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怕什么?他不过是个孩子,为何我会如此难堪?难道是他的成熟,让他在我潜意识里,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心口好闷,就像有只大手不停地挤压着,将我肺里的空气全部挤出。
你是……门外传来韩子尤疑惑的声音。
静静的院子里是随风淡淡的声音:是屋子里买来又抛弃的人郁闷,这怎么算得上抛弃?说得自己像个弃妇。
原来如此……韩子尤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那不妨碍你们……对了,下次请走正门,别再翻墙了。
韩子尤走了,他离开了院子,离开了我的门前。
门外出现了一个人影,他靠在了门上,熟悉的,好闻的味道从门缝里传来。
非雪……你听得见吗……我缓缓靠着门坐下。
你不听我的解释吗?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你一定要相信,那些都是我一直想做的……你明白我的话吗?心被什么撞了一下,耳朵里嗡嗡作响,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一直想做的事?想做什么事?不明白啊?好乱,想不通啊,到底什么意思?不能直说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想?好痛苦,我的小脑袋快要爆炸了。
呵……或许是太想你了,才会梦游吧,呵……他轻描淡写的笑声在空气中飘荡……轰!一声轰鸣,头晕目眩,所有散乱的片段被彻底炸出脑外。
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念雪……云先生!云先生!是如花,我慌忙开门。
靠在门上的随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如花看见了随风,怒道:你怎么还在?说着就要来驱赶随风。
我冷冷说道:如花。
把这个人当作不存在好了。
我没去看随风的表情,他也放弃站立,就那样坐在我地衣摆下。
我看着如花,你叫我这么急什么事?哦,外面有位叫北冥的公子叫我把这个给你。
如花递给我一张请柬。
我拿过打开一看。
立刻喜上眉梢:太好了,如花,你去告诉那位公子,就说我马上出来。
是!如花见我笑了,也放心地展开笑颜,原本平平的一字眉弯成了半圆。
回到房里,我将头发按照绯夏地发型斜梳到一边,用翠玉带束紧。
他约你去哪儿?随风站在我的身后,漂亮地脸蛋上一个大大的黑圈。
我淡淡道:观星会。
不许去!我回过身平静地看着他:亲爱的随风小朋友。
你来绯夏难道不是为了这个观星会?他带着怒意的眼睛眯了眯。
我继续道:你每次离家不都有任务在身?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因为想我而离家的吗?心被利刃滑过,痛得滴血,为什么说这句话自己会心痛?云非雪!随风忽然上前扣住了我地手腕。
我冷冷地说道:怎么?这次又是要找什么书还是什么星?他整个人怔住了,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眼中带出一丝痛苦。
扣住我的手开始颤抖。
忍着心中的痛,我抽手离去。
再看着他。
我只会窒息而死。
为什么?明明是想气他,却是伤了自己……北冥嘴角微扬地站在门前,深褐的头发在阳光下,染上了一层好看的淡金,明明他这个人是那么的冷,可笑起来,却又是如此地温和。
逐云依旧在他的身边,这匹美地不像凡品的白马像天界的独角兽,只有这样地神马,才配这样的主人。
北冥的身边,依旧是他地几个侍卫,此外他还牵来了一匹黑马,应该是给我准备的。
云先生似乎不开心?北冥将黑马牵到了我地面前,逐云跟了过来,用他地马脸蹭着我的身体,表示着友好。
还行……逐云……我皱起了眉,这马不让我好好说话。
哈哈哈……北冥朗声笑了起来,看来这逐云喜欢你胜过喜欢我,今日他就属于云先生了。
啊?还没反映过来,北冥就翻身上了身边地黑马,笑看着我。
逐云听懂了主人的话,很是开心,还前蹄下蹲,等着我上马。
这马可真通人性哪!既然逐云如此盛情,怎能怠慢了他?我翻身上马,逐云站起了身。
我摸着他柔软细长的鬃毛,真是一匹神马。
再这样下去,我真怕自己会爱上一匹马。
一行人走在街上,北冥的俊朗,黑马的神武,很快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逐云的马鞍边,是北冥的佩剑,刀鞘上,镶着七色宝石,在阳光下璀璨生辉。
北冥走在我的身边,看着逐云道:逐云啊逐云,你莫非喜欢云先生?逐云点了点头,引来大家的轻笑,我也忍不住笑了,心口的窒闷一扫而空。
云先生,这可怎么办?北冥愁眉苦脸地看着我,上次与先生一别,逐云可是绝食了多日。
