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斛律一起用过晚餐后,白容和丽丽随我走在回去的路上。
我一路低头沉思,盘算着逃亡计划。
突然有个人迎面撞向我,我余光掠过,飞快闪到一边。
只见那个撞向我的少女身穿侍女衣服,已重重摔倒在草地上。
白容和丽丽立刻护到我身前呵道:你是谁?怎么这么莽撞!那个少女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我是俟利发的侍女。
我看到她的脸,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那个少女怎么看都像那个一起逃亡的方芳!她又跑回来干什么?难道苗玲珑又被抓回来了?还是她被抓回来了?不可能!昨天社仑明明告诉我,他已经放过她们。
社仑是个高傲得连说谎都不屑的人,他说的话百分之百可信。
我连忙把白容和丽丽支开:没事!没事!主要是天快黑了,我看不清路。
白容、丽丽,你们快去帮我拿灯笼和披风,我感觉有点冷。
白容和丽丽分头而去,我立刻推了方芳一下:老实交待,你又回来干嘛?跟你一样!救人!她把我看得真够神圣的。
我不一样,我是被抓回来的!我立即喊冤,而且这次我可没想救人,我劝你最好也打消这个念头,早点离开这里。
自从知道国家秘密,我只求明哲保身。
笑话!抓来的人像你这么自在?还有丫环伺候着。
是不是找到好人家了?方芳冷嘲热讽的风格又发挥上了。
你爱怎么说都行,我们这次各走各的,谁也别烦谁。
我转身想走。
方芳拉住我:喂!等等,能不能帮我救一个人?我没好气地看着她:我说你是不是救人救上瘾了?我可没这功夫!方芳竟然眼睛一红哭了起来:别人你可以不救,这个人非救不可!他是七少!他为了救我们却被柔然人俘虏,现在不知道被关在何处,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七少?!真是久仰大名!幸好没等他来救。
我猛翻白眼,心里也已经想到一个人,你说的七少是不是李……这时白容和丽丽快到眼前,方芳立即推了我一把,轻声对我说道:我子夜去找你。
说完后向我行礼告退。
我连忙去扶她,也轻声告诉她:今晚找些八豆给我,不见不散。
——也许我们可以再合作一次!而且这次的逃亡阵容会比上一次更有竞争力!子夜时分,我独自坐在桌前仔细查看地图,初步拟定绕行沙漠、途径青海、新疆等地后再从西面入关的逃亡路线,古代地图制作不够精细,也没有比例显示,我无法预估时间。
但是这样的路线有二个好处:其一,追兵想不到我们逃跑的方向,就很难追到我们行踪;其二,我们不必准备过多的食物,沿途都可以获取,完全不必担心。
正想着心事,突然门外听到打斗声,我立即收好地图赶出去。
果然看到方芳正手执短剑与几名士兵激烈打斗着,周围几把火熊燃烧,引来远处更多人向这里涌来。
我灵机一动,立即上前加入阵营,看似一起攻向方芳,其实在为她解围。
当我将方芳推到远处时,冲她小声说道:快走!她不敢恋战,立即飞身跳远。
突然斛律现身在她面前,我顿时感觉她凶多吉少,眼看着方芳与斛律已出招,我再次赶上前去夹在他们,用背挡住斛律,迫使他硬生生将招式收回。
当我与方芳两人闪开后,我边打边小声对方芳说道:挟持我离开这里。
一招过后,我就空门大开,被方芳用剑抵住脖子无法动弹。
放开她!斛律气势逼人,与平时判若两人。
救我!我故意惊慌失措地大叫。
放她可以,只要你们放一个人!我很佩服方芳这时候还能想着他,只是她还是有点拎不清状况,现在她自己能不能离开都是个问题。
谁?斛律冷冷问道。
前些日子被你们从涿邪山带到这里的中原男子。
方芳回道。
斛律眼珠一转,笑道:你是说那个奸细?他不是奸细!他是来救阿花的!我感觉她真是昏了头,好端端地干嘛扯到我头上来?!难道她不知道越抹越黑吗?我可不想打草惊蛇。
斛律眼光凌厉地看向我,带着询问的意思。
我不知道应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说:我没见过这个人,而且我现在是这里的贵宾,干嘛要他救?少废话!阿花你真没良心!亏七少对你这么好!方芳的剑在我的脖子上一紧,我顿时感觉脖子辣辣的痛感,似乎还有沿着脖子下滑的液体。
我吓得不敢再说话,真怕她假戏真作割了我的颈动脉,那可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不过下次有一定要好好劝劝她,怎么说也是朋友,犯不着为了男人大动干戈。
斛律慌忙摆手说道:姑娘手下留情!既然是个误会,我们放人就是。
来人!快把那个男子带来相认!几个士兵立即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拖着一个满身伤痕的男子来到跟前,那人早就面目全非,无力行走甚至抬头。
他们把他摊放在地上,很难辨认出确切的身份。
但我已经依稀辨认出他就是那个八九不离十的李辰。
因为当我离开三河县之前的那段时间,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他没在三河县内出现,所以只有他才能及时跟上我们的行踪;而且李墨不可能,月凌宫内只有男性没有女性;初尘的武功似乎没有门派,更别说师兄妹;九王爷就更加不可能,他何须用这种方式救人。
唯一不确定的是他不好女色,也许正好对应了我对他好色的怀疑。
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来比李辰更符合的人选!斛律走到那个囚犯身边,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是七少?囚犯好像早已没有知觉。
