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30 08:43:41

过了许久,胡蝶依旧无法从惊吓之中回过神。

她的脸色极度苍白,心脏不停地悸动著,没发现韦歇已经将她带回韦府,巧妙地躲过众人的视线,将她抱进鬼怒院。

喝点酒,暖暖身子。

韦歇让她坐在床畔,替她斟了一杯酒,端到她的面前。

见她动也不动,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他无奈地轻喟了声,扶住她的后脑,将杯缘凑著她的唇,缓慢地喂她喝下。

咳咳……一阵热辣没预警地滑过喉咙,呛得她不停咳嗽,终于脸色恢复了一点红润,身子却还是因为恐惧而冰凉。

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

看见她这狼狈可怜的模样,韦驮低咒了声,大掌轻拍著她的背,替她顺气。

咳了一阵,胡蝶终于回过神,喉咙还是有点热痛,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不要看我我现在脸色一定很差劲,你不要看我……你在逞强。

我发现你没什么不好,就有这个怪毛玻一个女孩儿家该柔弱的时候,就不要像个大男人似的。

如果今天不是我刚好出现,真不敢想像会有什么结果!那是我们胡家的事,不需要你帮忙。

记住,你已经嫁进韦家。

别以为你这样的行为很勇敢,要是你出了事,韦家也脱不了关系,祖奶奶心里也不会好受。

我不是故意要她老人家担心,你千万别对她说。

她昂起称不上漂亮,却清澈动人的明眸望著他,祈求他给予肯定的答覆。

我不对祖奶奶说,但你要答应我,以后绝对不再一个人去见你舅舅,我从以前就听说他不是一个善类。

听你这么说我的亲人,我心里真的好难过……其实外公很疼舅舅的,他哪可能不告诉他‘紫月’的秘方呢?但是,不肯用心的人,怎么可能酿出绝品好酒?酒是活的,就像人一样,需要好好用心对待呀!她含泪硬咽的话语,就像一记闷雷打中他的胸口。

韦歇大手抚著她颊畔柔顺的黑发,忽然觉得眼前的她不再是个不起眼的女子,她清澄的泪眸闪亮得教他觉得刺眼,两片轻颤的唇瓣就如同花儿般诱人品尝。

他托起她小巧的下颚,凑唇吻住了她,心里大受震撼,因为他从未品尝过如此甜美醉人的滋味。

她的唇间泛著一股甜甜的香味,似酒、似花,教人捉摸不清,却甘愿深陷其中。

当他的唇乍然触及她的唇瓣时,胡蝶的心里有些震惊,她瞪大了水眸,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光芒。

他在亲她?!他的温度从唇瓣缓缓地渗入她的,男性沉麝的气息教她的心绪为之紊乱,她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忐忑过!他渴望著她!韦驮被心底这种异乎寻常的望震撼了,他抬起头,敛眸凝辙著她乍看不起眼,实际上却粉嫩可人的脸蛋,眼神显得浓郁,像是有一团黑暗不断在他的眼底醋酿发酵。

老天!他几乎为想要得到她而感觉疼痛!你为什么这样看我?胡蝶心慌意乱。

他的模样看起来好吓人,仿佛。

要将她吃掉一般!他对她的问题置若未闻,唇畔勾起一抹深沉的微笑,冷峻的脸庞也因此柔和了起来。

他一再俯首品尝她柔软甜嫩的唇瓣,大掌捧著她的后脑,修长伟岸的身躯更进一步将她压倒在炕上。

唔……她闷闷地发出一声呻吟,似乎在抗议他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更像是陷落在他的吻里,不能自己。

他伸手撩开她素白的衣衫,她想开口阻止,却依旧来不及。

她的两襟被敞开,就连单衣都半褪在肩畔,隐约可见嫩紫色的肚兜,胸前两团卖起的饱满随著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模样甚是撩人。

从她肌肤沁出的馨香仿佛蛊毒般教他迷惑,他忍不住埋首在她胸前,张唇含住一只包裹在胸兜下的嫩蕊,并用两指揪住了另外一只,交替捻弄,感觉她仿佛初生的婴孩般在他的身下蠕动,但她的反应却是十足的女人,随著他不断地捻玩,她渐渐地变得敏感。

住手……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唇、他的牙、他的手指,它们在她身上发挥了极大的影响力,她的胸口饱胀,呼吸开始变得喘促,一丝近乎刺痛的快感从他的指尖传来,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愉悦,教她一时心慌了起来。

在他高大的身躯下,她显得如此娇小,她伸手紧紧地揪住他肩上的衣料,不自觉地扭动著纤腰,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因快感而款摆。

韦驮发现她比料想中迷人。

他一直知道她体型娇小,却从来不知道当他将她拥在怀里时,竟是脆弱得教他忍不住想疼惜。

胡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应他,在她心里,她并不讨厌他的碰触,甚至在他吻她时,心里涌起一阵甜蜜……此刻,她耳边充满了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以及衣物被褪去的声音……或许还有别的声音,但她已经无心顾及。

他的唇合住了她的胸蕊,一阵又一阵的快感不断在她的血液中流动,渐渐地变成一团火热,在她的小腹间蔓延开来。

生平第一次,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他仿佛是一尊被下了蛊毒的傀儡,无法克制自己要她的冲动。

他抬起脸,从颈后解开她单薄的软兜细绳,瞬间,浅紫色的遮蔽从她的胸前飘下,她两团胸房出乎他意料地雪嫩饱满,两抹点缀在顶端的樱色引诱著他……当他发觉时,他已经俯首品尝她的味道。

