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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人都会变,我乐意变(5)

2025-03-30 08:44:46

文初怒气冲冲地拿出夜然的手机,这就是证据。

你……鲁如花莫名其妙地看着夜然的手机,也动了气,刚想仔细问清楚,自己手机又在不恰当的时间响起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文初帮鲁如花录制的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刺耳和滑稽。

鲁如花推开文初的钳制,接听,喂?请问是鲁如花吗?对方是个陌生的男声,客气、礼貌、温和。

是我,你是?鲁如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可电话里这个人的声音她却想不到会是谁。

我是树石,鲁似玉的教授,我们现在和平医院,似玉心脏病突发,我从火车站直接把他送到这里了,目前情况不稳定,你快点来吧。

鲁如花握着电话的手瞬间没有了温度,心脏病突发……心脏病突发……简单的五个字就足够让她魂飞魄散,怎么回事,弟弟回来了?为什么没打电话?怎么会心脏病突发……怎么会被送进医院……脑子里嗡嗡响着,甚至忘记了说谢谢,只是默默地在心里记着树石教授说的病房号码和楼层,就挂了电话,身体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干吗?文初自然看得出鲁如花的不对劲,也有些狐疑。

送我……送我去医院吧,和平医院,似玉病了。

鲁如花没有心思再和文初斗气,结结巴巴地恳求着。

文初怔了片刻,冲进房间拿了车钥匙,拉了鲁如花便走,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什么解释,什么误会,文初明白,在鲁如花心里,什么也没有鲁似玉的健康更重要。

去和平医院的路并不算太近,时间又正值交通晚高峰,内环线车流很多。

文初的车子提不起速度,近乎是拱着往前在开。

文初不自觉地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鲁如花,她从上车之后就没再说过话,眼睛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就好像她这样看着,就能把路看得畅通。

他忍不住腾出右手,去握住鲁如花的手,她的手仍旧冰凉冰凉的,脸却在车内空调的作用下泛着离奇的嫣红。

会没事的。

文初简单安慰着,却沮丧地发现自己的词语匮乏得可怜。

这个时候要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是废话。

鲁如花怔怔地扭头看了看他,怔怔地点了点头。

也许文初不知道,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他简单的一句安慰,却是鲁如花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享受过的温暖,鲁似玉并不是第一次犯病,可每次犯病都是鲁如花一个人在撑,她很怕有一天自己会没有力气撑下去,因为年龄的关系,鲁似玉的每次住院都有可能是永远的离开。

一阵陌生的手机铃音突然响起,文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次是夜然的手机。

文初看了眼再接听,是个陌生号码,喂?对方并没说话,几秒钟的沉静。

文初?是你?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有些犹豫,可文初并不陌生,是夜然。

是我。

文初回答得心不甘情不愿。

我的手机怎么会……我捡到的。

文初冷冰冰地回答,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

听筒里,夜然又沉默了下来。

我现在有事,忙完了再说,再见。

文初挂了电话,下意识看了看鲁如花,鲁如花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路,好像并没在意自己和夜然之间的对话。

可是文初忽然觉得一阵悲哀,自己好像永远在揣测鲁如花在想些什么,难道就因为自己先爱了吗?十分钟后,终于到达和平医院。

这医院在S市乃至全国都很有名,尤其是心脏科,鲁如花十分庆幸鲁似玉会被直接送到这里来,如果是一般的小医院,恐怕会耽搁。

鲁如花轻车熟路地直接带着文初跑到树石教授说的七楼病房,病房门口站着一个颇高大的男人,神色间有些疲惫,脸上有青青的胡茬,看到鲁如花和文初之后,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树石教授?鲁如花虽然不认识他,可对他的名字却极熟悉。

树石教授!文初当然认识树石,急忙询问,似玉怎么样了?你们不是去采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进去看看吧,情况还好,不过刚才是挺紧张的。

