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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14章 征兆]

2025-03-30 08:44:13

顾琛走后,我一个人在凤栖宫的正殿里呆坐了很久。

舒凝心中深藏的那个绝望的梦魇,我想必定与她那日早产一事。

然而,每每当我想起那日的一幕幕时,内心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抗拒。

我清楚地记得,当日为舒凝接产的刘太医,在舒凝早产之后的第三天,尸体被发现在靠近墨渊苑的一口枯井之中,死因是醉酒之后失足坠落。

可是是否真的就是醉酒失足,谁又说得清楚?至少在我心里,我不太相信事情会凑巧到这个地步。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舒凝最后望着殷曲时的那种无尽哀怨的眼神。

那双曾经笑容璀璨的眸子里外露无疑的赤裸裸的指控,曾经不止一次地让我心惊过!舒凝早产一事的背后真凶,似乎呼之欲出。

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却毫无犹豫地否决了自己的这些推测。

我找不到一个理由,所以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那是他自己亲生的骨肉,他怎么会下得了手?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所以,不会是他!也不可能是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的心思太过敏感。

站起身,我伸出戴着赤金护甲的手,捋了捋鬓角的碎发。

然而,也就是在那手捋完鬓发垂下的时候,我的心,却在看清手中纠缠的一缕东西时,猛然一震——赫然纠缠在我赤金镶红玛瑙护甲上的,竟然是我鬓角间的一缕青丝!不可言喻的恐惧向我袭来,戴着护甲的手在眼前止不住地颤抖。

自殿门口透进来的金色阳光,照在那一缕黑如金墨的发丝,熠熠生辉,却又让我感觉整颗心如置冰窖……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薇洛出品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日子在色彩斑斓的阳光中穿梭,一天又一天,过得飞快,转眼之间,骄阳似火的盛夏已经取代了阴雨连绵的寒春。

又是一年的夏天,日子一样,什么都一样,除了我。

我已隐隐开始觉得自己体内的剧毒有发作的征兆,但是,我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是不想说,只是找不到可以诉说的对象。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压榨过的甘蔗,形容枯槁,骨子里也因为缺少糖分而显得苦涩不堪。

我又开始做重复的梦,梦中见到的是殷曲。

他总是背对着我,蹲在地上,拿手在掩埋些什么。

好奇的我,也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从他的身后绕过,走上前去。

然而每次当我真正站在他的面前,看见他掩埋在地底下的东西时,却又忍不住地流下泪来。

因为,每次我都可以看清楚,他沾满泥土拿手掩埋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我微微跳动的心!但我却无法阻止,因为他埋葬我时的模样竟然可以那样的天真快乐!于是我只能闭上眼,独自站在他的面前一直不停地流泪,直到我从梦中惊醒……我不知道这个梦是不是预示着什么,或者也许,那只是一个单纯的梦而已……殷曲的剑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有的军机政事已经不再需要我来处理,我开始变得闲暇,多了很多时间去思考过去不曾想过的问题。

只是,很多事情,在我暗中进行调查之后,却发现事实的真相,远比我所想象的还要隐藏得深,一如舒凝早产一事。

她早产的那夜,在鸣绰宫的寝殿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如今看来已经成了一个破解不了的谜团。

因为那日在顾琛说要治好舒凝的病,必须得知她心中深埋的那段回忆之后,我曾不止一次地暗中派人寻访那夜在鸣绰宫的寝殿里伺候的宫人,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得到的却全都是同一个结果——所有那夜出现在鸣绰宫寝殿中的太医院专属的太监宫女,全部都已经离奇地死亡!所有当时在场的人,全部都被干净利落地处决,居然没有留一个活口!由此看来,舒凝早产一事,看来的确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然而真凶到底是谁,我却毫无头绪。

顾琛在这几个月里,为了舒凝的病情绞尽脑汁,看起来也苍老了不少,头上的银丝愈发地多了起来。

因为无法知道那夜在鸣绰宫的寝殿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顾琛原本治疗舒凝的法子也已经行不通了。

这几个月来,为了寻找其他的方法,顾琛可谓是废寝忘食,日夜不休……殷曲自伤好以后,每天下了朝也会到凤栖宫来,或者下棋品茗,或者只是闲聊。

偶尔晚上他也会歇息在我的凤栖宫里,但是也只是偶尔而已。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一段快乐的日子……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天气也越来越炎热。

七月二十一日,这一天的天空湛蓝一片,黄历上说这天不是个好日子,诸事不顺。

但是,于我而言,却是一个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黄道吉日!像是冥冥之中知道会有事发生,每天都会睡到辰时才醒的我,这天居然提前了一个多时辰醒来,并且还一夜无梦!忽然的早醒,让玲珑有些惊讶:娘娘,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您身子弱,该多休息才是。

她的脸上流露出的丝丝关切,我都看在眼里,但是心中却不曾觉得有半分感动。

自从那日的瞑香一事之后,我与玲珑之间似乎已经隐隐生出了一层隔膜。

休息多了,人也容易精神萎靡,终究不是好事。

我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生硬,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其实也不是故意将玲珑的关心拒之门外,只是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得有一个度,过了那个度总是不太好。