他舔弄著、吸吮著,她甜美的滋味教他忘了浅尝即止的道理,修长的健臂锁住她纤细的腰肢,近乎霸道地将她揽向自己,好让他可以更进一步地品尝……此刻在他口中,满是她甜美的处子馨香。

不……胡蝶感觉自己就要在他身下化成一摊软泥,她弓起身子,伸手想要推开他的吮吻,但就在她的手心碰触到他铁石般的肩膀时,那温热的触感与烙印在她胸前的唇就像呼应般,撩起她胸口更强烈的愉悦快感。

她心里还没做好完全的准备,他已经滑下大掌,缓缓地从她的腰身游移到双腿之间,修长的指尖邪气地探入她私密的角落,勾弄著她柔嫩的谷壑,引起她一阵惊慌。

你怎么可以……胡蝶瞪大了双眸,没想到他会对她这么做。

就算她心里明白他是她的丈夫,心里却还是讶异。

韦驮擒住她挥舞过来的纤手,将它反执在她的身后,一层层地撩起她下身的裙襦,直至最后一层亵裤时,他并不急著将它卸下,以中指指尖抵住她微微透出湿热的花心,略施小力,揉捻著那花缝中饱满的小核。

碍…不要……胡蝶忍不住逸出呻吟,感觉一股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湿濡渐渐沾湿了裤底,让她更加直接感受到他指尖的触弄,小腹间的那一团火热渐渐地往上窜升、往下蔓延,使她难以呼吸,也使她双腿之间越来越湿。

冷不防地,他扯下她的亵裤,一双黑眸瞬间变得炽热。

只见她柔软的耻毛间有一隙微敞的瑰缝,花心充血而且饱满,如水如蜜的津液像是快要满溢滴落,充分说明了她此刻的骚动与渴望。

胡蝶在他的怀里轻颤著,不明白自己为何没力气阻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解开她身上余下的衣物。

她的娇躯变得赤裸,每一寸肌肤都因为碰触到微凉的空气而变得敏感,但最教她在意的,还是他炽热的目光。

韦驮以灵活的手法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就在她逮到机会想逃时,一把将她擒回怀里,牢牢地压在长躯之下。

唔……当两人的肌肤相贴时,胡蝶忍不住逸出一声惊呼,不知道原来与人肌肤要贴著是如此荡漾人心。

韦驮分开她白玉般的双腿,大掌捧住她雪白的俏臀,亢热的欲望抵住了她娇嫩的花心。

最初,是她花缝间那一泓春水包围住他,他一挺身,立刻就遇上了阻碍。

她太过狭小而且娇弱,却又温暖得教他差点丧失理智。

不要,痛……胡蝶摇头,感觉自己就在粉碎边缘。

他是如此硬热亢奋,远远超过她的预期。

韦驮闷吼了声。

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她的呻吟就像魔咒般,教他平素冷静的脑袋丧失了正常运转的能力,虎腰猛然一挺,男性昂扬的望完完全全地没入了她,处子的鲜血仿佛一股热流冲刷著他。

撕扯!破碎!胡蝶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如此娇弱,她不知道该如何在他的怀里将自己一片片拼凑起来,她疼晕了!十指深深地陷入他强健的臂肌里,抓出了红色的痕迹,她无力出声,更无力阻止他缓缓地在她身上进行律动,他的每一下抽送,对她而言都是如火般的煎熬。

渐渐地,疼痛消退,她的身子里变得平滑,不再那么生涩,春潮随著两人的交合渐渐地泌出。

她听得见他在喊她,但除此之外,她很难听到多余的杂音,她感觉眼前的视野变得很狭窄,只能看见他紧绷的脸庞,看起来有点严肃,像是在强忍著痛苦……他很难过吗?胡蝶纳闷地想,因为她反倒不那么疼痛了,方才柔窒内锥心的撕裂痛感仿佛只是她的幻想。

她伸出纤手轻抚著他的脸庞,清澄的眸子此刻变得有些朦胧,你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糟糕……傻瓜!韦驮看见她的眼瞳中流露出一种怪异的同情,忍不住轻斥了声,长腰猛然挺进,深深地进入了她!碍…她忍不住呻吟出声,耳畔听见他彷如野兽般的低吼,心想,他果真很痛苦,只不过他这个男人比她还要倔强,不肯将自己的痛苦轻易示人。

随著韦驮挺进的速度越来越激烈,胡蝶也不由自主地挺起纤腰,她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黑暗的无底深渊,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她差点无法控制自己,一次又一次就像睡了又醒过来似的,她不解自己为何会这样,心里泛起了一阵不安,忍不住轻轻嘤咛出声。

不要……我会怕……。

她不自觉地喊,摇著头,一头青丝随之晃荡,一阵酥麻的快感传遍她全身,她纤手捉住他的臂膀,指尖陷入他的肌理之间,娇小的身躯发抖著。

放心,有我在。

他在她耳畔哄著,加快了抽送的韵律,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最高的满足,熊熊的火聚集在他胯间,似乎只要找到一丝出口,都有可能随时会道发而出!不要放开我……不要!她咬著嫩唇,近乎啜泣地祈求道,纤细的十指紧紧地捉牢了他,感觉他的声音从好远的地方传过来,进犯的动作也越来越猛烈,好像要将她整个人贯穿。

韦驮双臂搂住她,弓起上身埋首在她胸前,亢热的望一次又一次地撞击著她的下身,猛然,他深深地进入了她,火热的望有如得到解放的泉源,激射入她柔嫩的花床深处……过了久久,胡蝶依旧无法平复喘息,她娇弱无力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试图唤回一丝理智或许她真的是晕了头,但她没有不情愿。

