧,晚些等侉夫采药回来我再让他过来瞧瞧你的病况如何了。

见我不出声,他再长叹一声终是出去了。

这算什么?又回到起点了吗。

想到这里我真有些欲哭无泪了。

到底是身子虚,没一会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一直睡得不甚安稳,朦胧间有一双冰冷的手扣住了我的脉博,替我把了一会儿脉又放下了。

这位姑娘已经无恙了王爷休要担心,如今也就是身子骨虚了些,再调理几日也就好了。

很陌生的声音,然而又似在哪里听过。

唔!听到王爷应了一声,又询问了些日后调理应注意的相关事项,适时外面有人说有要事禀报王爷答应着便去了。

我终是完全清醒过来,睁开眼时见面前立了一个鹰鼻深目的异族老者,虽然面色如纸般惨白但目光却精锐有神,正在仔细地察看我的形色,见我陡然张了眼,目中露出一丝惊喜随即高兴地道:姑娘,你终是醒了又仔细地辨认了一下,终于确定我同他并不是相熟之人,却不知见我醒来他高兴又是为了哪般。

不过他拉下来的问话终于让我明白,何以我醒来他会如此高兴了。

只听他问道:姑娘,请恕侉夫冒昧,敢问姑娘所佩的墨玉系何处得来?墨玉!想起来了,我昏迷那会也听到过有人问起过墨玉之事,难道亦是他?当初接受妙音师太的赠与时,听她说过此玉是她妹妹生前之物,难道他同妙音师太的妹妹有什么关联么?不管如何,现如今妙音师太的妹妹已不在人世,而妙音师太既已出家亦算是真正放下心中的心结了,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再让他人去打搅她清修的道理。

心里前前后后计较了一番便道:小女子所佩之玉乃家传之物,请问老伯有何不妥吗?不过这个叫侉夫的异族老者倒是个极精明之人,似看出我有意隐瞒,便长汉一声道:姑娘,此玉出处关系重大,你既如此袒护赠玉之人想必你们交情应是非浅,如你现在精神尚可的话可否听老夫说个故事与你听。