树石拉开病房门,示意文初和鲁如花进去,好在没事,不然我这个老师该打板子。

鲁如花慌忙说了谢谢,也顾不上再客套,冲进了病房。

文初留在门口,见鲁如花进去了,才问树石:教授,真的没事了?树石点点头,暂时没事了,不过要留院观察,我没想到似玉的病这么不稳定。

鲁如花是你的女朋友?我想……你大概要提醒她有个心理准备,方才医生说……不能再拖了,如果可能的话,尽快做手术。

做手术……文初皱起了眉头,朝病房里看去,鲁如花已经坐在鲁似玉的病床边,俯身仔细看着鲁似玉,鲁似玉好像并没醒,鼻孔里还插了管子,床边一大堆仪器,看这样子就足够让人腿发软。

原来鲁似玉的病需要做手术,可鲁如花并没有提过,她是不愿意接受帮助吗?还是因为钱的问题?想到钱,文初忙问树石:教授,住院的钱是您垫的吧,我还您。

不,不是我!树石摇了摇头,是我的一个朋友,呃……你大概也认识,他和这家医院的高层是好朋友,我请他来打了招呼,所以病房和专家都安排得很妥当。

谁?文初有些奇怪。

夜然。

树石简单地回答着,他现在应该还在医院和医生谈话,你要不要见见他?文初怔住了,又是夜然……正文 第十六章:你相信吗?这次又只是误会(1)是我敏感吗?对你来说我可能首先要考虑的是文初父亲的眼光吧,可我不是,在这个时候,让任何人的眼光都见鬼去吧!如果现在有了合适的心脏可以给似玉做手术,我把自己卖了都行,更何况是借钱?病房内,鲁似玉醒了过来,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

文初帮他半坐起来,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我姐呢?鲁似玉强撑着一丝笑容,却一点儿没显得他是健康的。

去医生办公室了,一会儿就过来。

文初拿了椅子在床边坐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

没错,鲁如花去了医生那里,她急于知道鲁似玉的情况。

大概夜然应该也在吧,树石说,那个权威大夫和夜然也相熟识。

夜然为什么这么多的朋友?他为什么就这么能干?可自己却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就只能帮着鲁如花守在鲁似玉的身边而已,一想到这些,文初就心闷得发慌。

哦……鲁似玉微乎其微地点点头,其实问医生还不是说些老话,我姐也是多此一举。

文初忍不住追问:似玉,你的病究竟……可不可以做手术?你姐是不是因为费用的问题发愁?其实如果可以做手术的话,那……不是这么简单!鲁似玉摇了摇头,小的时候,医生说我活不过20岁,呵呵,看来医生的预言还是准确的,我发病的频率好像越来高了,不过我也习惯了,就是拖累了我姐。

有的时候我真希望发病就不要再醒过来,也许是好事。

你姐的心都在你身上,如果你真的醒不过来,她也……文初苦笑了下,拍了拍鲁似玉的肩膀,别说傻话了。

我明白,所以我也在用力地活!鲁似玉微笑了起来,文初,有些话我不能对姐姐说,可是真好,有你在,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姐姐在用力生活,我也是,你说姐姐的支撑是我,可我的支撑又何尝不是姐姐?那种感觉真的很奇特,可能对于姐姐来说,她只要我活着,只是活着就好。

所以我就活着,用力地,可是我真的有点累了,每次晕过去的时候,或者是喘不过气的时候,我都在想要不要继续用力,要不要?呵呵,其实真正累的,就是在考虑究竟要不要用力的时候。

你明白吗?文初怔怔地看着鲁似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坦白说,他不能完全体会到那种感觉是什么样子的,难道在生和死之间,还要去犹豫吗?不是每个人都会尽量地去求生存吗?可是有一点他是确定的,那就是如花似玉这对姐弟的生存方式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与之相比,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人生,竟显得那么苍白、单薄。

鲁似玉的话,听到的不只是文初,同时还有病房门外站着的鲁如花和夜然。

夜然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她的名字是如花,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像娇嫩的花朵,至少不是温室里培育的那种。