她身畔的男人也同时找回了平素的冷静,他的反应是一阵僵硬,放开了她。

老天!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做!他咬牙低咒了声,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痛恨与后悔。

闻言,胡蝶的心就像被利针狠螫了一下,痛得她的身子不禁瑟缩了起来。

她转身背对著他,努力以不在乎的语气道: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你别放在心上。

我也不会去跟祖奶奶说的,你还是可以抱持著以前的心态,别把我当一回事。

胡蝶他朝她的肩膀伸出大掌。

睡吧!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碰触,用力地闭上双眸,忍住发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还能怎么说呢?他都已经后悔了呀!难道她还要恬不知耻地求他改变心意吗?韦驮定定地看著她纤细的背影,那雪白的膀子似乎有些轻颤,像是有些发冷,又像是在强忍住悲伤的抽搐。

他伤害了她,是吗?他根本就不应该碰她。

彼此之间保持距离,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但他就是无法把持住自己。

低咒了声,他起身抄起衣衫随意套上,大步离开房间,似乎不肯在这里多待一刻。

他这个举动教胡蝶心里更加受伤,只是她闷闷地咬著唇,一句话都不肯说……***虽然她嘴里说教他别介意,但今天早上她却起得特别早,才一会儿功夫就跑得不见人影。

他听说她进了地窖,大半天都不见她出来。

愧疚感充斥在他的心头,这似乎有点可笑,他们明明就是夫妻,昨夜的鱼水之欢原本就是应当的,但他却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他并非真心将她当成妻子,但她的清白却毁在他的手上!前些日子,他吩咐毕武调派亲信到京城,就是为了调查胡蝶进入韦府的前因后果。

祖奶奶说是两家交好,缔结姻缘是亲上加亲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但他曾经在韦家待过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两家的交情有好到这种地步!而且胡蝶嫁进韦家也就算了,他却听说连胡文端也住进韦家。

听说是酒厂被烧,父女俩无家可归,祖奶奶才会让住进韦家。

所谓知己知彼,他派人调查胡蝶,是为了让自己掌握更多属于她的弱点,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卑劣……她只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弱女子,他何苦用这样残酷的手段对待她?但在他听完属下的报告后,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根本就是一个大傻瓜!他竟然差一点就被她给骗过去了!客栈二楼的厢房中,韦驮静静地听完所有的调查结果,眸光因此而显得冰冷。

你是说,她是为了韦家的钱才嫁给我的?黑色是驮天山庄的颜色,一身黑衣打扮的男人拱手回道是的。

胡家酒厂重建的钱是由韦家代垫。

因著韦家的面子,酒厂重建的情况还算顺利,并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原来,她还是为了钱。

韦驮的嗓音冷冷的,仿佛在陈述著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冷眸望著窗外熙来攘往的人群,手里握著一杯淡茶。

爷。

黑衣人看主子神情骇人,心里有点生惧。

在驮天山庄每个人都对这位主子既敬畏又害怕。

退下。

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来打扰。

韦驮沈喝。

是。

黑影一闪,厢房内就只剩下韦驮一个人。

相较于窗外的喧闹,屋里的寂静显得绵长且突兀。

就在静极之时,他手中的水杯忽然破碎,刺耳的声响久久不绝……第六章从那天之后,胡蝶就有意无意地躲著韦驮,就连与他同处在一个房间里,都想对他视而不见。

只是他的存在具有威胁性的影响力,教人根本无法忽视。

同时也从那一天起,他对她比以往更冷淡了。

那种感觉她难以形容,但她就是能够察觉到!这两天,天色有些阴霾,老一辈的家丁们说可能会有大风雨,请他们这些主子们出入小心一点,最好能不出门就尽量少出去。

一直以来,胡蝶的生活就非常简单,她也照师傅的建议,酒厂的重建工作暂停两天,等风雨过后,再择日开工。

雨水同样也会影响酒麴的品质,因此她从酒厂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地窖里,做好万全的准备后,才正准备踏上阶梯出去,就见翠菊慌慌张张地跑下来,手里拿著湿浓浓的伞,全身也像是被人用水淋湿了一般,可见在她忙著整理酒麴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

少夫人,不好了!怎么了?胡蝶不解她为何如此惊慌。

翠菊稍顺了气,才嚷道:三少爷一早就出门去了,也没说要去哪里,只说去迟就糟糕了。

现在外面已经起了风雨,天色暗得跟天黑没啥两样,如果不赶快把三少爷找回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祖奶奶知道吗?胡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阶梯前,担心地问。

她用力摇头,不敢让她老人家知道。

我来通知少夫人,另外有人去通知大少爷跟二少爷了。

别让祖奶奶知道。

我去找毓儿,说不定他根本没跑远,只不过是被风雨困住了,一时间回不来。

说完,胡蝶跑上阶梯,推开门冲入雨幕中,心里的担忧让她管不了风雨,一心只想找到韦毓。

韦驮得知小弟不见踪影的消息,忙调动人手寻找,岂知在这个时候,竟又传来胡蝶为了找人也跑出门,一时间,他心里感到一阵出乎意料的慌乱。

那个女人为什么老是干蠢事?!韦驮斥道。

他站在长廊下指挥人手,从廊外卷入的风雨将他半身打湿,镇静调度的神情仿佛他仍旧是韦家的当家,好好守护韦家人或许已经成为他血液里不可或缺的分子。

有没有人看到她往哪个方向跑去?没有。

少夫人和三少爷一样,现在都不知去向大少爷,要不要再加派人手出去找少夫人?韦府管事请命道。

你说呢?韦驮投给他冷冷的一瞥。

要要要……当然要……管事忙不送地点头,心里被主子瞪得一阵发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刚才那种蠢问题。

