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怔了下,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坦白讲,他根本没听清是什么价格,谁又会在乎那个该死的价格。
鲁如花见文初答应了,就开始重新把东西往背包里塞,塞不进去的就麻利地打成两个大包,用绳子捆了,左手一包、右手一包。
那个一米五的圣诞树就交给了鲁似玉。
然后她分别和鲸鱼心城打了招呼,很快就开门走了。
文初心里没有因由地气闷,求证似的问鲸鱼和心城,这人真没礼貌,对吗?我照顾她生意,她走的时候都不和我说声再见。
傅心城和鲸鱼无奈地看着他。
可是无论如何……她有鲁似玉帮忙啊,那些东西……看起来体积大而已,重量上……一定很轻。
文初暗自腹诽。
五分钟后,鲁似玉推门进来。
呃,这么快?文初很诧异。
嗯。
鲁似玉只应了声,看样子并不打算细说。
怎么可能?你送她回宿舍再回来,至少半个小时吧。
文初狐疑地问。
我只送姐姐到楼下了,因为宿舍马上封楼了,如果我出去就进不来了。
鲁似玉简单解释了,就走去洗漱间并关上了门。
文初心里的闷气终于升级爆发而出,他忽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仅有的理智告诉他这件事与他无关,可是……可是鲁似玉凭什么,他凭什么!进不来就进不来,不会到外面去住一晚吗?这深更半夜的他当弟弟的居然让姐姐一个人……喂,文初,你怎么了?鲸鱼终于瞧出文初不对劲儿。
此刻的文初活像只螃蟹,而且还让人煮了那种。
并且,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害鲁如花的的罪魁祸首。
我出去办点事。
六个字,从文初的牙缝里挤了出来,随后就快速地披了件厚些的外套,冲出205。
呃……傅心城梦游似的抬头,只看到了文初的一个背影,疑惑地问鲸鱼,他好像穿的是拖鞋,出去办事?这个时候办什么事?鲸鱼哑然失笑,笑声愈来愈大,只在心里叹了句,无聊的人自然去办无聊的事。
洗漱间里,鲁似玉手撑着洗漱台看着镜中的自己,嘴唇上的紫色好像渐渐淡了,方才进来才吃的药很快就起了作用。
可这次有用,下次有用,再下次呢……鲁如花推着轮胎瘪瘪的自行车走出世园,林荫路上很静,也很冷。
她想把围巾系得紧一些,可实在腾不出手,自行车上绑得东西太多了,这都是文初所赐,还得感谢他,不是吗?因为又会赚到一些钱。
对于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要记得感恩!鲁如花喃喃地念着,反复地念着,对于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要记得感恩。
这句话是爸妈生前教的,这个时候念起来,鲁如花心里格外酸涩。
念着念着,她手上的力气神奇地大了起来,不知道是真的感恩,还是生气,生自己的气。
没走多远,身后忽然传来跑步的声音,鲁如花下意识回头看,透过路灯微黄的光线,视线所及处,竟然是那个让她既要感恩,又想痛骂的人:文初。
文初一路跑着追上鲁如花,他知道鲁如花不可能走得太快,他也知道他这样跑下来足以让鲁如花笑话他四年,可他还是跑过来了。
路灯下,前面不远处这个瘦小的女生;这个头发略显凌乱,乱七八糟系了条黑围巾的女生;这个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女生;这个在第一次见面就把他看光了的女生;这个满脑袋赚钱、俗不可耐的女生,就是有一种力量,让他精神失常。
文初跑近了,也不说话,直接就要接手身负重任的自行车。
鲁如花怔忡间,竟是拉住了车把就是不肯松手。
如果现在要帮她的人是鲁似玉,她会觉得温暖;如果现在要帮她的人是鲸鱼或傅心城,她会觉得感动。
可现在,是文初。
而就因为是文初,鲁如花心里慢慢漾起来的不是感动,也不是温暖,而是酸酸的委屈。
是委屈吗?这种感觉已经有多少年没体味过了?从爸妈走后,鲁如花就再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受委屈,因为有似玉在,也只有似玉在。
松开。
文初的声音压得很低,可在夜里仍显突兀。
鲁如花默不作声,右车把被文初抢了去,她就紧握着左手的车把不肯放开。
文初低下头,仔细认真地看鲁如花。
原来……她也有那么长的睫毛,路灯下,她低垂着眼帘,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暗影。
她倔犟地咬着下唇,表情显出和动作明显相反的平静,纤细的手指紧握着车把,就好像那个车把就是她的世界,她的全部……你再不松开,我就请鲁似玉下来帮忙。
文初叹了口气,手抬起,直接覆盖住那纤细的小手。
纤细如惊鸿掠起,缩回,冰冰凉凉。
除了折腾我,你大概没有别的业余爱好了。
鲁如花后退半步,眼神里有了前所未有的示威。
文初怔忡了下,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无可奈何地拍了拍鲁如花的额头,说:猪头。
语气里有让他自己都意外的温柔。
可回应给他的,却是鲁如花的一记重脚。
鲁如花!你还是不是女人?你怎么这么狠?文初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捂住自己被鲁如花踢中的左腿,疼得直抽冷气,心想,她还好踢的是腿……猪头也会发怒。
文初,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没事儿就捉弄我。
捉弄我倒罢了,我发现你今天是冲着似玉去的!鲁如花半眯了眼睛,凑近了文初,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活像个感受到危险气息的豹子,你是我的顾客,是上帝,可我记得提醒过你,上帝也有一件事不能做,那就是欺——负——鲁——似——玉!不对,你上次说上帝不能做的事是说鲁似玉的坏话!都一样!鲁如花抬手揪紧了文初的外衣领子,说实话这个动作如果是比较高的人做起来会有味道些,可换成鲁如花,面对着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的文初,倒是像她被挂在文初脖子上了。
前面什么人?一束电筒光线直射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坏了,是巡夜的老师!鲁如花潜意识就想缩在文初身后,可没等有所行动,右手就被文初拉住了。
快跑!文初的声音,果断。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为了不被老师逮住,鲁如花和文初上演了一幕推车狂奔惊险大逃亡。
其实S大难得有一次查夜行动,居然就被他们碰到,这个夜晚果然不会寂寞。
只是鲁如花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拒绝寂寞,她更没想到追上来和她一起赶走寂寞的会是文初。
她的手被文初紧握着,她能感受到文初手掌的温暖,边跑边偷偷看着身边这个已经略显狼狈的男生,心里酸酸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剩下的不知道是什么。
鲁如花,去哪里?去我租的房子。
呃……不送去你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