他一直以为苏年华已经是坚强的代表,可此时这个眼泪不断的女孩子更让他为之动容。

没错,她一直在掉眼泪,却不是哭。

哭泣是应该有声音的,不是吗?或者是会有难过的表情,不是吗?可是鲁如花真的只是掉眼泪,不断地,仅此而已。

眼泪很大颗,晶莹的,不断地涌出,又不断地顺着她的脸颊掉落,无声无息。

她甚至不需要去擦眼泪,因为眼泪经过的脸颊只是湿润了,夜然想,现在若是擦拭掉那些湿润,恐怕任何人都看不出她曾经哭过。

唯一能泄露她心底难过的,可能只有她的手,她捏紧了的手,紧到看得见青细血管的手。

病房的门本就是开着的,她却不进去,只是听着鲁似玉的话。

夜然早就从资料上知道鲁似玉的病况,心里也替这对姐弟担忧。

可是,让鲁如花站在这里听着里面的谈话,本身就是一种折磨,不是吗?夜然想了想,拉起鲁如花的手,不容拒绝地带她离开。

鲁如花起初怔了下,想说什么,可也许夜然是对的……和平医院不错,前门就是一片草坪,虽说是冬天草枯了,可也有零星的常绿植物做了些许的点缀,让医院显得不是那样没有生气。

你打算怎么办?夜然问着鲁如花,她一脸茫然的表情,好像在看着前面,眼神却空无一物。

等。

只能做心脏移植吗?有没有去更权威的医院检查过?查过,一样的结论。

鲁如花慢慢地说着,她并不想和夜然说得太多,即便刚刚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是夜然陪着她听完医生对鲁似玉的死亡预告。

可她还是不想说,毕竟夜然是外人,是半个陌生人,她不习惯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其实鲁似玉的情况她当然心里有数,除了心脏移植,恐怕真的别无他法,不只是费用这么简单,需要有合适的心源,而且国内做这种手术的成功率又不大,更何况即使手术成功了,能活下来,不排斥的可能也小之又小。

鲁如花查过无数这方面的资料,她知道很多这种患者死在了换心手术的手术台上,可是毕竟冒险还会有一线生机,问题是,合适的心源在哪里?这一线生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等到?鲁似玉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死亡只是一瞬间,可是等死的滋味,却是难挨。

再休养几天似玉就可以出院了,我和他会继续上学,一切照常。

夜先生,谢谢你今天帮似玉安排的一切,住院费我会还给你的,请留个账号给我。

鲁如花平静地说。

夜然看着她,天气冷,她穿得又不多,好在眼泪终于停了,表情又和往常一样,恢复了那种……倔犟的神色。

手术的费用准备好了吗?转弯抹角不是夜然的习惯,他干脆直截了当地问。

鲁如花并不回答,沉默着。

正文 第十六章:你相信吗?这次又只是误会(2)如果需要钱……如果需要,我会跟文初借,谢谢你的关心。

恐怕费用不菲,如果文初动用太多的钱,文伯父不会不知道。

所以呢?鲁如花皱着眉,认真看着夜然,夜先生,你究竟想表达些什么?你不会是要借钱给我吧?还真是好心人,或者你想说你在为我考虑吗?如果文初的爸爸知道了,更会觉得我跟文初在一起本来就是图他的钱,是吗?夜然愣了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鲁小姐,你实在不用这么敏感。

可我就是这么敏感,一向如此。

鲁如花忽然抬高了声音,她不断对自己说,控制情绪,控制情绪,可糟糕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件件堆在一起让她应接不暇,今天应该是个很好的日子,不是吗?可从早上开始就没顺利过。