那还不快去!他冷冷一喝,不等管事离开,他便不耐烦地走出长廊,不顾身后众人的阻止,加入找人的行列。

跑出来之后,胡蝶才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因为外面风雨那么大,对于韦毓究竟会去哪里,她又根本就没有头绪。

平时,她总是忙著酒厂的事,对韦毓这位小叔虽不能说毫不关心,但所知甚少,只听说他很喜欢黏著二哥韦云。

由于家里的人并不求他继承家业或是考取功名,所以他平时常就待在延命院陪自己最喜欢的二哥,另外就是缠著城北关庙旁的卢神医学功夫。

听说他有一个很大的志愿,就是治好他二哥的宿疾,最好能让他健步日飞,娶个妻子生一群小毛头……对了!他会不会去卢神医那儿了。

一想到这里,胡蝶立刻就往城北奔去,希望真能够找到他才好!她没心思想太多,只知道要赶在韦毓出事之前,把他给找回来。

虽然韦驮口口声声说他不再关心韦家人,但她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在乎他们的!不知道从何时开怡,他所在乎的人事,竟也成为她的悬念。

她几乎可以预知韦驮会说:一个也不许受到伤害……果不其然,胡蝶远远就看见了韦毓纤巧的身影。

虽然已经十四岁了,但他仍不比她高,身子骨无论吃多少都不长肉。

他正努力地把栽在地上的一丛花草移到木盆里’双手与脸上都沾满了泥潭。

毓儿!胡蝶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出事!蝶姊姊!韦毓终于成功地把花草移进盆里,他高高兴兴地捧著木盆,起身朝她跑来。

毓儿,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在照顾药材,让它不要被雨淋死了。

药材?什么药材?胡蝶纳闷地问。

给二哥吃的药材呀!听说很有效,我想……从两条街外,韦驮就看见了胡蝶的踪影。

他策马领著马车越过一条长街,看见他们两人还不知死活地站在雨里,心里涌起一股无名之气,他在气自己为何要如此担心这两个傻瓜,尤其是莽撞跑出来找人的胡蝶。

他策马在他们身旁停下,高大的身影俐落地翻下,冷冷地问道:你们两个人到底以为自己在干什么?!没料到会看见韦驮,胡蝶一时手忙脚乱,急著想替韦毓寻找开脱的借口,我们……可是韦毓却一点儿都不需要别人帮忙,大哥,不关蝶姊姊的事,是我自己跑出来的。

这是要给二哥治病的药草,我已经养了很久,眼看就要派上用场,绝对不能被大雨给毁了。

你以为这个东西真的能治得了他吗?他瞄了小弟手里的木盆一眼,心里颇不以为然。

对。

是卢神医说的!他说二哥从小身体病弱,适合用这什么……什么金草来医。

大哥,能医好二哥的病,你应该也很开心吧?他那个人不需要用药也能活得很好,不需要你这个傻小子用命来换……快进马车去!韦驮冷笑了声,话里带著玄机。

是。

韦毓抱著木盆一溜烟钻进马车,发现里头有一个暖炉,高兴地靠在炉旁取暖,还不时探出头来瞧瞧外面的状况。

站在大雨中,胡蝶得很努力才能睁开双眸看他。

冷冷的雨渗进她的衣服里,冻得她身子直发寒;他用一双比风雨更冰冷的眸子回望著她,仿佛他们两个人前辈子结下了深仇大恨,这辈子才会有不解之怨。

为什么她竟会觉得他比想像中更恨她?胡蝶心里一阵沉重,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什么事情招惹了他!如果你以为自己已经做够了蠢事的话,那就进马车去吧!我没兴趣陪你继续站在雨里。

我确实可以更聪明一点……对不起,还要麻烦你出来找我们。

毓儿是我的弟弟。

闻言,胡蝶先是一愣,随即苦涩地笑了。

她默默无语地爬上了马车,车里的火炉却暖不了她发寒的心口。

如果今天没有韦毓与她在一起,他是不是便不会出来找她了呢?她悄悄地拨开绣帘,看见他跃上一匹马,领先他们而去,看起来是如此俊伟可靠,但她心里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丝毫是为了她!************************虽然没有人告诉祖奶奶,但老人家最后还是知道胡蝶与韦毓冒著风雨出门,不知去向。

她在大厅里焦急地跟步,听到门外一阵骚动,见到韦驮带著他们回来了!你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她以健朗的步伐迎上去,心疼地看著他们两人,怎么浑身湿淋淋的来人,快去烧水,再拿几盆火炉来,给三少爷和少夫人取暖!祖奶奶,你不用担心,我们没事,只不过是淋了一点雨,现在身子有点寒,泡个热水、换件干衣裳就好了。

胡蝶微笑地安慰道。

对对对,赶快换件衣服,然后喝点姜汤驱寒……有人去煮姜汤了吗?快去……韦驮冷冷地打断老人家急乱了调的话语,她想逞强就不让她去吧!不劳您替她费心。

驮儿,话不能这么说。

她好歹是你的妻子,要是有个万一,咱们该如何向亲家交代?祖奶奶急道,总是觉得不能放心,来人,快点带他们下去打理一下……驮儿,你也快去。

这时,韦云闻讯赶过来,看见他们三人都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开口提议道:祖奶奶,我房里正好有烧开的水,就让毓儿上我那儿去吧!不成!毓儿怎么可以在你那里更衣梳洗?蝶丫头,毓儿就交给你吧!这样我还比较放心一点。

