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都少爷……苏也哈瞪大了眼,随后无奈的垂下头,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呵。
贺都轻蔑地笑出声,当初不是塔娜心软你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她并不惊讶这一切事情与塔娜有关,只是贺都?为何他们会连成一气?还在她惊愣之际,一只黑手噌的抬起,目标直落她的后脑,一记闷响,苏也哈朝她扑来的动作定格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秒。
一阵剧烈的反胃让她迫不得已的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间破乱不堪的房间,腐蚀的食物被丢置在墙角,不断飘散开来的恶臭让她的胃猛得痉挛。
姐姐……苏也哈扶着她的手臂,却被她冷冷打掉。
醒了?贺都坐在不远处的火堆旁,初秋的白天还是很热,可到了晚上凉风一起,全然是另外一个季节。
一天没吃东西她能吐出的只剩下水了,抹干净嘴,反而冷静了下来,坐直身子迎上贺都略带探究的目光道:你想杀我?你不怕吗?怕!尤其是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更怕!通向死亡的道路很长,很黑,很孤独……她提起虚弱的步子走到火堆旁,她想要跑,可是……力不从心,看来只有拖延时间,希望王府里有人发现她不在了会四处寻找。
贺都没有阻止她,两个人就这样烤着火,破屋里一片寂静,沉默良久,他蹙了蹙眉,语气淡漠地开口,你想知道什么?我问你就会说吗?她挑眉,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又是沉默,整个空间里只有火堆发出那虚弱的噼里啪啦声,你爱他什么?他再次开口,语气比先前更硬冷。
那你又恨他什么?她有些气恼,更多的是不平,逸风待他如亲兄弟,为他在南京府建造府邸,让他管理整个南京府的生意,这些年也找了不少好姑娘给他,他居然还不知足,还和塔娜……我恨他,因为他是我杀父仇人的儿子!本来我也是个王爷,就是因为父亲惨死,被贬为庶民,虽然还保留了耶律这个皇姓,可这个姓带给我的只有恨!我恨自己姓耶律!我恨自己身为皇族却过着比贱民还卑贱的生活!他们收养我又怎样?假仁假义!无非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大度,我忍气吞声了十几年为的就是报仇!我要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我的权利,地位,包括我心爱的女人!你……你到底对逸风做了什么?她再也冷静不下来,冲上去一把扯住贺都的衣领,他视你如兄弟,如手足,曾经还为了救你差点送了命,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贺都放声大笑,看着馨儿的黑瞳闪过讥诮,眼神渐渐深了起来,一把打开她的手,另只大手扯起她的头发,重重地将她摔到一边,一把捏起她的下颚,我是禽兽不如,那也是他逼的!我曾经想过就这样在他背后默默的一辈子,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肯为我打架的人,我也一直告诉自己,杀死我父母的并不是他,他也是无辜的,偏偏……偏偏他娶了塔娜,曾经的塔娜是那么单纯,当她骑在马背上对着我回眸一笑的那刻,我就知道自己爱上了她,当得知她会嫁给逸风为侧妃的时候,我气过,怨过,在看见她穿着一身喜服满脸幸福的踏进王府时,我知道这生和她不会再有交集,只要她过得好,我依然愿意做一道影子,站在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落看着她就满足了。
他又笑了起来,声音却寒得像冰,塔娜满心欢喜的嫁给他,最后得到的是什么?是伤痛,是耻辱!表面看起来他每天都进塔娜的苑子,赏赐了很多东西,可事实上他从不在她的苑子里过夜,每次同房之后他都会叫人送补药给塔娜服食。
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补药两个字,充血的双眸里喷射出骇人的火光,愈烧愈烈,你知道那些是什么吗?是一种防止女人怀孕的药!他不爱她可以,但却不能这样伤害她!直到有一天,她哭着告诉我,他又要娶别人了,我才决心要报仇,为我,更为塔娜!我不可以再让她受苦,决不!====================================所以你要除掉我?她冷哼道,原来从她嫁进王府的那刻起就掉进了一个阴险的复仇陷阱里,现在回想起来她能活到现在,确实命大。
是,除掉你之后就轮到他了!他放开她,又坐到火堆旁,唇边泛起一丝残酷的笑容,千方百计之下我找到了一种慢性毒药,它会使人的五脏六腑加速老化,我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死去,到时候就算御医来查也不会发现异样,这样我的穆儿才能顺理成章的得到一切,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穆儿根本不是他的孩子,他不配!哈哈哈哈……他尖锐的笑声刺痛了她的耳膜,更刺痛了她的心,瘫坐在地上,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指缝。
你说的应该是归猞吧?一个慵懒地声音飘来,茶色的发丝在月光的照耀下犹如银河的颜色,绚烂夺目,慑人心神。
他和她均是一愣……同时开口:你是谁?李继迁……他瞥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那张平静无澜,如玉壁般无暇的脸,略带警觉的道:你是西平王?李继迁嘴角迁起一个无温度的笑容,微微点头继续道:归猞是党项独有的一种毒药,因为毒性强烈,服用后又不会有任何的迹象可寻,一般都用于暗杀的行动里,不过很少人知道它还是一种慢性毒药,只要每次服用少量,人的身体就会加速老化,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等到中毒者发现……那就是垂死挣扎,命不久已的时候了。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撑在地上的双手一软,险些扑进身前的火堆里,一时血气上涌,泪已决堤,脑里迸发出难以言语的愤怒和伤痛。
为什么?为什么?……她失去理智的抓起燃烧着的木棍扑向贺都,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杀死眼前这个男人!杀死他!馨儿……住手!李继迁冲上前抱住她,夺去了她手里的木棍,你杀不了他!冷静一点!是啊,她杀不了他,杀不了……逸风……逸风……你在哪……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她怅然若失,近乎虚脱地躺在李继迁怀里,他紧张而担忧的脸跳入她的眼帘,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拼命地摇他,救救他,救救他。
逸风……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西平王来这不会是和我研究毒药的吧?贺都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显是强忍着心中的害怕,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呵……轻蔑地讥笑声从李继迁的齿间逸出,你下毒害谁和我无关,我来……只为了我心爱的女人,我要带她离开。
低头怜惜地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馨儿,眉头蹙成一条直线。
不行!话脱口而出,下一秒他便后悔了,因为李继迁扬起的嘴角定格在那,形成一个让人寒毛倒起的笑容。
她……我一定要带走,至于你的那些破事我没兴趣知道,更懒的去管。
李继迁笑吟吟地走到贺都身边,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其实……我比你更想他死!贺都怔怔地望着那张妖魅的脸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愣神之际李继迁寒着声又道:下个月我就要回银州,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羽陵馨儿这个人,而我则多了个妾室,这样美好的结局,想想都让人高兴呢,呵呵,相信你会成人之美哦?你……若是将来你反悔呢?除非……贺都的底气明显不足,因为李继迁眸里射出的光芒带着嗜血的阴冷。
除非什么?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吗?语毕,李继迁大手一挥,四周不知道从哪跑出一大队人马,很快便包围了整个屋子,他森冷地话语再次响起,人我一定要带走,两条路要么你自己离开,要么我送你去见皇上。
他打横抱起馨儿,瞥了眼角落的苏也哈,淡淡地对身后的侍卫吩咐:带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