她很累,她很想现在洗个热水澡,好好地躺在被窝里,而不是站在寒冷的医院外面听候医生对弟弟生命的宣判!脑袋里嗡嗡作响,她烦躁得无以复加。

眼泪终于又涌了出来,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是我敏感吗?对你来说,我可能首先要考虑的是文初父亲的眼光吧,可我不是,在这个时候,让任何人的眼光都见鬼去吧!如果现在有了合适的心脏可以给似玉做手术,我把自己卖了都行,更何况是借钱?你觉得我现在犹豫的还会是爱情吗?我还有时间考虑我的爱情吗?你根本不明白,从来都不明白,你帮助我的同时首先想到的也是让我如何可以讨到文家的欢心,可你错了,我不介意文伯父说我贪钱,我真的不介意,我只要钱,我只要能救似玉的钱!可问题不只是钱,问题是心!合适的心!你有办法吗?文初有办法吗?我有办法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把自己的心拿出来啊,为什么遗传了这该死的病的人是似玉,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我要这么健康?为什么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似玉是在等死,你知道等死的感觉是什么吗?你知道你看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去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你当然不知道,让我形容给你听,那种感觉,就像一万只蚂蚁顺着你的血管爬进你的身体,它们不吃你的肉,只喝你的血,又不会一次喝光,让你一点一点地疼,一点一点地萎缩,你明知道它们在做什么,可你就是没办法,毫无办法,你就只能等,等待或许有奇迹出现,可奇迹从来就没出现过,从来没有!如果有,我爸妈也不会死!鲁如花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地说着,一句比一句大声,这些话脱口而出,甚至连鲁如花自己都控制不住,她只想用坚决的字眼、最可怕的形容,似乎这样说了之后,身体里那种闷着的疼就能减轻一些,可是终究是无能为力的……夜然沉默着,注视着面前的鲁如花。

她的脸颊涨得痛红,穿的衣服并不厚,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像是冷,可眼底的两簇火焰足以让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如果我说错话了,我道歉。

夜然忽然明白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鲁如花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帮助,甚至不需要方法。

她毕竟不是迷迷糊糊的书呆子苏年华,她只是想说,需要说出来,仅此而已。

她太紧绷了,也许是整个人已经紧绷了十几年。

如果现在自己没出现在这里,恐怕她又是一个人消化掉所有的痛苦。

她也乐于自己去消化,不希望被人所打扰。

可自己却在最不恰当的时候,自以为是地问出最让她不耐烦的问题,所以……其实夜然想得没错,此刻的鲁如花没空去考虑任何人的想法,所有的一切都枉然,鲁似玉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她无能为力、毫无办法。

方才在病房里,她看了鲁似玉好久,她不清楚鲁似玉究竟是在沉睡,还是在昏迷。

她伸手去探了鲁似玉的鼻息,很平稳,也很温暖,也许这一次……又撑过去了吧?可下次呢?鲁如花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像在看一部永远有续集的恐怖片,即使在影片的最后一分钟,主角得到了胜利,可总会有个阴影,有个尾巴躲在暗处,让所有的观众都明白,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她知道夜然的话并无恶意,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发怒,现在的她,本能地讨厌理智地思考问题,因为理智根本没用。

如果这里不是医院,如果是个空旷的草原或悬崖该多好,那么她就可以一个人大哭、大笑,不会有人看见她,不会有人对她说鲁如花,你该如何如何。

可现在除了悄无声息地哭,还有其他能做的事吗?鲁如花垂下头,闭紧了眼睛倔犟地站着,可连站着都觉得吃力。

似玉醒了,在找你。

不远处,忽然传来文初的声音。

鲁如花抬起头,朝文初看过去,他就站在草坪上,大概是出来得匆忙,也没有穿外套,眼神和空气一样冷。

鲁如花没有力气再去研究文初眼神里的误会,急忙小跑着回楼里病房。

文初却没跟上,夜然也没有,两个人沉默地对面站着,诡异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

手机还你。

文初拿出夜然的电话,递给他。

夜然愣了下。

在北区街餐厅外面捡到的。

文初简单补充了句,可是语气并不友善,我为什么会捡到,恐怕你我心里都有数。

夜然苦笑,看来我就是最不受欢迎的那个人。

我只是觉得奇怪!文初半眯了眼睛,反倒微笑起来,慢条斯理地说,夜哥,为什么你招惹的……总是别人的女人。

说完,转身便走,眉梢眼角有着强压制住的愤怒和轻视。

夜然怔忡地站在那里,他不得不承认,文初的话,撕开了他心上的旧伤口,关于自己不被承认的爱情,关于那个永远不属于自己的女人……没错,文初听到了鲁如花对夜然说的话,尤其是那几句不介意。