不等胡蝶反应过来,祖奶奶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就把他们交给下人带走了。

************************你不要这样婆婆妈妈的,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没关系,把衣服脱下来,我是你嫂嫂,不会介意的。

胡蝶摆出大嫂的姿态,却发现一点用也没有,因为韦毓这个小子说什么也不肯脱衣服。

不要不能不要!你再不把衣服脱下来,小心著凉……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那么小气,快把衣衫脱下来。

她改用诱哄的,看会不会有效。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蝶姊姊,你不要再强迫我了,我宁愿著凉也不要在女人面前宽衣解带!要不是祖奶奶坚持,我也不愿意呀!不然,我偷偷叫你大哥进来?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你总该愿意了吧?在男人面前更不行!为什么?祖奶奶说的韦毓一掀起嫩唇,很无辜地说道。

胡蝶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她很敬爱那位老人家,不过有时候她的话确实太多了一点。

刚才进门时,她又被叮嘱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她想了半天,还想不出一个道理来。

我不管,反正你把衣服脱下来就对了!说完,胡蝶七手八脚地在韦毓身上乱扒。

她很少遇见比自己还娇小的人,而韦毓就是其中之一,因此她很好使力,三两下就脱了好几件。

蓦地……氨胡蝶发出一声尖叫,韦毓也被吓得叫了起来。

不知究竟是如何恐怖的景象,会让他们尖叫得像看见鬼似的……胡蝶知道自己并不是见了鬼,而是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韦毓不能继承家业的原因,也知道祖奶奶为何会嘱咐她无论看见了什么,都不许说……***************************隔天早晨,天气好转许多,除了天空偶尔飘过几片灰色的云彩之外,可以算得上是风和日丽。

韦家人以祖奶奶为首,在厅里一起用膳。

现在韦驮也不再那么排斥他们,一顿早膳吃得虽然不算和乐,至少平静无波。

只是胡蝶没有胃口,她从清早起床后就觉得浑身不对劲,随便扒了几口甜粥,便起身想要告退。

咳咳……她掩唇想忍住咳嗽,却还是被众人注意到了,转眸看著她。

她看见了韦驮的眼神对她,他总是有一点冷淡,最近这种倾向更是严重,如果不是她想不到理由,她会以为他在恨她!在一旁伺候主子们进食的翠菊忍不住担心地问道:少夫人,你没事吧?听你从刚才就一直咳嗽,是不是昨儿个淋雨著凉了?我没事,只是喉咙有些痛,多咳了两声。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嗓音沙哑得吓人。

祖奶奶一听发现不对劲,放下碗筷站起来,蝶儿,你声音都哑了还说自已没事?快来人扶少夫人回房去歇著,顺道去请大夫来替少夫人瞧瞧!不用了,我真的……驮儿,你说说她吧!她这孩子就是强脾气,谁都劝不听。

祖奶奶回头向长孙求救,心想他好歹是蝶儿的丈夫,说话应该比较有分量。

祖奶奶,既然您的话都对她没用了,我还需要多说什么吗?她要是觉得自己没事,那就由她去吧!韦驮继续用著早膳,冷冷地投给她一瞥,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

话不能这么说,风寒虽然是小病,可也会要人命的呀!蝶儿,你要去哪里?祖奶奶回头才发现胡蝶已经走到了门边。

她听到呼唤,回眸虚弱一笑,酒厂重建的进度落后,昨儿个又下了整天的雨,我怕会出问题。

祖奶奶,您放心,我很……最后的好字还没从她嘴里吐出,她就像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了似的,双腿一软,在众人面前轻飘飘地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

蝶儿祖奶奶与老夫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叫,正想向韦驮求救,就看见他已经箭步上前,将胡蝶抱了起来。

他低咒了声,发现她身子的温度烫得吓人。

当胡蝶仍在发烧。

鬼怒院里人进人出,就连祖奶奶都来探望过两三次,下令有好的补品就往这里送,直到大夫警告受了风寒之人千万不能吃得太燥热,祖奶奶才放弃了替她进补的念头。

这一整天,韦驮没踏进院落半步。

刚好韦家的钱庄出了一点问题,他在钱庄的帐房里忙了一整天,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他听说胡蝶的病情没有好转,心里不以为意,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走进鬼怒院,毕竟他已经在书房睡了好几夜。

大少爷。

翠菊看见主子走进来,一幅身唤道。

怎么了?他在门外就听见争执声,看见翠菊手里的药汤,再望了病杨上的胡蝶一眼,淡声问道。

少夫人不肯吃药,她嫌药苦。

翠菊无奈地苦著脸。

把药放著,你下去吧。

他大手一扬,幽暗的黑眸依旧直勾勾地盯著胡蝶,在烛光下,她的小脸像扑了粉似地嫣红。

你想干什么?看著牌女告退,胡蝶抓著被耨,小心翼翼地往后退。

她可不以为眼前的男人会比翠菊好说话。

这也是我的房间,我回来瞧瞧你还有没有一口气在。

他端起药汤,嘴里却没半句好话。

他是在咒她早死吗?!胡蝶生著闷气,哑声驳道:只怕要教你失望了,我这个眼中钉一时片刻还死不了……咳咳……我没要你死,不过无论你如何处心积虑地讨好所有韦家人,我也不会对你好一点。

都已经咳成这副德行了,还不肯吃药?韦驮冷哼了声,被她咳得心情烦躁。

关于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你不需要重申那么多遍,我本来就不期盼你对我好。

她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声音听起来更沙哑了。

那最好。

把药喝了,省得教我看你病奄奄的模样。

她沙哑得像吞了沙子的声音教他听了就心情恶劣。

你可以不要看……咳咳……瞧,这就是你爱逞强的后果。

才不是……咳咳……咳咳咳……。

她忿忿不平地想要抗议,却无法抑制咳嗽的冲动,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要再说话了!他起黑眸低吼。