第二卷 情定沧銎 第四十五章 往事(一) 文 / 阡上菊见传夫如此表情我也多了分好奇,难不成这墨玉真是甚么了不得的稀罕之物?背后亦有什么不寻常的故事:想到这里当下便勉强坐起斜倚在抹头对传夫道:坛翔臼‘貌此各:理乡就请说罢,要说听故事小女子倒是素来喜欢、,挎夫见我坐好又递来一粒药丸,我接过吃了,挎夫这才深吸了口气娓娓道来:二十五年前,勋猛与沦操两国在周围储国中最是强大,两国为争霸主之位常有战火如此一来与动猛、沦染两国成鼎力之势的朝葛小国便成了勋猛、沦染两国争相拉抢的对象,当时沧经国的的太子更是亲赴朝葛求亲,朝葛汗王欣然同意,当即命令除年幼的两位公主外其他五位公主均得上殿一展长才,任凭太子挑逃属意人逃太子与众公主相见之下即为朝葛的圣女卓雅公主的容貌才情而倾倒,而卓雅公主亦为太子的龙风之姿所折服,两人便一见钟情,但因卓雅公主身为朝葛圣女,务必得完成圣女交接仪式后方得成婚,所以太子便先行回国准备迎娶事项说到这里挎夫回到桌边替自个斟了杯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他似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立在当地却不再有其他动作,看来这个故事还挺长的,知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个的思路我也就不打断他在一旁耐心等候他接着说下去只是他刚才所说的卓雅原来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吗?既然卓雅与妙音师太身为朝葛的金枝玉叶,最后怎么会沦落到一个客死异乡另一个循入空门,双双得了个如此凄惨的下场呢?而挎夫又是何人,怎么会对此事了解得如此详尽呢,他与妙音师太姐妹又有何关系?想到这里我便有些恢捺不住了,正准备催促他往下说时,传夫倒是自个又开口接着说起来了汗王未能等到公主大婚便突然病故了,汗王的大儿子伯替当上了朝葛的新汗王沧裘国闻老汗王突然病故新汗王登基恐事出有变,便派出使节带了重礼前来祝贺新王登基及确定婚期新登汗王之位的伯警一曰应承了婚期,但有个条件,便是要沧操太子亲自前往缔结盟约沧裘立时应诺,到了迎娶之期太子便亲自率队欣然前往谁知道到了朝葛之后伯曾假意设宴款待,席间下毒于太子酒水,将太子一众全归于监下原来伯警于登基之前便得了动猛国不少好处,对老汗王与沦梁建交甚是不满,为叶曾宋次进言于老汗王合沧梁近动猛均被训斥,如今他既已登基自然便会照着与动猛国先前约定的那般,两国缔结联盟成夹角之势联合对付池操,而被扣押在手的太子则是个绝好牵制沧爱的棋子只是他万万沙想到的是卓雅公主早已心系太子,为了太子不仅擅用神器且又用圣女之血解了太子所中蛊毒,更私自派人替太子送密函回沧经,意在让人前来接应太子回国说到此处挎夫似有些激动,便又替自己斟了杯茶借以平复自个的情绪听了这许多我不由在心里暗叹,古往今来无论男女唯这情字一关最是难过,卓难身为朝葛公主却私放了沦梁的太子,于公来说这是通敌叛国,但于私来说她不过是救了自己的丈夫,说来说去这都是新汗王出尔反尔而逼得她作出的不得己的逃择突然想起那日在庵里所妙音师太曾边哭边道:老天怜你倾情一生却换了个红颜祸水的骂名,老天知国破家亡非你之过,是时事弄人,而你只是个为世人担尽浊名的可怜的人如果说朝葛竟是因此事而遭遇灭国之灾,却也不能不说是卓雅公主的错了,当下便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又如何了昵?传夫见我问起便放茶杯又接着道:沧梁的太子竟是极有谋略之人,他借公主之手送出去的密函中早有周密的安排,自个虽然奇毒已解但仍装出一副毒人七脉的假象,沦夔方面一边假意派出特使与动猛国斡旋协商暂停战火,一边又故意派出特使带上厚礼前往朝葛协商,说是愿以城他换取太子安危,暗里却兵分两路,一路重兵悄然前往朝葛另一路重兵则囤于私猛围的边境伯曹闻特使所言甚是得意,竟未提防早已奇毒得解的太子,不想反尔轻易落入太子之手于是沦夔几乎未费吹灰之力便一举拿下朝葛,并出其不意地两路兵马以夹角之势直指动猛国,至此动猛国左右受敌深受重创,大败于沧操国,而沧操国也因此一役成为各国间的霸主朝葛既遭灭国,那卓雅公主后来又如何了我对各国何的霸主之争毫无兴趣,只一味在心里担心卓雅的命运虽说卓雅救沧操的太子于情来说并未有什么不对,但于国家的立场来说确实是导致灭国的主因,因此我非常担心遭逢灭国之灾的卓难又该如何自处挎夫看了我一眼起身来至窗前,望着窗外已显暮色的天空,长叮了一口气接着道:朝葛遭灭国之时公主后悔不已,她既恨自己不该顾及儿女私情导至朝葛遭遇灭国之灾,亦恨沧经太子不遵从当初不将战火祸及朝葛的约定,本想一死以谢天下,但沧操太子以伯曹及其余皇室成员的性命相要胁将公主带回了沧操听挎夫说到此处我不由打断道:当初太子既已承诺公主不将战火祸及朝葛,最终失信于公主反而灭了朝葛,就算是断了自个同公主的情份,既是如此即便再强带了公主回沧梁只怕也是前情难追了.挎夫听我所言转头望向我无言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姑娘说的极是,虽然太子最终为修复同公主的感情而放了伯曹同众皇室成员,让他们迁至朝葛腹地空迈,井准予他们保留朝葛国号以沧染国附属国的形式存在,但对于公主来说,与太子同回沦染却不再是因为爱,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