可惜,鲁如花最不介意的,恰恰是文初自己最在意的。

呵呵,心里酸涩得难受。

从文略语回国开始,文初的心就一直悬着,他很怕鲁如花和自己的这段感情得不到父亲的承认。

从小到大,文初从不乏人追,单就感情来讲,他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可是遇到鲁如花……方才鲁如花那一番话,也让文初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原来一直以来所谓的收放自如,不过是因为从来没有放过而已。

原来感情真的放出去,是再也收不回来的,是单程票。

正文 第十六章:你相信吗?这次又只是误会(3)这是第一次文初正式审视自己和鲁如花之间的感情,可中间,偏偏出现了个夜然。

他可以理解鲁如花累到极致的心情,他心疼鲁如花接近崩溃的情绪。

可是鲁如花选择的宣泄对象,为什么不是他,而是夜然。

让文初难过的不是夜然,而是鲁如花。

如同以前一样,鲁似玉的突然发病,看似只是虚惊一场。

只有文初、鲁如花、夜然、树石教授四个人知道,如果再不做心脏移植手术,鲁似玉的生命大概就只有半年。

寒假的最后一天,鲁似玉出院,像正常人一样。

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没有人再提及。

鲁如花和文初在学校里仍旧是一对儿,受众人关注的一对儿。

他们会一起吃饭,一起在湖边散步,偶尔也会轻松地说些笑话,可一个笑话讲完了,听的人恍惚,说的人也恍惚。

他们长久地对视,偶尔亲吻,可嘴唇都是凉的,以前那种甜得发腻的感觉好像都藏在了心里某一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出来。

时间,成了他们之间绝对禁忌的话题。

半年,就像个不吉利的诅咒。

文略语临上飞机前给文初的最后期限是半年。

医生给鲁似玉的死亡预言也是半年。

鲁如花那晚在医院门口对夜然所说的话,文初竟然神奇地记住了,还时常想起。

鲁如花形容自己对鲁似玉的心情是一万只蚂蚁爬进血管。

她说夜然不明白等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可文初想,自己大概是明白的吧。

因为那一万只蚂蚁,同时也爬在了他的血管里。

和鲁如花的爱情究竟会怎么样,又何尝不让文初感到害怕,他害怕鲁如花有一天会来宣判说,文初,我们完了。

其实爱一个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爱她,连自信都没有了。

原来可怕的不是没有心的人,而是这个人的心,不在你身上。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S大建筑系建筑学专业的大一新生们终于有了让他们感觉学这个枯燥的专业总算有个能兴奋的事:采风。

S大建筑学采风地点有很多,不管是塞北还是江南,只要有特点的民居建筑或古建筑遗址,都可以被列为地点选项。

反正S大不管是从财务还是人脉上都得天独厚,再加上S大建筑学系的毕业生本就抢手,所以采风所在地政府一般都会向学生大开绿灯。

鲁如花本来不大想去,可也不得不去。

鲁似玉一直在劝她多参加这类的活动,况且,只离开两周而已,鲁似玉保证自己的身体不会出现问题。

至于文初的意见,也是鼓励鲁如花去。

这些日子,他眼瞧着鲁如花瘦了下去,脸上的笑容总像不属于她,连眼神都是恍惚不定的。

这样下去不好,很不好。

我帮你照顾似玉,不会有事,两周而已。

文初半皱了眉,夹了排骨给鲁如花。

现在是午饭时间,他强拉着鲁如花出来吃,虽说只是S大附近普通的小吃店,可也比坐在食堂里接受众人审视好。

对此,文初一直很郁闷,别人谈恋爱,自己也谈恋爱,为什么自己谈个恋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审视?我觉得,采风大概没什么必要吧……其实我可以申请不去的。