我……咳咳……她咳得快要直不起身子了。

我叫你不要再说话了,听见没?!老是爱逞强,就不怕增加别人的麻烦吗?他忍不住伸手轻拍她的背,心里还真的有掐死她的冲动。

你不要……咳咳……她想叫他不要再叨念她了。

他难道不晓得这样骂一个病人是很不道德的事吗?闭嘴!他冷冷命令。

我……她还是想说话,但越想说,咳得就越厉害。

快闭嘴!他气急败坏的低吼,心想这天下恐怕没有比她更难搞定的女人了!胡蝶虽然不再咳嗽,却也没有再说话,一双澄澈的眸子直盯著他,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就是他虽然感觉起来很凶,可是骨子里其实是关心她的,不然他把她丢著不管就好了,何必白费力气凶她呢?这不是好多了吗?喝药。

他很满意她乖乖听话,一连端起汤药,一边露出自得安心的微笑。

一碗近乎黑色的汤汁凑到唇畔,她讨厌那种浓浓的药味,嫌恶地抿著嫩唇,别过脸蛋,最后在他的瞪视下还是乖乖地张嘴。

但她喝了两口就拒绝再喝,直想把嘴里苦苦的药汁吐掉。

你要逼我用喂的吗?他挑起眉,眼神透出恐吓。

她再度睁大双眸瞪他,那眼神好像是在等著看他怎么做,又好像是以眼光谴责他怎么可以恐吓病人。

最后,她摇摇头,像个小媳妇般乖顺她够聪明的话就少惹这个男人生气,他是那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很好,那就别像个小孩子一样闹别扭,快喝。

他一边说,一边把汤药往她嘴里倒。

胡蝶闭著气,硬著头皮把药全部喝下其实她更想做的是跳起来跟他大大抗议。

她只是不喜欢吃药,哪有闹别扭?他是全天底下对病人最不仁慈的烂人,不仅又骂又恐吓,还胡乱把罪名扣在人家身上!还是,他根本就是趁她生病,故意来整她的?见她乖乖把药喝完,韦歇忍不住扯开一抹笑那笑容看起来不太像是在嘲弄她。

你笑了?她以沙哑的嗓音惊奇地说,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她没见过他这种笑容,她还以为这个男人只会冷笑呢!别拿你那难听的声音讨论这个没有营养的问题。

睡吧!他替她拉起被褥,大刺刺的动作感受起来比想像中温柔。

你到底是嫌我的声音难听,还是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她的声音破碎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他不悦地拧起眉,恶狠狠地恐吓道:我说过别拿你难听的声音来叨扰我的耳朵,你没听见吗?快点睡觉如果你不懂得怎么照办的话,我个人不介意替你办到。

怎么办?对于这一点,她倒是很好奇。

动手把你打昏,或许这样会省事一点。

他冷哼了声,非常不吝惜地公布独门秘方。

你不能她吓了一跳,小手紧紧地捉住被褥。

你再不把眼睛闭上,就看我能不能!他一双恶眸不善地起。

她不再怀疑他所说的话,立刻乖乖地闭上双眸,很努力地假装睡著了。

可是……是她多心了吧?她好像感觉到有一双灼热的视线紧盯著她不放……起初,她心里有些慌乱,试图猜测他如此盯住她的理由,但她的脑袋有点发热,根本就想不出他究竟会想些什么在她还没理出头绪前,她就因为药力发作而昏睡过去。

昏睡中的她不断地呓语著,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似乎有担心不完的事情。

韦驮颇感纳闷,像她这样一个弱女子,究竟以为自己的肩膀能够担负多少人的忧愁与快乐?他凝视她沉睡的脸蛋许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想守护在她身边。

也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太脆弱,教人不由得想疼情慢著!他竟然会想疼惜她这种个性倔强,一点儿都不可爱的女子?!韦驮眉心严厉地撑起,起身大步穿过花厅,走出房门。

他的心大概也跟著她一起病了!紊乱的思绪不断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他想不懂若非自己也病了,否则怎会有想疼惜她那样可笑荒谬的想法……第七章从那之后又过了五天,胡蝶的病情已经好转许多,除了偶尔咳嗽一两声之外,身子不再发烫,也不再那么嗜睡了。

只是,在那些日子里,无论她病得多重,韦驮都不曾再来探望过她。

听说他搬进了以前的书房,肯接见一些老部下,听取他们的禀报,偶尔还肯仁慈地提供解决困难的方法,对他们帮助颇大。

他们心里期盼韦驮这个大当家能够再次回来带领他们,毕竟在他的主掌之下,韦家曾经有一段极风光的日子。

对于孙儿慢慢接受韦家的转变,祖奶奶心里感到欣慰,却有一点不太谅解他对胡蝶的不闻不问;只是在这节骨眼上,她知道自己不适合多说什么。

大哥真是的,好歹蝶姊姊是他的妻子,怎么可以连来看一眼都没有呢?要是我能够娶到像蝶姊姊这样的好人,我作梦都会偷笑。

韦毓陪著大嫂在花园里散步,对大哥的作为颇不以为然。

毓儿,你有没有想过……一阵凉风从绿荫树下朝他们拂来,胡蝶感觉这些天累积的郁闷迎风而解。

她欲言又止,不知道应该如何对身旁这位小叔说起。

想过什么?蝶姊姊,你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肯说了?韦毓眨了眨圆而亮的眸子,稚气表露无遗。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不能继承韦家的大位?她迟疑地问出口,观察著他的反应。