休息也是如此,不宜过度。

娘娘说得也是。

好像压根儿也没有将我的态度放在心上,玲珑的脸上浮现出的关切之情仍旧不减:娘娘今儿个早膳想吃点什么?我吩咐厨房给您弄去……最近的我,胃口一直不太好。

平时一直喜欢吃的东西,忽然之间变得不爱吃了。

随便罢,反正也吃不了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没有一点食欲。

娘娘,你最近吃得东西太少了,这对身子不好呐。

玲珑的语气里流露出担心,您看您昨儿个的晚膳,只是吃了几口就全吐了……要不,奴婢去请顾太医来瞧瞧罢。

不用了,本宫的身子没什么大碍。

毫不犹豫地,我拒绝了玲珑的提议,今天早膳就随便弄点爽口的罢,别弄得像昨儿个晚膳那样油腻就行。

若不是昨天的那些菜都太辛辣温燥,我想我也不会全部都吐出来的。

这……玲珑看了看我,眼里满是担忧地又再重复了一遍,娘娘真的不需要请顾太医来看看么?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瞥了一眼站在身前的玲珑,我忽然觉得今天的她有点啰嗦,语气不由地加重了许多,道:本宫什么时候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让你管起本宫来了?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明明知道她是出自一片关心,但是我却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分明没有错,但是她却一副犯了天大过错的模样,让我的心忽然觉得很难过。

曾经,我们是生死相依的好姐妹。

如今,却因为瞑香一事而变得隔膜重重。

嘴角噏动了几下,想开口解释,但是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最后无奈,只得一声沉沉叹息:罢了,没事就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玲珑黯然退去。

与玲珑的脸色一起黯然的,或许还有我的一颗心。

原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即便再亲近的人,最后也会变得陌生。

这好像是命数,没有谁能陪谁一直到老。

心,忽然间有点沉重。

漾儿这是怎么了?朕来了也没看见么?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听起来极温柔,却生生让我一震。

抬起头,我看见殷曲正一脸浅笑地凑在我的面前望我。

因为距离太近,我几乎可以清楚地从他的双瞳中看见失神的自己。

倏然退后一步,然后扬笑:臣妾不知皇上驾到,失礼了。

不碍事。

殷曲的笑意不减:我们之间可以免了那些虚礼。

嗯……那些所谓的礼仪会让人产生距离感,但是我却不想和他有距离。

用过早膳了么?他问,眼神温柔。

我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我没胃口。

一旁的李裕忽然插嘴:娘娘,皇上今天特地缩短了早朝的时间,下了朝就立马赶来陪您用膳呢。

惊讶,望着他,却看见他仍然是一脸的浅笑。

胸口,忽然觉得暖暖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动。

从来就知道,他不是个把爱挂在嘴上的人。

所以,我更看重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也更容易被这些小事感动。

眼眶有点温热,忽然有种幸福到想落泪的感觉。

傻丫头,情绪这么容易波动起伏可不好。

他笑意盈盈,像在教导小孩子一般地说教。

我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不多时,玲珑便已把早膳准备妥帖,然后呈了上来。

我一瞧,整个桌子全部摆慢了碟子盘子,不由地一愣。

平时的早膳,好像从不曾这么丰盛过。

转念又一想,今儿个殷曲来了,天子用膳自是与平时不同,于是释然。

玲珑果然吩咐厨房做的都是些爽口的小菜,让我看着就有了些食欲——果蔬七彩豆腐,蜜饯青梅,腌水芥皮,紫香乾,什香菜,辣白菜卷,玉笋蕨菜,雪里蕻……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开胃菜色,想来玲珑倒是颇了解我的心意。

只是殷曲看着呈上来的这些小菜,脸色一怔,不由地望着我,开口问道:漾儿这儿的早膳怎么全是些开胃的,莫非漾儿最近胃口不好?我故意摇头,不想让殷曲知道最近的自己其实很不好,于是笑道:只是平时那些油腻的吃厌烦了,所以今儿个特地嘱咐玲珑做些爽口的罢了……只是提到「油腻」两个字,我的心中便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只想作呕。

脸色忽然之间变得很难看,我自己似乎都已经能够感觉到额头有涔涔的冷汗泌出。

呵……原来漾儿是想换换口味。

没有察觉出我的异样,殷曲伸出筷子夹了个辣白菜卷放我碗里,然后笑道:最近这些日子你瘦了很多,多吃点。

他的目光充满期待和关心,让我不忍拒绝,尽管我已经有点作呕。

强压住自胃里涌上来的酸水,我盯着碗里的辣白菜卷看了好久,然后才有些迟疑地动筷,将它夹起来,放进嘴里含着。

殷曲眼睛瞬也不瞬也望定我,直看着我把那菜夹进口里,见我并没有咀嚼,不由地问:你不喜欢吃这个?口里含着东西,我不好开口,只能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我的嘴唇,似乎在等着我把菜咽下去。

我想我那时的神情看起来必定纠结无比,因为我实在犹豫了很久。

咀嚼,吞咽。

然后,不出我的意料,一股自胃里涌出的酸涩让我再也无法忍受,直接吐了出来……漾儿,你怎么了?他的声音里有一份急切的关心。

可是,一股又一股的酸涩继续接踵而来,我已顾不上回答。

我听见殷曲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听起来异常焦急:来人啊,快宣太医……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