鲁如花讪讪地微笑,我倒不是担心似玉,他没问题,肯定没问题,可是……没什么可是,就这么定了。

话说回来,采风的地点定了没有,要去哪儿?文初随口问着。

还没,不过主题应该是东南沿海的民居吧,教授说那边在古代防海盗的碉楼很有特点,值得我们去看看。

鲁如花谈到专业,总算有了些精神,我也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碉楼,总觉得很神秘。

嗯!文初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拿出个手机放在鲁如花面前,以命令的口吻说,这么长的时间,你要完全接受我的监督,这手机拿着,3G的,随时让我看你的动向。

用得着?鲁如花愕然。

你看着办,费用都交了的,如果你不打给我,就白白浪费掉。

文初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更何况,你也可以随时看似玉啊,似玉脸色好不好啊,似玉是胖了还是瘦了啊。

鲁如花无奈地笑了,明知道文初只是拿鲁似玉当借口,这样的文初还是蛮可爱。

拿起手机,开始逐一研究使用功能。

文初默默地注视着她,心里有小小的声音在谴责自己。

那手机,被他设了禁收功能,除了他认可并提前设定的号码,任何人给鲁如花发短信都是被屏蔽掉的。

他不希望任何人打扰鲁如花,尤其是夜然。

建筑系采风的队伍人数确定了下来,2班的李大班长还特地翻了皇历,查了个宜出游的好日子出发。

据他的理论是,风水、皇历这类东西,是一定要信的,尤其是学建筑的,一定要把老祖宗留下来的遗产继承继承。

这和科学不矛盾。

对此,众人翻白眼回应。

采风经费还是蛮充足的。

火车票也买的是卧铺,另外每人每天还有三十块钱的餐补,大家凑了钱AA制,吃好谈不上,吃饱还是够了。

出发前定好的主题是考察东南沿海一带的民居,鲁如花事先查了很多的资料,也找了些图片,可是怎么也没有到了当地之后现场参观那么来得有冲击力,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如果鲁似玉也在,该多好。

文初拿给鲁如花的手机果然是起了作用,基本上每天的早、中、晚,文初都会准时地打过来,有时候鲁似玉也在,也会笑着和姐姐说几句话。

视频里,鲁似玉的脸色好多了,好像还稍胖了些,让鲁如花逐渐放心。

不过,视频通话也有麻烦的时候,比如视频中若是出现肖青的身影,那文初就会明显有点醋意。

偏偏肖青也是个恶搞的性子,鲁如花通电话的时候他还非要反复地从她身后打酱油路过。

当此,此番行径被盛夏同学侠义地制止了几次,并勒令他安分守己。

鲁如花好气又好笑,拿肖青和文初都没有办法。

文初,我后面就是大海,海的另一边就是菲律宾哦,你没来过吧,嘻嘻。

鲁如花拿着手机,屏幕对着自己笑说。

文初正在画室画画,对鲁如花的炫耀嗤之以鼻,有本事你渡海试试。

那叫偷渡,哼,等似玉将来画画按厘米卖钱的时候,他就会请我环游世界,我干吗要偷渡。

鲁如花挥了挥拳头。

文初无可奈何地笑了,又问:下一站去哪里?去海平。

海平?文初略显犹豫,听起来真耳熟,在哪里听过……鲁如花,该走了!盛夏在不远处向鲁如花招手,队伍该出发了。

哦,马上!鲁如花回应了盛夏,转而笑着跟文初告别,晚上再聊,我去海平啦,再见。

正文 第十六章:你相信吗?这次又只是误会(4)。