祖奶奶说等我长大就知道了!他耸耸肩,对这个问题似乎不太感兴趣。

又是祖奶奶!你难道没有想过问她为什么吗?胡蝶不死心,打算一次将整件事情间个明白。

为什么要问?蝶姊姊,你别担心我,想想自己比较重要吧!韦毓俏皮地吐吐舌,却没料到自己提醒了胡蝶最不愿想起的事情。

胡蝶陷入了深思。

这些天,韦驮一步也没踏进鬼怒院探望她,说真的,她心里并非一点感觉都没有,怅然若失的情绪不时会泛上心头,只是她一直不予理会罢了。

有好几次,她都要以为那天他喂她吃药,是她在作梦呢!那时他要她睡觉,还威胁著要把她打昏,其实是想要她多休息吧。

她不断地说服自己,想把他抛到海角天边,却不懂自己为什么还如此介意他不来探望她……是她多心了!他们之间无怨无仇,从那一天起他就以敌视的眼光看她,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胡蝶和韦毓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门口,她才想著是否要趁此机会出门走走,就见门口一阵骚动,属于女子的尖锐嗓音毫不客气地大喊著。

你们竟敢阻挡本姑娘进去?难道你们不怕得罪董相府吗?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本姑娘是谁!董姑娘,我们已经派人进去通知主子们了,请你耐心等待一下,我们立刻就请你进去。

还等什么?我迫不及待要见韦大哥,他一定想死我了!我想他这次回来,一定是因为舍不得我……你们这些狗奴才,要是让韦大哥知道你们这样对我,他一定会责骂你们的。

董映雪双手腰,美丽白净的脸蛋扬著不可一世的骄纵。

又来了!我还在想她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韦毓叹了口气,神情似乎有些无奈。

毓儿,你认识她?胡蝶看了看那位董姑娘,又回头望著韦毓,觉得他似乎不太喜欢她。

谁认识她,谁就倒楣!韦毓可爱地吐吐舌。

她叫做董映雪,是相府千金。

我们韦家从以前就跟董相爷交情不错,相爷是个好人,不过他这位千金可就被他宠坏了。

这位董映雪姑娘对我大哥一直情有独钟,在我大哥离家出走之前,她就想进我们韦家当媳妇儿,不过祖奶奶觉得韦家伺候不了她这位姑奶奶,所以对她这个毕生心愿一直当作不知道,希望她觉得无趣,自动放弃这个念头。

那你大哥呢?他……她忽然住口,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善妒的妻子,打探著丈夫的隐私。

韦毓没发现她的异样神情,一迳说道:谁知道?她在大哥面前就像只乖巧的小绵羊,根本就不晓得她对其他人的态度天差地别……搞不好他心里挺喜欢她的呢!是吗?胡蝶微微一笑,看起来有些苦涩。

这下韦毓总算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连忙想要解释清楚,蝶姊姊,你不要误会了,我想大哥不一定会喜欢董映雪,只不过无论她多么骄纵难缠,大哥好像都没看见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放心,我没误会。

毓儿,你快去帮那些家了们应付她吧!没个做主的人出面,只怕是制不了这位大小姐的。

胡蝶推了韦毓一把,看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臭著脸往门口走去。

**************************如果要说董映雪最厉害的地方,大概就是反客为主吧!碍于两家的交情,祖奶奶对于董映雪的来访并没有什么意见,她命人清理了一间厢房给董映雪住,交代下人好好伺候著,便对这件事情再也没有任何吩咐,一贯过著她深居简出的日子。

今天一如往常,董映雪一早就缠著韦驮不放,仿佛没把也在一旁的韦少夫人胡蝶放在眼里。

韦大哥,你尝尝这个,这花巧酥只有我们董府的朱嬷嬷会做,要是韦大哥喜欢,我以后天天教朱嬷嬷做好送过来。

把它送去给祖奶奶品尝吧!我对甜食向来没有什么兴趣。

来人!韦驮唤来小厮,要他把那盘花巧酥送到祖奶奶房里。

董映雪一听自己特地带来的细点要给祖奶奶吃,心里就有气。

她最讨厌那个老太婆了,要不是她从中做梗,她只怕早已经是韦家的少夫人,岂会被胡蝶那个丑女人捷足先登!她趁著家仆接手之际,故意一手把盘子掀翻,接机借题发挥,你们这些该死的下人!竟然把祖奶奶要吃的细点给砸了?!小厮明明就看见是她搞鬼,但他只能忍下不平之气,惶恐地求饶道:董姑娘……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

要我原谅你这个粗鲁的下人?这个花巧酥是我特地带来给韦大哥吃的,他连一块都还没吃到,就被你给打翻在地上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这时,在旁边目睹整件事情的胡蝶实在隐忍不住,跳出来为下人说话,映雪姑娘,这里是韦家,下人如果有任何冒犯你的地方,我们会教训他,不劳你亲自动手。

我偏要!谁教他们没把我看在眼里……韦大哥,你看她啦!我明明就没有做错什么,她还这样凶我!董映雪娇声说道,身子贴紧在韦驮身上,一味地挨蹭著。

韦驮就像一个旁观者,对两个女人的战争视若无睹。

他投给胡蝶淡淡的一瞥,假装没有看见她眼底闪烁的求助眼光。

来人,把东西收拾一下。

他吩咐下去,转头对董映雪说道。

只是几块酥饼,犯得著跟下人生气吗?董映雪以为他是在替自己说话,横了胡蝶一眼,仿佛在告诉她你相公没理你,只顾著管我生不生气呢……。

心花怒放之余,她也不跟下人呕气了,如花似玉的小脸笑咪咪的,似乎唯恐别人不晓得她心里很高兴。

胡蝶勉强绽放笑容,看起来有些涩然,哎,我记性真差,忘了在酒窖里还有活儿要做。

相公,我先告退了。

不等他开口,她就急忙离开。

她到底在期待他为她做什么呢?他本来就不情愿娶她,是她自己赖著韦家少夫人的位置不肯走,他对她冷漠及视而不见本就正常,她为何要如此难过?听见她病才刚好又要回酒窖去工作,韦驮抬眸盯住她消失在门畔的纤细背影,一双黑眸不禁更加阴沉了……***她说谎。

