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一冲动就像是要喷火一样的眼睛,不是文初又是哪个?你故意的!文初一字一字地,无奈又愤怒。
鲁如花都快被忽然出现的他吓出心脏病了,又好气又好笑,你疯了吧?不声不响钻出来,呃……你来多久了?文初并不回答,就静静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之所以会问他来多久了,是因为文初的肩膀上落了雪。
毕竟是冬天了,S大这个不南不北的城市,终于在今晚下了第一场雪。
文初穿得倒不少,厚厚的黑色羊毛外套,有白白的薄雪落在上面,格外醒目。
来一会儿了?那怎么不进屋,我一直在里面啊。
鲁如花脱口继续问着,心里闷闷的感觉,好像是痛。
王时珍,你故意派来的。
文初终于肯再出声,声音带了沙哑,极隐忍极委屈的味道,眼睛红红的,晶晶莹莹。
所以呢?鲁如花刻意平静地问着,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忽视文初的眼睛。
你躲着我,你耍我。
有那个必要吗?或者说,你觉得我有那个时间吗?鲁如花反问。
文初居高临下地看着鲁如花,看着面前这个表情漠然的女生,他很想抬手掐住她细细的脖颈用力地晃着追问,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可他并没抬手,一是不敢;二是手痛,用不上力;三是……他悲哀地发现,她好像真的没那个时间。
他医术不错的,别看只是学生,可是在S大也很有名,我求了他很久他才肯。
鲁如花慢慢说,你放心,我很有职业道德,你请他绝对会物超所值。
我不要你的什么职业道德!文初提高了声调,总算爆发了,我不是你的上帝,我请你来护理你应该明白我是……我喜欢你。
可你把这个也当生意去做,你还转卖……鲁如花,我……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要不你就打我吧!或者按照国外的方式,你和我决斗啊,然后我再输给你,让你刺我一剑好不好?不好。
鲁如花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怎么办!?文初快抓狂了。
凉拌!鲁如花简单地说着,文初,我明白你的初衷,我也了解文斐哥爱护你的心意。
可是……我和你,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怎么就不合适了!就因为那天晚上我伤你心了?你就判我死刑了?我不服,我上诉。
这里不是法庭,不接受上诉。
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我们勉强在一起真的不合适。
鲁如花苦笑了下,至少……现在还不合适。
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两者格格不入。
没错,王时珍去护理你是我故意安排的。
一天三百的护理费,我拿了一百,给他两百,我在赚你的钱,而且这钱是你硬塞给我的,你浪费三百块钱眼都不会眨一下,你也不觉得旷课养病有什么问题,你把S大当成可有可无的去处,你根本就不重视自己的学业,你觉得你的美术只有在西方才能学好,你觉得你回国来就是浪费时间。
可我和你不一样,一点儿都不一样,能考上S大我高兴疯了,能赚到似玉的医疗费我也高兴疯了,我太重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因为我拥有的这些是花了很大的努力才得来的,你明白吗?你不明白,你只是觉得新鲜,好玩,所以你会在同情心泛滥的时候来找我,觉得我给你丢脸的时候来骂我。
文初,别拖泥带水了,我们几乎从没开始过,就不必再纠缠了,大家离得远一点儿,不好吗?文初怔怔地听着鲁如花的话,他不知道是该感谢鲁如花如此干净利落,还是该痛恨鲁如花的冷静决然,亦或只该恨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现在的局面。
鲁如花说几乎从没开始过;鲁如花说大家离得远一点儿;鲁如花说你只是觉得新鲜。
可是……并不是那样,文初的中文程度不大好,可鲁如花的意思他明白极了,他想反驳,他也想像鲁如花那样滔滔不绝地说出一大堆话,可他说不出,因为不管说什么,好像都被他那晚的举动扼杀掉了。
雪还在下,不大,轻飘飘地四下落着。
鲁如花的头发上也落了些,她的脸红红的,眼睛闪亮。
文初想,她的心里一定不会像表情那样平静,她说话的时候,心不会比他少痛……不好。
文初慢慢地抬起左手,护住鲁如花露在衣领外面的脖颈,冰凉冰凉的,那个黑围巾被扔掉了,她一直也没买新的。
别这样,你回去吧。
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听懂没有?鲁如花脸上有些发烫,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学校了,不然又关楼了。
不好!文初又抬起左手,重复着刚才的动作,还是护在鲁如花的脖颈上,我听懂你的话了,可我不承认。
别闹了。
鲁如花急着推开文初的手,文初的手热热的,灼得鲁如花心烦意乱。
混乱间……忽然嗅到一股可疑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