什么?我有点心疼地看着逐若不是在下对他说会将云先生带回,他才肯喂食,所以此番,在下想请云先生随北冥回家如何?神经立刻绷紧,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北冥微笑着看着我,仿佛只是随意地邀请,我露出羞涩的笑容,道:飞扬心系茱颜姑娘,怕是要辜负逐云一片深情了。
再用玩笑挡回去。
茱颜?不是昨晚那个美人吗?他?呵呵……他是飞扬同乡的儿子,飞扬出手相救而已。
原来如此……北冥还以为云先生喜欢……呃……呵呵……不提啦,不提啦,哈哈哈……北冥欢畅地笑着,他应该原本以为我是男爱一列。
耳边无意间刮到自己的名字,最近听力也变得越来越好。
看见没,那就是云先生。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呀,好一个儒雅的公子。
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说还是柳下惠呢,从不轻薄美人。
依旧是个女人。
晕,一群女人在谈论我。
真的?当然,我家妹子就是天乐坊的丫鬟,她告诉我的。
虽然云先生总是找茱颜,但都是教她词曲,门也是开着的,光明磊落。
那他怎么还标了那个念雪?这……不是很明白,听七姐说念雪好像是云先生原先就认识的,自己送上门逼着云先生买,结果云先生气得都不肯进他房间。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人!心里没来由地开心了一把,他们骂随风我好像很开心,不过转而想想,觉得奇怪。
神秘的随风一定有显赫的家世,何苦为了讹我五千两而甘愿入青楼扮小倌呢?今天一早云先生也是怒气冲冲地离开房间,把念雪扔在天乐坊,我家妹子进去整理房间的时候,床上干干净净,可见昨晚云先生根本就没碰那个念雪。
天哪,世上怎会有如此君子,为何我就碰不到。
哈哈,现在碰到了也晚了,你已经是别人老婆了。
讨厌心里美滋滋的,人都爱听好话。
不过谣言的力量的确不可小觑,经过她们嘴里出来,完全成了另一个版本。
无意间瞟见北冥,他脸上也挂着笑,然后在一旁看着我,碰触到我的视线,他的笑容就越发明媚,眼睛半眯着,所以我也不知他这笑容的深意,总觉得毛毛的。
忍不住抽出随身的鹅毛扇,挡住当头的烈日。
第二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九章 思宇的烦恼一行人并没上山,此番还早,去的是天女峰下的峡谷,转乘画舫顺水漂流,欣赏天女峰山脉的迤逦景色。
画舫上已经准备了精美佳肴,我正饥肠辘辘,早饭,午饭和下午茶一起下肚。
和北冥一起盘腿坐在船头,迎着峡谷清爽的风,两个人的身体随着不怎么川急的河流随波摇摆。
风一阵又一阵地掀起我的发丝,将我所有的愁绪带走。
都说人有三千烦恼丝,就让这风将它们带走。
脑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不想,只是拿着鹅毛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身边的北冥也轻摇折扇,和我谈论眼前的大好风光。
两旁的山岭层峦叠嶂,地势险要,据北冥说,这峡谷就是绯夏和暮廖的国界,两边的山峦便成了两国的天然屏障。
前些日子下了连日暴雨,这水势有点急,我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沉静在其中,想想在自己的世界,想看这种碧绿的河水还得付钱。
寂静的山岭间是哗哗的水声和啾啾的鸟鸣,他们共同谱写着大自然的音乐。
忽然一道清明的笛声悠悠扬扬地飘荡在峡谷的上方,那若有若无的笛声让人神往。
远远看见前面有一艘龙舟,船尾站有一人,青衫蓝袍,手拿玉笛,凭栏而立,山谷的清风将她长长的发丝扬起。
是思宇……笛声带着她的烦闷和挣扎,她的烦恼随着笛声,顺着山风飘荡。
而她的身后,孤立着一名男子,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
犹如思宇地笛声,让人心疼。
两船靠近的时候,我和北冥上了那艘船。
思宇看见我,眼中带着忧虑。
秋雨在烦恼什么?我淡笑着问着。
她却直直地凝视着我,轻喃一声,你……呵呵,看来他们兄弟有话要说,不如我们里面谈啊。
北冥对我淡淡一笑。
便将诺雷拉进了船舱。
思宇拉住了我的袖子,眼圈有点红:非雪,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是啊。
怎么不是?我们更是亲人啊……我抬手顺了顺她被山风吹乱地发丝。
那为什么你有烦恼从不跟我说?思宇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我知道我自己没用,不能帮你,可是我真地,真的很想为你排除烦恼,非雪,为什么?为什么你都不肯说出来?我沉默。
正因为把思宇当作亲人,所以才不想让她操心。
因为爱而说谎,因为爱而隐瞒。
我想。
我可能错了,不说出来。
才让她更担心。
我知道你过得很不开心。