根本就没有活儿等她去做,只不过她想逃离刚才那种令人尴尬的场面,才会扯谎。

胡蝶才走进地窖,双肩就像消了气的皮球般颓垂下来。

她一步步缓慢地走向酿缸,眼眶热热的,总觉得有想哭的冲动。

他为什么不帮她?就算他嘴里不说,她还是希望他能有一点点在乎她……无论如何,她都是他过门的妻子呀!她在墙边的椅子坐下,轻叹口气,却忽然听见有人推动地窖门的声音,她循声往阶梯上望去,看见韦驮一脸不悦地缓步而下,似乎对她有诸多不满。

难道他还不肯放过她?胡蝶感觉心里就像有小针刺著,一针针虽然细微,疼痛却明显得教她难以忍受。

病才刚好,就忙著到这里来工作……怎么,你想让别人误会我韦驮虐待自己的妻子吗?他居高临下地俯辙著她,冷冷地讽刺道。

我没有……。

她轻轻摇头,反驳他的说法,我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不碍事了。

病好了并不代表不会再复发。

地窖里终年不见天日,属于阴寒之地,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你还不快点上来?!他轻斥了声,对她没有好脸色,大手却朝她伸出。

我知道了。

她柔顺颉首,起身往他步去。

她弄不清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让她当他是在关心她吧!一次也好,至少让她享受一下他的关爱,可以让她心里不再那么难过。

韦哥哥!董映雪忽然推门而入,跟著进来凑兴。

他刚才匆匆忙忙地丢下她走掉,害她在园子里逛了好一会儿,才打听到他进了地窖。

只是她没想到胡蝶也在地窖里……她不太愿意承认原来他是追随胡蝶身后而来,只是把这件事情当成巧合。

胡蝶停下脚步,隔著一段距离望著他们两人,她看见他的神情变得有点严厉,但她不愿再自欺欺人,骗自己那是因她而使然。

董映雪看著他们两人四目相交,用眼神对话,不高兴地喊起红唇,蹦蹦跳跳下了阶梯,阻挡在他们之间,拿起一小坛酒当做说话的借口,蝶姊姊,这是什么酒啊?是你酿的吗?好厉害喔!映雪就没有你的天分,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呢?现在酒厂在重建,我比较忙,以后再说吧!胡蝶伸手想接回她手里的酒坛。

在这个地窖中,这坛酒对她是最珍贵的。

好吧!董映雪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把酒递还给她。

忽地,一抹精光闪过她的瞳眸,她手一打滑,酒坛从两人手间的缝隙跌落,应声破碎,酒汁与体片四散,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浓醇的酒香。

不……胡蝶不敢置信地看著满地的碎片,发出虚弱的哀鸣,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做?!韦驮嗅到酒香,心里觉得熟悉,记得以前他爹也珍藏过这样一体酒,据说价值不菲,好不容易才能弄到一坛。

看著胡蝶脸上悲痛的神情,他心里泛过一阵不舍。

蝶姊姊,对不起啊!这坛酒太重了……不过我听说你是因为韦家的资助才嫁进来的,只要韦家肯资助你重建酒厂,往后像这样的酒你要酿几坛就有几坛,干嘛那么小气?大不了……大不了我赔你就是了!董映雪看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心里颇不以为然。

胡蝶蹲下身拾起一片较大的碎片,摇头叹咽道:不一样……就算以后我能够酿出千千万万体‘紫月’,也跟这坛不一样……因为这是我娘所留下的最后一小坛‘紫月’……。

什么?!韦驮失声低喊。

原来这种酒就是他记忆中的紫月,只是他没想到它对她而言是如此唯一且珍贵。

胡蝶心里好生气,紧握著碎片,红色的血滴从她的指缝滑落,她激动地叫喊著,你能赔吗?你拿什么赔我?我娘已经仙逝多年,再也没有办法酿这个‘紫月’了!那那我赔你钱!无论多少,我们家都赔得起。

董映雪有恃无恐。

反正爹疼她,绝对不会舍不得那些小钱。

这坛‘紫月’是无价的。

胡蝶唇畔的笑很冷、很淡。

谈到世俗的钱财,只会侮辱她娘!无价?董映雪不服气地跑回韦驮身边,拉著他的手,要他替她做主,韦大哥,你听听她说的话!什么无价?根本就是想狮子大开口!我说她一定是为了钱才嫁给你的!随便你们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了!胡蝶一脸冷然地说完,转身快步离开,脸色难看至极。

蝶儿!韦歇看见她的神情不对,起步想要追去,却被董映雪死命拉装她好过分喔!我们都不要理她。

韦大哥,你别理她嘛!她以撒娇的口吻说道,董大小姐,你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她是我过门的妻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的所做所为无动于衷吗?因为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放手!韦驮冷冷地说道,寒潭般的眸光吓得她手一缩。

他迫不及待想要追上胡蝶,胸口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他不愿承认,那其实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以前无论遇上什么险阻困难,他从来无畏无惧;此时此刻,他心里到底在害怕什么呢?难道,他害怕会失去她吗?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