方芳身心俱裂地大喊:死鬼!你别想甩了我!休想一个人死去!顿时我吃惊的表情莫过于在嘴里塞入三只鸭蛋。
那悲切的叫声不失娇做,让我想起某日听到的那个偷情女子的声音。
我用余光怯懦地看向方芳,真不敢相信那个销魂的声音竟然能跟这张平实的脸配在一起!难怪她对我没好印象,感觉我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说真的,能在墙外偷窥别人偷情,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当然我也没让方芳失望过,比如:为陌生男子伤口舔血、衣不避体、与男子紧紧相依同骑之类的事情,我干起来还脸不红心不跳。
难怪她会鄙视我!方芳架在我脖子上的剑已颤抖不已,让我顿时清醒过来。
我来不及无地自容,赶紧扶住她执剑的手,把她的剑架稳。
倒不是怕她再给我一刀,而是怕她提不住剑,那真的没戏唱,只能束手就擒。
他们也算是我现在的战友,我怎么也应该帮衬着,免得被戳穿。
方芳的喊声终于把那个囚犯唤醒,他缓缓动了动,艰难地想扶起身来。
斛律示意士兵将他扶正后,我定睛一看那张浮肿脸,果然就是如假包换的李辰!看着他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样子,我有点神志恍惚。
他为了师妹苗玲珑千里迢迢横穿沙漠,一直追到柔然人的领地,而今被捕后惨遭毒刑,却虽败犹荣。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敢与皇权抗礼的人!同时我对他的执着和勇敢心存敬意,因为敌人从不对胆怯的人动刑,只有撬不开的嘴还会遭到肉体上如此摧残。
李辰果然不简单!他肿胀的眼睛看向我们,微微一愣,我知道他一定很吃惊看到我在这里,而且还被方芳挟持着。
这场面的确很怪异,如果我是他,也一定不明白方芳为什么会挟持我,而不是一个柔然人。
但他随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谁叫我是阿花呢?任何发生在我阿花身上的奇怪事情都不足为奇。
所以我也很无奈地对他露出笑脸。
突然我感觉背后劲风袭来,方芳的剑脱手而出,虎口处顿时鲜血直流。
她的身体也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上飞去,重重摔落在李辰身边之后口吐鲜血,已身负重伤。
我一时分不清状况,反手向身后出掌击向来人。
那人武功非常之高,我毫无招架之力,只感觉自己身轻如鸿毛,被带到一个坚实伟岸的胸膛中。
我抬头看向那人,这才看清那个人就是社仑。
社仑把我抱了起来,看到我脖子间流出的血迹,眼中寒光乍现,厉声说道:将他们两人押下去,明日天葬!天葬?我曾听丽丽说过那是一种把活人绑在枯木上至此死去,让鹰叼食的祭天仪式。
我听得毛骨悚然,大叫:不要杀他们,他们都是我朋友!但社仑没有理我,抱着我大步走进我的穹庐帐内,让我再次领略到掌管生杀大权之人的冷漠。
白容与丽丽慌忙跟随进来,看到社仑脸色铁青,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处,无所适从。
社仑紧紧抱着我,在我睡觉的狐狸毛毯上坐定后,厉声呵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给我出去叫大夫!白容与丽丽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帐内只剩下我们两个,气氛突然变得有点暧昧。
我连忙说:我没事,放我下来好吗?对于强者,我一向很理智地选择对话。
所以在没有经过他同意之前,我不会傻到妄想凭自己的力气把他推开。
他温柔地看着我,轻声说道:还记得你当时为我疗伤的时候吗?嗯,这是小事,不用总挂在嘴上。
我很高兴他现在能想到我的恩情,正好可以当作我谈判的筹码,你能不能放了他们?方芳跟你一起同甘共苦过,对你也有赠食之恩。
还有那个李辰……就是方芳说的七少,他只是想救他的小师妹苗玲珑,现在苗玲珑也已返回中原,他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
我正说得起劲,忘了自己还坐在他怀中。
他玩味地欣赏着我认真说话的表情,好像完全没有听进去。
喂!社仑!你有没有听到!我正要发怒,一拧脖子,痛楚再次袭来。
你看你,又出血了!社仑强行抵住我脖子,气息渐渐靠近我耳边,你曾教我用舌头舔伤口可以消毒,我现在就帮你消毒!气氛更加暧昧,我连忙大叫:我的伤口很小!小伤不用消毒,很快就会痊愈!我越来越感觉他居心不良。
嘘!他给了我一个禁声的动作,顺便制住我的穴道,让我软躺在他怀中无法言语。
之后就感觉自己的脖子时而酥痒、时而痛楚。
我不知道自己的伤有多大,只是感觉他轻挑的舌尖从我脖根到下巴来回游走,有时甚至舔到我耳根。
我紧闭双眼,极力咬住下嘴唇,屏住呼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听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浓重。
我心里万分后悔自己当时救人心切,毫不避讳与他肌肤之亲,为他舔伤消炎,而今才知道这种行为太过暧昧,也许他当时也是酥痒难当而我自己还不知道。
也许从那时起,我就已在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