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帮你,所以我让你写书。
让你分散注意力,我遇到很多很多困难,但我却告诉自己,非雪已经够烦了,我自己能行,能解决!可是……我根本不行,若不是有子尤……思宇的声音开始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
我知道自己这种做法很任性,自作主张,从不跟你商量,可每次看见你一个人躺在躺椅上,对着天空发呆,我就告诉自己要心狠,就算逼也要把你逼出自己的世界。
非雪,让我进入你的世界好吗?不要这样,不要总是一个人……思宇轻轻环抱住我,眼泪滴落在我地肩头。
鼻子里酸酸的,有什么东西在眼眶中打转呵……让你操心了,我明白了,我只是还没能从以前缓过劲来,而且,看着你也要嫁人,心里难免有点失落。
什么呀!思宇捶了我一拳,擦了擦眼泪,飞扬你瞎说什么?我要跟飞扬在一起,就算嫁人也要带着飞扬!思宇朝我做了个鬼脸。
啊?我附到她的耳边,干嘛,做你老公的妾啊。
也不错啊,我们就平妻好了。
思宇笑得越发开心了。
我扣住了思宇的肩:那以后你再有什么决定要事先通知我哦。
sir!忽然思宇脸红起来,不好意思看我,这个……非雪,我有件事骗了你……什么事?她开始戳着自己的手指,然后轻声道:其实……叫你写耽美……是我和小露想看,不是……要卖的……啊?我大呼出声。
思宇僵硬地笑着:呵呵……你也知道你有多懒,如果没有金钱的诱惑,你肯定不写,嘿嘿……我背过身,不看她,这丫头,倒真了解我,笑容终于忍不住绽开……思宇轻轻挽住了我的胳膊,我们两人相互依偎地看着远远而去地景色。
你现在知道了余田的身份,打算怎样?思宇惊讶地侧脸看我,我狡猾地笑了笑,她撅起了嘴:讨厌,原来你早就知道!又不告诉我!我只是想他若对你真心,自然会告诉你。
那现在你打算怎样?不知道!思宇拧紧了眉峰,望着船下碧绿的湖水,似乎下了很大地决心,我不能再留恋他!为什么?如果你们真心相爱,何必在意他的身份?不知道!思宇忽然露出一个轻松地笑容,看了看左右,此刻左右无人,她依旧轻声道,非雪,跟你呆久了,怎么说我也该学会聪明了,他是绯夏地皇帝,如果喜欢我,肯定要对我作详细的调查,那么不用多久,他就知道我地身份,也就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到时他会怎么做?我沉默地低下头,他会把我交给拓羽吧。
我保护不了你,非雪。
思宇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进入后宫那种是非之地。
呵呵,男人嘛!还不好找,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吧。
思宇无赖地笑了笑,眼中却滑过一丝苦楚,她将手挂在我的肩膀上,又开始摸她的下巴,或许那个大侠不错,嘻嘻……思宇是为了保护我而放弃和这个梦中情人在一起……非雪,我想过了,无雪居不安全,既然余田是诺雷,那我们的身份早晚会被揭穿,而且那晚的女刺客很明显是冲着你来,所以……我们还是跟随风回家吧。
我再次陷入沉默,思宇说得对,无雪居不能住了,可是真的只有跟着随风回家一条路吗?随风……你究竟是谁……我不想去……非雪……你跟随风吵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开点,怎么?那小子占你便宜了?他只是小孩子嘛,你说的呀,而且你也一直这么看他的啊,我就说那小子是个正常的男人。
思宇双手交叉在脑后,嘟囔着,是你自己太不小心了,而且……五千两,你不吃了他,太可惜了……太阳穴有点紧,思宇居然在给我灌输诱奸少年。
如果压倒他,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强奸高中小男生,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而是过了二十五,直接奔三的老菜皮了!哎哎!反正你买了他一个月,不如好好享受。
我给你的绳子你不用吗?今晚还要吗?宁秋雨!我大喊一声,她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我,然后咧嘴笑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要把他怎样,你自己看着办,记住,五千两啊五千两,那里面可还有我的一千两啊。
我感觉我的太阳穴都快爆裂了,立刻喝道:好!今晚我就把他推倒!狠狠虐他!把你的一千两赚回来,满意了吧!思宇抿着嘴,眨巴着眼睛,尴尬地看了看周围,感觉到身边投来不少视线,我皱紧了眉,转身,擦过北冥和诺雷,离去……臭大了。
船到岸后,改为骑马,而思宇就被诺雷带上了早先准备的华丽马车。
一队侍卫将他们护送上山。
我和北冥他们就骑着马,一路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